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文遵命的站了起來,楊軒又接著道:「不用去前面了,一起吃飯的時候多的是,不用上趕著-況且你才知道你姐姐的事,心裡肯定不好受,就回去吧!」
楊毅文答應著,又道:「父親,您也早點歇著。」
楊軒點了點頭。
楊毅文從屋裡出來了,對著半空呼了口氣,又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邁步往自己住的院子走。腦海中,不時的回想起那封信,還有父親說的話,交叉的,還有姐姐楊橙雪跟自己說過的話。
此時真的事情幾乎都不用楊毅文在多做什麼調查了,幾乎就是明擺著的。便是楊毅文想要相信楊橙雪說的是真的,可……他也知道,那不是真的。
原本在清遠縣的時候,他便已經懷疑了,因為楊橙雪說的話漏洞百出的,叫他做的事情,又是那麼的驚人!現在看看,毒汁是誰的手裡有?這不是太明顯了!
楊毅文不停的呼著氣,把自己心裡頭的那股子憋氣呼出來。到底的……這件事沒有出意料之外,確實是……自己的親姐姐有問題。
楊毅文走回了自己的院子,看到院裡已經有丫鬟走來走去的,而且屋裡亮著燈,看樣子娘子也是回來了的,於是趕緊三兩步的跳上了台階,進了屋子。
民兒在床那邊玩著什麼,趙氏聽見他的動靜,忙出來看,見果然是他回來了,便笑著迎上來:「你回來了?」
楊毅文點點頭,笑著指了指屋裡:「民兒在玩什麼?我回來了也不理?」
趙氏笑著道:「英哥兒給的小玩意兒,能拆能卸的九連環什麼的,民兒玩了半天了。」說著幫楊毅文將外面大長衫脫了,拿來了家裡穿的衣裳。
楊毅文去內室洗手洗臉,趙氏都有些來不及的跟著進來了,對他道:「相公,你猜我今天知道了什麼事?」
楊毅文看她的樣子,料定是知道了點什麼,點了點頭。雖然他是全都知道了,但是……跟不跟自己的娘子說,他還在猶豫。若是趙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叫自己趕走楊橙雪的!
楊毅文真的有些猶豫,楊橙雪……自己真的是要趕走嗎?她能吃了那麼多的苦,找到自己,也是說明,她實在已經無路可走,無處可去了的。
雖然她罪大惡極,雖然她確實咎由自取,但是……她始終是自己的姐姐,親情血緣,沒有辦法改變的。
楊毅文又呼了口氣。
趙氏卻沒有想到,丈夫是已經全都知道了的,忙忙的將自己聽到的話跟楊毅文說了,道:「你記不記得,五姐來說的,說她為什麼會落到那一地步,就是說,世子那邊的姨娘和兒子,是被世子妃下毒,然後她的丫鬟遇見了的,但是……世子分明的沒有姨娘!這話怎麼說?這不是……從源頭上就是撒謊的?!」
楊毅文聽得也是有些怔忪,點了點頭用手巾擦了手臉,出來坐下道:「二嫂都是怎麼和你說的,說了些什麼,你原原本本的跟我說一遍。」
趙氏尚不知道,他什麼都知道了,當下將林櫻跟自己說的事情,真個就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重新說了一遍,道:「相公!我可是一點虛話都沒有,這些全都是二嫂說的!你想想,既然世子那邊根本就沒有什麼姨娘,那何來的下毒之事?還有,既然是世子妃下毒,照理說,世子妃手裡應該有毒,可那毒汁怎麼咱們五姐手裡也有一瓶?還有……」
楊毅文擺了擺手:「好了……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趙氏看他神情並不是很驚訝,不由的大是驚訝的道:「你為什麼不吃驚啊?我聽了之後,驚訝的都……」她懷疑起來,看著楊毅文道:「相公,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楊毅文現在還不想告訴她,因此苦笑著道:「我知道什麼?我知道的全都是你說的啊!還有就是咱們來的路上,我說的那些話……我不傻,有些事情自己心裡頭也想著呢,你說的這些,原本就是可能性之一的,有什麼可驚訝的?你倒是驚訝的奇怪!真的一點沒想到?」
