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鏗寒便和楊若嫣起身告退,楊若嫣跟著他一直走出來了,才低聲問:「也不一起吃飯麼?」她在武定侯府看到的,大太太作為兒媳婦,不但每天早上早早的去給老太太服侍著洗漱,吃飯的時候還要端茶遞碗的,這叫立規矩。()
朱鏗寒笑著搖搖頭:「不用,朝裡這幾天有事,父親需要天天進宮,所以沒時間一起吃飯,等有時間的時候再說……至於立規矩,那也是世子妃的事,世子妃是她親兒媳婦。」
楊若嫣一聽這還挺好的!不用立規矩,每天也不用早點過來……雖然覺著王府不應該規矩這麼懶散啊,可心裡到底還是比較的竊喜,希望真的永遠也不用立規矩,她當然希望自己睡覺能睡飽,吃飯能好好地坐下吃。
回到了自己這邊的院子,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候,吃了午飯,朱鏗寒少不得又膩膩歪歪糾纏著她,楊若嫣雖然擔心朱鏗寒的身體,不願意這種事情做的過度,多有推拒,但無奈這男人也不是那麼容易能推開的,尤其是想做這種事的男人。
新婚中這樣也是難免,丫鬟們都退到門外不敢打攪,一院子靜悄悄的。房門早就關上了,從午後一直到天黑透了,才開了一次,丫鬟端著飯菜進去,後面角門丫鬟進盥洗間換水清掃等等的。
兩個丫鬟端著冰塊站在內室門外輕聲道:「二爺,奴婢們換換冰塊。」
朱鏗寒只穿著一件米白色提花絲中衣,白色絲褲,在屋裡走來走去的,聽見了丫鬟的聲音,便轉頭嫣,楊若嫣剛從盥洗間出來,穿著件湖水染煙色的銀線絞珠軟綢襦衫長裙,還算整齊,這才把內室打開了。
楊若嫣急忙將內室散下來的幔帳掛起來,又去準備打開窗戶,一個丫鬟便忙過來笑著道:「二奶奶仔細窗戶邊割了手,奴婢來就行。」
楊若嫣笑著點頭鬆開了手,過去坐在了涼榻上,之杏在外面咳嗽著:「二爺,二奶奶,飯菜算進來還是在外面?」
楊若嫣不等朱鏗寒說話忙道:「就在堂屋擺著吧!」屋裡已經夠熱的了,在內室擺上吃的,那味道散開了,可不見得多麼好。
丫鬟們一陣忙,堂屋吃的也擺上了,內室也開始通風了,兩人過去坐在外間吃飯,楊若嫣笑著問:「父王怎麼還叫你寒哥兒?」
朱鏗寒有點奇怪的看著她:「這有什麼奇怪的?」
楊若嫣失笑:「覺著有點怪……好像還小一樣。」
朱鏗寒笑了:「我在他眼裡豈不是還小麼!對了,你為什麼一直叫我二爺?感覺很生疏,好像喊外人一樣,你喊我相公好了。」
楊若嫣眨眼:「怎麼生疏啦,我覺著挺好,而且已經習慣了。」
朱鏗寒想了想,倒也是,便沒有強求,笑著指了指桌上的菜:「吃吧……你喜歡吃什麼菜?什麼口味?」在太倉莊子上的時候,倒是和她一直一起吃飯,不過那時候嫣似乎也不太挑,什麼口味都能吃。
楊若嫣笑著道:「都行啊,辣的也吃,甜的也吃。」她看了看桌上的菜,清燉金鉤翅,清燉蟹粉獅子頭,人參烏雞湯,木樨香露,牛乳菱粉香糕,螃蟹小餃兒,倒是甜的多一些,笑著道:「府裡口味偏淡?」
朱鏗寒就笑著搖頭:「不是,其實偏重的,廚房做這些,大約是想著你是江南那邊過來的,特意照顧你的口味。」連他都知道,這些其實並不算是楊若嫣愛吃的東西,轉頭吩咐丫鬟道:「去和廚房說,二奶奶口味和我一樣,以後不用專門做這些,倒和以前一樣的飯菜就行。」
丫鬟急忙的行禮答應著。
「對了,你說的那藥膳酒樓,開了沒有?」楊若嫣問道。
朱鏗寒點頭,給她夾了一個螃蟹小餃兒放在青花瓷的小碟子中:「開了,都開了小半年了,就在絲綢鋪子隔壁的街上。」
楊若嫣聽了馬上揚眉問:「生意好不好?」
「還行……你的那些菜單子不夠了。」朱鏗寒笑著道:「開了酒樓才知道,菜式還是要很多的,那些顯然是少了,於是專門的去南邊請了個做藥膳的師父當大廚。還有,地裡的藥材,有幾種差不多九、十月就收起來了,紫蘇和蘇薄荷,為這個還專門的定了幾個菜,到時候看看如何。」
楊若嫣點著頭,她這半年忙著出嫁的事情,田地的事反倒還沒有浩文和洲文上心,反正交個他們兩個,她也放心。
