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哥兒高高的騎在馬上,迎面的風吹過來,高興的咯咯咯直笑。
當然,真正騎馬的不是他,是他的舅舅,他被一條帶子捆在楊浩文的胸前,就好像是他騎馬一樣,看著前面寬闊的官道,管道旁邊綠油油的麥田,英哥兒興奮的手舞足蹈。
楊若嫣坐在車裡,不時的伸頭看一眼,有點無奈。路上走了幾天,英哥兒有一天煩了,哭鬧不止,楊若嫣沒辦法,只能答應朱鏗寒抱著他去騎馬,結果這一下不得了了,英哥兒再也不肯坐回車裡,只要楊若嫣一抱上就大哭不止!小傢伙也知道,母親一抱自己,就意味著要坐在悶悶的車裡面了。
結果小傢伙除了吃飯睡覺肯回車裡,其他時間一定要在外面,根本就不到車裡來,朱鏗寒三人騎著馬只能是輪換的帶著他。
再走了幾天,楊若嫣的全部身心已經完全的顧不上擔心人參的事情了,全都在英哥兒身上,每天絞盡腦汁的,就是希望小傢伙能陪著自己在車裡老實的呆一天。不然成天捆在父親舅舅的身上,小腿受得了嗎?!
楊若嫣一直擔心英哥兒在路上會生病,不夠走了十來天,英哥兒還是每天精神抖擻的,反倒是她自己,走到了滄州的時候病倒了。
楊若嫣因為自己是大夫,對於身體也比較的注意,平常經常鍛煉,吃的喝的都注意,因此倒真的是很少生病,躺在床上的一次還就是生了英哥兒坐月子的那一次。誰想到這一次卻在路上病了。
這也是走的太匆忙,路上想的事情太多的緣故,這天到了滄州的時候,已經覺著有點不舒服,晚飯都沒吃就睡了。
半夜的時候楊若嫣覺著嗓子干的冒煙一般,呻吟著起身想要找水喝,迷迷糊糊的聽見朱鏗寒的聲音就在自己的耳邊,好像在說著什麼,她掙扎了半天,才睜開了眼睛。
屋裡點著一站昏黃的燈,朱鏗寒已經起來了,正拿著手巾在她的臉上擦著,輕輕的叫著她的名字。
楊若嫣只覺著頭疼的好像裂開了一樣,半天才問道:「我……怎麼了?」
「你發燒了,頭是不是很疼?我叫人去找大夫了,你忍耐一下……」朱鏗寒將手巾貼在她的臉上,柔聲道:「很難受嗎?這樣能舒服點嗎?」
楊若嫣抿了抿嘴唇,道:「我渴……給我點水喝。」
朱鏗寒忙答應著,去桌上倒了杯水拿過來,一手把她攙扶起來,一手餵著她喝了兩口,楊若嫣點頭示意還想喝,於是朱鏗寒餵著竟一杯水都喝完了。
喝了水楊若嫣精神稍微好了點,先轉頭看英哥兒:「英哥兒沒事吧?」
「沒事,睡得好的,一會兒醒了就叫奶娘抱去吧。」朱鏗寒輕聲道:「你躺下歇歇吧,一會兒大夫來了……」
楊若嫣緩緩的搖了搖頭道:「別叫大夫了……我說,你記一下……」
朱鏗寒知道她要開方子,於是按照她說的將方子寫了,拿出去讓丫鬟找侍衛去抓藥。這頭楊若嫣已經重新躺下了,沒一會兒就迷糊了。
大夫來了,朱鏗寒還是放下帳子,令大夫給把了把脈,楊若嫣自己病著,未必就能給她自己看病,還是找個大夫診診放心。診了脈之後,把方子拿來給大夫看,大夫看了說合適,於是就沒有開方子走了。
這邊一走動,楊浩文醒來了過來看,接著林鈺焯也起身了,知道楊若嫣病了,俱都著急。
第二天就沒走,楊若嫣醒了之後喝了藥繼續睡,她自己也知道不能耽誤,因此吃藥喝水睡覺,希望自己盡快的能好了。
吃了三劑藥,晚上的時候就已經燒退了,在轉天,好了很多,雖然大家都知道時間緊迫,但是誰也沒有催著要走,畢竟病情剛好一點,朱鏗寒更是不主張走。
楊若嫣也沒有堅持要走,因為她自己很清楚,只要在休息一天,自己的病情就會全好了,但是要帶病上路,很有可能幾天之後又病了。
就這樣在滄州有休息了一天,第四天早上起來,楊若嫣就完全好了,神清氣爽的洗了澡,眾人這才上路。
果然這一次就沒有在出現什麼情況,一口氣到了京城。
這一路上朱鏗寒一直派人在京城間回來的騎馬奔走,將京城的情況給自己匯報,皇太后病情沒有進展,而人參的查問已經是到了太倉周邊的一些藥材市場,已經有好幾個當地的藥材商人被抓押解到京城受審。
他們的馬車進城的時候,楊軒竟然親自帶著楊洲文在城門等著,這件事非同小可,楊軒也非常的著急,知道他們從咸陽出發了之後,每天叫人打探,楊若嫣他們到滄州,他就已經知道了。
