何處睡到中午,接到丁浩的電話。告訴她,他要去s市出差,專職助理要跟蹤一件重要的office,所以這次行程需要何處一同前往。
何處連忙爬起來,問,幾點的飛機。
「你把身份證號發給我。我讓小王幫你訂機票。今天中午一點半,在北京首都機場3號航站樓。我們去s市談個合同。」
丁浩地交待完,就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何處開始在網上查從s大到北京首都國際機場3號航站樓的公交車路線。
五分鐘之後,何處收到了丁浩的短信,可以打出租,公司報銷。
何處樂呵了,這師兄可真是善解人意啊。要說這丁浩,何處一直覺得他面善,熟識後才知道,他原來就是那位給她介紹家教工作的學姐的男朋友。
具體是說,是前男友。至於倆人為什麼分手,這是人家私事,何處也不好多打聽。
何處洗了戰鬥澡,迅速收拾了點簡單的行李,給蕭逸和葛荀各發了條短信,打車趕往機場。
何處趕到的時候,丁浩已經在機場候著了,他穿白襯衫,打了條白紫粉三色相間的領帶,西裝外套拿在手裡,一副精英眼鏡,襯托出精英的氣質。
丁浩人長得還不錯,文質杉杉的,給人一種很儒雅的感覺。
丁浩將何處從頭至腳打量了一遍,說,「何處,我們要去會場,你要穿得正式一點比較好。」
何處穿的是休閒裝,套頭衫外搭了一件棉服,這段時間她在interplaary上班,經常跑堂打雜的,習慣了休閒運動裝。不過話說回來,她也沒有多餘的時裝可供選擇。
何處低頭看了自己過於休閒的衣服,說:「我這樣參加會議是不是不太合適?」
丁浩微微點了點頭:「嗯。」
何處說:「那我不去了吧。要是因為我破壞公司形象那就不好了,一看師兄你就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才,再說,interplaary也是國際化的大公司,一看我就是不適合去大場合的貧下中農。」
丁浩淡淡地笑了笑:「我應該早點提醒你。這樣吧,到了s市臨時買一套。」
何處問:「這個能報銷嗎?」
丁浩默了半晌,「不能。」
何處感受到割肉的痛苦,低頭說:「那就這麼辦吧。」
丁浩看了看時間,說:「我們先去安檢吧。」
一路上丁浩都開著電腦寫文件,偶爾和何處講解一下這次開會的重點內容。
何處趁他注意力放在工作上的時候,問他為什麼會讓她過面試。
丁浩想了想,很誠實地回答她,「你很漂亮。」
何處張了張嘴,半晌才說,「謝謝師兄。」
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三點多了。何處向丁浩請了一個多小時的假買正裝。
丁浩很周道的告訴她,這裡離久光百貨很近,可以去那裡看看。
鑒於實在囊中羞澀,何處溜躂著,在久光百貨附近,撿了個掛橫幅的街邊店,上寫「跳樓清倉大甩賣,全場99元一件」,買了件襯衣和褲子。
何處付完款,剛走了出來,丁浩打來電話,說,「因為今天情況特殊,買衣服的錢可以報銷。
何處立馬掉頭準備去久光百貨報銷一套國際名牌。
走了沒兩步,陡然意識到身上所有的現金加起來也不過500塊,國際名牌一隻袖子也買不起。錯失了大好機會,何處又有了割肉一樣的心疼。
不過,何處腦子向來很聰明,想了想,找了家餐館,吃了個盒飯,問店主買了500塊的餐飲發票。
丁浩拿著發票,上下左右看了個遍,最後問,」何處,你買衣服開餐飲發票?「
何處說:」對,店主說他那只有出租車票和餐飲發票。師兄你覺得哪個好?「
丁浩半晌說:」就這樣吧。「
何處跟隨丁浩到商務會場的時候,她想天涯無處不相逢,對方代表就是之前和她探討」哈爾濱佛學院能不能簡稱為哈佛「的王經理和不知道怎麼會在這裡出現的阮卿卿。