「今年收了這一茬之後,那幾種藥材就全都是半年或者一年收一茬。」朱鏗寒笑著道:「所以說咱們做藥膳酒樓還是很時興的,就算是別人想模仿也不是那麼容易,沒有那麼大量的採藥供應,他們原料都成問題。」
楊若嫣聽得眉開眼笑:「是啊,還是虧了你腦子轉的快!對了,那你今年還去看嗎?帶不帶浩文去?或者我?」
朱鏗寒嗤的笑了,看著她問道:「你……這麼快就已經想走啦?」
楊若嫣訕訕的道:「才不是呢,我就是比較惦記那些生意,還有田地莊子,還有……」她頓了頓道:「有些事還想問問你呢,不是我著急要走啊!就是想知道而已,咱們……今後是住在京城,還是去松江府?你不是在那裡有宅子?以前不是……半年半年的都在松江府?」
朱鏗寒笑了,想了想道:「我也想過,不過王府也不會在京城住多久了,當今即位的時候,北疆叛亂,打了幾年的仗,把封地的事情給耽擱下來了,去年的時候才提出來,要給還在京城已經封了王的封地了,到時候封了地王府就要搬出京城。對了,今年初的時候,我已經封了鎮國將軍。」
楊若嫣聽了恍然,點點頭道:「那什麼時候能封地?」
「一兩年之內吧,去年就再說,只不過這也不是特別好封的,如今朱姓王爺多如牛毛,到處都有王爺,想要找一塊沒姓朱的人的地方也不容易。」
楊若嫣聽了嗤的笑了。
兩人說笑著吃了東西,丫鬟進來便將東西收拾走了,等忙完了,門又重新的關上了。
屋裡丫鬟們換了冰塊,便涼了下來,朱鏗寒去又把窗戶關上了,倒不是他想怎麼著,而是關上了窗戶,涼氣不和外面的熱氣混雜,冰塊化的慢,屋裡就一直涼快著。
之杏剛剛還端進來了兩杯冰荔枝水,楊若嫣喝了一杯,把另外一杯也喝了一半,還不叫朱鏗寒馬上喝的,等過一會兒不那麼冰涼了再喝。
朱鏗寒笑,把中衣也脫了,光著膀子只穿著件絲綢松褲,在屋裡走來走去的。楊若嫣過去坐在涼榻上,他便也跟著上來,非要摟著她說話。
「多熱啊?」楊若嫣說著熱,不過還是下意識的找個舒服的位置,熟悉的把耳朵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
「不過真要是皇上要給父王封地,那也不是什麼好地方了,你想想,如今朝裡親王就有一百多位,郡王三百多位,給這些每個人都要找地方封了,那好地方豈不是早就被封走了。」朱鏗寒還繼續著剛剛的話題,伸手又把她綰頭髮的簪子給拆了,頭髮順滑的貼服在背上,他就上下的撫摸著。
楊若嫣點點頭:「知道了,沒什麼,封不封都行,封到哪裡也無所謂。」
「反正去到哪裡都一樣,也是跟著長輩,大約也就是環境差一點,但是住的吃的,不會和京城差太多。」朱鏗寒輕輕婆娑著她:「跟長輩住,就是略微的有點不順心,王妃不是我親媽,你大約也被繼母整怕了。」
楊若嫣道:「我並不是不希望和長輩住,真要是叫我立規矩,我也不覺著有什麼……沒人傳閒話吧?我怎麼突然想起來,好像是你還有世子妃都說過不止一遍,我不用去立規矩,難道已經傳閒話,說我不願意去立規矩麼?」
朱鏗寒聽了笑:「你也小心的過了。」
楊若嫣長長的指甲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輕輕的劃著,劃一下又用手指頭肚趕緊揉一下:「是不是有什麼事?」
朱鏗寒停頓了一會兒,才點頭道:「我說那些是恐你想得多,而世子妃也是為你好,大約是想叫你放心吧,不過她想來對你沒什麼壞心眼,這話也沒別的人傳。我特意的說,也是因為家裡……」
他歎了口氣:「你以為王府人少,是非就少了?一樣的也是是非很多的,以前的時候,王妃也是個刁鑽的性子,我娘……那時候每天都要去她那裡立規矩,開始父王不知道,我娘身子本來就不好,幾次去的就病倒了,父王知道了很是惱怒。原本王府裡側妃的地位就和普通人家的側室不同。宮裡的淑妃貴妃未必也天天去給皇后立規矩?那成了什麼了?王妃那麼要求側妃,顯然是過分了。王府和皇宮一樣,側妃們的出身都不是一般人家,作踐別人抬高自己,王爺哪裡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