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嫣因為不知道之前的事情,因此對這位福康侯夫人的來意一直以為是來求情的,直到吃飯的時候。
因為他們到的時候已經酉時了,馬上到吃完飯的時候了,所以坐下說了一會兒話,前院就傳來了王爺的吩咐,他在前院要設接風宴,世子也得陪著,後宅內眷這邊就交給世子妃了。
楊若嫣一聽便知道了前面的宴請規模,於是照著也叫廚房準備了一桌酒宴,給福康侯夫人和小姐接風。
從下午坐下說話的時候開始,到現在吃飯,席間楊若嫣就發現了,福康侯夫人不停的打量自己,而且話也不少,問東問西的,就是為了叫自己多說話,她好查看自己的性情?楊若嫣一發現這個,心裡就有點察覺了,在看那位陳娟梅,從進屋行了禮叫了一聲世子妃之後,就再也沒開口說話,抿著嘴坐著,一副端莊的樣子。
楊若嫣有些疑惑,難道福康侯和夫人來這裡,求情的代價是這位小姐?
請她們吃了宴,又叫丫鬟收拾了王府的客院出來,親自帶著侯爺夫人和小姐過去安頓的住下,楊若嫣從客院出來的時候,心裡就疑惑不已。
之杏鬼精靈的,也覺著這母女兩個神情那麼的不自然,一出來就對楊若嫣道:「世子妃,這位侯爺夫人怎麼一直打量您?從進門開始,一直到剛剛還在斟酌打量!」
之桃也點頭道:「奴婢也覺出來了……是一直打量您,好像還希望您不停的說話,她觀察您呢!」
楊若嫣微微皺眉。她沒說話,兩個丫鬟就不敢再說了,一直跟著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前腳回了屋,後腳院外的婆子就回稟:「福康侯爺那邊,小廝們也帶過去了,已經安頓的休息了,請世子妃放心。」
楊若嫣點頭,想著朱鏗寒應該快回來了,因此等著他問問到底怎麼回事,誰知道等了好久也沒見朱鏗寒回來,反倒是英哥兒醒了。
正好楊若嫣就叫丫鬟準備水,和奶娘一起給英哥兒洗了個澡,又給餵了奶,香噴噴的睡下了。
這時候外面已經到了人定時分了,才看到朱鏗寒從外面進來。丫鬟們跟著進來服侍,朱鏗寒擺擺手:「準備好水就行了。」
水早已經是準備好的,丫鬟們便都出去了,楊若嫣迎上去道:「怎麼?很累?」
朱鏗寒揉著額頭:「有點累……英哥兒睡了?」
「嗯,睡了。」楊若嫣幫著他將外衫脫了,看著他只穿著中衣進去洗漱,一會兒了出來,過去坐在了榻邊,在熟睡的英哥兒小臉上親了一下。
「福康侯早就過去歇著了,你是和父王說話說了這麼久?」楊若嫣問道。
朱鏗寒抬起頭來,黑漆漆的眼睛看著她:「嗯……福康侯夫人你陪了一天?說了什麼沒有?」
楊若嫣點頭:「是啊,說了,跟我說以前端親王在京裡有點事,是福康侯幫忙解決的,口氣就是這樣的。而且……」她沉吟了一下。
朱鏗寒頓了頓:「而且什麼?」
楊若嫣想了想,直接道:「而且那位福康侯夫人打量了我一天,問東問西的叫我多說話,似乎是在觀察我的為人性情?」
朱鏗寒恍然了,也知道楊若嫣是想到了的,只能歎了口氣,想了想才道:「我查那個周應年的時候,確實去問過王爺,上一次英哥兒滿月酒。福康侯不請自來的是為什麼……」他抿了抿嘴唇,才道:「原本和福康侯是不大來往了,也不是很熱絡的關係。王爺說……」
楊若嫣已經猜到了:「是不是福康侯想把小女兒給你當側妃?」
朱鏗寒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將她拉過去坐下,直接坐在他的腿上道:「是,是這意思。」
楊若嫣頓了頓問道:「就為了那個周應年?想叫你放他一馬?他們……英哥兒滿月酒的時候,難道就知道周應年要出事?」
朱鏗寒歎了口氣,把頭放在她的肩上,懶懶的道:「確實是想叫我放了周應年,不過還有其他的目的……想和王府聯姻。」
楊他的樣子,再加上他在王爺那邊談了好久,似乎這件事情還很複雜?聯想到那位侯爺夫人說的,福康侯以前幫過端親王……難道這件事王爺竟然已經答應了?
