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僉事站了起來,更是侷促不安的,囁嚅著指了指旁邊的船道:「那是下官府裡的船……下官……知道了世子和世子妃來看燈,下官這船……」一時結結巴巴的也說不清楚。()-
朱鏗寒擺了擺手道:「有船沒什麼,這個無須和我說。」
王僉事料想不到世子爺這麼的冷淡,就這麼一句話,反顯得他還裡嗦的特意把世子爺叫出來,更是侷促不安。
就在這個時候,他身後的船裡,卻出來了一個年輕的婦人,兩個丫鬟攙扶著,剛說了一句:「相公,您……」就猛地看見了這邊說話的兩人,登時羞得滿臉通紅的,忙準備退回去。
王僉事忙道:「無須躲避,這位是安郡王府世子爺,過來見禮。」
那婦人聽得無奈,只能過來見禮。
朱鏗寒原本是想阻止的,可是看到這個年輕的婦人竟覺著有點眼熟,因此反注目的看了兩眼,那婦人更是侷促不安,過來斂衽一禮。
在船艙裡的人原以為朱鏗寒去說一句就回來的,誰知道這麼半天也沒有進來,楊若嫣正奇怪,丫鬟進來悄聲稟道:「世子妃,那官員的娘子也出來了,正在給世子爺行禮。」
楊若嫣聽了更是愕然,男女授受不親,後宅內眷也不適宜領出來隨意拜見長官啊,這個王僉事打的什麼主意?
她奇怪,楊浩文和林鈺焯聽了也覺著奇怪,於是都伸頭往外面看,結果林櫻忍不住也看了一眼,卻低聲驚叫了一聲:「原來是她啊!」
楊若嫣問:「是誰?」
林櫻忙道:「姐姐,你記不記得,咱們從京城回來的時候,在一個地方停船休息,遇上的一個婦人,您說……她中毒了的?」
楊若嫣一下子就想起來了!恍然道:「是哪個婦人嗎?」說著已經站起身往外走了,她想的是,那婦人當時已經覺著不太好了,現在遇上了,自然是想看看情況的。
她一起身往外走,楊浩文和林鈺焯全都站了起來,先掀簾子出來了。
而朱鏗寒這邊沒想起來這個眼熟的婦人是什麼人,搖搖頭轉身要進來了,一看到眾人全都出來了,一鄂道:「你們怎麼都出來了?」說著過來將楊若嫣扶住。
楊若嫣探頭往那條船上看:「聽說那個婦人是咱們來的時候遇上的人?」
她這麼一說,朱鏗寒卻猛的想了起來,恍然的道:「原來是她,我是說怎麼眼熟,一時沒想起來。」
楊若嫣被他扶著往船邊走了走,看那條小船,船上的王僉事和那婦人看到世子爺已經走了,正在說話,那婦人被兩個丫鬟攙扶著,看起來都有些站不住的樣子,正在小聲的哀求著:「相公,奴家真的覺著很不舒服,真的很想回去……」
王僉事冷著臉正要說話,然後感覺到這邊的船上似乎有人看,於是抬頭往上看,這一看臉上的冷色馬上就換成了巴結奉承的樣子,簡直比變臉還快!一下子就躬身哈腰的笑著過來:「世子爺……還有什麼吩咐?」
朱鏗寒沒說話,楊著那婦人道:「是你啊。」
那婦人原本一聽世子爺,嚇得又趕緊的低頭上前蹲身行禮,猛地聽見了這話,驚愕的抬起頭來,然後就看到對面高大的船上站著的女子。
她馬上就認出來了,愕然的叫了一聲:「呀!」然後看到剛剛的世子爺扶著,一下子明白了,慌得忙福身道:「原來是世子妃,奴家……實在是無禮了。」
楊若嫣這會兒看到她,更比來的時候瞧著要羸弱很多,幾乎全靠兩個丫鬟的攙扶才能夠站住,不然可能馬上就會跌倒了!她奇怪的道:「你現在覺著如何?若是很不舒服,真不要隨便出門了,多在家休養。」
王僉事躬身站在一旁,自從看到世子扶著一個懷著身孕的年輕美貌女子出來,他也反應過來應該是世子妃,就沒敢在抬頭,只低著頭弓著身恭恭敬敬的站著,此時聽世子妃和自己的夫人說話,竟像是很熟悉一般,一時也有些驚訝,側頭看了自己的夫人一眼。
這一眼看了,自己也嚇一跳,自己這夫人這臉色可真夠難看的,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灰敗的幾乎就像是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死人一樣!
王僉事這一向都沒有仔細的看過自己的夫人,此時猛地站這麼近看到了,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知道她這會兒是強撐著回話,恐怕是在多說兩句就回答不了了,於是躬身行禮,正要替自己的夫人回兩句話,說沒事的……
就在這個時候!那婦人身體突然的一抽搐,然後就彎腰大吐起來!
