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沐寂北將安月恆的手筋挑斷,正要再次下手,殷玖夜卻拿過了沐寂北手中的匕首,飛出兩刀,便將他的腳筋也挑斷了。
沐寂北沒有阻止,只是安靜的看著,安月恆已經恢復了不少知覺,不過似乎因為麻藥的關係還是覺得這痛的力道可以接受。
這時,之前吩咐好的僕人從外面搬來了一架火爐,火爐裡的碳燒的很旺,通紅通紅的,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
殷玖夜和白竹只當是沐寂北打算好生折磨一番安月恆,卻不知沐寂北如今根本沒有這個念想,她不過是希望留住他的命,以此留住自己的命。
鉗起一塊燒的火紅的碳,沐寂北走向了安月恆,白竹看著她的動作,卻覺得有些搞不懂了,因為沐寂北所拿的是燒紅的碳,而不是一隻烙鐵。
殷玖夜似乎明白了沐寂北的意思,接過她手中的鉗子,向殷玖夜走去。
沐寂北看著殷玖夜的背影,眼睛濕潤,她終於知道自己終究也不過是個薄情的女人,短短兩年,看著安月恆如此淒慘卻麻木不仁,可是看著這個男人為自己做的點點滴滴,卻總會心頭發酸,這一刻,她忽然好想告訴他,她愛他。
殷玖夜捏起安月恆的嘴,將那塊燒的火紅的碳送進了他的嘴裡,一瞬間,發出碳遇到水的撕拉聲,而後便是燒焦的糊味。
白竹在殷玖夜動作的那一瞬,便別過了頭,沐寂北卻平靜的看著,她要和他一同背負所有的罪孽和殺戮。
安月恆發出一聲尖叫,轉瞬便沒了聲音,嘴裡的碳滾落了下去,安月恆的舌頭已經毀了,而那張好看的雙唇也已經被燙的滿是火炮,焦爛一片。
安月恆瞪著雙眼,看著沐寂北,似乎在警告著什麼,殷玖夜心頭不悅,想起沐寂北曾言,被他親手剜去過雙眼,殷玖夜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提起匕首,直接將安月恆的眼睛一併剜了下去。
整張臉上,瞬間就多出了兩個血洞,滴著涓涓不斷的血跡,十分駭人。
兩隻眼珠子滾落在地上,似乎還帶著些微的彈性,很快就蒙上了塵埃,看不出本來的面目。
沐寂北沒有阻止,這一日終於來到,她曾經所受之苦,如今安月恆也終於千倍百倍的受了回來。
殷玖夜摟過沐寂北,緊緊的拉著她的手,沐寂北輕輕回握後拉著殷玖夜向外走,沒有再看安月恆一眼。
很快,就會有人來給他醫治,不會讓他因此喪命。
從今往後,每日都會有人給他送上好的藥物,幫助他調理,每日也都會有人強迫他吃一些珍饈美味,讓他好好活著,他將會有許多人伺候著,想死也死不了,是的,她不會讓他死,她要讓他好好活著,感受著自己的身日一日比一日強健,卻什麼也做不了的痛苦,她要他終日回想著自己失敗的一處處細節,卻於事無補。
原本,她可以簡單的殺掉他,讓他一無所有,可是既然他拿命威脅她,她也總是要做些什麼,一切說到底,不過是他的自作自受。
可是離去的兩人卻沒有發現,安月恆那張狼狽的近乎扭曲的臉上,猙獰的嘴角卻是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意。
沐寂北同殷玖夜兩人在太子府中並肩走著,看著府中略顯蕭瑟的景色。
沐寂北先開口道:「同北邦的戰事如何了?」
殷玖夜沉默了一下而後道:「快結束了。」
「什麼時候走?」沐寂北輕聲道。
「明日。」
