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那天晚上的發揮不錯,他是自己跑回來的。
沒錯。
他確實是用兩條腿跑回賭檔的,連車都不帶坐的,快跑加慢跑的跑了好幾公里。
他的五連發已經在中途丟進了護城河裡,估摸著這一輩子那槍都不會重見天日了,然後又左拐右拐的繞了不少路,硬生生靠著街上的路牌找到了回賭檔的路線。
「東北哥,你沒事吧?」吳師爺看著滿身血跡的二哥有些啞然,心說按照計劃也不該傷得這麼誇張啊。
「跑半路的時候體力跟不上了,媽的,又他媽挨了兩刀。」二哥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搖搖頭:「我是從小路跑過來的,沒走賭檔前廳那邊,應該沒有人看見我回來,包括咱們自己堂口的人。」
吳師爺對於二哥小心謹慎的性子很是讚賞,點點頭:「你歇著,我安排醫生過來幫你包紮。」
「還有私人醫生呢?」
「花錢請來的,比去醫院貴多了。」吳師爺無奈地說道。
「大傻他們呢?還沒回來?」
吳師爺搖搖頭,臉上有著擔心:「我已經安排自己人開車過去接他們了,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大傻情況很不錯,只是受了輕傷,但是啞巴」
在這時候,後屋的門忽然被人推開了,傻哥背著啞巴飛快的跑了進來,滿臉焦急的對吳師爺說道:「快找人救他!!快!!」
據吳師爺親口給我說,那晚上啞巴真的差點就死了,私人醫生來的時候看了一眼,直接讓吳師爺他們做好心理準備,因為這人很可能救不活。
失血量太大了。
「救不活他我讓你給他陪葬!!!」傻哥聽見這個噩耗的時候,直接揪住那醫生的領子把他提了起來,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凶狠:「你不是醫生嗎?!你還救不活他?!!」
「我盡力」那醫生年紀大概四十來歲,被傻哥這麼一嚇唬差點尿了褲子,哆哆嗦嗦的說道:「準備輸血我盡力救他」
俗話說得好,吉人自有天哦不對,這話用在啞巴身上不太合適。
就他自己說的話,狗的命太硬太賤,真的不容易死,特別是啞巴這種在本地土生土長的野狗。
等醫生處理完啞巴的傷勢後,又給二哥跟傻哥處理了他們身上的上,最後拿了厚厚的一疊百元大鈔就飛速離開了現場。
這時候,二哥他們才放下心去睡覺。
「沒事了,估計明天晚上就醒了。」臨走前醫生這麼跟吳師爺說道:「也可能是後天,這得看病人的身體素質了」
事實上醫生太低估啞巴的命究竟有多硬了,就在第二天的中午,也就是醫生走後的不到十個小時,啞巴醒了過來。
「感覺怎麼樣?」吳師爺第一個走到啞巴身邊,擔憂的問道。
啞巴有氣無力的比劃了幾個手勢,意思是自己情況不錯,就是有點使不上力氣。
「死了沒?」傻哥走了過來,問他。
啞巴這次沒有再對傻哥豎起中指,反而笑了笑,搖搖頭。
「你要是死了,那我得多鬱悶,你不是說還要跟我單挑嗎?」傻哥樂呵呵的問他,然後用手拍了拍啞巴受傷的地方,一臉陰笑的說:「到時候打死你。」
「昨天你是被大傻背著跑回來的,沒他背你,你可就死定了。」吳師爺不輕不重的提了一句。
啞巴看了傻哥一眼,然後給吳師爺打起了手語,臉上滿是笑容。
「他說他都知道,只是那時候沒力氣說話,他說他謝謝你。」吳師爺說道:「啞巴說,這麼多年來,你是第三個敢硬扛著刀子救他的人。」
傻哥一樂,好奇的問:「前兩個是誰啊?」
「一個是白寶哥,一個是我。」吳師爺笑瞇瞇的說道,一臉的自豪:「但是我運氣好啊,白寶哥那一次差點被人砍死,我救啞巴那一次反而毫髮未傷。」
「確實運氣不錯,你要是不毫髮未傷,估計就你這身板,挨了一刀就得死大街上了。」傻哥說話很直,但吳師爺能聽出來他沒惡意,就是在開玩笑而已。
吳師爺笑呵呵的說道:「你們在這裡照顧好啞巴,我已經吩咐過了,沒人會來後屋,你們千萬記住別在外面露面,等風波過去了再說。」
「成。」二哥點點頭。
「我去醫院一趟,白寶哥要見我。」吳師爺起身,說完後便離開了賭檔。
當天中午。
吳師爺慢悠悠的趕到了醫院,在幾個混子的帶領下他見到了白寶國。
「關門,帶著人在外面看住風,別讓人過來聽見,你們也走開點。」白寶國躺在床上抽著煙,對那些混子說道。
等門關上之後,白寶國的臉上就出現了笑容,一開始只是沒有聲音的笑,但慢慢的他就笑出了聲音,越來越大。