王經理有個經紀公司,此時他也是阮卿卿的經紀負責人。
而讓何處更想不到的是,丁浩竟是阮卿卿的遠方表哥。
這次所謂的會議,不過是以阮卿卿為核心的明星包裝協議。也就是如何將阮卿卿打造成一顆耀眼的冉冉新星。
阮卿卿說:」表哥,原來你要帶的新人就是何處啊。她會的東西可多了,假的都能說成真的,別人還真看不出來。「
丁浩微微點了點頭,和阮卿卿說,」今天先帶她實習一下業務工作。「
阮卿卿轉頭對王經理說:」王總,嫣然姐說,上回何處到你那面試的時候,說她懂法語來著,正好今天有個法國設計師過來,可以讓她幫忙翻譯一下。「
王經理抬頭想了想,否認說:」卿卿,你弄錯了。小何上次說她不懂外語。「
阮卿卿」哦「了一聲,對丁浩說:」我們interplaary是國際化的模特影視公司,接觸外國的東西比較多,那你可要好好帶帶何處了。「
說完,還朝著何處和和氣氣地笑了笑。
何處撐著腦袋想,阮卿卿也不過是剛出道的小明星,就已經這麼盛氣凌人,把她當作階級敵人一樣對待了,再往後的日子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攤開筆記本正準備做紀要,阮卿卿坐到她身邊壓低了聲音說:」何安安,你對我千防萬防,卻防了不別人搶走蕭逸。「
何處說:」多謝你操心,蕭逸還在我身邊好好的呢。「」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薛嫣然跟蕭逸的事情。「
何處看著她,說,」蕭逸優秀,喜歡他的女人多的是,我沒必要為了點杜撰的假風聲,就聞風而興。「
阮卿卿理了理衣裳,慢條斯理地問:」你怎麼知道是杜撰的?薛嫣然是什麼人,她有必要杜撰些虛的東西為自己賺噱頭嗎?要說,這事也怪蕭哥哥,我沒想到他會為了事業而依附薛嫣然。「
何處提高了音調說:」阮卿卿,你說話注意點。這事你有證據麼?蕭逸一直對你不錯,你幹嘛要惡語傷人。「
話還沒說完,阮卿卿的淚水就奪眶而出,搞得好像已經蓄勢待發很久了一樣。()
阮卿卿嗚咽著說:」何安安,你怎麼、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剛也只是就事論事而已……更何況……「她逐漸就泣不成聲。
何處有些傻眼,阮卿卿哭得算是驚世駭俗,漂亮的一張臉蛋,被淚水沖得五花八道。沒過幾分鐘,丁浩和王經理就聞聲看過來。
王經理說:」卿卿,你怎麼哭了,這是怎麼了?小何啊,你倆吵架了?「
何處唯一能說的就是阮卿卿莫名其妙就哭起來了。按照她們剛才的對話的內容,該哭的是她好不好。
阮卿卿說:」何處,你、你……「然後又泣不成聲。
王經理說:」小何,卿卿還跟我說過,你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談啊?「
丁浩鬆了鬆領帶,口氣有點不快:」何處,你怎麼回事。讓你在旁邊做會議紀要也不會麼?「
何處深吸了口氣,對阮卿卿抱歉道:」阮卿卿對不起,剛剛是我說話重了點。你看現在還是上班時間,不如我們先開會。今天下了班,我請你吃飯,行嗎?「
一邊說,一邊給她遞紙巾。
阮卿卿看了何處一眼,坐下打開精緻的小皮包,掏出化妝鏡,補起妝來。說道,」你們繼續開會,我聽著。「轉眼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會議結束後,丁浩請王經理和阮卿卿吃飯。何處不想跟著去,找了個借口想回酒店。丁浩卻站在那兒,看著她,說道,」何處,今天下午你和卿卿鬧了個不愉快,我覺得你還是出席比較好。
