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兇手已經查出來了,是老牙安排的。
這群兇手也不是什麼幫會的人,就是一群地痞流氓出來找活幹的,幾乎個個都在吸毒,為了籌集毒資才接了這個活。
「老牙就是在找死。」白寶國知道這件事後,很客觀的在電話裡評價道:「他估摸著是活膩歪了,你讓小東北他們去辦了老牙,事後再給東勇伯打個電話,把這事說說,算是給他個面子了。」
「明白。」
「對了,這事還是別讓小東北一個人去,那廢物不是受傷了嗎?你讓大傻去,啞巴也跟著,千萬別把事辦砸了。」
「好。」
跟白寶國簡短的溝通之後,吳師爺有了一個直接且不費腦子的計劃。
沒錯,他覺得這事沒必要動腦子,讓二哥他們直搗黃龍就行,自己在後方隨時注意東勇伯跟老狐狸的動向。
「就我們幾個去辦他們?」二哥皺了皺眉頭,對於吳師爺的計劃感覺有點不靠譜。
「你見白寶哥辦人的時候帶一幫子人去嗎?」吳師爺笑了笑:「除開白寶哥要跟人開架,否則他是不會帶許多人去的,基本上就他跟啞巴。」
「行。」
「想讓別人怕你,那你自己就得有底氣。」吳師爺說道:「黑道不同別的路子,這條道上你越有底氣,走得就越穩,只要有腦子多注意別翻船就行。」
「你不就是我們的腦子嗎?」二哥笑了起來。
「也對。」
吳師爺笑著揮了揮手,衝著本堂的一群混子說道:「把這些人綁上石頭丟海裡,別讓人跟上了,手腳乾淨點。」
「明白!」
其實白寶國還是個很會發表客觀看法的老混子,他確實沒說錯,老牙就是在找死。
火老四是他多年以來的老兄弟了,現在被大虎子一刀捅死,老狐狸他們那方勢力已經算是徹底消亡了,除開一個半死不活指不定哪天就下位的老牙之外,真沒一個能說上話的人。
老牙想辦了二哥,原因無非是兩個,白寶國用腳趾頭都能猜出來。
一就是報仇,被人弄成了殘廢不報仇還是黑道?更何況二哥現在混得風生水起,老牙看著心裡必然很不舒服,能抓住一個補刀的機會他鐵定不會放過。
二是為了成名,他現在急需一個能夠給自己正名的機會,如果再那麼渾渾噩噩的混下去,不是被手下的人弄死成為墊腳石,就是讓仇家給亂刀砍死。
虎落平陽死全家,老牙深知這個道理。
「對方指不定會狗急跳牆,咱們帶著槍去。」二哥在裡屋對傻哥他們說道:「進入敵人根據地了可別急著辦人,先拿槍穩住局面,再談之後的事。」
「成。」傻哥笑道。
啞巴也點了點頭,覺得二哥的話有理。
「這事真是麻煩你了,啞巴,回來請你喝一頓。」二哥不好意思的說道。
啞巴擺了擺手意思是二哥太客氣了,都是一個社團的,沒必要說這些有的沒的。
最後,啞巴帶著傻哥去準備車跟傢伙,二哥則是回了一趟歌舞廳,找到了正坐在卡座裡發呆的陳婉荷。
開始的三分鐘,他們之間就只說了三句話,準確的說,是二哥說了三句話。
「今天嚇著你了吧。」二哥苦笑道。
陳婉荷彷彿跟沒有緩過來勁兒似的,傻乎乎的看了看二哥,伸出手緊握住了他的手掌,點了點頭。
「對不起啊丫頭,沒想到這事牽連到你了。」二哥滿臉的內疚,他也沒有料到今天會遇見這麼一出麻煩事。
陳婉荷搖了搖頭,眼睛紅紅的,就像是被欺負的小孩兒一般,看見她的表現,恐怕許多男人都會產生將她擁入懷中好好安慰的衝動。
「我送你回學校吧,那邊安全,我安排了社團的人保護你。」二哥說著,站了起來,但下一秒就被陳婉荷死死的拽回了沙發上。
陳婉荷在這過程中一言不發,連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就那麼默默的看著二哥。
隔了一會兒,陳婉荷肩膀輕輕顫動了起來,因為她微微埋著頭,所以二哥並不能在第一時間看見。
她的眼淚已經不知不覺的從眼睛裡流了出來,無聲痛哭的的樣子,讓人看見就覺得心疼。
「小東北你能不能不要混黑社會了」陳婉荷哭著說道:「我真的很害怕你會被仇家殺了就像是電視裡的那樣你死了我」
二哥打斷了陳婉荷的話,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裡。
「我不會死的,我也不想混黑社會,我只是想賺錢而已。」二哥一字一句的說道,臉上有著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堅定:「等我賺了大錢,我就不混了。」
二哥說的確實是他想的。
他現在已經想明白了,混黑道是為了報恩?
狗屁!