沐寂北點點頭,沒再開口,殷玖夜突然跑回來一定是因為不放心安月恆放出的冊封她為後的消息,所以才會扔下邊疆的戰事孤身一人連夜趕回來,如今帝都的叛亂基本平息,只剩下一個收尾的工作,他是一定要回到邊疆去解決戰事的。
如今安月恆落敗,西羅之內雖然還是有些動盪不安,但是卻已經在逐漸恢復正軌,皇帝也將一步步重新遷回帝都,一切似乎就要結束了。
既然安月恆已經敗了,想必北邦用不了多久就會收兵了,否則一直沒有參與其中的南喬將會坐收漁利,看著西羅和北邦兩敗俱傷。
似乎因為這短暫的相聚之後,就要再次分別,兩人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兩隻手卻始終緊握在一起。
「等我回來。」殷玖夜認真的看著面前的女子。
沐寂北點點頭,揚起笑臉道:「好。」
兩人沿著府中的西子湖邊走了許久,微涼的風吹起淡淡的湖水的鹹澀味,髮絲隨之輕輕纏繞著在臉上,柔和可愛。
直到到了正午,太陽高懸正中,雖然不會覺得悶熱,但是直射的陽光還是十分刺眼,殷玖夜便帶著沐寂北回去了。
似乎因為連日的高度緊張讓沐寂北十分疲倦,這冷然一放鬆下來,卻是覺得有些倦了。
殷玖夜將沐寂北放在了床上,幫著她脫下精緻的靴子,蓋上了被子,坐在床邊道:「睡一會。」
沐寂北點點頭,看了看殷玖夜那溫和的目光,緩緩閉上了雙眼。
殷玖夜安靜的打量著床上的女子,一顆不安的心忽然覺得很滿很滿。
這世界上的很多事,根本無法用簡單的對與錯來衡量,但是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堅持,因為堅持,所以很多事情的對錯也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嘎吱』一聲,門被推開,吹進來了不少的冷風,屋子裡的熱氣也吹散開了一些。
殷玖夜不悅的皺眉回頭看去,門前站著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身利落長裙的青瓷。
青瓷的手中捏著劍,似乎因為緊張攥的很緊,又似乎因為懼怕,呼吸也有些不穩,可是即便如此,她卻始終站在那裡不肯離去,堅持看著殷玖夜。
殷玖夜冷冽的目光直射入青瓷的心底,青瓷想走,可是卻強迫著自己不能離開。
殷玖夜回頭幫沐寂北掖了掖被角,將手從沐寂北手中抽出,站起身走了出去,不忘將門關上。
殷玖夜走出房門後,並沒有留在房門前,似乎怕擾了沐寂北的清夢,一路走出很遠,直到站在一棵十餘人環抱來粗的大榕樹下,才沉著目光看向青瓷。
青瓷只覺得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雖然面前的這個男人始終對自家小姐很好,但是青瓷卻一直都很怕他,那壓抑的氣息讓人幾乎覺得就要窒息,還有那強大的氣場讓人的雙腿都不由自主的發抖。
青瓷嚥了口唾液,將手中的劍拿的更緊一些才開口道:「聽說伍琉璃在邊疆的呼聲很高,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殷玖夜沒有做聲,當然也沒有忽略青瓷聲音中的那一絲顫抖。
青瓷見著殷玖夜沒有開口,繼續道:「聽聞伍琉璃對太子殿下一往情深,不知道太子殿下如何認為?」