她突然渾身都有點發涼,扳開了朱鏗寒圈在她腰上的手,站起來往旁邊走了走,想冷靜一下想想。
朱鏗寒被她扳開手,愕然的抬頭看著她:「你怎麼了?我並沒有答應……我和你說過,不會再有別的女人,就肯定是這樣的,絕對不會有別的女人……」他站起身跟著走到了楊若嫣身邊,又圈住她:「只是這事略微有些麻煩。」
楊若嫣又被他圈住,要是非要掙開,恐他疑心自己生了氣,只好不動了,問道:「我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呢,你從頭跟我說……不過你要先告訴我,王爺那邊是不是已經同意了?」她仰頭看著朱鏗寒。
朱鏗寒猶豫了一下。
楊若嫣一下子心沉了,這樣子王爺分明是已經同意了的!
朱鏗寒道:「王爺雖然答應了,不過我沒同意……你先別生氣,我從頭和你說。」依然是拉著她坐下,恐她生氣走了,還圈著她在懷裡,這才道:「其實和福康侯的瓜葛,別說你,就是我之前也是不知道的,這個人向來和王府沒什麼來往,我甚至都不知道還有個什麼福康侯,上一次英哥兒的滿月酒,他不請自來了,我這才知道有這麼個人。也是那一次聽王爺說的,說是上一輩的有些關聯,好久不聯繫了。我也沒當回事。」
楊若嫣並沒有生氣,只是有些意外,有些無措,畢竟是太突然了,而且還有些失望,沒想到王爺竟然已經答應了。
不過從前面的所有觀察,她猜得到王爺可能也不是很願意,但是大約是欠著福康侯的恩情,不得不答應?
朱鏗寒雖不至於緊張,不過還是小心的看著她的臉色接著說下去:「你也知道,端親王是父王的親大哥,咱們的親大伯,咱們這一族,如今算是除了皇上那一脈的兄弟之外,最正的一族了……皇族裡沒人說這個,但是大家心裡都清楚。」
楊若嫣問道:「這是怎麼算的?我一直都沒明白……」
朱鏗寒便道:「從父王這一代開始,往上數四代,就是說咱們的曾曾曾曾……祖父,乃是太祖爺的十五子,成祖爺的弟弟,算起來是皇族正統了……不過因為某種緣故,這一脈的兄弟中,死的死,斷嗣的斷嗣,留下來的一脈,就只有咱們了。」
楊若嫣這才恍然了,點了點頭:「明白了。」
朱鏗寒這才接著往下道:「皇族中最緊張的就是皇位,雖然這些年好似風雨平順的,其實暗中也有不少勢力在其中攪合,為了各自的利益,二十年前,端親王二十來歲,都沒有封地,當時是因為皇宮突變,先皇駕崩的突然,新皇登基之後一直忙著查先皇的死因……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都沒給端親王封地……當然,父親安郡王也沒給封地,不過那時候父親年幼,才幾歲。端親王卻應該早封地了,可一直拖著。」
楊若嫣一聽到這些宮闈秘史,就知道和爭奪皇位、猜忌等等這些東西脫不開關係。
「後來據說是在端親王的府裡搜出來了點什麼,和先皇死因有關的,端親王被皇上叫進宮,當時就被軟禁在宮裡了,整個王府的人全都軟禁在府裡,誰也不准亂走動……」
楊若嫣想想那時候的情形,也很緊張吧,她這幾年在王府,也感受到了一點皇威凌然。雖然這一朝的皇上對安郡王爺一直不錯,但是從王爺到整個王府,生活在皇權下也是有些威嚇的感覺。一說封地,該走馬上就走,不敢在京裡多停留。想想那時候的端親王府,一定是氣氛緊張的要爆炸了一般。
朱鏗寒的語氣倒是挺平靜的:「福康侯當時還只是大理寺的一個小吏,就負責查這個案子,也不知道他找到了什麼,反正是能證明端親王無辜的證據,當時就交給了皇上……」
說到了這裡朱鏗寒看著她道:「這裡面還有些曲折,當時駕崩的先皇還有位親弟弟,在朝中勢力非同一般,威信也高……」
楊若嫣道:「難道是這位皇弟暗害了先皇?」
朱鏗寒苦笑搖頭:「不是……這事不是那麼簡單的,這位皇弟也在查皇上是怎麼駕崩的,他對皇上可謂是忠心耿耿,知道了當時的大理寺小吏,也就是現在的福康侯陳友交給皇上一個證據,於是去看看是什麼,對查案子有沒有幫助,沒想到……那證據已經找不到了。」
楊若嫣大吃了一驚,腦子裡已經瞬間轉了七八個念頭,然後一個念頭閃電一般從腦海中一閃而逝,她大驚的道:「難道是皇……」
朱鏗寒忙把手放在她的嘴上,輕聲道:「噓……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