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玖夜這一戰,因為伍琉璃的突然出現,竟然一舉完勝,同初一內外夾擊,再加上突然從天而降的二十萬精兵,不僅把殷玖夜之前的計劃順利完成,殲滅的北邦的士兵數量更是超出了預算。
兩方人馬加起來,大概殲滅了北邦二十五萬人左右,而殷玖夜所帶領的人馬則是損失了十三萬人左右,這樣一來,殷玖夜只同北邦的軍隊交手三次,就讓向來以兵強馬壯的北邦損失了四十多萬人,一時間,西羅士氣大漲。
伍琉璃的一身以白色鎧甲已經染血,整個人也有些狼狽,臉上身上除了沾染了不少的血跡還有塵土,可是看著被打的落荒而逃的北邦士兵,臉上卻是露出了開懷的神色。
轉過頭,伍琉璃看向那個始終冷著臉的殷玖夜,眼中帶著一絲期許。
殷玖夜的目光悠遠,看著濺起滾滾塵埃的北邦士兵,最終撤退,沒有乘勝追擊,只是凝眸遠眺,好看的劍眉斜插入髮髻,一雙黑眸涼薄之中帶著血色般的迷霧,緊抿著的雙唇冷硬的沒有一絲弧度。
殘陽如血,韓城關外,屍橫遍野,斷臂殘肢無數,皚皚白骨堆積成了一座座小山,滴滴噠噠流淌的血液彙集成了一條條小河。
「哦哦!我們勝利了!」發愣的士兵突然回過神來,將手中的兵器高高拋向高空,聲嘶力竭的吶喊著,嘶吼著。
和認識或不認識的,但卻一起浴血奮戰的兄弟們抱在一起,那是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和難以述說的激情,這一刻的欣喜劇烈的撞擊著他們平日裡枯燥的訓練生活,一瞬間,讓男兒的血性再次沸騰開來,一瞬間,綿延萬里。
歡呼聲吶喊聲一瞬間響徹關外,傳來了厚重的回聲,在夕陽的映射下,呈現出一種雄渾悲壯的美。
忽然,也不知哪個士兵帶頭喊出了一句:「太子妃!太子妃!太子妃!」
果然,只一人帶頭,瞬間喊聲就迸發了開來,五十多萬的人馬齊齊高呼著伍琉璃的封號。
伍琉璃終於露出了笑意,那笑容中帶著一絲怎樣也按捺不住的得意和欣喜,她想,這次她幫了他這麼大的忙,一來幫著他樹立了軍中的威望,二來也為自己在軍中贏得了威信,日後有這些士兵的支持,即便是殷玖夜不想娶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更何況,她伍琉璃這輩子沒服過誰,也從不認為自己有什麼比不上沐寂北,她就不信,她打動不了殷玖夜的心,也不信殷玖夜不會愛上她!
伍琉璃抬了抬手,對著底下讚美著她的士兵開口道:「這次能夠大敗北邦,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勞,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是我西羅之福,是我西羅百姓之福!」
「太子英明!太子英明!太子英明!」士兵們似乎也認同這個說法,再次齊齊高呼起殷玖夜的封號。
伍琉璃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境,不得不說,即便是她早已習慣了喜怒不形於色,可是今日突然間見到這麼**裸的殺戮和血腥,一瞬間那麼多條人命都徹底消散,她也是畏懼的,驚恐的,甚至是噁心的,但是也不知為什麼,只是瞧見那個在前方浴血奮戰的男子,她的心莫名的就安穩了下來。
更何況,戰爭結束後,當那望不見邊際的人近乎瘋狂的呼喊著她,那種喜悅和得意實在是難以言表,她想,這輩子再也沒有比這來的更讓讓人激動的一刻。
不過,她始終是個聰明的女人,她將這份功勞歸功給了殷玖夜,她相信,這世界上沒有哪一個男人會不喜歡這樣的大禮,所以她期待著他給她一個讚許的目光或者一個笑容。
伍琉璃在眾人的呼聲中騎著馬走向殷玖夜,面容中帶著欣喜,並且企圖從男人的臉上找到一絲笑意。
只可惜,殷玖夜的臉色變得更沉了,事情果真是如他預料的一般,這一戰,伍琉璃收穫了軍心,即便是他不承認,她卻是自己坐實了太子妃的位置,這不由得讓他心生厭惡。
伍琉璃走到殷玖夜的面前,正要開口說什麼,殷玖夜卻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掉轉了馬頭,像城內駛去。
這讓伍琉璃還未來得及完全施展的笑意頓時僵在了臉上,握緊了捏成的拳頭,他竟然在這麼多人面前給她難堪,哪怕是她幫著他打了如此大的一場勝仗,哪怕是她被這麼多人所擁戴,可他卻依然對她如此不屑!
