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已經收起了驚詫的神情,因為這邊船上的人很多,而且她自己的那條船上也已經有丫鬟站在船邊,往這邊焦急的看著,她便起身,笑著對楊若嫣福身道:「多謝夫人,我會聽從夫人的建議,回去了之後,重新找個大夫看看病的。」
楊若嫣起身還禮道:「那就好,盡快盡快。」
「多謝,多謝夫人。」那婦人再次的道謝,然後這才轉身上了甲板,回到她自己的船上去了。
等她過去了,這邊眾人才坐下了,林櫻輕聲問道:「姐姐,你真的看出來她中毒了?怎麼她自己竟然一無所知的?」
楊浩文就道:「以姐姐的醫術,自然是看得出來的。」不過他也奇怪:「不過也是啊,她自己怎麼就一無所知的?」
林鈺焯就道:「皇太后也中毒了,不過皇太后也是一無所知……宮裡還有那麼一個偌大的太醫院,還有幾十個太醫呢。」
楊浩文想想也是,點了點頭。
朱鏗寒問楊若嫣道:「她病的很嚴重?我瞧你診脈的時候,臉凝重的很。」
楊若嫣點了點頭道:「是啊,已經很嚴重了……真奇怪,這麼明顯的中毒症狀,居然有大夫說沒病。你記不記得,她剛剛好說,好像是不止一個大夫說她沒病的,這一點真叫我奇怪,照理就算是醫術有高有低,但是她這麼明顯的症狀,大部分的大夫應該都能看出來啊,而且,還有一點奇怪,中毒這麼深了,她自己應該已經能感覺很不適了,可是人家說她沒病,她居然也相信。」
眾人都覺著她說的有道理,於是全都點了點頭。
這個奇怪的婦人叫大家也議論了一會兒,因為那個婦人的船就在隔壁,因此也是小聲議論了一會兒,晚飯就做好了,於是大家就進倉裡吃飯。
大家已經不再說了,桌上的各種魚立刻就把林鈺焯和楊浩文給吸引走了,英哥兒也餓了,看到了魚居然也喊著:「魚魚!」
朱鏗寒不得不趕緊的給他說:「爹給你夾,魚有刺,小心扎你。」說著用魚刺小小的紮了一下英哥兒,英哥兒馬上就嚇得縮回手,然後委屈的撅著嘴,看著爹給他夾魚肉吃。
只有林櫻和池湘薇婦人心軟,坐下了還在議論那個婦人:「看著穿的是不錯,應該也是個大戶人家的婦人,怎麼就連個好大夫都請不起?」林櫻問道。
池湘薇想了想道:「未必是請不起,也許府裡有什麼……總之,家家都有家家的難以為外人道的事情。」
楊若嫣也點點頭:「是啊,看穿著應該是個家境不錯的婦人,這樣的病卻診不出來,真的是挺奇怪的……她自己是真的糊塗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這都很有可能。」
林櫻一聽,滿臉的驚訝。
楊浩文轉過頭來笑著道:「櫻妹妹,幸好咱們家沒那麼複雜!不然你可怎麼辦啊。」
楊若嫣馬上就白了他一眼。
朱鏗寒淡淡的道:「那是因為你們不用住在武定侯府,不然的話……」不然的話怎麼樣,沒說出來,不過意思很明顯了。
林鈺焯哈哈哈的笑,楊若嫣吃驚的看著朱鏗寒:「你怎麼也這麼……」給他留面子,難聽的話不說了。
不過在座的心裡也都清楚,包括林櫻,武定侯府那樣的大宅門,真的不是個省心的地方,像林櫻這樣在簡單的後宅環境中長大的姑娘,真要是一頭扎進那種後宅去,真的是未必能有什麼好結果。
想到了這裡,林櫻自己都歎了口氣。
楊若嫣失笑道:「這事怎麼了?別因為別人的事情,弄的咱們自己心情也不好了……畢竟那是人家家的事情。」然後用筷子敲了一下楊浩文的手背,又對林櫻笑著道:「你也不用擔心,咱們不在侯府生活,你甚至比一般的女人都幸運,不用和婆婆一起過日子,是非少,你們小兩口好好過你們的日子就行了!」
林櫻紅著臉點點頭。
楊浩文被警告的敲了一下,忙陪笑著對林櫻道:「是啊,姐姐說的對!咱們永遠不會有侯府那樣的大府門的生活……除非你多生些,等咱們老了,不過那時候也是咱們兩個說了算!」
林櫻臉更紅了,林鈺焯『噗嗤』的笑了,轉頭對池湘薇笑著道:「你也一樣!不用擔心什麼大宅門是非多,咱們兩口子在固原城好好過日子就成!」
