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外殿門口的宮女看到了世子和世子妃一行人過來,急急的往裡回稟:「來了!世子妃已經來了!」
於是回話又次第的往裡傳,隨著傳話到了內殿,楊若嫣也走到了內殿。
朱鏗寒到了這裡就站住了,皇上背著手在院中來回的走著,嫣進來要行禮,忙叫道:「免禮!快進去給洛貴人看看!」
楊若嫣答應了一聲是,趕緊的進殿,心裡有些訕然,這情形怎麼那麼像後宮嬪妃要生孩子了,皇上在門口著急,自己這個接生婆趕來了……
這裡是坤寧宮,原是皇后住的宮殿,不過洛貴人是皇后這邊的人,原是皇后身邊的宮女,皇上寵幸了便成了貴人才人,但是仍舊還在坤寧宮這邊住著,直到皇上賜給她單獨的宮殿,她才有自己住的地方。當然,賜單獨宮殿是需要位份的提高,一般是嬪才能得到單獨的宮殿。而即便是皇上寵幸過,那也不是說一下子就到了貴人嬪妃的,這位洛貴人大約也是因為她算是皇后的人,才能到了貴人之位。
進了殿內,就看到幾個御醫在外面正在轉圈,十幾個宮女圍在周圍。楊若嫣急忙的過去,輕聲問道:「怎麼樣了?」
御醫們中有一個姓王的御醫,原是負責坤寧宮的御醫,此時嫣,已經急的忙上前道:「世子妃您可來了!下官等……洛貴人突然的流血不止,下官等也有些束手無策……」
楊若嫣明白的忙點頭道:「我進去看看。」說著往裡走。聽這一路上的說法,大約是這位嬪妃有什麼婦科病,突然病發,因為病發的急,御醫又都是男的,不能檢查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流血,所以束手無策,倒不是說他們醫術就不行……
進了殿裡面,宮女急忙的掀開簾子,楊若嫣進去,看到皇后在這邊的正堂屋坐著,看到了她點點頭道:「你來了?」
楊若嫣上前忙行禮,心裡想,皇后的臉色可真夠慘白的……
皇后擺手:「免禮,快進去看看吧。」
楊若嫣於是進了裡屋,這才是病人躺的屋子,到了屋裡,便看到幾個宮女圍在床前,床上的帳子也是放下來得,桌上還擺著一碗藥。
楊若嫣上前去道:「掀開帳子我看看。」
其中一個宮女便忙上前掀開了帳子,楊床上躺的女子,大約也就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面容姣好,不過此時臉上卻一點血色都沒有,皺緊了眉頭,輕輕的哼著哎呦哎呦的,似乎很疼的樣子。
身上被子蓋的嚴嚴實實的。
楊若嫣正要叫宮女把被子掀開看看是怎麼回事,卻又一下子想到了別的,叫宮女把帳子放下,先問問情況:「是怎麼突然的流血的?睡得好好的就發現了,還是……其他的緣故?確定不是小日子?」
如果不是來了小日子,那麼突然流血只有一種可能……
看起來是身邊大宮女的近前一些,就在她耳邊低聲道:「今晚上是皇上寵幸洛貴人的頭一天……原本沒事的,見紅也是該有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流血不止,皇上便叫了御醫……」
楊若嫣恍然了,也馬上明白了這位的病情。其實也不算什麼病,只是……處子破身,總會見紅,但若是用力過猛,可能傷及子|宮,因而流血不止。
她頓了頓問道:「流血多還是少?把墊的東西給我拿來看看。」
宮女於是到床邊,悉悉索索的一陣子,把墊的單子拿了過來,楊,明白了。那床單上面並沒有多少血,說的流血不止,不過其實沒有那麼可怕,就是往外滲血,行|房肯定是會受影響,皇上自然掃了性……
楊若嫣身為大夫,任何的情況都瞭解一些,何況這種事情,雖然這種年代隱晦,但是後世卻是不少,她也知道的。
不過這位洛貴人難道是有暈血症?還是怕疼到了極點?以楊若嫣瞭解,這種疼痛並不是多麼的嚴重,正常的情況下,都能忍受,不會像現在這位洛貴人表現的,如此的疼痛難忍,還在哎呦叫個不絕,好像痛的不得了。而宮女們口口相傳的流血不止……未免太過誇張了。
皇上在門口急的來回走,皇后都驚動了進了內殿親自守候!而更誇張的是,御醫們不能看玉體,於是被『流血不止』四個字嚇到了,不知道怎麼跟皇上說的,皇上於是更嚇到了,於是連夜緊急的把自己和朱鏗寒叫了來……
楊若嫣怎麼就覺著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這位洛貴人……使了心眼了吧?想博得皇上的心疼,順便在被寵幸的頭一天就踩皇后……
楊若嫣想了半天,搖搖頭,這種後宮爭鬥,自己還是不要攪進來的好。
不過,洛貴人明顯誇張了,這種流血根本就不用開藥,也不用怎麼治,躺著就行了,三五天就好了……若是自己這樣說,也許皇后就會猜到洛貴人使了心機?