大軍回城,休養生息,伍琉璃雖然沒有虜獲殷玖夜的心,卻已經虜獲了無數士兵的心。
在大軍修養的時間內,她總是一身精簡的服裝,來到軍營,親自探望傷患,若是遇到忙不過來的時候,還會親自搭手幫忙,這不禁讓一眾士兵覺得受寵若驚,畢竟就算是伍家女子的聲明已經不在,但到底是遙不可及始終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所以當伍琉璃屈尊降貴的為他們包紮傷口,慰問傷情,安撫他們的時候,絕大部分人瞬間就被伍琉璃給收買了。
伍琉璃剛剛從傷營出來,帶著兩個丫鬟打算回到自己的營帳中,可是走著走著,卻是忽然想去瞧瞧那個男子。
她身後的杏色衣衫的丫鬟終於忍不住的開口:「小姐,你到底為什麼非要去傷營麼,那裡又髒又臭,奴婢真是想不懂,小姐何苦這樣難為自己。」
伍琉璃沒有開口,其實傷營還算是整潔,但是畢竟男人多的地方再整潔也不會像她們這些小姐的閨房,所以這丫鬟才會覺得髒亂。
「你懂什麼,你以為小姐願意去?還不是為了坐穩這太子妃的位置,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家都在傳太子為了永夜郡主竟然當眾拒絕我們小姐,所以小姐自然也是要拉攏一些人心。」另一個翠色衣衫的丫鬟似乎要成熟一些。
伍琉璃也沒有理會這兩個丫鬟的話,可是沒走出多久,卻是突然停下了步子,遠遠的看向殷玖夜。
殷玖夜坐在營帳外的一張矮椅上,手中把玩著一塊青玉,上面隱約有什麼字,可是伍琉璃卻瞧不真切。
男子修長的手指上新添了不少的傷口,有些甚至已經結疤,或者呈現出新的粉嫩的肉芽,手指反覆摩擦著玉珮上的字跡,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一輪明月高懸在夜空,看著男人手上縱橫的傷口,她的心忽然就疼了,這疼痛來的突然,讓她自己都措手不及。
伍琉璃轉瞬間意識到,自己似乎真的喜歡上這個男人了,儘管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給自己難堪,儘管他從不曾正眼看她一下,儘管自己最初只是不甘心他對自己的棄若敝屣,但是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不是為了報復,也不是為了證明,只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她覺得,他實在是一個太容易讓人喜歡上愛上的男子,他俊美深沉,他霸道狠決,他…。
伍琉璃心中的念想更加加深了,她一定要他愛上她,是真真正正的愛上她。
「太子…」伍琉璃走上前去,情不自禁的出聲。
殷玖夜一動不動,只是注視著手中的玉珮,也不知想起了什麼,嘴角甚至揚起了一絲弧度。
因為已經走近,伍琉璃清楚的瞧見那玉珮上刺目的兩個字,北北!
心中陡然生出滔天的怒火,她有什麼好,不過是一個巧言令色,心思歹毒的女子罷了,憑什麼能得到他的愛!