城門口不宜下馬下車行禮,楊軒也擺手叫朱鏗寒等人就坐在馬上:「還是盡快的回去,若是可以的話,今天就進宮,不管怎麼樣,跟皇上解釋一下也行,那些人參到底是不是你那邊的,這件事擺明了有文章!」
朱鏗寒自然是也希望先進宮,叫楊若嫣給皇太后看看到底什麼情況。
「爹,我和姐姐姐夫一起進宮,地裡出產的人參我見過,姐姐卻沒有見過。我應該跟著去看看。」楊浩文道。
楊軒沉吟了一下,楊若嫣在車裡已經道:「你不用去了,就算見過又怎麼樣?人參長得不都是差不多?你難道還能認出來是不是咱們地裡長得?這事不在人參上,而是在查問的過程上,你無謂的牽扯進來做什麼?」
楊軒其實也是這個意思,女兒已經牽扯進來了,就不要把兒子也牽扯進來,畢竟牽扯的人越少越好。
朱鏗寒看楊浩文還要說話,就道:「你姐姐說的對,你無謂牽扯,不如好好的在外面等著,若是要查問什麼,你還自由,跑著到處查問。」
林鈺焯也勸道:「是啊浩文,你姐姐姐夫說得對!外面要有人跑腿,你不能也跟著進去,那樣沒準天天要去宮裡呢!」
楊浩文雖然不情願,但是大家說的也有道理,只能點點頭道:「也好吧。」
楊軒點頭,楊若嫣對楊浩文道:「英哥兒你就抱著先回侯府,所有的丫鬟車馬都跟著回去,我和你姐夫就跟著父親進宮行了……之杏她們幾個你叮囑一下,不管多忙,總要有三個守著英哥兒。」
楊浩文答應了,楊若嫣在車裡已經換了朝服,朱鏗寒也上了車換了朝服,兩人用水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於是換到小一點的馬車上,其餘的馬車和人全都跟著楊浩文回府。
朱鏗寒他們和楊軒往宮門這邊走來。在路上楊軒簡單的說了說現在的情況,大致與朱鏗寒侍衛稟報的差不多。
「若嫣,你那邊的人參,到底有沒有作為御用之用過?你那邊的田莊管事到底可靠不可靠?你覺著這件事,你人參出問題的可能性大不大?」楊軒問車裡的楊若嫣。
楊若嫣忙道:「從來沒有成為御用之物,我們根本就沒有試過人參送進宮去,因為宮裡用的必定都是真正的長白山人參,我們種的人參怎麼可能成為御用之物?而且我們在江蘇那邊的藥材市場上銷售的時候,也從沒有欺瞞過人,必定是說明白,我們是當地種的。至於田莊的管事,我和浩文都很信任,應該不會是他瞞著我們做什麼手腳。」
楊軒就道:「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些人未必就能這樣的相信。」
楊若嫣沒說話,父親楊軒官場上打滾多年,確實也戒備心強的很,不過她真的相信齊順那邊不會為了點錢做手腳,除非是下面的人瞞著齊順……
朱鏗寒就道:「岳父,皇太后病情如何?這十幾天沒有好一點?或者沒有重一點?沒變化嗎?太醫們怎麼說?」
楊軒搖了搖頭:「如今這件事諱莫如深的!朝廷查人參雖然不至於鬧得天大,可是也動用了大理寺和刑部!皇太后的病情更是不知道如何……我也不敢打聽,別說是我,就是稍微和咱們有點交情的人,多問一句都會被頂回來!榮平侯曾經問過大理寺寺卿,人家就和榮平侯明說了,少問!誰問誰都有可能被牽連!」
朱鏗寒聽得眉頭緊皺,車裡的楊若嫣也皺眉,這麼緊張?她奇怪的道:「既然已經這麼緊張了,為什麼大理寺或者刑部的人沒人去找我……就算不去抓,起碼有個什麼信函叫我進京啊。」
「皇上知道你們已經進了京,大理寺等著呢。」楊軒搖頭道:「你們從咸陽一動身,皇上就知道了。」
楊若嫣聽得直冒寒氣,這錦衣衛真有點陰森可怕!不過她有件事肯定了:「皇太后現在應該還……活著,不然的話,肯定是已經鬧開了,怎麼還可能這樣的穩著?」
「那是肯定的。」楊軒愁道:「只是不知道情況嚴重不嚴重。」
他不知道,但是朱鏗寒和楊若嫣想的是一樣的,進了宮,楊若嫣一定要想辦法給皇太后看看病,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