池湘薇『噗嗤』的笑了,也臉紅了,伸手打了他一下。
朱鏗寒在那邊只忙著把魚肉從盤中夾到碗裡,然後用筷子將魚肉裡的刺一根根的挑出來,挑出來之後,還不放心,這會兒英哥兒太小,萬一有根刺紮了真的很麻煩。又用勺子把魚肉搗搗搗搗的搗碎,確定真的是沒有刺了,這才餵進了急不可耐,張著嘴等著的英哥兒嘴裡。
餵進去了還要緊張的盯著,看會不會還有刺,直到英哥兒嚼巴嚼巴嚥了,依然是還是不放心的給喂兩口湯,這才接著餵下一口。
楊著他可真耐心啊!失笑,自己有這樣一個相公,真的是有福氣,不用太累,於是只管吃自己的。
這一頓真的能稱得上是全魚宴了,全都是魚,這邊的人果然很會做魚,很多沒吃過的口味也嘗到了,倒是都覺著這一頓很不錯。
楊若嫣當然也沒有全都顧著自己吃,給忙著給英哥兒餵飯的朱鏗寒也留了不少。
第二天,他們的船啟動前,楊若嫣還專門的看了看那個婦人坐的船,那船比他們走的早,天一亮就出發了。
之後的路上,楊若嫣還比較的關注那條船,奇怪的是,那條船走的路徑和他們的路徑似乎是相同的。取道往西北方向的運河沿線。
船上又走了幾天,這才棄船上岸,繼續坐馬車往咸陽城走。上了岸又是另一番風景了,這一路上,大家就像是遊山玩水一樣。
上岸的時候,楊若嫣還特意的注意了一下,沒有發現那個婦人的船,但是她知道,那個婦人的船應該也是在這周圍哪裡上了岸的,也是要去西北方向的城池,因為前幾天的時候還看到過那條船。
水路不像陸路,交錯的去哪個方向的都有可能,水路只有一條大的方向,只要進了這條水路,說明就是同一個方向。
上了岸走陸路,這一次英哥兒再也騎不了馬了,因為他的父親也不騎馬了,和他母親一起坐馬車。
這會兒已經是十一月了,楊若嫣叫大家全都盡量的坐馬車裡,騎馬很容易得風寒,雖然男子身體要強壯一些,但是也難保不得病。如今眼看就要到臘月了,路上不能在因為誰生病而耽擱了,鬧不好的話,哪裡下了雪再給擋在路上,那才是倒霉呢。
大家都知道厲害,也沒人逞能,因此全都坐馬車。
各自的馬車都很大,而且那兩對小夫妻都是才成親的,窩在各自的馬車裡,倒也方便他們親熱。
楊若嫣穿著一件滾火紅狐狸腋毛立領比甲,銀紅白狐皮右衽短襖,窩在馬車的一頭,手裡還抱著一個金葫蘆掐絲手爐,英哥兒躺在她的身邊,身上蓋得嚴嚴實實的在睡覺。
朱鏗寒坐在對面,正在和她小聲的說話:「王爺從京城走的時候也說了,大哥那邊這一向都安靜,大哥好像也知道修心養性了,他們那一房竟沒有什麼事出來。只楊橙雪很奇怪,居然也沒什麼事。」
楊若嫣點點頭:「她不惹出點事還真的是奇怪……就不是個能安安分分過日子的人,怎麼就能沒事?」
「回去看看吧,也有可能,他們私下裡有事,不過瞞著王爺罷了。」
楊若嫣點點頭,要說起來,王爺是有種很想要清心的想法,因此有些事情不鬧得不可收拾,或者鬧到他的跟前去,他倒是樂意睜隻眼閉只眼,樂意裝不知道。
這一點倒是和皇上有點相像。
路上果然走的很慢,走了一個多月,才到了離咸陽不遠的全城。全城這裡,林鈺焯和楊浩文就要跟楊若嫣朱鏗寒告辭分別了,他們從這邊有一條路直接到固原城。
大家互相的告別,也有些難捨,不過好在咸陽裡固原城也不遠,一天就到了,沒事了就可以來回的走親戚。楊若嫣囑咐池湘薇繼續的吃藥敷臉,又囑咐楊浩文照看好了林櫻。又叫林櫻有時間就來咸陽城玩,囑咐完了這個囑咐那個,總之是說不完的話。
一番道別,連英哥兒都拉著舅舅楊浩文的手哭了一場,不願意分開。
跟楊浩文他們告別之後,繼續往咸陽城這邊走。
王爺那邊已經收到了朱鏗寒的信,這些天就在咸陽城門口有安郡王府的人候著,而在咸陽城外百里,一個叫清平鎮的地方,這幾天也有人在這邊等著,如果世子回來了,這邊的人知道了,就會趕緊的回去稟報王爺。
朱鏗寒其實也派了侍衛前面探路,探路的就是陳謙和陳周兄弟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