殷玖夜還是沒有開口,只是目光落在了青瓷身上,這是他第三次正眼看這個女子,第一次,是她成為自己威脅沐寂北的籌碼時,想要舉刀自盡的那一次,第二次,是她以為自己強要了她們小姐,孤身一人前來刺殺她的那次,而今,則是第三次。
他能感受到她怕他,而且這恐懼還不是一星半點,不過他也看得出來,即便是如此,她卻為了沐寂北始終在堅持著。
殷玖夜轉過身,回道:「繼續。」
青瓷的心一緊,繼續道:「我只是想告訴你,小姐聽見伍琉璃為你擋了一箭,被抓去北邦做人質的時候,口吐鮮血,知道她始終陪著你生死與共的時候,落寞的讓人心痛,臉色慘白卻不肯多說一句。」
殷玖夜的手微微握緊,垂下眸子,他知道她相信他,知道她信任他,卻忘記了即便是信任卻一樣會心痛,一個伍琉璃竟然讓她口吐鮮血,殷玖夜的心一瞬間就被狠狠的揪了起來。
青瓷看著殷玖夜的背影繼續道:「如果你真的為了小姐好,即便是謠言,我相信你也有能力制止。」
殷玖夜沒有開口,青瓷則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等到走出很遠之後,青瓷靠在一堵牆上重重的喘息,眼中露出一抹算計,伍琉璃害的她的小姐口吐鮮血,她又怎麼會坐視不理。
殷玖夜在大榕樹下站了許久,有些懊惱,他始終沒有除掉伍琉璃,一來是因為正在交戰時期,伍琉璃在軍中聲望極高,二來則是她帶來的那隊精銳,可是事半功倍,所以他一直沒有急著動她,只想著等到戰事結束找個理由將她解決了。
他不怕自己打了敗仗,得不到這江山,可他卻怕辜負了她的期望,讓她失望,否則他是決計不會放任伍琉璃如此給自己造勢的。
殷玖夜回到房中的時候,沐寂北還沒醒來,殷玖夜站在床邊看了許久,始終不肯移開目光。
沐寂北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落山了,這一覺睡的有些久。
見著沐寂北醒來,殷玖夜讓人上了精心準備的飯食,今日的菜色比較多,八個菜兩個湯。
「吃飯。」
沐寂北點點頭,看著桌子上清淡的飯食,知曉這都是他讓人精心準備的,便也逼著自己多吃了一些。
晚上的時候,殷玖夜帶著沐寂北去一極高的屋頂上看星星,兩人平躺在房頂上,腦袋枕著雙手,看著浩淼的夜空中,那閃爍著的星星,只覺得格外的安寧。
「殷玖夜。」沐寂北輕聲道。
「嗯。」
「我們會幸福麼。」
「會。」
沐寂北勾起嘴角,沒有再開口。
夜越來越深,漸漸有些寒氣,殷玖夜將沐寂北抱下了屋頂,將她背在了自己的背上,一步一步走著。
太子府裡燈火璀璨,流光碎玉交映成趣,美不勝收,一道偉岸的身影背著一道嬌小的身軀一步步踩著滿地的流光,安穩的走著。
沐寂北緊緊的摟著殷玖夜的脖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殷玖夜,為什麼是我。」
殷玖夜認真的想了想,最終開口道:「不知道。」
沐寂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男子的臉上吧唧一下,親了一口。
男子微微勾起唇角,背著女子一路回到了臥房。
似乎因為白日睡多了,第二日沐寂北醒的很早,醒來的時候,殷玖夜已經在穿衣服了,見此,沐寂北也起來了,幫著殷玖夜整理了一下外套。
用過早膳之後,殷玖夜便要出發了,沐寂北站在太子府的門前看著他翻身上馬,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平安歸來。」
