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代結束的開始,往往都是讓人意想不到的-
白寶國他們的黑道時代,算是海城的第二個黑道時代。
要是他們主宰的這個黑道時代結束了,或者說,這群第二代黑道大佬都死光了,那麼真正的新世紀黑道時代就會開始。
二哥雖然有腦子,可惜他畢竟不是本地的黑道混子,所以他不明白,要是拔掉了一面上個時代的大旗,會造成多麼複雜的後果。
「我已經到倉庫這邊埋伏了,你們先在街口下車,從左巷繞進來,那邊沒有哨子,我檢查過了。」鬼榮在電話裡跟二哥仔細的說了附近的情況:「倉庫裡有六個人,加上馬老三就是七個,王鐵海那邊不清楚,但應該不會帶太多人過來,畢竟這邊要隱蔽,不能讓人知道這是個出貨的地方。」
「你幹掉馬老三,我幫你辦了王鐵海。」二哥直接說道,把最簡單的任務攬了過來:「咱們兩兄弟就不說別的了,輕的交給我,重的交給你了。」
「*的,慫逼。」鬼榮罵道。
「我這邊就三個人,跟你一樣啊,你讓我辦馬老三不是扯淡嗎?」二哥不耐煩的說道:「媽的玩笑都開不起了啊?你那邊別急著動手,等我們幹掉了王鐵海之後,你們等我們過去了,再開始弄馬老三。」
「行。」
「總而言之,就是不能讓他們碰上,要是兩邊匯合了,估計打起來才叫麻煩。」二哥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急,但你一定要穩住啊,否則麻煩就大了。」
在他們打電話的時候,傻哥一直都很沉默,用腦袋靠在車窗上,傻愣愣的看著天空中傾盆而下的暴雨,眼神很迷茫。
等二哥掛斷電話,傻哥忽然問了他一句:「哥,馬老三跟咱們沒仇,為什麼要殺他啊?」
「我不是跟你解釋過了麼,這是為了咱們好。」二哥無奈的說道:「都說了幾十次了,你就不能不問了麼。」
「我感覺咱們都變了。」傻哥的目光還是放在烏壓壓天空上,喃喃道:「要是放在原來,我們是絕對不可能殺馬老三的。」
二哥沒有再回答傻哥的話,發動了汽車,直接按照鬼榮的指示開到了街口,找了個稍微隱蔽點的地方,把車停了下來。
「把刀帶上,咱們能不用槍,就別用。」二哥開始戴面罩,語氣很複雜:「盡量不要讓馬老三那邊發現不對勁,要是他跑了,今兒的事就扯淡了。」
「明白了。」陳九山點點頭,緊了緊面罩下面的繩子,然後從車座下面抽出了三把事先備好的砍刀,拉開車門就跳了下去。
傻哥看了二哥一眼,歎了口氣,也跟著跳了下去。
其實傻哥明白這裡面的道理,也明白,二哥都是為了他們好。
可是讓傻哥這種性格耿直的人辦這種事的確讓他心裡不好受
「媽的,一會讓鬼榮動手崩了馬老三,咱們不動手,行了麼?」二哥無奈的看著傻哥,苦笑道:「你這犢子就會給老子搞負面情緒。」
傻哥此時總算是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
「走吧,去堵王鐵海這個孫子。」二哥背上了槍袋子,裡面裝著的是五連發。
這次他們已經計劃好了,能不動槍絕對不動槍,哪怕是動了槍,也盡量用五連發,不能隨便動用手槍。
在這個城市裡,一般的混子都是用五連發說話的,能用手槍這種玩意兒崩人的,多少都有些背景跟底蘊。
雖說招來麻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二哥也不願意冒這個險,要是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下場絕逼就是個死字。
就在那個晚上,吳師爺忙完了手裡的事,覺得時間還早,就自己孤身一人去了二哥他們的地盤,說是要找二哥他們聊聊天。
接待吳師爺的人,是錢東來。
「我操。」錢東來看見吳師爺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有些心慌。
二哥他們去辦的這些事,都是瞞著吳師爺這個「盟友」的,如果讓吳師爺知道了這些事
錢東來什麼都不怕,就怕吳師爺因為這事跟二哥他們產生隔閡。
「老錢,你老大呢?」吳師爺笑容溫和的從外面走了進來,沒有擺架子,很客氣的跟路上那些向他問好的混子們打著招呼。
