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鏗寒看她已經定了神,站起來也在屋裡慢慢的踱步,邊思索著邊道:「皇太后請榮國公進宮一趟,果然就得了不少的主意,這一出手就是四五招。給睿親王、父王咱們這些人下懿旨轟咱們走,卻給端親王下懿旨把他留下。接著對皇后動手……這是要攤牌了。」
楊若嫣也點頭:「是啊,皇太后果然厲害,這一出手的指東打西,我們這麼多人應對她一個,居然都手忙腳亂的。」她看著朱鏗寒道:「要不和父王說說,別那麼文縐縐的了,還什麼先抓榮國公的錯處,太慢了!還是要想個盡快的辦法解決。」
朱鏗寒頓了頓歎氣道:「王爺他們也想盡快解決,但是你想想啊,這送皇太后走總得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啊,榮國公和皇太后反駁不了的理由,得群臣們服氣,還得能說服天下的百姓,免得給皇上扣上個不孝的罪名……這還真的就得文縐縐的,使不出什麼歹毒的計謀來。」
楊若嫣聽了朱鏗寒的話,也只能歎口氣搖頭不說了。
朱鏗寒過來摟住了她輕聲道:「現在已經提醒了林鈺焯了,他知道輕重,自然會保護好皇后,你也緩緩,我看你也驚得不輕……歇口氣暫時別再想這事了。」
楊若嫣確實也需要緩一緩,點了點頭,呼了口氣不在說話了。
她的示警還是起了作用了,當天榮平侯府就把皇后身邊的大宮女叫到府裡叮囑了一番,宮女回去之後,果然就嚴密的把皇后身邊的一切不平常的事情都擋下。再過了兩天,榮平侯府借口他們府老太太實在是想念皇后的很,把皇后接回府去小住一段時間。
如今這個季節,正是最好的時節。
既不會特別的炎熱,也不會感覺到冷,不但是百花開了,各種夏季果子也下來了,豐盛的季節,不論是走到哪裡,都能聞到一絲芳香。
之後的兩天,下了一場雨,雨不大,不過將空氣中的一些漂浮的煩躁氣悶也全都洗去了,一切都清新爽快。早上起來,楊若嫣來到院中,外面的空氣帶著些許的濕潤和一絲清新的涼意。
經過這幾天在家裡的算是休養吧,朱鏗寒每天哪兒也不去的守著她,她的情緒也終於是好了一點。那天受了驚嚇,對她的情緒也有些影響的。
好在朱鏗寒一直在身邊,她也很快的就緩過來。
這天傳來了一個消息。榮平侯府的天香國色玫瑰花開了,這玫瑰花是京城最好的品種,別的人家都沒有的————藍色的玫瑰花。開了之後,廣邀一些門第想當的侯門勳貴的女眷們去賞花。
楊若嫣也被邀請了。當然,她也知道這是榮平侯府一個借口罷了,請他們這些人去府裡商量一下的借口。
如今已經是很緊張的時刻了,皇太后和榮國公已經開始對他們防範的嚴密起來,如果再要是毫無顧忌的坐在一起商量事情,很有可能被皇太后找個什麼理由扣上罪狀,即便是不會被怎麼樣,但是用這個罪狀當借口把他們全都轟出京城去,卻是極有可能的。
他們也萬分小心了起來。
藍色的玫瑰花,楊若嫣只是聽說過,也沒有見過,坐在車上的時候,還在笑著說著:「從前的時候倒是常聽人說,聽說很好看的。」
朱鏗寒笑著伸手將她的鬢髮整理了一下,柔聲道:「你要是喜歡,咱們便在咸陽的別院多種些。」說著用手撫摸著她的臉,道:「別的……你可準備好了?」
楊若嫣知道他還擔心自己上一次受驚的事情,知道如今已經是身在這件事情中,必定會有牽連,叫自己有準備,不要像上一次那樣被嚇到了。
她點點頭,笑著道:「知道了……嗯,也有準備了。」
朱鏗寒這才笑了,點點頭。
他們的馬車是和王爺的轎子一起走的,王爺的轎子在前面,馬車跟在後面,到了榮平侯府,果然看到門口還挺熱鬧的。榮平侯府的下人穿著整整齊齊的緞子長衫,在府門口迎客人,但凡是男客就在門口請下車下轎,是女眷就請到側門,從那邊下車,那邊也有婆子迎候領路。
朱鏗寒沒有在府門下車,直接到了側門,扶著楊若嫣下來,這才一起進了府門。才從側門進去,林鈺焯已經得到了消息,過來迎他們。
「你們來了?」林鈺焯笑著過來招呼,看臉色還是挺好的。
朱鏗寒點點頭,楊若嫣輕輕的問道:「沒什麼事吧?」