何處無奈,人家是表哥,她能說什麼,只好一同前往。
席間,何處起身給阮卿卿敬酒:「卿卿,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以後我們還有很多的工作機會要打交道,這杯敬你。」言外之意,就是我們以後誰也沒必要找誰的麻煩。
王經理笑著說:「小何啊,你也是北方人,聽說山東姑娘的酒量都很好,就不要喝啤酒這種東西了。你和卿卿是朋友,又在丁浩手下做事,今天咱們一定要好好喝一回。」說完,他就招呼服務員上了兩瓶茅台。
何處說:「王經理,我真是不會喝酒。」
「現在大學生倒是嬌氣了,我大學畢業進了家族企業,即使知道以後要繼承家業的,酒桌上,長輩的酒該喝還得喝,好幾回都喝到醫院。你走上社會,不能喝酒怎麼行?」
阮卿卿笑說:「何處不是嬌氣,她是剛上班還沒怎麼適應。是吧,何處?我記得你很能喝的。」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慷慨赴死也要找個墊背的。何處在酒吧上過班,什麼勸酒的沒見過,她給阮卿卿倒滿酒,說:「王經理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怎麼樣?咱們不用啤酒用白酒。」
王經理過來擋著說:「卿卿明天還要上妝試鏡,喝多酒影響氣色,喝白開水吧。」
幾杯茅台下肚,何處已經有點緩不過氣來,她剛才已經喝了好幾瓶啤酒,現在又喝白酒,頭腦暈暈,撐著腦袋只想睡覺。
阮卿卿又舉著杯子,對她說:「何處,這杯我以茶代酒敬你。希望你在interplaary工作順利。」
何處說:「好。」
這時丁浩攔住何處伸出的手,說道,「這杯我替她喝吧。」
阮卿卿朝何處笑了笑:「何處,你總是這麼招男人緣。我表哥平常飯桌上難得喝一回酒。難怪曾總和你關係好。」
阮卿卿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丁浩和王經理都詫異的看著何處。酒桌上有了短暫的沉靜。
何處憂傷地想,這就是學校之外的社會,而且只是一小部分比較斯文的社會,和學校真是太不一樣了。
還沒感慨完,何處摀住嘴推開扶著她的丁浩就往洗手間跑,吐了幾分鐘,感覺胃火辣辣的疼,心想這感覺真他媽的難受。
走出洗手間的時候感覺清醒了許多,扶牆走出兩步瞧見丁浩抄著兜背倚著牆等她,燈光下看著她的眼神說不出有種什麼涵意。
見何處出來,馬上站直了走過來,一手覆上她額頭,不等何處撤步又扣住她肩,皺眉,似是很生氣的問,「酒量不行怎麼還喝這麼乾脆,還掩飾這麼好,我差點被你蒙過去了。」
何處覺得冤枉,無辜地看著他說:「我跟你來不就是要喝酒的嗎,再說我也沒有掩飾,之前確實覺得能扛住,誰知道不小心犯了冒進主義錯誤。」
她不該啤酒和白酒混喝。
晚飯結束後,丁浩帶著何處打車回酒店。
出租車裡酒氣瀰散,丁浩扯了扯領帶,把車窗搖下來,對何處說,「何處,社會就是這樣的,都是酒場上打交道,你第一次參加這種酒場,可能有點嚇著了,以後慢慢的你就會習慣的。」
何處揉了揉額頭,客氣道:「還好還好,剛才謝謝師兄替我擋酒。」
丁浩說:「回酒店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和王經理還有一個財務會議。這次兩家合作,牽扯的東西比較多。」
何處頭疼欲裂,仰頭看著窗外,東方明珠電視塔在她眼中變成了兩個。
這就是何處第一次出差,感覺不怎麼好,只記得飯桌上掛著的笑臉互相敬酒,然後都喝得不省人事來證明自己的存在。
