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嫣回到了自己的院裡,梅朵已經迎上來道:「二少爺和四少爺來了。」
楊若嫣點頭進屋,看到楊浩文正在自己的書桌後面坐了,桌上攤開了一張手絹,他正在上面畫竹子,楊洲文蹲在書櫃前,不知道翻什麼呢。
看見她進來,兩人齊齊叫了一聲:「三姐。」然後低著頭依然是各忙各的。
楊若嫣先走到案幾前問楊浩文:「你幹什麼呢?我好不容易繡的手絹,你就在上面亂畫!那麼多紙,在紙上練不行麼?」
楊浩文抬頭嗔怪的笑:「姐,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現在畫竹子完全不用練了。我是瞧你的手絹上什麼都沒有,光禿禿的好難看,才給你畫一幅的。」
「手絹擦臉的,乾乾淨淨才最應該。」楊若嫣說了一句,又準備去問楊洲文幹嘛呢,就看見楊洲文已經拿著本書過來了。
「三姐,這本書我看看。」
楊若嫣看了看,竟然是一本《會計錄》,楊若嫣從別處看到的這本書,也是因為想著自己今後可能會有產業,這才拿回來準備看看的,只是看也看不懂,翻了兩頁就放到了書架上再也沒動。
看到楊洲文看這個書,楊若嫣揚著眉笑道:「三姐就是隨口叫你管管帳,你還真的想當個本事學啊?!」
楊洲文笑著點頭:「多學學也好啊。」
楊浩文最後一筆畫完,放下筆笑道:「姐,你還真別小瞧了洲文,這些天接觸賬目,我才發現他算賬倒快!」
楊若嫣笑:「真的?若是真有興趣,也有這方面的天賦,倒是可以培養培養。」
楊浩文笑著道:「自然是可以。姐,你回來就不去在出去了吧?前面聽說蔣家來人了?走了嗎?怎麼單單請了她們家的人?」
楊浩文自然也是知道蔣家的,楊若嫣搖頭道:「還沒走有,老太太說晚上還要一起用晚膳,想來晚上還想熱鬧熱鬧……對了,我還有事要找你。」
她想知道朱鏗寒的那個主意是怎麼佈置的,用什麼機會?詳細情形是什麼……
但是張了張嘴,又不知道怎麼和楊浩文說,說自己想見朱鏗寒?那肯定要解釋清楚為什麼要見他。亦或者送封信?若是送信,也要說清楚寫的什麼,然後朱鏗寒又要回信……私相授受,未免不太好。
楊浩文見她想說什麼卻又猶疑,便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
楊若嫣想想,還是考慮一下怎麼開口再說吧,便笑著搖了搖頭道:「算了,沒事。」
楊浩文也沒在追問,和楊洲文在這邊玩了一會兒,一直陪著楊若嫣到了晚飯的時候,楊若嫣本想著前院有人來叫,但是晚飯時間都過了,也沒見人來。她又害怕是不是不來叫她了?直接過去?那她沒去,在老太太面前未免失禮,於是趕緊叫之杏去看看前院那邊晚膳開始了沒有。
之杏去了一會兒回來了,道:「並沒有一起吃飯,說是蔣夫人和兩位小姐一個時辰前已經走了!」
楊若嫣聽了愕然,老太太說了一起吃晚飯,這娘仨有什麼卻先走了?什麼事比這件親事對她們來說還重要?
愕然的想了一下,又想或許是府裡有什麼事呢。
楊浩文也道:「走了更好,姐你也不用去前面吃飯了,我和洲文在這邊吃!」
楊若嫣點頭,只心裡獨自怪異。
而怪異的事情還在後面呢,第二天第三天,楊若嫣去找老太太,丫鬟就在外面擋了,笑著說老太太身子不太舒服,還是過兩天再來請安。楊若嫣心中不安,恐王氏那邊說服了老太太,這就把婚事定下!急忙又去找大太太,可也是連著兩天,大太太居然都不在院裡,一問,說是在老太太那兒!
楊若嫣頭天是真有點慌了,生怕老太太這就和王氏商量好了,甚至連父親的意思都不問問了!緊張的她差點去把楊浩文叫來,跟他說了這事,商量一下怎麼辦!
好在在過了一天,她又冷靜下來了。覺著這件事裡面有些蹊蹺,即便是王氏要給楊浩文定親事,也不用這樣神秘兮兮的吧?再說了,王氏那邊是想瞞著自己和楊浩文,但是老太太和大太太沒理由瞞著自己呀。就算不用和自己這個晚輩交代,但是不用這樣刻意,很明顯在嘀咕商量什麼的樣子吧。
還有大太太,明知道自己反對這門親事,她既然已經說了要幫著自己,想來應該不會讓這件事成真。
楊若嫣分析了半天,也只能硬著頭皮等著。
就在楊橙雪生辰過了三天之後,這天晚上都吃了晚飯了,大太太那邊來了人請她過去一趟。楊若嫣顧不上什麼,趕緊帶著之杏過去了。
到了大太太這邊,進門就看到大太太一臉的笑意,楊若嫣心中微微的一鬆,想來應該是好事?