林鈺焯笑著搖頭:「沒事,皇后回來之後就沒事了,而且叫我們府上的大夫給診著脈,說是皇后身體還好……之前的事情她還不知道,情緒很穩定。」
楊若嫣點點頭。
林鈺焯又道:「上一次你也嚇壞了?我看你臉色也很不好……不好意思,都沒顧上問一聲。」
楊若嫣忙搖頭。朱鏗寒淡淡的道:「你只需要顧著你家裡人就行了,我的家人我自然會照顧好。」
林鈺焯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楊若嫣也笑他們兩人還有閒心鬥嘴,不過還是放了點心,看林鈺焯好像一點事都沒有,到底不像自己那麼的受了大驚嚇。
來到了內院,看到這邊裡裡外外走的有些宮女的打扮,穿梭在一些丫鬟婆子中間,倒是新鮮。到了屋門口,池湘薇已經迎了出來。
楊若嫣看她現在走路都有些困難了,笑著道:「你倒是結實,來回這樣折騰了一陣子,反而越發精神了……是不是快要生了?」
池湘薇笑著點頭,把她拉著進屋,這才笑著回道:「是啊,就是這幾天……覺著怪不巧的,如今正是事多的時候。」
楊若嫣就笑著道:「這有什麼不巧的?事情再多,也是他們的事情,有的是人操心,你只管你自己的身子就行了。」
皇后在堂屋坐著,看到她進來笑著道:「世子妃來了?」又對池湘薇笑著道:「嫂子,世子妃說得對,再大的事情也有人操心,咱們就只管照顧好自己才是。」
池湘薇失笑道:「你們反過來倒說我,其實我是最沒有心事的一個……想幫忙也幫不上,也就是在旁邊湊一湊,說一說罷了!」
這話把楊若嫣和皇后都逗笑了,三人也終於是坐下了,一坐下皇后就主動對楊若嫣道:「淑妃今天也會來,已經傳了話……到了這邊,有什麼話也能和武定侯府的人說說,今天武定侯府也來人。」
楊若嫣聽得點頭道:「那倒是好。」
她們這邊說著,丫鬟已經流水一般進來了四五個,端上來各種的果子、點心,茶、湯、果汁等等的東西,擺了滿滿的一桌子。這三個人裡兩個孕婦,吃的東西都得給選擇的多一些。
朱鏗寒和林鈺焯就在外面側廂房,她們三個在這邊也寬心,倒是沒有就說宮裡的事,楊若嫣還問了問那藍色玫瑰花的事情。
池湘薇笑著叫人去端了兩盆過來,倒是真的很好看,花瓣一層一層的,只不過這個時候,富貴人家裡什麼稀奇的東西都見過,反倒沒有那麼的稀罕,池湘薇笑著道:「我瞧著也就是顏色不一樣罷了,倒也沒什麼稀罕的。」
楊若嫣失笑,點了點頭道:「是啊,只是顏色不同而已。」
皇后端著壓的果汁喝著,輕聲的道:「去年的時候皇家的商船從海外回來,帶回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有種很臭很臭的果子,那麼大,長滿了刺,哎呀那個味……」皇后比劃著,笑著掩嘴:「別提多難聞了,偏帶回來的人說裡面的果子好吃的很,特別好吃,可宮裡人沒人願意嘗,結果最後竟然是皇上說想嘗嘗那麼臭的果子到底有什麼好吃的。」
她一說楊若嫣就猜到是什麼了,笑著聽著。
皇后笑著繼續道:「皇上說要嘗嘗,宮裡的人全都慌了,哪裡能叫皇上先吃?御膳房的人要先吃一下不用說了,便是太子也說,皇上若是想吃,他須得先嘗嘗,於是就嘗了……」
「原來挺好吃的?」池湘薇試著問道。
皇后就笑著道:「是啊,沒想到真的挺好吃的,聞著臭,吃著是甜的,而且很甜。」
楊若嫣笑。
三人在這邊聊天,朱鏗寒和林鈺焯就在廂房說話。
林鈺焯道:「前天的時候榮國公還來了一趟這邊求見皇后,說是有些建言給皇后。」
「見了沒有?」朱鏗寒問道。
林鈺焯點頭:「見了,是說選美女的事,如今先皇的喪事已經辦完了,大明朝的祖制,皇上的後嗣是最重要的事情,不能耽誤,因此榮國公來請皇后主持。」
朱鏗寒微微點頭道:「這原也是應該的……皇后可以慢慢辦著。」
林鈺焯點頭道:「是啊,就是這樣想的,當場就答應了,而且當著面就佈置了下去,榮國公大約的還想著如果皇后稍有不滿意,就要怎麼樣的。就沒想到皇后這麼痛快,看出來皇后是早有準備,便什麼也沒說的走了。」
說到了這裡,林鈺焯冷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