以前在天上人間上班時,總覺得這些人都是錢多了燒得,明明喝得難受,還要硬往時灌,現在才知道,有時候真是迫不得已。
回到房間,手機裡有幾個未接來電,第一個是蕭逸的。
何處給他撥回去:「蕭逸,拜你好妹妹所賜,今天晚上我差點沒戰死沙場。」
蕭逸在電話那頭問,「你去s市了?我忙了一下午,晚上才看到你給我留的短信。你現在在哪?酒店房間裡?」
「嗯。剛回酒店。」
蕭逸沉默了一下,說道,「你不是個臨時助理嗎?怎麼還出差?」
「哦。那個王助理有事走不開,我,嗝,接替一下。」何處打了幾個酒嗝,感覺胃又已始翻腔倒海。
他頓了頓說:「我聽你說話聲音不太對,是不是不舒服?」
何處扯著嗓子說:「剛剛和薛建然的二舅吃飯,喝了半斤茅台,我可能要死了。」
蕭逸也抬高了音量說:「你怎麼回事啊,一個姑娘家出去和人喝酒。你只不過是個實習生,那麼拚命幹什麼?」
何處說:「還不是你那個阮妹妹。蕭逸,我和你說,今晚,阮卿卿有句話說得很對,我只顧防她,把別人給忽略了。那個薛嫣然,我早就看她不舒服了,就是看在你和她交好的份上,一直憋在心裡沒說。」
何處越說越來氣,藉著酒勁,把薛嫣然的不滿全說了出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跟薛嫣然走那麼近?難不成你真的是在借她上位?」
蕭逸沉默了半晌,說:「何處,你早點睡吧。」何處不說話,他又道,「你回來之後就辭職吧,我養你。」
何處顧不得多說什麼,掛了手機,捂著嘴就往廁所裡跑,吐得胃差不多都要清空了才出來。一頭倒在床上,昏睡不起。
何處睡到半夜,清醒過來。酒也醒了一大半,肚子有點餓,出了酒店,晃悠了一圈,也沒找到間24小時便利店。
何處第一次來s市,這裡也不熟,只記得昨天去買衣服時,看到這附近有家麥當勞。
何處進了麥當勞,買了個漢堡,一邊啃著一邊往外走。
突然聽見身後有人說:「唉呀,我的手機。」
轉過頭去,一個身穿套裝、打扮時髦的女人拿了紙巾在擦手,她的咖啡灑了,正好灑在手機上。
她扭頭過來對何處說:「你怎麼走路的啊,碰倒了我的咖啡,你看看,現在開不了機了。」
何處詫異,湊過去看了看,是跟自己同款的iphone5s。心想,這大半夜的,不會遇上碰瓷的了吧。
「不是我碰倒的吧。」何處說。
她氣勢洶湧地說:「怎麼不是你碰倒的。我在這裡坐著好好的,難不成它自己會倒啊?手機要是壞了,你得賠償。」
何處說:「沾點水就壞,你這個手機是山寨的吧。」
她再試了幾次,依然開不了機,擰著眉頭說:「你別想撇開責任,我能用山寨機嗎?這手機是在香港買的。現在我急著要打個電話,你說怎麼辦?」
何處想了想,把手機掏出去給她:「那你先用我的打吧。」
她接過電話撥了個號,一打就是近一個小時,其間聽見她鳥語說了幾句,又粵語說了幾句,情緒還時有激動,掛電話前說,說,「有個人害我把咖啡灑手機上了。」
這女人在打電話的同時,何處也把她的長相看了個清,雖然換了髮型,但何處確認她就是前段時間,她當家教時的僱主。
冤家路窄啊。這大老遠的,在s市竟也能碰到這位大姐。何處悲歎,心想,要不手機也別要了,還是走為上策吧。
剛準備起身,聽到那誰,亮亮的媽說,「嗯,這事沒完了,我不過讓他好過。」
她把手機還給何處的時候,眼眶還泛著紅。何處心想,這大姐又咋了,承受能力不會這麼低吧。
想到五個小時之前,她也不過擠兌了一句阮卿卿,她就哭得如喪考妣。眼前這位大姐只不過壞了一部手機,就要開始如泣如訴。那她從十五歲開始就倒霉到現在,是不是早應該去跳黃浦江了。
何處清了清喉嚨,說,「大姐,不,亮亮的媽,你先看看這手機能不能修?」
亮亮的媽把眼珠子瞪得滴溜圓,不可置信的看著何處,「你認識我?……啊!是你啊!」
