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時候,王敏芝打來電話非要夏瑤去京都過年,往常她都是一個人在c市過的,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而且過年一家團圓的日子,她一個外人去有什麼意思。
可是這次她媽卻很堅持,撂下狠話如果夏瑤不去京都過年就不要認她這個媽了。
最後妥協的辦法是大年初一趕過去。
c城過年的氣氛越來越濃,大街上的大小商舖開始張燈結綵,到處都是行色匆匆,提著大包小袋辦年貨的人叢。
夏瑤就是公司、家裡兩點一線,她盡量少去看別人臉上的喜悅,那樣會讓她更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孤獨。
南方的冬天永遠都只是一片蕭條之色。天很冷,卻不帶一絲濕潤,浸入骨髓的冰涼彷彿要把身體的所有溫暖都抽去,只留下如干絮般散漫的冷一團一團的塞在胸肺間。
二十九號的時候,公司放假了。夏瑤去超市買了一大堆吃食回家,手機電腦全部關掉,一個人窩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吃零食。
每年都是這樣,她已經習慣了。
早上的時候,她爸打了電話過來,響了很久她也沒接。
鈴聲響了多久她的心就痛了多久,等到鈴聲斷了,她的心也恢復了平靜,很快就把這個插曲忘了。
快七點的時候,門鈴響了,她很好奇,這個時候會是誰呢?
她朋友很少,知道她住處的人更是少。
狐疑的打開門後,讓她呆了數秒,沈天宇正站在門口,臉上掛著笑容,狹長而迷人的眼眸散發著灼熱的光芒,全數落在她的身上。
夏瑤不肯定的眨了眨眼睛直到確定是他後才問:「你怎麼來了?」
沈天宇一進來就四處參觀她的小家,簡單的兩室一廳,沒有什麼太繁瑣的物品,也沒有小工藝,可以看出主人沒什麼業餘愛好。
「來陪你過年,不歡迎啊?」
「不是,就是很震驚。」
在京都的時候夏瑤的大小事都是沈天宇照顧,後來夏瑤刻意的想忘記京都的人和事,所以沈天宇對她在c市的一切都不熟悉。
「你怎麼知道我住的地方?」
「有心的話就能找到了。」
又是這句話,以前夏瑤每次難過的時候都會隨便找一處無人的地方傻坐,但是沈天宇都能找到她,每次她問他怎麼找到的,他回答的都是這句。
夏瑤心底還是有點動容,她稍微頓了頓讓自己的語氣變得隨意,「晚飯吃了嗎?」
「還沒呢,趕著過來哪有時間吃。」
沈天宇將身體舒適地靠進沙發,悠然自若地說,完全把這裡當成了自己家。
夏瑤很快下了一盤速凍餃子端出來。
「來,過年吃餃子。」
「速凍的啊,一點都沒營養,」沈天宇嫌棄的夾了一個喂到嘴裡。
夏瑤撇撇嘴,沒好氣地說:「人家不會包嘛,不吃拉倒。」
沈天宇微微笑了笑,把夏瑤圈在了懷裡,還在她嘴上啄了一口,親暱地看著她說:「你讓我吃什麼我都吃。」
他的黑眸熠熠閃亮,就像夜空中璀璨明朗的星辰,閃著柔情而迷人的光芒。
聽到他的回答夏瑤滿意的賞了他一記媚眼。
對於沈天宇每次總能在她最孤單無助的時候陪伴在她的身邊,夏瑤十分感動。
「如果你來了找不到我家怎麼辦?」
「那沒辦法了,一直找唄。」
「一直都找不到呢?」
「那就再一直找。」
「傻瓜。」
「我喜歡做傻瓜。」
等等,夏瑤直覺不對勁,這麼沒營養的話不是只有小女生小男生初談戀愛的時候才會說的話嗎?他們怎麼也向這種低智商的愛情道路上行進了。
愛情!
夏瑤被這個字眼嚇了一跳,心下駭然。連忙穩定心神,揉了揉頭髮,不太自然地說了一句,「天宇,我先去洗澡了。」可是說完她又懊悔了,這好像是某種邀請似的。
沈天宇很配合地笑了笑說:「剛好我也想洗了。」
夏瑤知道,今晚她又要受刑了。
果然,床下翩翩君子,床上兇猛如虎,說的就是沈天宇這種人。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外面下起了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大朵大朵的雪片,如同迎空飛舞的白色花瓣,從天空飄飄飛飛灑落下來。
不一會兒,就把整個c市裝點成了一個銀白的世界。銀裝素裹,玉樹瓊花,看起來分外美麗。
夏瑤起床的時候旁邊是空的,她呆愣了片刻,以為昨晚的一切只是做夢,沈天宇沒來過。可是身體的酸痛讓她清醒過來,沈天宇來過,她身上深深淺淺的草莓就可以作證。
外面客廳傳來一聲開門的聲音,夏瑤趕快躺下,沈天宇拎了一堆菜走了進來,帶來一陣涼氣。
「醒了,」過了一會兒他走進房間,見她正睜著一雙清亮的大眼睛看著窗外,他吻了吻她的額頭,眼神依戀的望著她,「瑤瑤,以後每年過年我們都在一起過好嗎?」
夏瑤轉過頭來,他眼睛裡的濃情讓人動容,那一雙星眸如嵌入了星辰一般,閃著希冀的光彩。
夏瑤的心裡一時間五味雜陳,她定定的凝視著他,有種心痛似的柔情注進了她的血管,絞痛了她的心臟。
她很想說好,可是某個聲音又在糾結著她,讓她無法啟齒。
沈天宇心裡一陣酸澀,還是體貼的說:「再睡會兒,等我包好了餃子再起床。」說完幫她把被角捂嚴實了。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雪花那麼白,那麼純潔,可惜再美的雪花也逃不過要融化的宿命。
她的心情就像雪一樣,無法定位到某個具體的位置,隨意飄落,而後融化成水。
我問佛:為什麼總是在我悲傷的時候下雪?
佛說:冬天就要過去,留點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