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趴在懸崖下的窩巢之中,只露出半個腦袋和一個黃金色的鳥喙。
這種窩囊的姿態並不是它所喜歡的,如果沒有酸雨,它通常站立在懸崖頂上,簡單的頭腦不足以讓它理解什麼『王者的尊嚴』這種高深的概念,但是那種站在高處俯瞰一切的感覺,卻能讓它感到很興奮。
酸雨沒完沒了的日子裡,紅鐵林中所有魔獸的情緒都十分低落。
最近林中發生的事情讓這只巨鳥心生警惕。
盤踞在這片區域的其他幾隻與它明爭暗鬥了十幾年的『競爭對手』中,有三隻就在這一段時間裡莫名其妙地先後死去。
這讓它十分困惑——即使沒有多高的智慧,它也知道這種事情絕不尋常。
酸雨漸漸地停了下來,它眼珠動了動,長長地伸展了一下雙翼,飛出了巢穴。
酸雨暫停的時候是狩獵的好時機。
它飛出巢穴不遠,就發現了一隻獵物。
它本能地放慢了速度,下方的是一隻高等魔獸中常見的魔虎,不過這只魔虎看上去有些異樣——它走路步履蹣跚,一瘸一拐,身上無數處皮毛挫傷,顯然是受了重傷。
獵手稍稍地猶豫了一下,隨後毫不猶豫地俯衝而下。
就在它將要落地的時候,一個小巧的東西拖著一道煙霧破空而來。
間不容髮的時刻本能地察覺到危險,獵手尖嘯著一扭身軀,那物落到幾十米遠外的地面上,炸開了一朵蘑菇雲。
意識到這是一個陷阱,獵手扇動著羽毛光亮的翅膀就要飛離,然而就在它剛剛展開翅膀的剎那,側面一道寒光突然暴起,獵手長唳一聲,只覺右翼重重一痛,半隻長達兩米的翅膀,就被斬斷了下來。
梵因遙遙看著兩隻暴徒糾纏上暴怒的斷翅大鳥,看著狂怒下反覆竄動的大鳥漸漸不支,看著它被慢慢地擊倒在地,直到大鳥振振翅膀吐出最後一口氣,他才從隱蔽處走出,命快刀剖開大鳥心臟,取出其中的核金。
就如前幾次一樣,他細嚼慢咽地吞食起來。
嗷嗚~~
被梵因打斷了兩條腿、充當誘餌的魔虎發出一聲哀求的呻吟,梵因挑了挑眉毛,兩隻暴徒一擁而上,老虎一聲哀嚎,很快就一命嗚呼。
「太無恥了。」見到這利用之後再滅口的行徑,a0001很是不齒地批評道。
「是你告訴我放跑它會洩露行蹤……」
腮幫子塞得滿滿的梵因嘟囔著,端詳起地上的怪鳥——比起前些日子對付的亞龍和巨龜,這隻大鳥還算好對付,沒有變態的防禦,也沒有什麼威猛的攻擊,憑借的只是尖嘴利爪,以及超快的飛行速度,截斷了它的翅膀,它也就無所作為了。
要說難對付,那隻大龜才叫難對付,足足和梵因磨了三天三夜,就在梵因認為浪費時間想要撤退的時候,它才露出腦袋……
吃下金屬,梵因就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猶豫著該用新生成的3型金屬強化哪一隻。
殺死了亞龍和巨龜,快刀和暴徒六號也先後得到了強化,然而輪到下一個時,他就開始猶豫了。
六隻傀儡中,暴徒一號,六號,快刀,狼蛛是戰場上的絕對主力,而搬運工和旋風在戰鬥中就是打醬油的,至少這幾場戰鬥中,這兩隻都派不上用場,而以熱武器為主要戰鬥手段的『狼蛛』,對這種進化也沒有太大的需求——如果兩隻暴徒和快刀都在戰鬥中被解決掉了,它這個遠程兵種也起不到起死回生的作用,更不用說他的結構脆弱得驚人。快刀強化之後,速度更快,動作更協調,在戰鬥中起到的作用顯然比它大多了。
總而言之,餘下三件構裝的強化價值都很有限。
梵因遲疑時,惡魔牛『咚咚咚』的腳步聲漸漸迫近,對於它的姍姍來遲梵因絲毫不感到意外,接下來的事情大概就是他見過好幾次的『搜索屍體——沒有收穫——負氣而走』的固定程序。
看著這只惡魔牛的動作,梵因就感到很是有趣。
這傢伙不接受教訓啊,恐怕到現在還不知道這些魔獸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死亡吧。
但梵因明顯感覺到,這只惡魔牛行動中透露出的焦慮每一次見到都會有所增加,他能理解這種焦慮從何而來——領地上的領主級魔獸頻頻離奇死亡,如果這只霸主級魔獸稍稍有些智慧,肯定會想到是有外敵入侵進了他的地盤。
只是梵因這個入侵者對它來說有些無恥而狡猾——在它地盤上搶奪他的食物,竟然不光明正大地和他單挑。
這明顯壞了魔獸間的規矩。
這地方不能待了。
看著憤怒的惡魔牛,梵因突然想道。
雖然不認為狂怒的惡魔牛有什麼辦法能對付他,但梵因同樣沒有一絲一毫的把握面對這只惡魔牛的攻擊——連日的觀察已經讓他明白,比起其它的領主級魔獸,惡魔牛的強大是絕對壓倒性的。
恐怖的力量,爆發力,氣勢……不用說正面面對它,就是遠遠地望上一眼,都會感覺到它的無可匹敵。
雖然兩隻暴徒和快刀都經過了強化,力量、敏捷、速度都大大提高,一擁而上可以勉強和領主級魔獸正面戰鬥,但是和這個怪物玩陣地戰就絕對是找死了。
儘管對惡魔牛的『核金』很有想法,但殺它奪取戰利品什麼的,梵因也只能想想。
既然這片區域的領主級魔獸都被掃蕩乾淨,那麼再留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怒吼完了的惡魔牛轉身走開,梵因靜靜等待著,準備等它走遠之後再離開。
「咦?」就在惡魔牛完全轉身背向他的時候,梵因突然看見這隻巨獸的後背有一個巨大的創痕。
創痕血肉模糊,還不斷地往外冒著血。
儘管梵因很奇怪這片叢林裡居然能夠有東西讓這只霸主級怪獸遭受如此重傷,但這個問題並不是這個創口引起梵因進一步注意的重點。
重點是,這創口並非利齒或尖牙製造出來的創傷,而是焦黑一片,像是一種很嚴重的燒傷……
梵因頓時好奇起來。
這不像是魔獸能做到的事情。
他想了想,走出隱藏的地點,沿著惡魔牛一路走來的足跡,反向摸索了過去……
對梵因來說這種追蹤工作並不困難,惡魔牛巨大的體型足印,以及地上的血跡,都讓這件工作簡化到了一個相當輕鬆的地步,梵因摸過幾百米的路,就有了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