「不知道啊,可能出去玩了吧。」錢東來笑道。
吳師爺鬱悶的嘀咕著:「我來之前就給他們打電話了,但都打不通啊,大傻的電話也打不通,都上哪兒玩去了」
「我給九山打個電話,他現在就跟老大他們在一起。」錢東來把手機掏了出來,撥通了陳九山的電話,在聽見那頭傳來的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之後,他鬆了口氣。
「打不通啊,說是無法接通,可能是下暴雨,信號不好吧。」
錢東來滿臉無奈的說道:「您先上樓歇會兒,估計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
「老二沒跟你說,他們是去幹什麼?」吳師爺問。
「說是出去溜躂溜躂,我也不太清楚。」錢東來回答道,轉過頭向著一個混子說:「去把黑皮送給老大的那包茶拿出來,給吳師爺泡上。」
那人點點頭,一溜煙的就跑去泡茶了。
「老錢,老二不是說你會下棋嗎?咱們上去玩幾局去。」吳師爺笑呵呵的說道。
錢東來一口答應了下來,領著吳師爺就上了樓,直奔二哥的辦公室而去。
吳師爺玩圍棋的水平極其高超,毫不誇張的說,在這座海城裡,能跟他圍棋輸贏五五分的人就那麼幾個。
貌似每一個玩腦子的白紙扇,對於下棋這種事都很熱衷,技術也相當牛逼。
據二哥說,在九十年代的那時候,吳師爺跟馬老三就曾經參加過本地舉行的圍棋比賽,這事說起來誰都覺得不靠譜,連白道的那群人也這麼覺得。
你一個黑社會還去參加圍棋比賽?逗樂呢?
可這也是他們的興趣使然,就跟白寶國參加過卡拉ok大獎賽一樣,這倆黑道分子,硬是跟圍棋協會的那幫高人玩得不亦樂乎。
最終,吳師爺摘取了那一屆比賽的桂冠,而馬老三則是屈居第二。
當然了,那時候最高興的人不是吳師爺,而是白寶國。
那時候白寶國還只是一個堂主,東勇伯還在位,各位可以想想,一個堂主的手下玩圍棋把敵對社團的白紙扇干趴下了,這點還不夠他得瑟的嗎?
「老錢,我感覺你們老大是要做點大事啊。」吳師爺在下棋的時候,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最近他就鬼鬼祟祟的,到底在幹嘛呢?」
「啥大事?」錢東來擺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他心裡則是在一個勁的打鼓,媽的不會是吳師爺察覺到什麼了吧?!
「我感覺你們老大想要殺人。」吳師爺笑了起來,慢悠悠的說道:「老二每次辦事之前,眼神都跟平常不一樣。」
「有嗎?」錢東來皺著眉頭:「我咋不知道啊。」
「這點白寶哥也沒察覺到過,因為他跟老二走得沒有我們這麼近。」吳師爺平靜的說:「打昨天起,我就覺得老二不對勁了,眼神跟平常明顯不一樣啊」
「您的意思是?」錢東來順著吳師爺的話問了一句。
「他沒跟你說要辦什麼事?」吳師爺也有些鬱悶。
錢東來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啊,老大沒說。
「等他回來問問吧。」
吳師爺笑得很輕鬆,在吳師爺看來,二哥是不會騙他的,起碼他是這麼覺得的。
與此同時,二哥他們已經在巷子的轉角處埋伏了下來,這個地方很隱蔽,從那邊過來的人是絕對看不見二哥一行人的。
「人多就直接開槍。」二哥低聲囑咐道:「他們人少,我們就玩偷襲,等他們過這個轉角,用刀辦了他們。」
「明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海城依舊被暴雨所籠罩,由於二哥他們沒打傘的緣故,現在他們幾個人,只覺得渾身都是涼的,每個人都哆嗦個不停。
「我感覺回去了,咱們得感冒。」傻哥打了個噴嚏,鬱悶的說道。
「回去了一人一包板藍根,怕個*啊?」二哥一邊哆嗦一邊安慰軍心:「大不了這藥我報銷了。」
「咱們都淋了半小時的雨了,這群王八蛋怎麼還不來啊。」陳九山有些著急,畢竟在這種髒兮兮的地方淋著雨,的確是一種折磨。
又過了幾分鐘,只聽二哥忽然低喊了一聲:「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