何處訕訕的笑了兩聲,「是我,真巧。」
亮亮媽「蹭」地一下站起來抱住何處,說道,「沒想到還能他鄉遇故知……」
「……」
何處震驚的說不出話,她們兩個算哪門子的「故知」啊。
這天晚上,何處徹底認識這個叫馬秀英的女人,也就是亮亮的媽。一個很不靠譜的女人。
她的不靠譜表現在很多地方,比如大半夜的,她拉著何處,向她哭訴她男人的不忠、比如分不清手機沒電了和手機壞了之間的區別。
但這個馬秀英決對是個高知分子,應該還是海龜。因為她跟何處說話的時候,不時漢語中夾雜著英語。
她說,「男人外面明明有了lover(情人),還跟你說他不想divorce(離婚)。原因是他想maintainfullhome。何處,你說,他都已經出軌了,怎麼還能保持一個完整的家?」
何處覺得她能坐在這裡容忍馬秀英,還沒甩手走人,最大的一個原因是她說鳥語,這讓她很難不無視她。聽她說一晚上的話,比聽幾天英語聽力還管用。
馬秀英又說,「你說現在的男人是不是只喜歡年輕漂亮andsexy(性感)的?」她看了看何處,說,「yeah,likeyoulikethisgirl。(對,就是你這樣的)」
馬秀英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來問何處:「何處,你怎麼不回答我?」
何處困得要死,「你這個問題太深奧了。涉及兩性、婚姻、愛情和中英文翻譯。我聽不懂。」
馬秀英說:「eon。給點意見嘛,你這種剛出校園的女大學生,是怎麼看待這個問題的。你會願意嫁給一個有錢人嗎?youchoosetoloveormoney。」
何處嚴肅地說:「馬大姐,不如我們就在此,互道珍重吧。」
馬秀英臨走前留了張名片給何處,「回了北京我帶你做美容。」
名片很高級,因為全是英語,何處掃了一眼揣兜裡,回了酒店房間倒頭就睡。
第二天何處撐著眼皮跟著丁浩去開會。
王經理公司的財務部總監是個中年婦女,濃妝艷抹,看到丁浩這種青年才俊很受誘惑,相談甚歡。
這個女人和丁浩過完材料之後,讚賞道:「丁經理這麼年輕就是interplaary主要部門的負責人,將來肯定前途無量。」
丁浩側頭微笑:「張總也是女強人。」
張總監問:「丁經理是南方人?」
「是,我是在北京讀的大學和研究生。畢業就留在北京了。張總這麼豪爽,應該是北方人吧?」
「我老家在吉林,很早就出來打拼了。丁經理這麼經常出差,太太會不樂意吧?」
丁浩笑得甚是好看,從何處的角度還能看到他小臉微紅,聽著他說,「我還沒結婚。」
張總監眼睛立馬亮了一亮,閃出八卦的神彩,「那女朋友也在北京嗎?」
丁浩淺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暫時還沒有女朋友。」
何處指著一份報表小聲的對丁浩說,「師兄,這塊的預算我們可能還要再重新核算一下。跟我們之前做的有很大的出入。」
丁浩低頭看了看。
劉總監也看了看表,笑著說:「這些材料下午讓我們部門的小李和你們過吧,他對這一塊比較熟。我在旁邊雅禾訂了地方,現在一塊去吃個午飯吧。」
丁浩午飯前吩咐何處說:「何處,剛才的會議紀要你整理一份發到我郵箱。再把下會訪談的問題列一個清單,打印出來。」他想了想說:「還有,打電話回公司,讓王助理訂兩張今天晚上十左右回北京的機票。」
何處說,「師兄,你和張總去吃吧。我手頭事情太多,等會買個漢堡就行。」
何處又溜躂著去了昨晚上去的那家麥當勞,找個位置坐了下來。拿出筆記本,利用這裡的無線網絡上qq。
她的手機放在酒店裡沒帶出來,昨晚被馬秀英一通一個小時的國際長途報銷了她所有的電話費。直至欠費。
