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人猶豫了起來,然後很直接的把五連發從桌下面拿了出來,對準了二哥,手指已經搭在了扳機上。
「坐下。」東勇伯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慢吞吞的說:「我不想說第二遍。」
吳師爺笑了起來,拍了拍二哥的肩膀:「東北哥別衝動,咱坐下來聽聽,看龍頭怎麼解決這件事。」
二哥也許是脾氣真的上來了,惡狠狠的瞪著那幾個拿槍的人,絲毫沒有畏懼的表現,在吳師爺的勸慰下他才不情不願的坐了下去。
「這件事還不能證明是狐狸辦的。」東勇伯緩緩說道。
「我能證明。」
一個身上多處被包紮著繃帶紗布的人,坐在輪椅上被人慢慢推了進來。
在他話落下的時候,老狐狸,東勇伯,他們的表情徹底變了。
「白寶哥!!!你沒事吧?!!」二哥毫不顧忌東勇伯他們在場,直接起身衝到了坐在輪椅上的白寶國身旁,焦急的問:「你不是今天才去醫院嗎?!!怎麼現在就出來了?!傷勢嚴重嗎?!」
「我的命又賤又硬,怎麼可能會死呢」白寶國笑得很猙獰,渾身劇烈的顫抖著,雙眼通紅的盯著老狐狸嘶吼道:「我草你媽!!!你個下三濫的畜生!!!!」
老狐狸現在是真的慌了,這不是因為白寶國的緣故,而是因為東勇伯的眼神,因為這個老人的眼神已經不如最開始的那般毫不懷疑了。
「小東北,幫我把衣服掀起來。」白寶國表情痛苦的說道,雙手無力的搭在膝蓋上,似乎已經用不上力了。
二哥點頭,幫白寶國把上衣掀開了些許,露出了下面已經染滿血的紗布。
「一槍,還好老子躲得快,要是被打中了要害,直接就過去了。」白寶國的頭上滿是冷汗,哆哆嗦嗦的說道:「如果不是老子咬著牙要來看看你個孫子,現在我還真想回去睡一覺啊,**的」
老狐狸強裝鎮定的說:「你別誣陷我!沒證據!再說了這事真他媽不是我幹的!!」
「我想看看證據。」東勇伯忽然起身走到了白寶國身邊,臉上的表情很平靜,誰都不清楚他此時在想什麼,只聽他說:「我想看看」
說著,東勇伯猛地把白寶國腹部的紗布往上一拽,又把白寶國肚子上被醫用膠布固定好的紗布掀開,露出了裡面血肉模糊的傷口。
槍傷是不能一期縫合的,不像是刀傷處理完了馬上可以縫合,所以這就導致了剛被處理好的傷口看起來很噁心,
白寶國臉色一直都很蒼白,這是失血過多的表現,不得不說,他能硬撐著不暈過去,來到現場指認老狐狸,這身體素質確實讓人吃驚。
「真挨了一槍啊。」東勇伯皺緊了眉頭,在心裡否定了白寶國演戲的可能。
「這真不是我幹的!!!」
「放你媽的屁!」白寶國說出了讓東勇伯信服的話,當然,這也是一句讓老狐狸心驚膽顫的證詞:「在場這麼多目擊證人!!都看見那幾個開槍的是你的人了!!不信咱就查!!**的!!!」
東勇伯眉頭皺緊了,衝著一旁拿著五連發的手下揮了揮手:「去問問,回來跟我答覆。」
「您稍等。」那人點點頭,推開門走出了會議室。
「你的手」東勇伯笑得很慈祥,走到白寶國身側,輕輕的往上拽動著紗布,而白寶國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痛苦,疼得他一個勁的冒冷汗。
東勇伯並未向先前那般完全掀開,動作很巧,在看見手臂上那個槍窟窿的時候,他滿意的鬆了口氣。
「還能動嗎?」東勇伯問。
「還他媽死不了。」白寶國冷笑著回答道:「老子還有左手能動呢,操!」
東勇伯沒有動氣,笑著點點頭。
「你們先回去,安生歇著,我來調查後面的事。」
「我不走!!!這事不調查清楚我」
「這事一定會落個水落石出的,我不會偏袒任何人。」東勇伯回到了自己的主座上坐下,安排了三個拿著槍的手下走到白寶國身邊,很自然的幫他推動著輪椅。
白寶國髒話不斷,矛頭直指老狐狸這個孫子,本地髒話罵起來真是一套一套的,氣得老狐狸都差點想衝上去弄他一頓。
二哥本來還要阻止那幾個推輪椅的人,可吳師爺卻拽住了他,然後轉過身,冷冷的看著老狐狸說道:「你是我們前輩,輩分比我們這些混子高太多了,所以我原來尊敬你,但這次的事兒我明著說了,沒完!」
東勇伯沒在意吳師爺的無禮,擺了擺手,示意讓二哥他們趕緊滾。
等這三個人走後,東勇伯才安排老狐狸離開這裡,他似乎也害怕二哥他們會忍不住把老狐狸給辦了。
半小時後,去調查這事消息的混子推門走了進來。
「龍頭,事查清楚了。」
「說。」
「想要槍殺白寶國的確實是老狐狸的人。」
東勇伯端著茶杯的手顫了一下,眼裡跳動著莫名的光芒。
「人呢?」
「去槍殺白寶國的有三個人,其中有兩個被白寶國當場開槍打死,最後的一個是被白寶國拿街邊攤販的筷子捅死的,一筷子就捅進眼眶裡了」
「確認下來了?」東勇伯皺著眉頭:「他們的確是狐狸的人?」
「這點沒錯,他們確確實實是跟著狐狸的。」那人點了點頭。
東勇伯沒再繼續說話,而是沉默了下去,輕輕用手指頭點著茶杯的邊緣,思索起了整件事的每一個細節。
反其道而行?難道狐狸是真準備魚死網破了?