趙氏聽了這句話,這才完全的相信了,女人的心思,有時候就是挺奇怪的,多重要的事情都能扯到別的事情上,她冷哼了一聲道:「我原也是不奇怪的,也是有點懷疑的,只是萬萬想不到這件事情竟然用這種方式在我面前露出了真相!」
楊毅文因為想得事情比較多,並沒有想到她此時會扯別的事情,因此還呆呆的問了一句:「什麼方式?」
趙氏就哼了一聲道:「世子爺身邊沒有姨娘,連個丫鬟都從沒有沾身過得!這可是二嫂說的,二哥也知道,他們在一塊兒住著,常一起在別院住著,當然知道了,這肯定是真的!」
楊毅文半晌才反應過來,不由得好笑:「你可真……我真服了你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有閒心算這個帳!再說了……那世子爺不敢,是因為三姐厲害吧?你這麼溫柔的……」
「呸!」趙氏毫不留情的啐了他一口:「你為了這個可真肯瞎掰!三姐厲害?我怎麼就沒有覺著三姐厲害?我怎麼就覺著,是三姐夫喜歡三姐,真心誠意的!」
楊毅文實在料不到,她竟然開始糾纏這個話題,唯有苦笑著過去摟住了,低聲哄了半天。
轉天。
楊若嫣和朱鏗寒才起來還沒有洗漱呢,丫鬟就進來稟報道:「昨兒夜裡的時候,二小姐和二姑爺回來了,因為太晚了,誰也沒有驚動,早上老太太那邊起來,說也不用驚動世子爺和世子妃,等您們起來了在過去。」
楊若嫣聽了苦笑:「這位老太太……著實的會折騰人,還不用驚動……我真服了……」
朱鏗寒很少聽見她埋怨別人,好笑起來道:「你也有這樣無奈的時候?想多歇歇,就晚點過去沒關係的,就說起來晚了。」
楊若嫣就擺手:「我就是想早點過去,也不可能!兩個孩子要拾掇呢!」說著走出去,去廂房看英哥兒和狼哥兒。
兩個小孩兒全都睡著,楊若嫣回來洗漱了,坐在銅鏡前面。之李上前來給她梳了個飛仙髻,正中間戴著翠玫瑰晶並蒂蓮金步搖,兩邊插上一對兒赤金圓形鑲嵌碧玉鳳頭對釵。正在帶鑲翠色寶石配粉色珍珠蝴蝶耳墜子,就聽見那屋有小孩兒的哭聲。
楊若嫣『騰』地站起身,跑出去進了廂房。
這邊坐下榻上等著母子三人,慢條斯理喝茶的朱鏗寒給嚇了一跳,然後就笑了起來。如今每天早上起來,嫣忙亂的給孩子們收拾洗漱,跑進跑出的,已經成了朱鏗寒養成的一個好習慣了,每天都能發現點叫他覺著好玩高興的事情。
果然,孩子一醒了,楊若嫣就忙的團團轉,給英哥兒洗臉洗手,擦臉擦牙。換衣裳,準備早飯。
當然,很多事情不用她親自做,但是需要她親自吩咐,所以說什麼時候當娘的都是很不容易的,楊若嫣這個世子妃同樣也是,忙進忙出的剛把英哥兒拾掇利索了,狼哥兒也哭了起來,於是趕緊的給換尿布,他是還要洗一下的,水也是早就溫好的了。
洗了換了一身清清爽爽的衣裳,再用清清爽爽的小被子裹上,狼哥兒已經是迫不及待的要吃奶了。
楊若嫣雖然請了奶娘,但是基本上只要自己有時間,是在自己的家裡,便是自己喂孩子。等餵飽了狼哥兒,英哥兒在這邊餓的亂轉,一個勁的問什麼時候能吃飯。
朱鏗寒坐在椅子上,一個勁的安撫他:「略等等,咱們跟你母親要一起吃。」
楊若嫣過來坐在桌邊和朱鏗寒、英哥兒吃飯的時候,已經是巳時正了,真的如她所說,想早也早不了。
吃了飯,這才換出門穿的衣裳,給英哥兒穿了一件寶藍底直裰,上面繡著紫金色團花圖案的。朱鏗寒自己找了件寶藍底鴉青色萬字穿梅團花繭綢直裰穿上。
楊若嫣這邊換了一件雪紫色金線繡菊花紋交領襦衣,紫色繡梨花對襟齊胸高腰雪紡紗儒裙,外面罩了一件淡紫色四合如意雲紋灑金紗衣,手腕子上面帶著碧玉鑲金雙勾玉鐲子,這才全家來到了上房院。
原本若是府裡其他的出嫁的小姐回來了,朱鏗寒是不用去的,只不過楊玉琳的身份比較的特殊,說到底,楊玉琳曾經是他的大嫂,他也應該過來見見面,見個禮的。
上房院的院子裡此時已經熱鬧了起來,倒不是來了很多人,只是楊玉琳本身就性喜熱鬧,她身邊跟著的丫鬟婆子,都是高門出身,自有一番高高在上的感覺,回來了之後,也不像一般的下人丫鬟,不敢高聲說話。她們站在院裡,說話都是高聲郎氣,做事風風火火。因此引得院中熱鬧的很。
相反楊若嫣這邊的丫鬟,因為朱鏗寒清冷的性子,而楊若嫣淡然的性子,因此她們都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