點開qq,裡面很安靜,除了葛荀給她發了幾條,讓她帶點s市的小吃回來,再也沒有其他信息。
何處從麥當勞回來的時候,丁浩神色複雜地看著電腦,臉有點綠。
他抬頭說:「何處,這個會議紀要……」
何處說,「師兄你覺得怎麼樣?比昨天有進步嗎?」
丁浩看著她沉默了一會,說,「重點沒抓對。」
老闆的意思真是很難捉摸。
昨天丁浩指責她的會議紀要不夠言簡義駭不夠有深度,今天何處對他和張總監的話進行了很有力的剖析,總結成為:丁浩和張總交流了半個小時的工作心得,一個小時私生活。
這已經是經過了何處的藝術加工,事實是:今天一整個上午,張總監都在和丁浩交流私生活。
下午散會比較早,五點半結束。
丁浩站在何處面前說,「何處,恐怕今晚你還得陪我趕一個酒場,因為集團的曾總過來了。」
何處的眼皮跳了幾跳。
何處跟丁浩趕到的時候,包房裡已經有不少人,陪酒的小姐們五色斑斕閃著珠光的衣服讓本不太明亮的包房顯得更加花團錦簇。
何處愣了一下,腳步都頓了頓,除了阮卿卿,還有曾一騫。
他和阮卿卿坐在同一張長沙發上,一個笑容滿面的陪酒小姐半倚在他身上。何處和丁浩走進來他只是面無表情地看了看。
席間,何處坐在丁浩身邊,笑得大方得體。這次酒宴簡直就是一場饕餮盛宴。連s市的市委書記都來了。
而曾一騫從頭到尾都沒正眼看何處一眼。就像她真的只是丁浩身邊的一個小助理而已。
何處看曾一騫衣冠楚楚地在飯局上談笑風生,手中酒杯推來推去,也不知道他到底喝進去幾杯。何處驟然醒悟自己真傻,飯桌上玩得就是打太極的以柔克剛,她來者不拒一杯杯地往下灌遲早得躺這兒。
可思想覺醒是一回事,有能力反抗又是一回事。何處技巧不夠還是灌了不少酒。覺得臉上燙燙的時候曾一騫不動聲色地扶住了她,接過了面前敬過來的一盞酒杯。
何處已經沒有能力多加思考身旁的丁浩怎麼變成了曾一騫,頓時找到了靠山一樣,挨著曾一騫就不願意動了,恍惚聽到曾一騫笑著說:「浦東那塊地,就靠任書記批復了……」
似乎是把話題岔開了去,何處於是放心地在一邊端坐著,盡量睜大眼睛裝出自己很精神的樣子。
不過阮卿卿就沒那麼幸運了,那書記口水噴出來,落了幾滴在阮卿卿端酒杯的手上,阮卿卿的杯子都抖了抖,任書記還搖頭晃腦地勸酒沒察覺,何處在一旁看的真切,還壞心地呵呵發笑,惹得阮卿卿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阮卿卿的酒量不錯,一大杯紅酒瀟灑喝乾,惹來叫好。
放下杯子阮卿卿就拿起包準備起身,卻被幾個男人拉住,又是一番敬酒。而丁浩早已喝得趴在桌子上,壓根顧不了他這個表妹。
何處抬眼看了看曾一騫,只見他慢斯條理的吃菜,完全沒有解圍的意思。
曾一騫夾了幾著菜放進何處面前的盤裡,說道,「如果再讓我知道你替人擋酒,你的工作就別幹了。」
何處藉著酒勁問,「曾一騫,問你個問題,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在interplaary上班。」
曾一騫轉頭看她,眼裡帶著一絲冷氣,說道,「我今天才知道。」然後他問,「你手機呢?」
何處說,「在酒店裡。」
曾一騫有一種立刻掐死她的衝動。
也難怪,他年近三十第一次嘗到什麼叫患得患失。想他昨天打第一個電話,被她掛斷了後,就再也沒有打進去過。
他哪會真的對她發脾氣。即使心中有氣,想想她那張引人心動的小臉,也很快就消了,誰讓他喜歡她呢。
他跟個愣頭小伙子一樣跑到學校去找她,壓根忘了這狠心的丫頭在前一晚上把他拋在荒山野外,自己駕車逃逸的事情。
