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珍珠滿懷心事由內庭退回李俶似乎亦有些怔忡失神拉著沈珍珠的手道:「我去元帥府了這幾日事務繁多會晚些回來。」
沈珍珠點頭忽的想起素瓷之事拉住李俶袍袖簡單的說了。李俶略想想道:「這好辦我著嚴明在城內找一處房舍買兩名奴婢侍奉她就是。你若想她了只管去看又多一處可以走動免得成日悶在這裡。」沈珍珠深為欣喜連連點頭。
她帶著兩名貼身宮女緩步走回所居庭院。
「呀——」迎頭一人邊跑邊叫將她撞個踉蹌。定睛一看原來是名末等宮女見撞著了王妃嚇得連忙跪下嗑頭。
「什麼事驚慌失措全無體統!」身後自有宮女訓斥。
「這崔夫人又病了不知從哪裡拿了把刀四處砍人!」
正說著沈珍珠已見一名婦人披散面口中作作有詞拿著一柄尺許長的刀在庭院中四下亂比亂衝數名侍衛圍繞著她卻不敢強行奪刀生恐不慎將她傷著。
她突然抬起眼一眼瞥見沈珍珠目中忽然精光大甚嚷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直衝沈珍珠殺將而來。
「小心!——」身子被人往旁一拖一個嬌小人影搶前低頭牴觸崔彩屏腹部奮力將她推開丈許跌倒在地。侍衛們一擁而上將崔彩屏按倒去奪她手中之刀。哪想崔彩屏失去神志只作本能抵抗力氣確是極大那些侍衛均心存顧忌未敢使出全力也不曾防備崔彩屏張口便咬下一名侍衛手臂那侍衛「啊」的吃疼鬆手崔彩屏如法炮製又咬傷另一名侍衛手臂趁機掙脫長刀揮就處繼續朝沈珍珠刺來。
眼見就要撲至沈珍珠「砰」的聲她身子一沉被死死壓伏於地。原來一名侍衛見勢不妙當機立斷合身撲在崔彩屏身上將她制伏。要知崔彩屏雖是李俶妾室他們輕易不敢傷她但任誰都知殿下對王妃之心若王妃有個閃失他們只怕要人頭落地。此時此情就算逾越禮制也顧不得了。
「嫂嫂」李婼喘過一口氣還有些驚魂未定。方才便是她在緊要當頭將崔彩屏推開。
沈珍珠撫撫李婼的頭說道:「剛才幸虧婼兒了。」望向崔彩屏當年珠圓玉潤的美人現在憔悴支離不成*人形本方雙十年華看上去竟如四旬老婦。惻隱憐憫之下不忍再看她揮手道:「扶崔夫人回房休息。」
侍奉崔彩屏的宮女支唔道:「崔夫人現時情境只能捆綁起來再服以安神之藥。」見沈珍珠點頭便引著侍衛們強拖崔彩屏入室。崔彩屏兀自翻著眼死死盯著沈珍珠此時倒不胡鬧乖乖的被拉入內室。
「生為女子為何都這樣可憐。」李婼在旁邊輕歎眉間已有輕愁不絕經過一番變亂當年活潑無憂的李婼已然不在。人之成長為何都要在苦難和磨煉之後;或者說苦難是人生不可缺少的部分?
沈珍珠道:「往日的婼兒不是這樣的。」
李婼苦笑「嫂嫂安然歸來婼兒就少了些罪孽。」又說道:「嫂嫂我已經幡然悔悟了。原來以有情對無情是這樣傷人毀心我再也不敢以真情對人再不想讓父皇操心總得恪盡孝道安份守已只求無波無浪過此一生。」
沈珍珠料到李婼必會傷心絕望極長一段時間卻沒想到她居然這般心灰意冷念及她正是花樣華年卻立意放棄情愛二字從此不再開啟心扉。此去經年她身為郡主日後必會被冊為公主、長公主、大長公主必會許以良人風光出嫁。然而長夜漫漫縱然有人相伴心靈仍是荒蕪空漠耿耿星夜若無曙天怎樣才是盡頭?
她勸道:「婼兒前事莫計你還是忘了罷我還是最愛當初愛說愛笑的婼兒。如今國事亦連連受挫我一路由洛陽至鳳翔見百姓流離失所痛哭載道者遍地都是民有饑色野有餓莩天下皆痛不獨你我兩人。」
李婼淡淡搖頭道:「我只知道當年的李婼我再也回不去了。恨只恨我為何生為女兒生在皇家。若不生為女兒就不會為情所苦;若不生在皇家便可暢遊天下。」
正說著哲米依聞訊前來探視沈珍珠。哲米依極是快活她與李承采真是天造地設一對說起夫妻間的趣事嘰嘰哇哇沒完沒了沈珍珠和李婼本是傷感不已也不由暫拋煩惱笑個不停。
一同用過午膳二人便告辭。沈珍珠送出庭院哲米依卻叫道:「糟糕我將手巾摞到你房中了。」沈珍珠就回頭叫宮女去拿哲米依道:「她恐怕也不知在哪裡還是我自己去找快些郡主先行一步吧。」
李婼答應著走了沈珍珠省起哲米依並無隨身攜帶手巾習慣就知她有意拖延准有事跟自己講。便對哲米依道:「有什麼事快說罷。」
哲米依詭異的一笑附在沈珍珠耳邊道:「可汗要我傳話請你明日午時在城東平遠茶樓一會。」
沈珍珠愣愣還沒說話又聽哲米依輕聲道:「可汗說只與王妃商談國事不見不散。」撲哧一笑不等沈珍珠答話已經走遠。
李俶交辦之事嚴明果然辦起來十分迅捷午後便來回稟已找到屋舍配好奴婢打掃乾淨後素瓷明日便可搬去住。
沈珍珠指點宮女幫素瓷收拾行裝想著哲米依方纔的口訊有些納悶。以默延啜之性格決不是這樣躲躲閃閃托人傳話的。若真有事要找自己這小小行轅根本攔他不住他究竟所為何事?自己到底是見還是不見。接著想到李俶對自己安全最為緊張無論行至何處必有侍從貼身保護怎能私下去見默延啜怎能不被李俶知道?李俶一旦知曉必定十分生氣。莫若大大方方坦言告之默延啜既說是國事茶館又非隱秘私所料李俶也會答允。
哪想這一晚左等右等李俶竟然徹夜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