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一月,一日。()
伴隨著一陣鞭炮聲響起,南廣場裡隨之就響起了一連串的恭賀聲。
白寶國覺得吧,既然都已經把《東和貴》給改朝換代了,那麼必須得新年新氣象啊,所以他就把自己的登基大典決定在了一月一號那天。
張燈結綵,舞龍舞獅。
整個廣場都被喧鬧得無比喜慶,白寶國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在人群之中穿梭個不停,帶著會來事的吳師爺,衝著每一個來賓都很和善的笑著。
看著這人山人海的場面,二哥跟傻哥都有些不太習慣,總覺得渾身上下都不得勁。
於是他們也就先一步撤退了出去,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蹲著抽煙,等待一會兒白寶國他們叫人來招呼他們回去。
「媽的,人真多。」老跛子此時也走了過來,滿臉不耐煩的蹲在地上,找二哥要了一支煙,搖了搖頭:「牛鬼蛇神來了不少啊。」
「黑道的白道的都來了。」二哥點了點頭:「確實是熱鬧。」
新河區的主要幾大社團全都來人了。
《福記》來的人是九龍東跟肥犬,《勝義安》來的人是陳百虎和馬老三,《東北幫》來的人就是王慶山一個,《百聯勝》的李大勝也是孤身一個人來的。
當然,這裡所說的孤身一人則是說,他們來的一幫子人裡就只有這麼一個能叫出名號的,其餘的小弟加起來少說也有四五十啊。
似乎任何人都害怕今天會有人來鬧事。
新河區才停戰幾天,許多社團都還沒從那場亂鬥之中緩過來勁兒。
在此時此刻,大家想的都是休養生息,而不是再度跟別人開打,畢竟打下去就是在打錢,甚至是鬧大了驚動了上面的人,那麻煩可就真的是來了。
除開這些黑道人員,白道也有不少高官派來了手下送禮,甚至是親自前來。
海關的,財政廳的,省公安廳的,市公安局的
總而言之,那天算是白寶國這輩子最風光的一天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站在風口浪尖享受四方來賀是什麼感覺,不得不說,這種感覺讓白寶國徹底沉醉了,或是說,任何一個人感受到都會不由自主的沉浸進去。
「姓白的!」王慶山哈哈大笑著走過來,跟同樣是西裝革履的白寶國擁抱了一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會牛逼的。」
「不說多了,話全都在酒裡呢。」白寶國笑了笑。
九龍東跟李大勝此時也走了過來,善意的跟白寶國客套了幾句,紛紛表示「哎呦我操沒想到你個老東西也有上位的時候」。
陳百虎是表現得最冷淡的人,走過來,給白寶國遞了一個紅包,說了一句,恭喜。
「老大,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可以上去演講了。」有人走過來說了句。
白寶國點點頭,跟王慶山又說了幾句,隨即請這些大佬入座,最後他才向著演講台走了過去。
廣場的佈置是按照白寶國的吩咐來弄的。
中間靠後的地方就是高台,也能算是白寶國的演講台,從他那個地方開始,直到廣場的出口這一條直線,都沒有任何桌子,全是空出來的。
客人們都是坐在兩邊,分配很是均勻,白道黑道的人們都已經融合一體了,在這個大和諧的時代,他們向對方都紛紛親切的表示了問候。
雖然這麼說,但從座位上來看,也能看出來大家的地位各不相同。
距離白寶國位置越遠,所坐的客人江湖地位就越低,緊挨著白寶國的那幾桌子人,不是四個大社團的頂樑柱話事人,就是白道海關以及市局的一些二把手。
「各位!」白寶國比當初的東北虎還要不堪,他的演講其實就跟他平常扯淡沒什麼兩樣,除開聲音更加洪亮震耳之外,毫無亮點。
「今天,大家能賞臉來我《東和貴》的龍頭宴,姓白的萬分感謝!」白寶國的聲音越來越大了,聽得王慶山他們一個勁的捂耳朵,那嗓門真他媽絕了。
「客套的也就不多說了,今天就是請大家見證一下」
白寶國說了好半天的閒話,二哥跟老跛子他們就站在廣場外面的邊上,遙遙看著這極富喜感的一幕。
哎呦我操,白寶國的嗓門還真不是蓋的啊,二哥這麼感歎著,因為他親眼看見王慶山他們那一桌的人搬家了,集體搬遷到了距離白寶國五十米開外的地方站著,估計是想等白寶國說完話再回去坐下。
在二哥跟老跛子閒聊的時候,只聽站在演講台上面的白寶國怒吼了一聲。
「老跛子!啞巴!小東北!!大傻!!!我操你們」估計白寶國也覺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出口成髒有點沒素質,還是改了一下口,用最親切的語氣吼了一聲「你們幾個死哪兒去了?!!!」
二哥他們都被嚇了一哆嗦,然後想都沒想,四個人就在中間的那條空道上玩起了百米衝刺。
在這時候,外人才知道《東和貴》混子的體育層次有多高,在場的不少人都在看了老跛子他們表演短跑後開始感歎,白寶國不愧是白寶國啊,真是與時俱進的想把混子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了。
「老龍哥,接下來是您的事了。」白寶國笑著對身後那個頭髮花白的老混子說道。
「嗯。」老龍的面容肅穆,穿著一身唐裝,頗有老學究的賣相。
只見老龍走到台前,拿過麥克風試了試嗓子,然後說:「《東和貴》門下弟子入場,擺香爐金銀寶,請道義牌,關公像!!!」