經歷了幾場大戰之後,突然閒置了下來,殷玖夜忽然覺得格外思念沐寂北,不過他還是欣喜的,每當想到等到安月恆死了,過了今年年關,他就可以娶她過門,他就會覺得格外的開懷。
伍琉璃看著殷玖夜好似孩子一般的笑容,心中生出濃濃的嫉妒,她伍琉璃這輩子裙下之臣無數,更是從未有人將她忽視的無比徹底。
伍琉璃隨意的坐在了地上,看著對面的男子,開口道:「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沐寂北,我也不想成為你們中間的阻礙,等到此次班師回朝,我便同你一同請陛下解除這場婚事,相信陛下因為你此次的戰功,也不會拒絕於你。」
不得不承認,伍琉璃是個心計深沉的女人,縱然她發覺了自己喜歡上了殷玖夜,卻依舊深埋心底,甚至主動提起退婚,先是和殷玖夜達成同一種思想,只有這樣,才會有相同的話題,甚至利用殷玖夜心中的感激和愧疚,再接近他,一來二去,兩個人許是就熟悉了,在這生死的戰場上,也就最容易迸發出感情來。
殷玖夜抬眸冷冷的看了伍琉璃一眼,小心的將那塊玉珮放在了懷裡,伍琉璃卻只是溫和的笑著。
結束手中的動作,殷玖夜才看向伍琉璃。
伍琉璃心中一緊,他終於肯正眼看她,這不禁讓她的心砰砰的跳了起來。
殷玖夜冷冷的看著伍琉璃,就是這個女人,妄圖阻止他和北北在一起,誰若是要阻止他和北北在一起,他一定不會放過她。
殷玖夜起身返回自己的營帳,只留下伍琉璃一個人在那裡發愣,心中仔細回想著殷玖夜的那一眼,卻是給自己加了不少的信心。
兩人各自回到營帳中,初一看著一言不發的主子忍不住開口道:「主子,你怎麼就不能假裝被伍琉璃所打動,哪怕是敷衍敷衍也好,你是不知道,現在全軍上下,都在說太子和太子妃攜手,天下無敵。我也真是服了,這女人到底長了幾顆心,這麼短的時間,全軍上下,就沒有誰不說她的好話,我看主子你回去之後,想要娶沐寂北,也不會是那麼容易的。」
殷玖夜因為初一的話皺起了眉頭,隨手就扔出了一個硯台,一下子砸在了初一的腦袋上。
好在初一反應快,只是小小的蹭破了點皮,卻是不怕死的繼續抱怨道:「主子,我這是在說真的,你若是隨便應付應付伍琉璃,許多事,我們都可以事半功倍,主子你到底為什麼不願意?」
殷玖夜冷冷的瞥了初一一眼,沉聲開口道:「我不想她受一點委屈。」
初一先是一愣,張了張嘴,卻不知要說些什麼,最後竟是沉默了下來。
他知道,若是他肯同伍琉璃虛以委蛇,這場戰事怕是一下子就多了幾分勝算,但是他不願意,因為他捨不得他的北北受一點委屈,哪怕是受一點白眼和猜疑。
帝都相府
「哎哎,你知不知道,外面現在都在傳著伍琉璃助太子大敗北邦的消息,百姓們都呼聲一片,說是兩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傅以藍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著對面面不改色的沐寂北。
青瓷狠狠的剜了傅以藍一眼,這些日,外面確實是在瘋傳著這個消息,她一直小心的隱藏著,不讓小姐知道,可是這個女人一來,卻是就這樣將消息給說了出來。
沐寂北垂下眸子,沒有開口,繼續著手中的針線,這是他走後,她給他做的第三件衣裳,閒著無事的時候,她便給他縫衣裳,總的他愛穿。
「你那太子哥哥是不是看上伍琉璃了啊?不過也是,那伍琉璃確實有幾分本事,兩人在邊疆上同生共死,少不得要產生感情,要我看,你還是別抱太大希望了,還是趕緊找個人嫁了吧。」傅以藍也不理會青瓷的警告。
「你~!」青瓷抽出手中的劍,同傅以藍怒目而視。
沐寂北依然沒有抬頭,只是針卻突然將手指給紮了,瞬間就湧出了血珠,她相信殷玖夜同伍琉璃不會有什麼,可是一想到竟然有另一個女人在陪著他同生共死,她的心卻是說不出的發堵。
傅以藍突然間上前,一把抱住沐寂北:「別傷心別難過,大不了小爺娶你,小爺可是一直在等著他把你給拋棄呢!」
沐寂北被這突如其來的懷抱給弄的一憎,只覺得一道柔軟的身體將自己摟在了懷裡,像是無賴一樣不肯鬆手,卻乾淨的不帶一絲惡意。
青瓷顯然是被這一幕驚的目瞪口呆,半響沒有反應過來。
沐寂北則是蹙起了眉頭,正要將身上的人給推開,傅以藍卻是突然放手跑了出去。
跑出門外,傅以藍找了一個無人的地方,靠在牆上,重重的喘息起來,她也不知道剛剛為何突然就會那樣做,只是覺得沐寂北實在是讓她感到心痛,即便是在笑著,卻依舊冷的讓她覺得難以接近,所以她忽然很想抱一抱那個溫軟的女子,好似只有這樣,才能讓她覺得她不是那麼虛無縹緲,遙不可及,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察覺到一絲溫暖。
傅以藍落荒而逃之後,沐寂北卻是勾起嘴角笑了,似乎很久沒有人同她這麼親近了,那種真實的觸感,讓她恍然間覺得自己還活著,即便是傅以藍看起來好似天不怕地不怕一般,但是她能看得出她實際是個可愛的女子,那些乖張不過都是她的外衣。
平復心境,繼續手中的活,可腦中卻是止不住的飛向邊疆,雙眼微瞇,她倒是要看看這伍琉璃到底是有多麼大的本事!
