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農曆七月的天氣,室外溫度三十八。烈日當空的中午,敢出門的人真的勇氣可嘉,何處也算是勇敢人群中的一員。
沒辦法,她的好友兼舍友荀子在商場採購刷爆了卡,打電話讓她趕來江湖救急。要不是荀子在電話裡連哄帶誘的說要請她吃一個星期的早餐,她才不會大中午的放著宿舍裡的電風扇不吹,跑出來曬日光浴。
即便這樣,剛出校門,何處就後悔了。正尋思著調轉車頭返回去,口袋裡的手機便感應的響起來。電話那頭荀子的聲音連求帶哀就差叫姑奶奶了。
何處心一軟認命的奔波在炎熱的街頭。吃力的騎著自行車上了一個坡,終於到達目的地時已汗如雨下。一輛灰褐色的邁巴赫無限華麗的轉了個彎,搶先停入她準備停的位置上。
「奶奶的,開個騷包車了不起啊!」何處甩了把汗,憤怒的瞪大眼睛,憤怒的看著那輛騷包車,憤怒的看著一個長腿男子從裡面走出來,然後她的憤怒就消失了……。
何處偶爾也會對著雜誌或電視裡的帥男明星花癡yy一下,不過這純屬娛樂狀態,現在面前活生生站著一個大帥哥,感覺完全不一樣。
要說這北京城裡的帥哥比比皆是,但是這麼出色的還真是少數中少數,極品中的極品。因為那男子的面容實在出眾和搶眼。使得他全身上下閃閃發亮。烏黑的碎發,映著墨般深幽的黑瞳,彷彿吸人魂迫,有種不動聲色的深沉,有著成熟男子的標誌。
高大修長的身形,典型的衣服架子。休閒版襯衫不修邊幅的從腰帶裡伸延出來,也竟然蘊了幾分倜儻風流,總得來說帥男一枚,何處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華貴的男子掃了她一眼,揶揄的眼神中分明寫著兩個字「花癡」。然後帥氣的甩著車鑰匙瀟灑的離開。
何處愣愣怔怔的恢復過來,烈日當空,火氣又湧上心頭。於是壓住蘊怒,朗聲而譏諷道,「長得再好看也不過是大叔一枚,夕陽西下美不了多久嘍!」
曾一騫腳下微滯,嘴角不可抑制浮上來,劃上一絲孤度。他敢打保票他就是那丫頭口中的大叔。生平第一次,聽到女孩對他如此讚美,只是這讚美聽起來相當諷刺,而且諷刺得明目張膽。難道他看起來已經很老了嗎?
或許是他要赴的約會不是很重要,亦或許這個戲稱他大叔的丫頭引起了他的興趣,於是曾一騫做了一個很閒的舉動,他悠然轉過身,微瞇著眼打量起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她看起來很嬌小,身著t恤牛仔七分褲,應該是個學生。碎長的短髮被汗水打的略顯凌亂,小小的臉輪廓分明,睫毛又長又翹,像蝴蝶的雙翅,撲閃撲閃的,也許是因為熱又也許是因為憤怒,小臉漲得紅紅的。眼睛黑亮有神,似是含怒未語,整張小臉充滿生氣——與朝氣。
好吧,曾一騫承認,看她的年紀,自己也許真能做她的大叔。
「這位小姐,自行車請放到那邊。」商場保安走過來指了指另一道的非機動車停車點。
「我偏不,我就放在這了怎麼著!」何處正一肚子火沒處撒,見保安又在她面前指手劃腳的劃分貴賤區域,索性耍起賴來,把自行車擠進豪車與豪車之間的縫隙,挑恤的瞪了保安一眼,再走進商場裡,已經是二十分鐘後的事情了。
搭上電梯剛進三樓的服裝部,葛荀就撲了過來,「我的姑奶奶你終於來了,你不知道,我已被那導購小姐瞪了28個衛生眼了!」
「你行,臉皮夠厚!那導購小姐眼睛該抽筋了。」何處笑呵呵的說。
「她們這些人都是煉出來的火眼金睛,哪能那麼容易抽筋啊!」葛荀憤憤的說。
「看來修煉得還沒到家,不然怎麼看不出你這位尊貴的上帝是土豪富二代啊?」何處繼續調侃。
「別跟我提我那暴發戶的爹,正跟他嘔著氣呢!」葛荀翻了個白眼,小嘴厥得老高,嬌養的孩子才會有這個舉動。從前的何處只要對父親厥厥小嘴,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給她摘下來。
那也只是以前。現在她很少提及家裡的事情。除了葛荀略知道一點外,幾乎沒人知道她曾是某市的市長千金。
葛荀和何處算是老鄉。開學的第一天,同宿舍的四個人中,一個上海的,一個天津的,然後就是何處和葛荀都是來自山東。
兩個來自同省的姑娘自然而然的成為密友,葛荀完全秉承了山東姑娘的豪邁大氣,家裡經濟條件優越,父親是半路起家的暴發戶,葛荀行事仗義,加上特屬於青島嫚的潑辣、嬌嗔,讓人又愛又怕。
而來自另一個海濱城市的何處長得嬌嬌小小,給人一種純純的柔柔的感覺,讓人有一種想保護的衝動。但相處時間久了,葛荀他們才知道自己以貌取人了。何處是外貌看似林黛玉,內心卻是薛寶釵,潑辣起來不亞於王熙鳳。唇紅齒白伶牙俐齒,得了理不饒人,說白了就是個彪悍的主兒!熟不知何處只是個色厲內茬的紙老虎。
還有一年畢業,葛荀的父親不想讓女兒繼續漂流在北京,就已經給她按排好了工作,就是到葛家的公司上班,而葛荀完全不贊同父親的好意,堅決要留在北京自己闖蕩一番,最主要的原因是葛荀心愛的男友趙林要留在北京發展,她怎能捨他而去?