「好。」殷玖夜點點頭。
沐寂北猶豫了許久,終究開口:「不要殺伍琉璃。」
殷玖夜微微蹙眉,最終還是點頭:「好。」
馬兒很快就飛馳而出,一騎絕塵,很快就不見了身影。
「小姐,為什麼不能殺伍琉璃?」青瓷有些氣惱。
沐寂北搖搖頭,沒有說話,她不能確定安月恆所說的是不是真的,若是伍琉璃真的也對殷玖夜中下了這生死蠱,那麼伍琉璃便一定不能死了,否則殷玖夜也將有危險了。
「小姐,過了年你們是不是就要大婚了。」似乎察覺到沐寂北不願多說,青瓷轉移了話題,總之她相信就算是不殺伍琉璃,殷玖夜也是不會放過她的。
沐寂北敲了下青瓷的腦袋:「你不嫁人我是不會嫁人的。」
青瓷滿臉驚愕,繼而變成了苦瓜樣,小姐不會是說真的吧。
「準備東西。」沐寂北對著青瓷冷聲開口道。
青瓷一臉不解:「小姐是要出去麼?」
沐寂北點頭,青瓷卻不知沐寂北是要去哪:「小姐要去哪?」
「邊疆。」
青瓷瞪大了雙眼,沐寂北沒有解釋,她沒有說要同殷玖夜一起去是因為怕殷玖夜顧忌自己的身子,而放慢行程,耽擱戰事。
殷玖夜一路日夜兼程,大概三日左右的時間,趕回了邊疆。
而沐寂北也在第三日的時候到行駛了大半的路程。
邊疆的戰事已經趨於平穩,北邦的將士也早已沒了最初的那股子傲氣和囂張,北邦的將領如今也是十分猶豫,不知是該進攻還是撤退。
「太子妃,你倒是說說,如今我們該怎麼辦啊?」北邦的那名將領對著款款落座在對面的伍琉璃開口道。
他們北邦同安月恆還有伍家合作,可是事情已經進展了許久,安月恆覆滅,伍國公倒戈,他們北邦卻是遇上了殷玖夜這個討命的閻王,到現在一點好處都沒有得到,實在是不知這下一步要怎樣走才是。
伍琉璃身上的傷似乎得到了很好的救治,看不出有什麼不妥,想來,她這個被抓來的西羅太子妃在北邦的軍營中並未受到什麼苛待,吃到什麼苦頭。
伍琉璃端坐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
半晌之後,伍琉璃開口道:「如今安月恆兵變失敗,而如今西羅領兵的是太子殷玖笙,平靜恭肅親王的人馬怕是難以攻下,而等到帝都恢復平穩,皇帝一定會派兵前來相助,所以如今看來王爺的勝算不大。」
恭肅親王是北邦現在的將領,也是最高話語者。
聽著伍琉璃的話,恭肅親王皺起了眉頭,此番沒有攻下西羅一座城池,若是就這麼回到北邦,實在是太有損顏面。
伍琉璃似乎知曉這北邦的恭肅親王在想什麼,開口道:「王爺若是能夠幫我一個忙,我倒是有個好辦法,可以讓王爺大勝一場凱旋回歸。」
「太子妃說來聽聽。」恭肅親王眼睛一亮。
伍琉璃壓低聲音對著恭肅親王說了些什麼,恭肅親王點了點頭,沒有馬上回復,而是摸著下巴上的鬍子在考慮著伍思思所說的話。
伍琉璃也不急,一直耐心的等待著恭肅親王的考慮,恭肅親王想了一會開口道:「不知太子妃要我幫什麼忙?」
伍琉璃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只是道:「這個王爺以後會知道。」
恭肅親王爺點了點頭,算是應了下來。
等到殷玖夜到達變成之後的第三天,沐寂北也終於到達了邊城。
青瓷和傅以藍隨之一塊來的,阿三則是充當起車伕。
當馬車駛進韓城,沐寂北掀起了車簾,看了看韓城的景象。