扶著她的兩個丫鬟嚇得大叫!王僉事險險的沒被驚得昏過去!
這邊朱鏗寒一眼看到了,急忙就把楊若嫣扶著往後退了兩步轉身背對著那邊,對她道:「你可不要想著過去看病,你現在身子可不方便!」
楊到那婦人的樣子,其實心裡已經覺著不大好,那婦人有種垂死的感覺,顯然從路上回來之後,並沒有找到好大夫看病。她原本還想多問幾句,心裡想著,既然是同在咸陽的,自己給她看看病,倒也方便。
正想著就看到那婦人不能抑制的大吐起來,朱鏗寒怕她看到了的噁心的場面受不了,已經把她扶著走開了。
不過就那麼一瞬間,楊若嫣卻突然的靈光一閃!抬頭看著朱鏗寒道:「二爺,我想起來了,王爺……王爺上一次生病,好像也是這個症狀!」
朱鏗寒猛地就一怔站住了,看著她怔然的道:「怎麼……不能說都吐了就症狀一樣。」
楊若嫣搖頭:「不不,我現在想起來了,我給這個婦人把過脈,這婦人的脈象,和我給王爺把脈的脈象很像!而且……」她沉吟了一下,王爺的病確實有一點和這個婦人不一樣,就是王爺發病急,但是,脈象真的很像!
她抓住了朱鏗寒的手臂,輕聲道:「二爺,這個婦人的病我得給看看,沒準從這個婦人的身上能查出來病因,也查出來王爺到底中了什麼毒,誰下的毒!」
朱鏗寒凝神看著她,半晌問道:「你身子受得住不?」
楊若嫣點頭:「能受住,我身體好的很,你放心。」
朱鏗寒便道:「那好,不過那邊的船不要過去了,就在這邊,叫他們把那婦人收拾一下領過來……」說著回頭看了看那邊的情況。
這一看才發現,那婦人已經暈倒了,丫鬟們嚇得亂叫,那邊船艙裡出來了四五個年輕的婦人,同樣也是亂喊亂叫的,王僉事已經慌得沒有了分寸,滿船轉著跺腳叫:「找大夫!快找大夫來!」
朱鏗寒搖搖頭,抬頭對船艙門口站的楊浩文,林櫻等人道:「浩文,過來把你姐姐攙扶進去。」又對楊若嫣道:「你等著,我會叫他們把婦人抬來叫你診斷……查查。」
楊若嫣點頭,說實話她現在確實也不能太不顧自己的身體了,於是楊浩文和林櫻過來攙扶她進了船艙。
朱鏗寒走到船邊,對著那邊的王僉事道:「趕緊把你夫人抬過來吧,世子妃懂醫的,來的時候在路上遇見過令夫人,也給她診過脈,應該能……」
正說著,那躺在地上的婦人身體卻猛地大力抽搐起來!就好像是殭屍突然復活了一樣!把周圍的丫鬟婦人們嚇得亂喊亂叫的,驚得王僉事差點坐在地上!
朱鏗寒好歹也是看過無數次楊若嫣診斷病人了,一看這個病人的情況就知道可能會大事不好!急忙的叫道:「扶住她,嘴裡給塞上手絹!」
只是他在這邊喊,那邊的人卻早亂了套,根本就沒有懂的!
林鈺焯和池湘薇跑過來看,池湘薇嚇得也叫了一聲,已經進了船艙的楊若嫣聽著就覺著不好,不急過來看急忙的叫:「搭船板!我過去!」然後又到了船舷邊,對那邊的人叫:「把茶壺端過來,給她灌茶水!快點,灌的越多越好!」
那邊的人依然是亂喊亂叫著,根本就沒有一個鎮定的人!哪裡還有給那婦人罐茶的!
這邊下人還等世子爺的吩咐,見世子爺已經點頭,便慌裡慌張的搭船板,兩條船高度不一樣,只能從這邊的船上先下去上了岸,在上他們的船。只是楊若嫣現如今肚子也不小了,動作也不利索,被人攙扶著剛踩上船板要過去的時候,就聽見那邊已經傳來了尖聲大叫:「夫人沒氣了!」
「啊……夫人死了!」
朱鏗寒又道:「先抬過來看看!」
旁邊看著的林鈺焯跟著也著急,尤其是看到那邊的人全都沒頭蒼蠅一樣的亂跑亂撞,更是又氣又急的叫道:「喂!抬過來,聽到了沒有!這邊有懂醫的!姓王的,你是不是男人?鎮定點行不行?!」
王僉事被點名吼了一嗓子,終於想起來這邊船上的是安郡王世子!他都喊半天了,自己在這邊竟然沒聽!慌得忙躬身答應:「是是是,是是是!」又指揮人:「快快,把夫人抬起來,抬到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