不對,他應該沒這個膽子,可是這
想著白寶國身上的槍傷,東勇伯搖了搖頭,那確實是讓子彈打出來的傷口,這點他還是能分辨清楚也做不了假的。
東勇伯想了好一會,最後得到的結論是。
狐狸是在找死。
「知道我要治穩《東和貴》就想搞亂這場面亂世出梟雄」東勇伯笑著念叨了起來:「看來社團是得改朝換代了。」
一個想要魚死網破且野心滿滿的聰明人。
一個想要報仇雪恨且變作殘廢的大莽夫。
東勇伯覺得,這次把白寶國跟老狐狸換下,《東和貴》就真正的是他一言堂了。
「直接幫您把狐狸辦了,咱現在佔著理呢。」身後的混子低聲問了一句:「雖然他們原來鬧得凶,但都沒有擺在明面上鬧騰,畢竟都是一個社團的,但現在」
「不急,等他們打打。」東勇伯用手輕輕的在膝蓋上拍打著,臉上滿是享受的表情:「等他們打得差不多了,再辦他們,先殺狐狸那個鬼腦子,再殺白寶這個殘疾的廢物。」
「坐山觀虎鬥,適當的幫幫白寶,狐狸必須得死」
東勇伯笑得很燦爛,因為在這件事發生的同時,他其實就已經有了決定,藉著這件事發揮把老狐狸這個心腹大患給除了。
莽夫不可怕,可怕的是聰明人,就如狐狸這一種。
白寶國身邊的吳師爺也很聰明,就是江湖經驗太少,比不得狐狸。
「《東和貴》改朝換代之後,堂口裡面也能有你們的位置了」東勇伯說完這話後,自顧自的哼起了粵劇小曲兒,表情很輕鬆。
與此同時。
二哥跟白寶國這一行人已經回到了賭檔,傻哥他們也剛回來,幾乎個個身上都見紅了,手裡拿著的傢伙還在往下滴血。
「都辛苦你們了。」白寶國坐在輪椅上苦笑著:「沒想到啊,你們大哥我栽了。」
「大哥你別亂說話!!你這傷勢肯定能好起來!!!」
「今天咱們都砸了三家狐狸的場子!!!晚上接著去!!!干死這個王八蛋!!」
啞巴很安靜的走到白寶國身前,蹲了下去,對著白寶國做了幾個手勢。
「啞巴問,到底是誰幹的,他現在就去廢了那人。」
白寶國笑著搖搖頭,吃力的往前彎了一下腰,用手拍了拍啞巴的臉:「去你媽的,這事不能急著來,去刮個鬍子,看你這鬍子拉碴的樣兒太埋汰了。」
聽見白寶國從自己這裡學去東北口,二哥笑得很是苦澀。
「白寶哥,這事你放心交給我們,傷你的人絕對跑不了。」傻哥悶聲說道,雖然他平常沒怎麼表現自己對白寶國的在乎,但也在遇見這事的時候,白寶國才能看出來這個傻子確實是性情中人,對於自己的恩還是記得蠻清楚的。
「滾去歇著吧,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白寶國笑著罵了一句:「你們有傷的就趕緊去醫院處理了,沒傷的就去場子裡玩玩,當放鬆,別擔心老子,我命硬還死不了!」
話落,白寶國回頭說道:「吳師爺,帶我去醫院,媽的聽說還得打吊針啊」
「行,我現在開車送你過去。」吳師爺點點頭,安排了兩個人幫忙把白寶國抱上車,然後他坐在了司機的位置上,發動了汽車,向著醫院疾馳而去。
天慢慢黑了下來,街上的路燈也一個接著一個的亮起,白寶國臉上的笑容被這些燈光映得格外燦爛。
「咱們贏了。」吳師爺開著車,笑著說道。
白寶國笑了起來,抬起了那只受了槍傷,這輩子都應該再也用不上力的右手,一拳頭重重的砸在了前面的車座上。
「贏了!!!」白寶國哈哈大笑著:「咱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