正想著,外面皇后的宮女已經進來了,躬身對她道:「世子妃,您看過了?皇后請您出去,想問問病情呢……」
皇后也不傻,能在宮裡執掌後宮,就不是一些跳樑小丑能隨便耍心機想踩就踩的,皇后這會兒應該也懷疑了……
楊若嫣搖搖頭,本著大夫的身份,處理這個病人就行了,於是跟著皇后的宮女出來,到了皇后面前躬身行禮:「娘娘。」
皇后臉色依然是慘白,雙眼直盯著她問道:「怎麼樣?洛貴人……是怎麼了?」
楊若嫣便道:「並無大礙,都是正常的,只要休息三五天就沒事了,也不用吃藥。當然,這幾天不能侍奉君上。」
皇后皺眉,半天問道:「不嚴重?本宮聽得……似乎疼的很?開始你沒來的時候,幾乎疼哭……」
楊若然窘然,搖頭:「臣妾看……不嚴重。」
「看了傷口了?」
「不用看,確實……只要臥床休息就行了。」
三兩句的對話,皇后已經是全然明白了!臉上乍晴乍白的,過了一會兒,才道:「來人,將墊的床單拿來本宮看看。」
楊若嫣這就知道,皇后是徹底的明白了。她往旁邊一站,這事本來就和她沒關係,只是莫名其妙被一個一驚一乍的貴人半夜給攪得沒睡好覺罷了。
皇后的宮女進去了之後,那洛貴人的呻哎呦聲已經聽不見了,繼而傳來了宮女的聲音:「已經……奴婢要拿去洗了,這樣醃的東西,不好過皇后娘娘的眼……」
皇后的那個宮女冷笑著,似乎是動了手,只聽見很低的一聲脆響『啪』!過了一會兒,那宮女手裡拿著床單出來了。
就是剛剛給楊過得床單,上面的血跡,怎麼看,也不像是『流血不止』的,皇后只看了一眼,氣的差點就暈過去,『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楊若嫣趕緊的躬身:「臣妾告退!」跟她沒關係,她可不想留在這裡看宮鬥!
誰知道皇后就這樣一下,卻已經把怒氣忍了下去!又緩緩的坐下了,臉色也迅速的恢復了正常,嫣和藹的道:「世子妃,真是不好意思,這大晚上的,也是驚到了皇上,才把你連夜叫來了……攪的你和世子也沒睡好。」
楊若嫣忙道:「為皇上、皇后分憂,是臣妾的本分,皇后娘娘不需說這些,臣妾惶恐。」
皇后又呆了半晌,歎了口氣道:「好……你去吧,若是皇上問起……」她也在沉吟,若是皇上問起,怎麼說?
楊若嫣也在等,是啊,若是皇上問起,自己怎麼說?若是跟皇后一樣的回話,皇上會不會惱羞成怒?何況……這事她也不好大喇喇的就跟皇上說啊。
等了半天,皇后也沒想出來怎麼說,嫣道:「你覺著……如何說合適?」
楊若嫣訕然,自己覺著怎麼說合適?不說最合適!這種事情自己當不知道最合適!想了想,道:「不若皇后娘娘先去請皇上休息?」
皇后想了想,這也是個主意,雖然是自己這邊的宮人,可也僅僅就是個貴人而已,皇上是著急了,才在外面等著,可真要是說起來,一個貴人驚動的皇上皇后全都來看望,緊張的跟什麼似得……
皇后起身點點頭:「好,本宮去勸了皇上先去休息,你再出來。」
楊若嫣點點頭,在屋裡等著。
皇后出去了,那拿著床單的宮女也進去了,接著就看到裡面一個宮女走了出來,沒說話,卻在盯著楊,楊若嫣微微的皺眉,知道這個可能是那位洛貴人的宮女,聽見了剛剛的話,對自己不滿了?
楊若嫣也有點火了,莫名其妙把自己攪合進來,怎麼?不能說實話了?!她冷冷的盯著那宮女,那宮女還沒等下一個表情,這邊站的皇后的一個宮女已經過來了,走到那宮女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咬著牙道:「再敢對世子妃無禮,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