道路兩旁大多都是一些商販,除了西羅人,還有不少的周邊小國的異域人,賣著新奇古怪的小玩意,略有差異的語言隨處可見,人們的穿著打扮也不盡相同。
似乎因為不遠處連通著大漠狂沙,導致這裡的空氣也有些灰濛濛的,空氣裡似乎夾雜著灰塵和砂礫,一陣風吹來,捲起漫天的狂殺,人們紛紛用袖子擋起臉,躲避著。
沐寂北沒想到這風沙來的這麼突然,只是轉眼間,竟然就吹了過來,頓時被迷了眼,更是因為這風中的砂礫被打的臉頰生疼。
「小姐,快把簾子放下吧。」青瓷有些憂心的開口。
沐寂北沒有反對,重新靠回了馬車中的軟墊上。
因著已經到了韓城,阿三放緩了速度,偶爾向路人打聽這西羅大軍的營地是在哪裡,繼而向著所指出的方向駛去。
傅以藍則是有些激動,因為這裡離北燕之地多少也要比帝都更近一些。
馬車嘎吱嘎吱的駛向了西羅駐軍的營地,阿三將馬車停在了營地門口,可沐寂北還沒等下車,就聽見外面的士兵走上前來:「什麼人!這裡不許停車!」
阿三隻是掃了一眼兩人,沒有理會,轉身將車簾掀開,青瓷先跳了下去,扶著沐寂北走了出來。
那兩名侍衛看著陰沉的阿三,心中似乎有些沒底,不過一看到車中出來的不過是三明嬌滴滴的女子,當即繼續道:「你們是什麼人!軍營重地,趕快離開!」
沐寂北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兩人開口道:「我找你們太子。」
兩名將士對視一眼,正要開口,可兩人身後就出現了一名隊長,這隊長中等的個頭,有些胖,不過不是虛胖,而是十分壯實的胖,只是目光閃爍,一臉的諂媚,看起來不像是個好人。
「這是怎麼回事?」那名隊長高聲道。
其中一名士兵立即回道:「朱隊長,這幾人將車停在這裡,揚言要見太子。」
傅以藍一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他長得有些像豬,沒想到還真的是姓朱!
那朱隊長將這幾人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在沐寂北身上,目光輕蔑:「不要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以為可以入得了太子的眼,太子是你們隨便這些賤民就可以見的嗎?」
這話一出,場面頓時就冷了下來,阿三拔出腰間的大刀從沐寂北身後走了出來,那朱隊長也不怕,畢竟身後可是百萬雄兵,難不成會怕他一個不成,雖然說這滿臉的橫肉是有些駭人,但是他老朱可不是被嚇大的。
沐寂北自然知道這人的話為何這般開口,自己一行人趕路匆忙,風餐露宿,為求方便都是便裝而行,就連她也不過穿的極為簡單,只是不想這昂貴的衣裳在這朱隊長的眼裡竟然成了便宜貨。
「呦呵,弟兄們,他這是想動手。」那朱隊長一看就是平日裡耀武揚威的,他一開口,身後的幾名將士紛紛動了刀,有的則是擼胳膊挽袖子。
沐寂北攔住阿三,遞出一錠銀子笑道:「麻煩為我們通傳一下,我們要見太子。」
朱隊長掂了掂銀子,態度依舊高傲「呵,你這個人還真是不知好歹,還真是以為有兩個錢想見誰就能見?滾滾滾,趕緊滾,念在這錠銀子的份上,我就不難為你們了。」
傅以藍有些氣不過,正要開口卻見那朱隊長先是一臉震驚,而後神色之間立馬變得十分恭敬,一把推開擋在沐寂北前面的幾人,衝了上去:「太子妃!太子妃真的是您嗎?您平安歸來真是太好了。」
