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琉璃不顧眾人的目光,滿眼滿心都是那個看不清本來面目的男子。
眾人的目光也紛紛追隨而去,畢竟殷玖夜武功高強所在的地方群敵環伺,依照伍琉璃的武功,這般闖進去,怕是十分危險。
殷玖夜根本沒有注意這邊的情況,只是沉浸在殺戮之中。
伍琉璃看向敵軍中一名戴著氈帽的男子,那男子點了點頭,而這時伍琉璃好巧不巧的趕到了殷玖夜的面前,也不知她到底是怎麼突破重圍的,總之,很快的時間內,她就來到了殷玖夜的面前,而且十分自覺的來到了殷玖夜的身後,遠遠看去,兩人就好似背靠著背一般,在浴血奮戰。
突然,之前那名帶著氈帽的男子拉起手中的弓箭,對準了一身殺氣的殷玖夜,便放出了箭矢,伍琉璃似乎早有預感,甚至不給殷玖夜躲閃的機會,整個人便撲了上去。
牢牢的替他擋下了這一箭,士兵中有不少人瞧見了這一幕,一面驚呼起來,一面拼著命向這面殺了過來。
殷玖夜原本感受到背面似乎有人在搞一些小動作,只是覺得想要躲開並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沒有想到,他還來不及動作,這伍琉璃就撲了上來。
再看重重的摔下馬的伍琉璃,胸口插著一隻利箭,沒入了肌膚半寸,鮮血染紅了衣衫,整個人似乎也因為失血過多,臉色瞬間就蒼白了起來,雙唇更是沒有一絲血色,額頭上還佈滿著細膩的汗珠。
殷玖夜擰起好看的眉毛,似乎十分厭惡伍琉璃對自己的這般算計,只是地上的伍琉璃處境十分艱險,因為本就置身於群敵之中,如今重傷落馬,自然會敵軍包圍,九死一生。
殷玖夜知道,若是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去救她,那麼無論自己之前積聚了多少軍心,都很有可能在這之間功虧一簣,可是自己明知這伍琉璃是在使用苦肉計,卻還不得不施以援手,這實在是不符合他的性子。
殷玖夜的眉宇間染上一股子煞氣,勒住韁繩,看著地上呼吸不均的伍琉璃,沒有開口。
而伍琉璃同樣微睜著雙眼,看著高高騎在馬上的男子,她想,這種情況下,即便是他再不願,再厭惡她,也不會置她於不顧,而她,覬覦那個懷抱很久了。
她真的很想知道,這個滿手殺戮的男人的懷抱到底有沒有溫度,又會有多溫暖。
殷玖夜始終皺著眉頭,伍琉璃看著齊齊落下的刀尖,也不躲閃,只是雙眼牢牢的盯著殷玖夜,似乎若是他不動手,那麼她寧願死在他們刀下。
時間好似定格在這一剎那,伍琉璃的雙眼始終死死的盯著殷玖夜,所有將士的心似乎也都在這一瞬間提起,他們對殷玖夜的鐵血無情是敬畏的,對他的膽識謀略也是真心敬佩的,膽識總歸是畏懼要多一些,因為很多時候。
在他們看來,在那些人中廝殺的太子,就好似一具沒有溫度的殺人機器,隱隱讓人覺得心口發悶,卻又無法上前阻止,而伍琉璃則正好相反,她善良,溫和,沒有架子,關心每一個士兵,讓他們真的覺得這伍家的女子就好似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再加上伍琉璃在戰場上也從不退讓,無形之間,他們便紛紛覺得這伍琉璃和殷玖夜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所以如今伍琉璃代替殷玖夜受傷,在他們的眼中更是情真意切的表現,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更是對這個溫和良善的太子妃十分的憂心。
眾人始終期待著殷玖夜的雷霆出手,可是讓眾人失望的是,即便是那刀尖要瞬間沒入伍琉璃的心臟,殷玖夜也只是始終騎在馬上冷漠的看著,一瞬間讓這些士兵紛紛感到心寒,若是太子連太子妃這般良善的女子都不在乎,那麼又怎麼會在乎他們這些士兵的死活?
眾人似乎已經心灰意冷,不少人甚至沉痛的閉上了眼睛,停下了手中的廝殺,只是愣愣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伍琉璃眼中閃過一抹劇痛和不甘,難道這麼久了,她做了這麼多事,她在他心中依然沒有一點地位可言嗎?