兩人來到櫃檯前,葛荀頤氣指使的吩咐櫃檯小姐把她看好的衣服裝起來。要不是何處阻攬著,大有把整個櫃檯買下來的趨勢。
「姐姐別介,好歹你給我留點錢吃飯哪!」何處好生不容易的把大包小包的葛荀拉出了商場。她卡裡的那三千五千的哪夠葛荀這大小姐揮霍的。
葛荀一臉鄙夷難平的說,「瞧她們那樣兒,臉上笑得跟長花了似的。跟剛才翻我白眼簡直判若兩人,要不是你拉我,我非要再拽拽不可!把他家的衣服全包圓了,臨走說不定還得添我的腳後跟!」說完摸了把汗,「怎麼這麼熱啊,我們去對面咖啡廳吃點東西涼快涼快吧。」
何處看著言談舉止頗像暴發戶的好友,無語的翻個白眼,怪不得這丫整天說她爹是暴發戶,原來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我卡裡的那點錢能給你拽上這兩件衣服已經是極限了,剩下的連兩個包子都買不了了。」何處幽幽的說。
這窮富兩家的孩子就是沒法比啊,葛荀不高興時可以大肆揮霍,反正最終有人替她還賬。想想自己,哪有時間不高興,有那閒時間還不如多打點工,賺點零花錢減輕一下家裡的負擔。
葛荀瞪大眼,「不是吧?我還指望你幫我度幾日,好讓我跟老頭多叫囂幾天哪!」
「那我勸你快跟你家老頭妥協,沒錢就別得瑟!」何處一語中地,「抓緊把買衣服的錢還我,另外你還答應我請我吃一個星期的早餐。」
「何處你不仗義!」
「如果我仗義,我就跟你一起喝西北風了。」何處掏出濕巾擦了擦汗,補充道,「這大熱天的連西北風都沒得喝。」
「怪不得說金錢決定尊嚴。」葛荀嘀咕著。
何處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推開咖啡廳的門將身後的熱浪拒之門外,隨之撲面而來一股股強烈的冷氣,門裡門外冰火兩重天。何處不由自主的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
雖然咖啡廳裡的人並不算多,但還是讓何處賺足了注目禮。不遠處的落座裡一對長相扎眼的情侶,男子一雙古井般的黑眸看著何處似笑非笑,女子美麗嬌俏的容顏梨花帶雨,正詫異的看著她。
顯然她的噴嚏打斷了正互訴衷腸的兩人。何處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對那女孩點了下頭,也沒看好意思看那男子,拉著葛荀朝裡走去。
做為江湖救急的額外報答,兩人點了兩客紅酒牛排外加冰淇淋。吃飽喝足後,何處喝了一大口果汁,倚在舒軟的靠背上,享受這美妙的涼爽時刻。看著葛荀將錢包中最後兩張大團結給了服務員,然後換回倆鋼蹦。
葛荀歎了口氣,「姐妹兒,我都這麼山窮水盡了,你還這麼狠心的宰我!我真懷疑你是我爹派來整我的!」
「你剛才不是還誇這牛排挺好吃嗎?」何處搖了搖手中的果汁,「這裡的果汁免費續杯,我們可以盡情的喝。」說完悠然自得飲著果汁看著窗外。
一道玻璃之隔,卻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一個清冷,一個炙熱。窗外一對俊男美女,給這炎熱的夏季增加一道亮麗的風景。
只見女子白嫩的小手拉著男子的衣角,泫然欲涕的模樣我見猶憐,那男子卻是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這大熱天的,在日頭底下上演苦情戲真夠敬業的。何處看了不盡動了好奇之心,什麼樣的男人竟然能忍心拒絕了這等絕色美女。仔細一看,這女子不是剛才在咖啡店裡的那位嘛。
再看那男子——靠!竟是那個有貌沒品跟她搶車位的大叔!
果然這個社會高富帥的男人都不可靠!即使歲月近黃昏的大叔甩起年輕漂亮的女友照樣是毫不留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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