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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9.第69章 :文會 文 / 今年霜降時分

    楊若嫣剛下了台階,從旁邊就走出來了一個人,笑著躬身道:「三姑娘,二爺命我來接你。」

    楊若嫣沒防備,倒給嚇了一跳,轉身看原來是李管家,這才笑著道:「原來是李管家。」

    李管家笑著點頭:「是老奴。」說著做了個請的姿勢,在前面帶路,楊若嫣和之杏之桃跟在後面,出了小院子,門口停著一輛小馬車,朱鏗寒牽了一匹馬,站在馬車旁邊等著。

    他穿了件石青色團花紋暗紋的直裰,領子處玄色的加邊,映襯的臉色有些蒼白。不過雖然臉色蒼白了些,卻雋秀朗目,儒雅挺拔。尤其是一雙黑漆漆的眸子,專注的看著楊若嫣,含著些微的笑意。

    不過朱鏗寒並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點點頭算是給她打招呼。

    楊若嫣也明白,這裡不是寒暄的地方,趕緊點頭回禮,迅速上車。

    上車坐穩了,馬車就緩緩走動起來,往前走了一會兒,楊若嫣才聽見朱鏗寒在外面說:「清遠寺離這裡不算很遠,咱們應該能趕在這邊散場前回來。」

    楊若嫣便道:「那就好,還要多謝二爺提醒……不過那邊男子比較多吧?」

    這話問的好像有點奇怪一樣,等了一會兒才聽見朱鏗寒的回答:「全是男子,畢竟是有些聲名在外的京城子弟詩會,蔣家姐妹沒來的時候,京城誰家的閨秀也沒這個膽子參加。」

    楊若嫣聽得都有些窘然了。雖說京城江南相距有些遠,但民風相反應該是京城這個北方地方該更開放一些。現在連朱鏗寒這個北方男子都想不通,蔣玉芳這個閨閣女子怎麼能答應和人在這種地方斗詩。

    果然離得不遠,很快就到了地方,車停了之後,之杏先掀開車簾子伸頭出去看,神情緊張鬼祟,倒把李管家給逗笑了,道:「三姑娘請下車,這裡是後院,同樣有台階直接上二樓,斗詩會在一樓呢。」

    之杏聽了這才鬆了口氣,先下了車,之桃隨著也下來,兩人將楊若嫣扶下車,楊若嫣抬眼看,這裡果然是個內院,一個台階從這裡直接通往二樓。

    朱鏗寒已經過來了,看著她道:「咱們上去吧。」

    她點點頭,跟著朱鏗寒上台階,到了二樓,沿著長廊走一段路經過了幾個空的房間,到了最裡面的一間雅間裡,進去了。

    整個二樓是一圈的房間,不過全都開著門,裡面全都沒人,靜悄悄的。

    而楊若嫣跟著朱鏗寒進了雅間之後,因為雅間的窗戶沒關,從一樓傳來的喧囂聲從窗戶裡傳進來,竟然很熱鬧。

    朱鏗寒走到窗邊給她示意了一下,楊若嫣便過去,這才發現,這裡的設計便和一般的酒樓設計差不多,一樓大廳擺著十幾張的桌子,宛如天井一般,二樓的窗戶較低,坐在窗戶邊,一樓大廳全都盡在眼裡。

    朱鏗寒伸手將旁邊的椅子拿過來,放在了楊若嫣的身後:「坐吧,他們一般都在一樓,只要不出聲,他們不太會注意樓上。」

    楊若嫣坐下了,抬頭看著他問:「這裡是寺廟?看著……極度不像。」

    朱鏗寒順手給自己也拎了個椅子放在她旁邊,笑著坐下道:「香火不算很盛,正殿在前面,這裡已經算是後院了,一般香客不能進來,至於這個樓,據說是以前一個主持用來修煉的地方,後來空置了。也不知道哪家好事的子弟看中了,把文會搬到這裡,找找安靜清雅的感覺。」

    楊若嫣恍然,又笑了。看到自己和朱鏗寒的側面還擺著一個琉璃屏風,就算是一樓的人有人抬頭看,也被琉璃屏風擋住了視線,因此便將頭上戴的帷帽摘了。

    雖然只是一層紗,可到底覺著呼吸不通暢。

    她一摘了帷帽,朱鏗寒便扭頭看了她一眼。

    楊若嫣還以為自己摘得不合適,忙問:「是不是應該戴著?」說著本來將帷帽交給之桃的手也縮了回來。

    朱鏗寒就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搖了搖頭道:「不是,只是……看看而已。」

    他平常挺冷的一個人,屬於是身上帶著冷冷的氣質的,就算是他在楊若嫣面前並不冷然,但是週身氣質還是個淡、冷兩字,突然冒出這樣大的一個微笑,倒把楊若嫣弄得有些楞,在聽他說的話,怪怪的,好像話裡有話一般,弄得楊若嫣莫名其妙就有點臉發燒。