結果一問葛荀才知道,這丫頭在interplaary上班有一段時間了,還一聲不吭的跑s市去了。他竟一點都不知道。如果讓他知道是誰把她招進去的,他非開了他不可。出差?丁浩?很好。
十一點鐘的時候飯局結束,其時場面十分混亂。何處只覺得所有的人都原形畢露,桌上飛禽和桌下走獸打成一片,像是一出馬戲表演。一出門又馬上變得人模狗樣。
而何處眼前的畫面已經像油畫一樣一片斑斕。努力的睜開眼,環顧了一圈也沒見到丁浩的身影。好在她所住的酒店離這裡不遠,步行著也能回去。
說是步行,實際上是曾一騫背著她。
何處勾著曾一騫的脖子,趴在他背上想,酒樓到酒店說不長也不短的路,他居然不怕累。
在何處記憶中,只有她爸爸這樣背過她。一邊嚷嚷著他閨女又重了,一邊喜滋滋的背著她滿大院的跑。想想,這世界上唯一真心愛她的男人、真心對自己的也只有她爸爸了。
可是他已經不在了。
何處越想越淒涼,像摟救命稻草一樣摟著曾一騫的脖子,還迷迷糊糊拿腦袋蹭他脖子,小時候騎木馬一樣,說,「駕!駕!」
曾一騫身子僵了一僵,幽幽地說:「何處,你是不是很享受啊?」
何處呵呵笑起來,說:「那是,那是。」
曾一騫靜了片刻,反倒慢悠悠地說,「那你就享受吧,這感覺挺不錯的,我也很享受。」
何處藉著酒勁,抬頭摸了摸曾一騫的額頭,又摸了摸了他的臉,說道,「曾一騫你是喝多了吧?」
曾一騫低低笑一聲,說:「我很清醒。」
s市的秋天還不是很冷,夜風吹來,何處覺得心裡燥燥的不安分,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癢癢麻麻的很不自在。
何處覺得自己的臉燙得難受,想個舒涼的地方貼著。於是把頭埋在了曾一騫的頸間、蹭蹭。壓根就沒覺得自己是在肆意輕薄人家曾少,更不用說不好意思。
曾一騫背著何處走得很慢,身體因為何處的磨蹭僵了一僵,半晌低著聲音說:「何處,你再蹭下去,我不能保證不會做出什麼不負責任的事情。」
可是何處沒聽到,在他背上,一晃一晃的很舒服,慢慢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的,邊睡邊想起初中時候和蕭逸一起上下學,蕭逸總喜歡把校服訂大一號。晨風拂過衣角飛起像大鳥的潔白羽翼。而她就坐在他車子後面。
還想起高中時蕭逸已成為校草,是全校姑娘關注的對象。她那時全然沒有任何壓力,像個公主一樣耀眼的站在蕭逸身邊。那時的她就是一個公主,驕傲、美麗、自信。
再想起這幾年大學,她好像除了容貌還在,其他的都化為了泡影。努力抓住的也不過是那點可憐的自尊心。她與蕭逸的愛情,也已斑斑駁駁。
想著想著何處就哭了起來,因為現在蕭逸的身邊總有一個漂亮得扎眼的薛嫣然,讓她連還擊的力氣都沒有。何處在夢裡把蕭逸控訴一番,又把自己狠狠罵一通,罵得一絲情面都不留。
何處邊哭邊往曾一騫身上蹭眼淚,恍恍惚惚聽見他歎口氣,喊她的聲音低低的:「何處,醒醒,到了。」
眼睛像是蒙了層水霧,何處使勁晃了晃頭才勉強看清,像是春水中漣漪漸漸平靜,露出一張長眉如畫的面容。
曾一騫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又轉過頭,推開房門把何處送了進去。
何處有過好幾次的醉酒經歷,但從不知道,自己會酒後亂性。第二天何處抱著頭坐在房間大床上,頭髮撓得亂七八糟,狠狠皺著眉頭,想到腦殼發疼,終於勉強記起昨晚的事情,第一反應就是不要活了。
頭還隱隱作痛,呻吟一聲,差點想咬舌自盡。
從她與曾一騫認識至今,都是曾一騫非禮她,而這一晚,是她對他上下齊手。
她居然輕薄了曾一騫,曾二少爺。
這實在讓人無語凝噎。
這以後讓她怎麼辦啊……