另一輛馬車停在了營地的外面,從車上緩緩下來一名女子,女子下來之後,還跟著一個北邦的婢女,而後那輛馬車就返了回去。
「朱隊長許久不見,可還安好?」伍琉璃笑著開口道。
「北邦的將軍見大勢已去,想要太子放他們一條生路,便將我放了回來。」伍琉璃平靜的開口。
朱隊長見此,做出大喜之色,只是沐寂北卻能從中看出虛偽。
「這麼說來,太子妃您就沒有大礙了,您能夠平安歸來真是我西羅的福氣。」朱隊長恭維道。
傅以藍不屑的呸了一聲,毫不掩飾她的不滿。
可那北邦的女婢卻是開口道:「先不要高興的太早,若是你們不肯退兵,你們太子妃一樣會死。」
「大膽!太子妃…這。這是什麼意思?」
那婢女也不懼怕,繼續道:「你們太子妃身上有我們將軍所下的追魂丹,若是二十天內沒有解藥一樣會死。」
「這…這…太子妃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我看太子妃一路舟車勞頓,還是先回去歇息吧,相信太子一定會為您討回一個公道。」那朱隊長開口道。
伍琉璃點了點頭走進營地,目光輕輕掃過站在一旁的沐寂北,卻只是裝作沒有看見。
「站住!」傅以藍開口道,伍琉璃頓住腳步,微微側過頭,傅以藍則是對著朱隊長道:「為什麼她就能進去,我們就不能!」
「哼,你們算是什麼東西,這可是堂堂太子妃,你以為你們是誰,你們要是太子妃,我也讓你們進去。」那朱隊長一臉的不耐。
「什麼狗屁太子妃,你們太子承認了嗎?我可是都聽說了,你們太子妃馬上要受敵軍所害,你們太子可是連眼睛都不眨。」傅以藍一副天下我最橫,你能怎麼樣的神情。
伍琉璃背對著幾人手捏成了拳頭。
不錯,這件事傳在帝都或許會走了樣,讓幾人得不到真實的消息,但是在這韓城,想要知道真相實在是太容易了。
朱隊長見此道:「你們懂什麼,那是我們太子深謀遠慮,你們沒瞧見如今太子妃平安歸來?滾滾滾,再不滾,老子可要動手了!什麼東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
傅以藍在北燕向來是橫著走的,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當即擼起袖子道:「你是聾還是瞎,沒聽見那婢女剛剛說你們這狗屁太子妃中毒了麼,活不過二十天!」
「你。你。你!」那朱隊長哪裡說得過口齒伶俐的傅以藍,氣的不行,當即對著身後的士兵道:「都給我上,好好教訓教訓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身後的幾名士兵當即便衝了上去,阿三扛著一把刀橫在了三人之前,傅以藍也迫不及待的動氣手來,幾名普通的士兵根本就不夠看的,沒出一會,便被打倒在地。
但是誠如之前所說,這裡是營地,百萬的士兵,所以這裡一出事,當即就湧出了兩隊人馬,一路小跑過來。
伍琉璃本是想要離開,但是因為剛剛傅以藍的話,心頭惱火,看著如今這麼多人圍了上來,自然想要看看她們幾個人倒霉的樣子。
「這怎麼回事?」一名將士對著朱隊長開口道。
此刻的朱隊長更加名副其實了,阿三十分低調的把他揍成了豬頭。
朱隊長腫著臉指著幾人道:「這幾人擅自動手,要進入營地,不知是什麼企圖?」
初一此刻正要出去辦事,結果瞧見門口這一幕,便蹙起了眉頭,再定睛一看,沐寂北?揉了揉眼睛,真是沐寂北!
「媽呀!」頓時便飛了出去,沐寂北竟然來韓城了,他有好日子過了!