    沒等楊若嫣在琢磨,下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忽哨聲,楊若嫣和朱鏗寒同時轉頭看樓下,原來,一樓的門口出現了一個穿著月白雲紋綾緞縐裙的女子,腰上繫著寬寬的帶子,將整個腰身箍的緊緊的,纖腰豐胸畢現。正是蔣玉芳,蔣玉芳頭上也帶著帷帽,只是一層紗在一樓耀眼的燈光下,根本隔不住眾人的眼光。

    楊若嫣這才看到,蔣玉嬋居然也來了!穿著件白底繡蓮花錦緞裹胸曳地長裙,耳垂上一對長長的金絲耳鐺隨著她的走動前後搖晃,嬌俏的很。

    姐妹倆盈盈婷婷的往裡走,身周圍便是不停的忽哨聲,這些貴族子弟卻不像真的文人那般還有個憐香惜玉,敬慕斯文的道理,他們原本就抱著看熱鬧瞧笑話的態度來的。

    這樣的場合,本就不是閨秀小姐能來的地方,這些子弟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蔣家姐妹兩個的這種舉動,在斯文氣略重的江南,倒能用文采征服那些高傲的文人墨客,但是在京城,這舉動首先就是輕浮的,貴族子弟先就瞧不起了,就不會多麼的尊重。

    聽見周圍鼓噪的起哄聲,蔣玉芳這個經常在男子的詩會中大放光彩的人也有些驚慌,不過她將這個歸結,這些人還沒有見識到自己的文采,若是見識到了自己的文采,必定折服!

    因而在周圍的鼓噪聲中,還是鎮定的往中間走,而蔣玉嬋本就是個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的女子,周圍人起哄,她反而還覺著是熱鬧,人家這是歡迎她們呢!

    朱鏗寒轉頭問她:「她們……在蘇州也這樣?」

    楊若嫣點點頭,少不得解釋兩句:「蘇州那邊你也知道,江南靈秀地,多出些喜歡舞文弄墨,風花雪月的文人,像一些閨閣女子文采特別出眾的,也願意出風頭的,便故意將自己做的詩詞漏出去,江南的文人,一般就會稱頌之。蔣玉芳在那邊就是個文采出名的人……」

    朱鏗寒點了點頭:「我聽說過,姑蘇才女……」他笑著搖了搖頭:「不過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

    兩人說這話,下面也說開了,一個貌似文會組織者的年輕男子站住來,笑著給蔣家姐妹兩個抱拳一揖,笑著道:「我們這個文詩會能請來兩位小姐,真的是蓬蓽生輝啊。」

    蔣玉芳故作鎮定的斂衽一禮道:「小女子也是班門弄斧,讓眾位見笑了。」

    那年輕男子叫人騰出來上首的桌子,因著還記著男女之防,便叫蔣家姐妹兩個坐在上首,兩人佔了一個大桌,其餘的人在周圍的桌邊找椅子各自坐下,一群下人便端上來了各色的茶水點心,時令瓜果。瞧著像個小茶話會。

    一坐下之後,遠處的一個瘦高個男子便吟了一首詩,然後問蔣玉芳:「聽說這首詩就是姑蘇才女蔣小姐做的?」

    蔣玉芳就算是隔著帽帷,也能看到臉上有些自得的笑,點著頭道:「三年前的拙作了。」

    只是京城子弟和江南文人完全不同,蔣玉芳說了這句話之後,料想眾人會做出吃驚起碼敬佩的樣子來,誰知道大部分人都是哈哈哈的笑了笑,只有一兩個笑著說了句:「好詩好詩。」

    蔣玉嬋一雙大眼睛將周圍的人看了一個遍,這不隱藏的性格果然是大大方方。

    「作詩作詞,費時費力,不如連句來的乾脆好看,五言排律,花韻。」那個文會領頭的已經開始說規則了。

    蔣玉芳聽了之後,臉上現出輕慢來,點了點頭:「既然你這樣要求,那便以你好了。」

    一副太簡單了,隨手拈來的樣子。

    那文會領頭倒也不見怪,笑著將題目說了,然後自己開篇念了兩句五言詩,喝了一杯酒,比賽就開始了。

    以景色作詩,誰先想到誰接,一時下面聲音四起,全都是吟詩的聲音。楊若嫣咬著下嘴唇想著怎麼把王氏的念頭打消了。

    朱鏗寒在旁邊輕聲道:「我有個辦法。」

    楊若嫣一愣,轉頭看著他:「你有什麼辦法?你知道……我想的是什麼?」

    朱鏗寒輕輕的一笑:「那天我也聽見了。其實很簡單,這兩個女子舉止輕佻,萬萬配不上侯府的門第,只需要讓老太太知道了這兩個人的行為,此事便算誰來說也必定是不成了的……你們府的老太太多注重臉面規矩的一個人?」

    楊若嫣咬著嘴唇輕聲道:「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叫她們兩人在人多的時候原形畢露……不過覺著略有些不厚道。」

    朱鏗寒嗤的輕笑了出聲,然後道:「比起不厚道,總比浩文被定下這樣的女子,貽笑大方的強吧?」

    楊若嫣馬上點頭:「這倒也是!」

    朱鏗寒看著她笑了起來,又道:「也不用讓太多人知道,只要想辦法叫老太太知道就行了,也不壞她們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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