伍琉璃的眼中滑落一滴淚水,看向殷玖夜的眸子中帶著質問,可殷玖夜卻只是冷漠的看著,這天下對於他而言算不得什麼,因為北北想要,所以他才會爭會搶,可是對於他而言,從來不在乎用什麼方式得到。
就在眾人都以為伍琉璃必死無疑的情況下,之前那名帶著氈帽的男子突然開口喊道:「捉活的!」
幾名敵軍紛紛收手,許是因為之前就是通過氣的,所以這幾名敵軍其實早就存了放水的心思,這主將一開口,立馬就將刀給收住了,甚至是沒有傷到伍琉璃分毫。
伍琉璃一點也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只是沉沉的閉上了眼睛,被敵軍所帶走。
而敵軍似乎也因為俘獲了這個特殊的女子,即刻便鳴金收兵,不再戀戰。
北邦的軍隊退走後,聚攏在殷玖夜身旁的眾多士兵不少人開口道:「太子…太子妃她…」
殷玖夜一抬手,那人便住了口,只聽殷玖夜道:「我心中有數。」
那士兵本還想說些什麼,最終不知是因為對殷玖夜的信服,還是因為敬畏,終究是住了嘴。
而遠在帝都的安月恆收到這個消息後,依舊把玩著手中的兩隻玉石球,心中卻在盤算著。
到如今,伍琉璃卻還是沒有收掉殷玖夜的心,看來殷玖夜絕不是那種容易動情的人,不過如今伍琉璃憑借一介女流的身份,在軍中樹立了如此威望,實在是不易。
再者,就是不知道守在名城的沐寂北當聽到,伍琉璃為了殷玖夜身受一箭的消息會怎樣,若是這消息再被添油加醋,是不是她該會更加痛苦。
果然,事情很快就按照安月恆的設想傳到了沐寂北的耳中。
青瓷小心翼翼的看著臉色依舊難看的沐寂北,今個她聽人說什麼伍琉璃為了太子身受重傷,太子為其大開殺戒,將其抱回營帳,又有的說,太子妃被敵軍所抓,太子大為悲愴,總之各種傳言,流傳的飛快。
當青瓷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氣惱了半日,訓斥眾人不要亂說話,可是這謠言還是像漲了翅膀一樣,很快就擴散了開來,直到傳到了沐寂北耳中。
「小姐。我相信太子不會…」青瓷似乎想要證明些什麼,卻不知該怎樣開口。
沐寂北沒有看青瓷,只是輕輕道:「我知道,你先出去吧。」
青瓷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將營帳留給了沐寂北一人。
其實沐寂北心理清楚,即便是殷玖夜真的那樣做了,也是情有可原,畢竟北邦戰爭的艱苦超乎想像,而伍家的女子又最是慣會使手段,無論是真是假,都怪不到殷玖夜的頭上。
更何況,她相信以殷玖夜的性子,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的,但是縱然理智上是如此的清晰,心卻始終是忍不住的發疼,許是因為兩人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混為一體,所以當分開的時候,這大雨便傾盆而至,夾雜著電閃雷鳴,劈開幾道山巒。
沐寂北收斂了思緒,將心思轉回到戰場上來,眼下的局勢自己似乎還是呈現劣勢,而自己如今要做的就是扭轉劣勢,甚至是翻盤。
沐寂北的手指輕輕的在桌上敲打著,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這頻率竟然同人的心跳是相同的。
如今千林似乎已經到了,只是不知為何,遲遲沒有出兵,這不由得讓沐寂北加深了幾分心思。
就在沐寂北暗自敲定計劃的第二日,千林終於出兵,率領幾十萬的大軍開始進攻名城。
只是這次沒有拚死廝殺,沐寂北所帶領的軍隊便草草戰敗繼續逃離,這一路的撤退和逃離,著實是少見,即便是安月恆也有些頭痛。
接連退守兩座城池之後,沐寂北在駐軍的營帳之中,召開了一次會議。
營帳內依舊是一方長桌,只是比起之前似乎要簡陋許多,在場的人無外乎那幾個,趙鸞傑,殷莫離,傅以藍,青瓷,還有一名北燕王所信任的副將。
傅以藍有些耐不住性子,開口道:「為何我們一路後退,這樣退下去,何時能拿回帝都?」
「難道你以為我們不到十萬的人馬能夠抗衡得了士氣正旺的安軍?」沐寂北輕輕的反問,卻是讓傅以藍說不話來,想想自己最近似乎因為父親的事情變得急躁,傅以藍倒是靜下了心來。
「可是根據我的瞭解,當初在名城的時候,雖然不如鏡城那般易守難攻,但是想要奪得名城也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外面的士兵似乎根本沒有怎樣同敵軍交手就潰不成成軍了,這到底是為何?」趙鸞傑微蹙眉頭開口道。
沐寂北站起身來,指著地圖道:「如今我們兵馬實在是太少,即便是安軍耗也能耗死我們,所以我們即便是退也必須保存兵力,否則便是在送死,你們且看這裡。」