這次來的人的官階似乎要比朱隊長高上一些,先是打量了一番幾人,而後開口道:「你們是什麼人,所為何事?」
「我們要見太子,麻煩通傳一下。」沐寂北點頭道。
那人繼續道:「不知可有手諭或者令牌?」
沐寂北蹙眉想了想,搖頭道:「沒有。」
「實在抱歉,若是沒有手諭令牌是不能擅自出入營地的,還請幾位速速離開軍事重地。」這名隊長繼續道。
「太子殿下到。」簡短有力的聲音,不似宮中的太監那般尖細。
一眾將士紛紛側身讓開,就連地上的豬頭也趕忙爬了起來。
伍琉璃擋在路中間,沐寂北則是始終站在外圍的側面,所以眾人都當做殷玖夜是因為太子妃的歸來才會出現在這裡。
伍琉璃藏在袖子中的手握的更加的緊,她怕他是為了沐寂北而來,那麼是不是再一次自己又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他拋棄甚至羞辱。
那豬頭率先上前一步對著殷玖夜道:「太子殿下,北邦的將領將太子妃送了回來,此舉全都仰仗太子殿下的威名。」
殷玖夜沒有理會他,側過臉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沐寂北身上,似乎因為這一路的顛簸,又或者是這半年來的操勞,使得沐寂北的臉色一直都不是很好,看得殷玖夜一陣不滿。
那豬頭順著殷玖夜的目光看去,自作聰明的開口道:「啟奏太子殿下,這幾個賤民前來鬧事,竟然擅闖軍營,卑職這就讓人將他們轟出去。」
殷玖夜這才收回目光,落在了面前這張豬頭之上。
「嘿嘿。」豬頭討好道。
殷玖夜沒有理會他,而是直接走向沐寂北,途徑伍琉璃的時候未有一絲停頓。
沐寂北站在原地看著一身黑色勁裝的殷玖夜,淺淺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殷玖夜走到她面前,柔聲道:「怎麼過來了。」
「閒著無事,就來了。」沐寂北雙眼笑成了月牙,昭示著她此刻的心情。
似乎因為女子的笑容,殷玖夜的心情也變的好了,脫下自己身上的披風繫在了沐寂北身上:「累不累。」
沐寂北搖搖頭:「不累,這一路就是慢悠悠的來的,倒是看了不少的風景。」
殷玖夜的目光掃過沐寂北身側的阿三,而後對沐寂北繼續道:「先帶你去休息。」
周圍的人此刻眼珠子都快要掉在了地上,面前這個低聲細語的男人真的是那個殺人如麻,出手狠厲性情暴虐的太子嗎?
殷玖夜牽著沐寂北的手走進了營地,而之前的朱隊長此刻已經完全傻了眼,那個女子是…是什麼人?難道是太子的寵妃?完了完了,他踢到鐵板了!
周圍的士兵始終寂靜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只是目光卻忍不住在沐寂北同伍琉璃身上來回徘徊,心中都在揣測著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不管怎樣,他們今天竟然瞧見了太子殿下會這麼溫柔?這可絕對是一個十足勁爆的消息。
伍琉璃站在原地尷尬不已,沐寂北,她是不會放過她的!
經過朱隊長身邊,傅以藍冷笑道:「你們竟然妄圖對未來太子妃動手,你們這群狗眼看人低的畜生就該拉出去仗斃!」
眾人先是因為傅以藍的一句未來太子妃愣住,而後卻發覺殷玖夜沒有絲毫反應,一個個心中便都知道太子是個什麼態度了。
朱隊長當即道:「是是是,小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小姐大人大量,不要跟我這種小人物一般計較。」
傅以藍冷笑著想要再說些什麼,前面卻直接傳來了陰沉的兩個字:「仗斃!」
這一下,那幾人的臉色都白了,噗通一聲全都跪在了地上,劇烈的磕著頭:「太子饒命太子饒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
伍琉璃見此就要開口求情,一來為了收攏人心,二來突出她的仁善:「他們也不過是按照規矩辦事,沒有手諭和令牌確實不能進入營地,仗斃未免太過嚴重。」
傅以藍見此上下打量了一番伍琉璃道:「如果我眼睛沒瞎,伍琉璃你現在站在的地方就在營地裡面,那麼請問你的令牌和手諭呢?」
伍琉璃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傅以藍繼續道:「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太子呢,你是不是想當女皇啊,不然你是怎麼收攏了這些人啊,否則為什麼他們放你進來,而不放我們進來啊。」
「你。!我是西羅的太子妃,前來相助我的夫君有何不可,更是奉陛下之命隨軍而來。」伍琉璃向來不屑於爭辯,可是也不知是怎麼,這個傅以藍一來就是找她麻煩,加上這些時日將殷玖夜的反應看在眼裡,她更是嚥不下這口氣。
「先不說你還沒有舉行大婚就口口聲聲夫君,有多麼不知羞恥,你說是太子妃,那冊封的聖旨呢,令牌呢?」傅以藍從頭到腳將伍琉璃打量了一遍。
「聖旨在營帳之中,令牌在…」伍琉璃卻發現原本繫在腰間的錦繡口袋不見了,裡面裝的正是太子妃的令牌。
沐寂北也不急著回去,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不用說,這伍琉璃的令牌肯定是被傅以藍給偷走了。
「拿出來啊,你不會是假冒的吧,不會是北邦派人偽裝成我們西羅的伍琉璃,然後想要趁機刺探情報或者刺殺太子?你瞧,你什麼也沒有,他們就放你進來,難道不該罰嗎?出了事情,你來負責?」傅以藍句句犀利,若不是這身女孩子的裝束,當真有一副二世祖的模樣。
伍琉璃被氣的臉色慘白,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被一群人圍在中間,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而她所鍾愛的那個男人此刻卻是摟著另一名女子站在一旁看著她受辱,當真是羞憤難當!
