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瑤買完水果正準備回醫院,一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急急地跑上前去拉住那人大叫,「白樺。」
那人轉過身來,稜角分明的臉,深邃迷人的眼眸,高挺的鼻樑,微薄的唇,還有嘴角淺淺的酒窩。真的是白樺,夏瑤一喜,忘了呼吸,激動的叫出聲:「白樺,真的是你。」
「小姐,你認錯人了。」一聲清潤的聲音從他嘴裡徐徐傳來,音色純淨的仿若山中的泉水,說話的時候連帶著酒窩也有了小小的幅度。
跟白樺一樣。
「不,你就是,」夏瑤篤定的點點頭,緊緊的抓著那人的胳膊,生怕他走掉。「你就是白樺。」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你認識的人,我叫慕雲軒不叫白樺。」他的聲音雖然不似白樺的那麼跳躍,但他的容貌跟白樺一模一樣,夏瑤不相信會有這麼想像的人,所以她很肯定他們是一個人。
「不,你是,」夏瑤的情緒有點激動,聲音也變得尖銳了點,「白樺,你不要離開我。」
慕雲軒看著面前的女孩,她的臉上寫滿悲傷,眼神裡的痛苦更是讓人心疼。抓著他的手也很用力,指節泛白,可想而知她多害怕他會走。
周圍已經聚集了一些看熱鬧的人,慕雲軒有點無奈,他撫了撫額頭,轉移話題,「小姐,你住在哪裡,我先送你回家吧?」
家,她的家在哪裡?夏瑤怔忪了。
「軒,在幹嘛?」
不知何時走來一個女子,看著糾纏中的兩人出口詢問。
「沒什麼,這麼小姐認錯人了。」慕雲軒雲淡風輕的解釋。
那女子自然的挽上了慕雲軒的手臂,打量著緊抓著另一個手臂的夏瑤:二十三四歲的年紀,高挑有致,肌膚白得清透,一頭波浪捲發,清麗五官不施粉黛,眼珠烏黑,眼睛緊盯著面前的男人。一條水藍色的長裙穿在身上,可以說很清新脫俗,只不過她眼裡的痛色倒顯得她有點淒婉。
在她打量夏瑤的同時,夏瑤則是充滿敵意的看著她,發現她也是個美人後佔有性的把慕雲軒又往她那邊拉了拉,那女人眼神一變手也使力,兩個女人開始較勁。
慕雲軒覺得自己真是狼狽,一左一右的被人拉扯,周圍還圍著大群的人,估計都在罵他花心鬼。
他好脾氣的對夏瑤說:「小姐,我真的不認識你,不信你可以看看我的身份證。」
沒有辦法之下只有這樣了,慕雲軒無奈的歎口氣。
夏瑤接過他的身份證一看,上面赫然寫著慕雲軒,28歲。比白樺大了四歲,她的腦袋轟隆一聲炸響,雙眼木然的看著他。
「看到沒有,認錯人了,他是我男朋友。」那女子帶著炫耀的口氣嘲諷的看著夏瑤說:「以後別這麼搭訕,太丟人。」
聽到這麼尖酸的話語慕雲軒的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一下。
夏瑤雖然看著慕雲軒,但是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的神情那麼悲愴,慕雲軒不禁想這個女孩子該是有多傷痛的往事啊!
還有那個白樺,是她的什麼人?
「小姐,你真的認錯人了。」他再次強調了遍,溫文爾雅的態度讓夏瑤清醒了過來。
「你又這麼迷糊,回去寫檢查,」白樺一定會這樣嚴厲的說。
是啊!他不是。
「軒,別管她了,我們走吧。」女子開始催促,身體貼近了慕雲軒。看見他不放心的看著夏瑤,撒嬌般的抗議,「軒,我肚子餓了。」
「軒……」
慕雲軒收回眼神對她體貼的耳語了幾聲,她才消停。
看著他們的親密夏瑤身形搖晃了下。現在她確定了他不是白樺,白樺不會當著她的面對別的女人那麼好的。
一瞬間頭腦清醒過來,意識回籠卻更加痛苦。
她的希望破滅了。
慕雲軒看著夏瑤,神情有一絲動容。因為她的臉色煞白,蒼白的幾乎成透明色,彷彿在一瞬間,全身血液在一剎那都被抽乾,一滴不剩。
「小姐,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他不放心的說道。
夏瑤搖了搖頭,目光呆滯,「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說完轉身往回走,刺眼的日光印出她的影子,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淒涼和孤寂。整個人像是風中飄搖的枯樹,單薄而脆弱,仿似一陣微風就能把她吹垮。
慕雲軒站在那兒,悵然若失,久久沒有移動。
他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緣分已經啟動……
夏瑤木然的前行,那身子竟有千百斤重的,兩隻腳卻像踩著棉花一般,早已軟了,只得一步一步慢慢的走。有人從她身邊經過時,拋過來頗為怪異的眼神,她恍若未聞。
走了半天,放眼望去卻不知身在何處,又迷迷癡癡,竟有種靈魂出竅的感覺。
太陽很刺眼,照的她睜不開眼睛。
忽然撞到了一個正在喝水的人身上,水灑了他一身,那人衝著夏瑤罵罵咧咧,「你怎麼走路的,」
「會不會走路啊?」
……
她腦子裡一片混沌,恍恍惚惚的聲音傳來:
「你這個害人精,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兒子……」
「你還我兒子。」
「如果不是認識了你他怎麼會年紀輕輕的就去了。」
「啊……」夏瑤突然大叫一聲,嚇得罵她的人一愣,嘴張著也不敢再罵了。
等醒過神來時才發現對面的人她不認識,那個記憶中的痛苦呼喊也隨風飄散……
在別人害怕的目光下她頹然的繼續走著,路人自動給她讓了路。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一輛120的救護車擋住了她的路,「嘀呦……嘀呦……」響個不停。
夏瑤猛然驚醒,想起沈天宇還在醫院等著她。看著陌生的地方,她呆愣了片刻馬上攔了一輛出租車。
等她跌跌撞撞的趕到病房門口時她躊躇了。
她的一生都將背負這個沉重的十字架,但是沈天宇呢,他那麼好,他的生活那麼陽光,前程那麼美好,怎麼能被她的黑暗染指。
疼痛直達心底。
可是傷痛如此深,她難以招架,心底的傷疤又開始肆虐了。
夏瑤隔著門的縫隙定定的看著病床上的沈天宇,他睡著了,臉上猶帶著滿足的笑。一剎那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像是有根針在不停的紮著,看不見血卻讓她痛不欲生。
一切都過去了,就當一夜的溫馨是一場虛無縹緲的海市蜃樓。現在,一切又回歸了原點。
他終究不屬於她。
夏瑤默默地想著,波瀾起伏的心情逐漸平息下來,又恢復成一潭靜靜的死水。
她讓護士幫忙把水果轉交給了沈天宇,另外帶給他一句話,對不起,我走了。
然後迅速的跑離了醫院,一個人快速的在街上走著,沒有目的地。
大好晴天,陽光如此刺眼,夏瑤終於忍不住落了淚。等紅燈的間隙她掏出紙巾將淚抹去,那一夜的心心相印仿似幻覺。只是紅燈終將轉綠,她必須跟著車流不斷向前,即使有數不清的痛苦和悔恨吞噬著她,她仍是不願改道投入別人的懷抱。
只因,這是她的宿命。
路邊的長椅上坐著一對小情侶,恩愛的樣子刺痛了夏瑤的眼睛。
她突然用力的跑了起來,有人說,當你傷心無助時,就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大腦缺癢時,就什麼都無法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