「媽的!!!哈哈哈哈!!!!」白寶國激動的把手裡的煙盒砸在了吳師爺腦袋上,不停的狂笑道:「**的!!我就知道你能行!!!」
「這次的事只能說是碰巧,運氣好而已。」吳師爺沒有驕傲,很平靜的微笑著:「如果大克沒有直接弄死金寶,而是留他一命讓他解釋,那麼這事也不會鬧得這麼大。」
「你過來坐。」白寶國很是得意的笑著:「古代的劉備身邊有個諸葛亮,我身邊也有個吳師爺啊。」
「你不像是劉備。」吳師爺很客觀的說道,然後走過去坐下。
「我不像是劉備啊?」白寶國一臉不樂意的看著吳師爺。
吳師爺笑了一下,秀氣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種自豪。
「你像曹操,所以能跟你混,我覺得挺走運的,起碼你贏的面就比他們大多了。」
白寶國不置可否的抽著煙笑著,沒說話。
「狐狸就不如你這一點,所以他會輸,哪怕是走狗屎運坐上了話事人的位置,也一定會落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怎麼說?」
「狐狸跟我同屬一類人。」吳師爺一臉的風淡雲輕,絲毫沒在意這些話會讓白寶國產生什麼看法:「聰明人不適合坐上話事人的位置,師爺就是師爺,白紙扇就是白紙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夠了,太貪了會死人的。」
白寶國只是看著吳師爺,並沒有張口說話的意思,很沉默。
「狐狸這人缺少了太多的東西,有一種最重要的東西,也是最難以捉摸的,就是」吳師爺皺著眉頭,苦惱的說:「很難說明白啊,這種東西白寶哥有,老跛哥也有,東勇伯也有,但狐狸沒有。」
「我們都是靠著拳頭打下來的天下,狐狸是靠著算計人算出來的江山。」白寶國總算是開了口,髒話連篇的罵著:「他就是個躲在人背後陰人的那種,能有什麼大將之風?」
吳師爺並沒有覺得白寶國是恬不知恥的誇自己,而是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白寶哥你上位了,能壓得住下面想拔掉你這面旗的人,也能讓無數人都服你這個老大,但狐狸不行。」吳師爺笑開了:「就像是你說的這樣,他沒有大將之風,胸懷度量跟我一樣小。」
「對對對,就是他媽的一個愛記仇的貨色,只要對方有點威脅,他會第一時間選擇下套子剷除對方。」白寶國一拍手,點頭說道:「這種人不是當話事人的好人選,但卻是社團二把手的第一選擇。」
吳師爺笑了起來,點到為止,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轉到了大克的這事上。
「現在大克一心想要弄死狐狸,前段時間道上的人都在看我們跟狐狸是怎樣的你死我活,現在都是在看大克跟狐狸究竟誰能活下來了。」吳師爺攤了攤手:「這種局面九龍東跟東勇伯貌似都很滿意啊。」
「對,東勇伯樂於有人幫忙除掉狐狸,也有了理由再度收縮狐狸的勢力。」白寶國點點頭:「九龍東那邊也是這樣,反正咱們現在就算是置身事外了,等他們打完了,東勇伯也就到了差不多可以除掉狐狸的時候了,那時候」
「那時候也就是白寶哥你坐上第一把交椅的時候了。」吳師爺說道。
白寶國滿意的笑了,也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笑完之後就開始了對於《福記》的吐槽,並且樂此不疲的罵了一上午。
「我覺得吧,九龍東就是個傻逼,媽的連大克這種廢物都搞不定。」白寶國使用了指向性技能,劍指九龍東。
吳師爺附和著點點頭。
「其實《福記》的都是傻逼,媽的,看見他們老子就心煩。」白寶國揮了揮手,直接開啟了地圖炮,無數《福記》的混子們都躺著中槍了。
吳師爺也是深知白寶國的習性,再度附和的點點頭,卻沒想到白寶國這一罵就罵了半個小時還要多的樣子。
「大克,小克,肥犬,九龍東,你看看這些個花名,一聽就是早死的那種撲街仔。」白寶國最後釋放了aoe群體性嘲諷技能,徹底讓吳師爺拜服了。
「白寶哥您先歇著,堂口裡有點急事,我先回去了啊。」
吳師爺說完就一溜煙的跑了,壓根就沒等白寶國回他的話,那時候白寶國也是愣了。
隔了半分鐘,白寶國才罵了一句。
「多聽聽老前輩的話有這麼難麼!這個沒眼力見的撲街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