見著伍琉璃不說話,傅以藍笑道:「我聽聞你率領二十萬伍家精銳前來協助太子殿下,你滿口仁善,得到無數士兵擁戴,可是你為何對你謀反失敗的父親不聞不問,為何對慘死的姐妹漠不關心,你對你的生你養你從小同你一起長大的親人都如此冷漠,很難想像你剛才為這幾人求情是不是帶有什麼目的?你若說你關心天下疾苦,體恤百姓士兵,會有人信嗎?」
伍琉璃踉蹌著後退一步,一手摀住胸口,氣的不輕,沐寂北垂下眸子勾起嘴角,傅以藍果然是最合適的人,瞧這咄咄逼人的氣勢,倒是不枉她這一路來的對她的『教導』,這麼快就醍醐灌頂。
週遭的人被這一幕驚呆了,這個女子是從哪裡來的,竟然敢指著太子妃的鼻子罵,不過驚訝歸驚訝,他們卻也將她所說的話深思了一遍,一時間看向伍琉璃的目光帶著打量。
殷玖夜不耐的開口道:「拉出去仗斃。」
沐寂北看著跪了一地的大概十多名士兵,輕聲道:「朱隊長以公謀私,違背軍中制度,收受銀兩,擅自放入無令牌無手諭者,理應仗斃,至於其餘人不過是聽命行事,雖有助紂為虐之嫌,但是仗斃未免嚴重了些。」
跪在地上的一行人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心中卻是忐忑不安,這太子妃說話都不好使,這來路不明的女子管用嗎?
見此,殷玖夜改口道:「那就將朱隊長仗斃,其餘每人領二十軍棍。」
「多謝太子殿下多謝太子殿下…」除了豬頭這些人無不鬆了一口氣,想要向沐寂北道謝,卻不知該如何稱呼。
而那豬頭卻是癱軟在地上,徹底傻眼了。
殷玖夜似乎十分厭煩這些瑣事耽擱了這麼久的時間,臉色有些不善,帶著沐寂北一路回了營帳。
沐寂北坐在床邊,打量著屋子裡的佈置,簡單乾淨,帶著幾分他的氣息。
「累不累。」殷玖夜重複道。
沐寂北揚著頭看著他搖頭道:「你怎麼變得這麼囉嗦了。」
殷玖夜也不生氣,蹲在地上,幫沐寂北把鞋子拖了,看著她發腫的腳,幫她輕輕揉了起來。
他可知道,這一路上中間有山地,還有小型的荒漠,馬車肯定是不行的,她又沒有內力,必然是走了許多的險路。
沐寂北的臉頰微紅,捧起殷玖夜的臉,在他的薄唇上親了一口。
------題外話------
昨天有個妞子給我投了一萬二的催更票。我和我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但是我羞愧的是。我…我沒更粗來一萬二/嗷嗚,好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