他摸著良心都覺得自己太虛偽,自己就是為了錢才會繼續留在這裡的,否則早就偷摸的幫白寶國幾個忙,然後帶著大傻回到位於東北的家鄉了。
「你不用混黑道也能賺錢的」陳婉荷怯弱的聲音在二哥耳旁響了起來。
「這個賺錢快,而且賺得多,再說了,我不是想要娶你嗎?」二哥壯著膽子,擺出了一副很平靜的表現:「你是城裡人啊,總不能讓我一個窮光蛋的鄉下孩子娶了吧?你家裡人也不能答應啊,再說了,要是我沒點本事,真覺得是委屈你了。」
陳婉荷的眼淚忽然停了下來,此時她才明白抱著自己的這個男人,究竟有多喜歡自己。
哪怕二哥是在說謊,陳婉荷也會本能的選擇相信,因為她覺得二哥不會騙她。
當然,這確實也沒騙她,二哥的的確確就是那麼想的。
「不哭了啊,走,我打車送你回學校。」二哥臉紅著放開了陳婉荷,咳嗽了幾下:「要是明天沒有事的話,我們出去玩吧。」
「好。」陳婉荷擦了擦眼淚,臉也有些發紅,細聲嘀咕著:「這還是你第一次抱我呢」
「走吧,別磨嘰了。」二哥裝作沒有聽見陳婉荷的話,牽著她的手,在許多混子跟坐台小姐的注視下,大搖大擺的離開了歌舞廳。
在臨別時。
陳婉荷輕輕的拉了一下二哥的衣角,低聲問他:「你真的想要娶我?」
對於九十年代的大學生來說,嫁娶這種事還是比較遙遠的,所以陳婉荷在本能的欣喜之後,心裡就只剩下期待了,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
「老毛同志說過,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他媽是耍流氓,你看我像流氓嗎?」
「像。」
「操。」二哥厚著臉皮反駁了一句:「我覺得我這人挺正派的,真的。」
「不跟你說了,再不回去宿舍大媽又得念叨了。」陳婉荷哼哼道,然後左右看了看街道,見都沒什麼人路過,她咬了咬牙,好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隨後。
陳婉荷在二哥臉上輕輕的親了一下,迅速逃離了現場。
「嘿嘿」二哥傻愣的看著那個一步三回頭的女孩,嘴裡發出了跟傻哥類似的笑聲,只聽他嘀咕著:「怎麼就不親嘴呢唉第一次親我好歹也給我留個深刻的印象啊」
就在這時候,二哥剛要開口喊住陳婉荷。
打算給她說自己一直都沒決定下來,但現在已經有了決定的事,可沒等他開口,只聽見
「哥!!!!」
傻哥的一嗓子嚇得二哥差點撲街了。
「我操!!你活膩歪了?!!敢嚇唬你哥了?!」
「趕緊的上車吧,當心目標跑路了,吳師爺都在催呢。」傻哥坐在副駕駛位,衝著街對面的二哥招了招手:「快點,都在這兒看你們膩歪半天了。」
上車後,二哥毫不猶豫的就給了傻哥一鍋貼,罵罵咧咧的說:「你就不能讓你哥我好好的享受一下溫存啊?」
「你再溫存,咱們的革命敵人都得溫馨了。」傻哥笑呵呵的說道:「咱們要是讓他們給跑路了,你想想,那幫孫子得感覺多溫馨多感動啊。」
「你別跟我說話,我看見你就不煩別人。」二哥歎了口氣。
等車發動後,二哥想了想,拿出手機撥通了吳師爺的電話。
他覺得這個事不該問白寶國,應該問吳師爺。
「怎麼了老二?」
「我操一聽這稱呼我就覺得蛋疼了」二哥嘟嚷著說:「媽的這肯定是被白寶國帶的」
「你找我有什麼事啊?」
「我就有點好奇啊,吳師爺。」二哥試探著問道:「如果有一天我要退出黑道,那麼後果是啥?」
二哥覺得自己該對陳婉荷負點責,如果到時候真能娶她過門了,那麼必然是不能繼續在道上混的,要是還在刀口舔血的江湖裡撈金,他真覺得對不起那女人。
「怎麼了?你想金盆洗手?」吳師爺用著開玩笑的語氣問道。
「沒,就有點好奇,想著以後的路子呢。」
「這麼說吧,退出黑道,金盆洗手,這事是挺困難的,但也不代表不能做。」吳師爺平靜的說道:「得看你混得怎麼樣啊,如果你混得差,那麼你直接金盆洗手也沒事,反正沒多少生死仇家會找你報復,如果你混得好到了一種地步,就像是東北虎那樣培養出了一個王慶山,那麼這輩子你都高枕無憂。」
「如果說,像白寶哥這樣呢?」
「不可能的,老大要是退了,他就死定了。」吳師爺很直接的說道:「光是報仇的人都得把他家的門檻子踏平了。」
「如果是我這樣的呢?」
「你啊」吳師爺仔細的想了想,給出了回答:「你有仇家嗎?」
「基本上仇家都死光了啊,大克小克,火老四那個挑事的孫子,還有馬上要死的老牙。」
「那麼應該沒事。」吳師爺不確定的說道:「只不過你還是得死。」
「我操?!為什麼?!」
「你想想啊,如果你被一個混子弄死了,那麼他能拿到多大的名聲?」吳師爺笑呵呵的說道:「在黑道,名聲就等於是錢,沒名聲誰找他辦事啊,是不是這個理?」
「明白了」二哥說完,又跟吳師爺互相聊了幾句,最後掛斷電話。
啞巴從後視鏡裡看了看二哥,沒什麼反應。
傻哥也回了一下頭,但也沒說話。
車廂裡就這麼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寂靜。
最後,二哥苦笑著罵了一句髒話。
「操他媽的,這就是一灘渾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