據說白寶國他們拖到台上擺著的那個巨大銅質香爐是非法得來的,原本這玩意兒是郊外某個寺廟的東西,受香火都有上百年了。
白寶國最初是想借來著,誰知道那裡的高僧實在是倔強,打死也不肯借,最後還是吳師爺出奇謀辦下了這事。
沒錯,吳師爺非常有眼力見的塞給了高僧一萬塊,美名曰這是孝敬給佛祖的。
之後的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在黑道拜新龍頭的儀式裡,關公像是必不可少的,但最具有代表性的東西,也是咱們這個時代所看不見的東西,就是道義牌。
道義牌成規整的正方形,一頭尖朝上,一頭尖朝下,釘死在了一塊巨大的紅木上。
這牌子也是木質的,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滿了看不清的繁體字,還有一些似祈禱的咒文,看起來那叫一個迷信。
道義牌中間靠下的位置是專門用來刻龍頭名字的地方。
在東勇伯死之前,最頂上刻著的是東勇伯三個大字,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人名。
可是現在,龍頭人名裡多了一個白寶國。
越來越多的《東和貴》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最後都徹底把中間的空道擠滿了。
二哥聽吳師爺說,這兩千多人是社團裡混上了年齡的老渣滓。
論資歷,論輩分,整個社團好幾萬人就只有他們能進來走這個儀式。
其餘的一兩萬散家混子,還有一些從事其他行業的社團中人,是絕對沒有輩分走進這個場子上香的。
高台上已經空了出來,只有一座關公像跟道義牌擺在上面,香爐就在台下正對著道義牌。
白寶國手持一炷大得有些誇張的貢香,站在這幾千人的最前面。
其後,二哥、傻哥、吳師爺、啞巴、老跛子、王貴、黑兵、痞子陳、大頭、阿雄、麻子龍依次站好。
「戊寅年,十一月十四」老龍也走了下來,手裡舉著一張黃紙,上面全是用紅墨寫的字,他在白寶國他們面前慢慢開始念叨了起來。
他念叨的都是東勇伯他們那一輩人傳下來的東西,白寶國聽得直髮困,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半晌後,老龍將手裡的黃紙點燃,丟進了香爐,給白寶國點了點頭。
得到老龍的指示,白寶國便鬆了口氣,心說終於不用再聽他念叨了。
緩步走到香爐之前,白寶國手持貢香,衝著台上的關二哥跟道義牌拜了拜。
沒有用麥克風,就那麼直接的用嗓子喊了起來。
「《東和貴》,有十大幫規,三十教條,今天我就不念叨那些玩意兒了,反正你們也都大概清楚是什麼,再耽誤客人都該餓著了。」
大家都湊趣的笑了起來。
「今天,我就當著大家安排一下,從此以後《東和貴》的坐館人分別有誰。」
白寶國猛地一轉身,衝著二哥他們吼了一聲。
「跪下!!!」
這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聽見白寶國一喊,二哥他們當場就單膝下跪,兩隻手掌合在一起夾著貢香,頭也不抬的聽著白寶國說話。
「老跛子,有勇有謀,為社團立功無數,從今天起,你就是《東和貴》的二當家!」
聽見這一條,在場的人都沒有半分驚訝,因為任誰都能在事先猜出來。
「吳師爺,運籌帷幄,為社團立功無數,從今天起,你就是《東和貴》的三當家,手持白紙扇為社團出謀劃策」
聽見白寶國說完這些,許多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傻哥他們身上,大家都在好奇他們會在白寶國手裡得到個什麼位置。
「除去我們三個當家的,社團內設八大堂。」
王慶山他早就知道這消息了,但九龍東他們是明顯的驚訝了一下,沒想到私心重疑心重的白寶國會分攤勢力給別人。
「小東北,升為和貴大元帥,從今天起,你就任一堂堂主」
「啞巴,升為和貴二元帥,從今天起,你就任二堂堂主」
「王貴,升為和貴三元帥」
直至白寶國講完話,許多人的臉上都出現了驚訝的表情,因為他們沒在白寶國的安排裡聽見傻哥的名字。
那個勇猛無匹的大傻子,難道是被白寶國
「小東北,大傻跟你是親兄弟,你們倆就佔著一個堂口的名號,免得有人說我偏心。」白寶國給足了二哥的面子,在許多人面前問了一句。
二哥也知道白寶國會這麼做,事先都有了心理準備,點點頭,笑了起來。
「我的就是我弟弟的,這玩意兒可不分彼此啊。」
傻哥還是那副憨厚的笑容,對於這一切都並不在意。
隨即,白寶國帶著身後的幾千人,齊齊鞠躬,然後上香。
「好了。」
白寶國見流程都走完了,急不可耐的一揮手。
「都去吃飯!!!媽的餓死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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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已經結束啦,咱們現在開始的是第三卷,希望大家每天都能記住投票啊!
幾百個人看卻只有二三十張票看著好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