沐寂北纖細的手指指著這座城池之後的一座城池,林城。
「林城有一個特點,就是有一條路可以折回敵軍後方,這條路是一條山路,鮮少有人會走,雖然艱險,但是此路隱蔽,不易被發覺,經此路,可以潛入敵軍後部,一舉燒燬敵軍的糧草,」沐寂北解釋道。
殷莫離最先理會沐寂北的意思:「姐姐是想先毀掉他們的糧草,使其不得不停留駐紮,為我們爭取更多的時間。」
沐寂北點頭,一臉的嚴肅:「我們雖然一路後退,但是這也正是我們的優勢,旦凡我們先經過的城池,已經將城中所有的糧食儲備帶走,所以安軍若養活這麼多的人員,利用的完全就是自備的糧草,若是糧草被毀,這戰鬥力就折損了大半。」
眾人這才點點頭,如今他們根本無法硬碰硬,否則將會有極大的損失,沐寂北看了一眼眾人,沉聲道:「此事事關重大,若是有人走漏了消息我們派遣出的士兵將是有來無回。」但是,姐姐,這條路線好是好,可是敵軍卻也可以順著這條小道潛入我方軍營,若是如此,豈不是引狼入室?「殷莫離似乎有些疑問。
沐寂北卻是道:」此番襲擊成功,敵軍顧忌糧草已經不暇,哪裡有機會應付我們,再者,待到我們嘗過甜頭之後,便要繼續撤退,自然不會給他們機會,也正因為此,這次行動的秘密性十分重要,切記不可透漏了風聲。「
幾人紛紛點頭,似乎覺得這十分正常,也因為沐寂北的話嚴肅了起來。
眾人也都應下了,幾人離開之後,沐寂北的目光卻落在了趙鸞傑的背影上。
趙鸞傑回到營帳後,伍思思正好為他溫了一碗熱湯:」鸞傑,這是雞湯,我燉了好些個時辰,如今行軍作戰,條件艱苦,只好先喝雞湯湊合下了,這幾日你一直勞累,可是不能忽視了身子。「
趙鸞傑心頭一暖,自從上次被伍思思救下之後,兩人更是親密的接觸了一段,在這條件艱苦的行軍打仗的過程中,人與人之間更是十分容易就親密起來,再加上男才女貌,一些曖昧溫暖的情愫便在這烽火連天中湧現了出來,帶來了一抹柔情。」思思你身子還沒好,不要再這般勞累。「趙鸞傑接過雞湯,將伍思思摁倒了椅子上。
伍思思笑笑,還帶著幾分虛弱道:」我一個人受點傷不算什麼,只是期盼著這戰事能夠早些結束,我也就能安心了。「
趙鸞傑看向營帳外,歎了口氣,將手中的雞湯放在了桌子上到:」想必不遠了吧。「
趙鸞傑這句不過是隨意的感慨罷了,伍思思低著頭眸色一深,繼續道:」看來是有了禦敵之策,莫不是今日有了什麼好對策?「
趙鸞傑似乎已經習慣了不對伍思思隱瞞什麼,險些張嘴就要說了出來,不過沐寂北的話回想在耳邊,頓時便將到嘴的話嚥了下去,只是笑道:」哪裡能有什麼好對策,實力差距如此懸殊,只能一路後退。「
伍思思咬咬唇,點點頭道:」也不知北燕王的傷勢到底如何,郡主到底為何不讓我等見上一見,現如今外面都在瘋傳北燕王其實已經死了,郡主為了穩定軍心,才一直不肯公佈消息,否則若是大家知道了,這麼多的人馬只是由一個女子在支撐著,一定會引起不必要的混亂。「
趙鸞傑對這點也頗為不解,從北燕王受傷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月了,可是所有人都沒有見到過北燕王,只知道北燕王的營帳每日都會提供食物,也會有大夫出入,只是不知為何,所有人都緊緊閉著嘴,沒有人探聽的到一點消息。
伍思思見了趙鸞傑的神色,知曉他也並不知道此事,便將注意力繼續轉移到了今日開會的事情上。
伍思思心中實在是有些惱怒,她為了這只隊伍做了這麼多事,可是沐寂北對她似乎還是藏有戒心,比如今日這種秘密的會議,沐寂北根本沒有來通知她,這擺明了就是對她還有著戒心。
趙鸞傑看了眼伍思思,見著她的神色不太好,關切的開口道:」思思你可是不舒服,瞧你的臉色不太好。「」不礙事的,不過是如今幾十萬大軍壓城,我這心實在是不得安寧,終日憂心憧憧,自然是臉色不好,等到戰事結束怕是好的也就快了。「伍思思看似寬慰道,實則字裡行間還是透漏著對今日會議的試探。
趙鸞傑只是道:」別掛懷,這些大軍很快就會消停一陣子了。「」嗯?難道說已經有了對策。「伍思思很自然的開口。
趙鸞傑猶豫了一會,而後開口道:」確實是有對策了,是郡主想出的對策,所以你可以安心了。「
伍思思一雙眼睛晶亮:」是什麼對策?一定能夠大擺地軍嗎?「
趙鸞傑搖搖頭沒有說話,只是摸了摸伍思思的頭道:」不要管這麼多了,你好好休息吧。「
似乎是怕伍思思繼續追問,趙鸞傑有著起身要走的意思,伍思思一步上前,在趙鸞傑的身後,摟住他的腰身,開口道:」鸞傑,你們是不是始終覺得我是伍家的女子,都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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