何處隱約記得昨晚曾一騫帶她進房間,扶她在床邊坐下,給她倒了杯水,之後好像又拿了條毛巾給她。見她一動不動,才動手幫她擦臉。
她記得迷迷糊糊的自己被他收拾好,隱隱衣香就在身側,竟感到十分踏實。等他站起身要走的時候覺得身邊一涼,來不及思索就跟著站起身一下子從後面抱住他,一瞬間覺得又踏實了。
她感到曾一騫身子驟然一僵,手慢慢扶上她的手緊緊按住,輕聲叫她,「何處兒?」
而自己蹭著他背,含糊地應了一聲。
她記得曾一騫回過身,兩手攬住她,而她抱著他趴在他胸膛上,覺得更踏實了。
模糊中也感覺曾一騫抱她很緊,下巴在她頭頂輕輕摩挲,癢癢的很舒服。
但是她卻沒有推開,反而抬起頭,仰著臉看他,覺得他長得真好看啊真好看。曾一騫的表情,她記不清晰了,只記得他薄唇微微抿著,給人一種禁(欲)的誘惑,讓人忍不住想摧殘。
而讓她最沒臉見人的是,她竟像是小孩子看見了冰激凌,喜悅地一笑,踮起腳尖就去親這張嘴……
可她居然沒有親到。
曾一騫比她高許多,即使她踮著腳尖還是沒能到達他嘴唇的高度,只在去親的路上成功一半,親到了靠近下巴脖子上的裸`露的肌膚。
何處記得當時自己很疑惑,覺得這口感不對,仰起頭皺起眉,十分困惑地看著曾一騫。
眼前的人逆著燈影,眉眼清晰如畫。
而曾一騫低笑一聲,彎起嘴角,雙目清亮地看著她,慢慢低下頭。
她記得曾一騫的唇乍觸到她的唇時,她猛地一顫,像是一腳踏空,要墜落深淵。他的唇很暖也很軟,自己親了一會兒,忍不住抱緊他又親一會兒。一啃數舔,舌頭舔幾下覺得不夠,乾脆伸了進去。
身上瞬間流過一陣電流,蘇蘇麻麻的,是從未有過的身心舒暢。
唇舌糾纏間感覺曾一騫用力抱緊她,手指撫過她發間,再後來就反過來了,她漸漸失去施暴者的主動,親著親著兩人就滾到了大床上……
臉上燒得厲害,想到這裡何處慘叫一聲,一頭栽在被子上,拿被子胡亂蒙住頭,拚命的拍著腦袋。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作孽丟人無極限啊……
她以後再見著曾一騫,還能再義正言辭的甩臉色給他看嗎?
曾一騫不會就此拿著此事大做文章吧……
啊——
何處瘋了……
雖然何處知道沒發生什麼實質性的進展,可僅憑她殘缺的記憶就能想起這麼多,還原到當時的情景一定更加熱烈且充實。
更讓人抓狂的是,何處在這個回憶的過程中,竟感覺置身事外,像是以上帝視角細細觀看,所有鏡頭都沒有打馬賽克,視覺效果相當觸目驚心!
何處非常苦惱。
通過這件事情何處才發現以前對自己的定位十分錯誤。
此前她堅持自己是一個有原則有底線,對待感情真摯,身心唯一。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其實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見色起意的女流氓。
還相當奔放。
可以前她怎麼就沒發現自己還有這麼奔放的一面呢?難道跟曾一騫呆久了,流氓也會傳染?
真是讓人含恨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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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親們,送的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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