果然,大太太拉著她坐下之後,笑著道:「這幾天著急了吧?也是出了件小意外……才沒顧得上找你!」
楊若嫣忙問:「什麼意外?」
大太太未說呢,先失笑起來,用手絹掩著嘴笑的歡,楊若嫣看著她雖然奇怪,但是這心裡卻又鬆了一點,幾乎提著的一顆心也全都放下了。
大太太笑夠了,這才道:「這才叫無巧不成書呢!浩文的這件事,說實話我真有點難辦,因為到底不好插手,若是你母親說你父親也是同樣的意思,老太太當然就同意,我更不好說話了……本想著看看蔣家那姐妹倆的為人如何再做道理,卻想不到那天就出事了!」
楊若嫣急的忙問:「出了什麼事?」
大太太笑著道:「那天你和玉荔幾個回去了,蔣夫人跟著你母親去她那邊,那蔣家姐妹不是和楊橙雪走了嗎?你說巧不巧,老太太等人走了才發現忘了把給五丫頭準備的生辰禮給她了,便叫自己的大丫鬟跟腳送去,結果那大丫鬟跟在後面去了五丫頭的院子,在窗戶邊聽到了五丫頭和蔣家姐妹兩個說的一番話,回去和老太太一學說,老太太氣的當時就要把我叫去了!晚上沒吃飯,也是老太太不想再見那蔣家人,說是身子不舒服,叫她們先走了。」
楊若嫣聽到這裡,已經覺著肯定是好消息!忙笑著問:「說了什麼叫大丫鬟聽去了?」
大太太笑著連連的搖頭,又對她道:「我和你說,你心裡有數就行了,老太太覺著丟人,不叫往外說,尤其不想叫府裡的姑娘們聽見,也就是你從頭到尾知道這件事,不和你說清楚,你必定著急。」
說到這裡又是失笑,搖頭道:「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有這樣的大家閨秀……大丫鬟聽見蔣家姐妹在屋裡和五丫頭說話,蔣家那大的教訓小的,說小的在老太太面前到底話多了些,叫老太太覺著太過輕浮,小的大約是覺著老太太很滿意自己呢,因而頂了兩句嘴,兩人便頂了起來,偏五丫頭在旁邊說風涼話,說什麼蔣家那位大小姐的外號叫什麼『蘇州才女』,這難道是說假的?叫小的聽大的話!」
雖然還沒說完,但是楊若嫣一下子就完全放心了!
大太太笑的一直搖頭:「大丫鬟聽了也沒敢進去,趕緊的就回去了,跟老太太一學說,老太太當時就嚇了一跳!你想想,誰家的大家閨秀會有什麼外號稱呼?那不是……」
大太太忙把那難聽話嚥下去,笑著道:「老太太把我叫去,問我這是什麼意思?那蔣家到底什麼出身,或者那蔣家大小姐難道是姨娘生的,亦或者是外間的,根本不是蔣家的……總之就是一陣亂猜,我也拿不準,便叫老太太別急,找人去查查就是了。」
她笑著一攤手:「這一查就查了三天,什麼都查出來了,蔣家那位大姑娘倒是夫人親生的,可到底出身太低了,蔣夫人也沒什麼好教養,那蔣家大小姐竟然是個顧頭不顧臉的人!還有那蔣家的二姑娘,竟然也是個三五不著調的人!老太太聽人說的話,氣的直拍榻,說是差點叫二太太騙了!這一下可是完全的惱了!」
楊若嫣聽得是又想笑又不敢笑的問:「老太太……沒事吧?別給氣出個好歹來。」
大太太笑著搖頭:「沒事,老太太身子好著呢,不過你母親這一次可真真是把老太太得罪透了!浩文是你父親的大兒子,你父親可是老太太親生的!你母親居然利用老太太……」
大太太說到這兒,大約是覺著和楊若嫣說她父親母親什麼的不好,便把話頭扯住了,笑著道:「這下你放心了!起碼這件事是不成了的,而且老太太那邊不會輕易罷休,你和浩文的婚事,不管是在哪裡,老太太必定是最終拍板的人!你放心,只要有你大嬸子我在這裡,就不會叫你們姐弟吃虧!」
這是把楊若嫣的後顧之憂都給化解了!就算是回到了蘇州,王氏也不能由著她拿捏自己和浩文的婚事了!楊若嫣真真是意外驚喜!
高興的抿了嘴,到底不好表現的多麼高興,只是笑著道:「別把老太太氣壞了就行……蔣家姐妹也是蒙騙了母親。」
大太太笑:「我在老太太面前也是這樣說,不過……老太太信不信……」她搖頭一笑道:「這幾天我都在那邊陪著老太太,倒沒工夫提醒你,現在放心了。明天可能老太太會見你,你心裡有數行了,面上別露出來。」
楊若嫣滿口答應了,又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