「小姐,安月恆派人送上請帖,說是明日邀請小姐去王府做客。」青瓷出去一趟,回來之後手中拿著一張請帖。
沐寂北翻了翻那張請帖,隨手扔在了桌子上:「應下吧。」
青瓷點點頭,再次轉身走了出去。
沐寂北看了看手中那件藏藍色的長衫,也沒了興致,隨手擱置在了桌上,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看向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目光悠遠,帶著絲期待。
是不是等到安月恆死了,這一切善惡便終於可以終結,她也可以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幸福。
次日
沐寂北早早坐上了馬車,前往攝政王府。
掀開車簾看看街道,似乎要比往常冷清不少,因著接連詭異的死人和去而復返得不到解決的瘟疫,使得這座繁華的城市忽然間變得人心惶惶,十分冷清。
看著街上形色匆匆的人們,偶爾還能聽到嬰兒的啼哭,隱約有一種大雨將至的感覺。
沐寂北放下車簾,車中一同的還有青瓷和死賴著不走的傅以藍。
沐寂北想,如果猜的沒錯,這是安月恆最後一次爭取自己,也是大戰之前,他們之間的最後一次相見。
馬車一路行駛到攝政王府,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門前的兩座石獅子依舊,門庭也一如既往的闊氣和華麗。
三人在丫鬟的帶領下,穿過迴廊和水榭,一路走到了內院。
「永夜郡主請稍等,王爺突然來了位客人,稍後就過來。」那丫鬟對著沐寂北開口。
沐寂北點點頭,揮了揮手,讓她先下去,打算自己隨便走走。
那丫鬟躬身退下,沐寂北則是帶著青瓷和傅以藍走在王府中閒逛了起來。
因為在這裡生活了十多年,所以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很,走在花園中,沐寂北瞧見了那處花園。
成片成片的純白色的花朵,還有那架精緻的鞦韆。
刺目的白色,一如既往的純潔,可在一瞬間,卻突然讓沐寂北覺得自己似乎老了,物是人非,當年在一起玩耍的三人,如今卻早已變了模樣。
手指輕輕握住纏繞著花籐的鞦韆,沐寂北不禁想到了那日安月恆推著伍青青在這裡嬉鬧的模樣,也正是那一日,自己萬箭穿心,只是想不到,時間兜兜轉轉,自己竟然以另一種身份,再次回到了這裡。
「想什麼呢,坐下吧,我推你。」傅以藍開口道。
隨著同傅以藍相處的時間越長,才發現,她雖然常常惹事,但是實在不是一個張揚跋扈的女子,相反,很多時候,她很安靜,甚至是很調皮可愛,一點也沒有最初的那份模樣。
沐寂北忽然知道了,那些不過是她面對外人的強硬,當把自己劃入她的領地,這才是真實的她。
沐寂北忽然覺得替她高興,因為她的面具還可以摘掉,不像自己,這面具早已經和臉粘黏在了一起,摘不掉,也摘不得,早已分不清哪個是面具,哪個是自己,若是非要扯掉,那麼便是鮮血淋漓,面目全非。
傅以藍將沐寂北摁到鞦韆上,和青瓷一般在她身後推起她來。
沐寂北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帶著新奇和小心翼翼,無端的讓人心疼。
沒過多久,安月恆就來了。
沐寂北明知他來了,卻也沒有起身,傅以藍猶豫了片刻,還是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了安月恆。
安月恆站在沐寂北身後,輕輕推著她。
鞦韆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似乎在見證什麼,沐寂北垂下眼眸,深深的埋藏住眼中的嘲諷。
安月恆動作輕柔,看著女子的背影,莫名的感到心靜,那纖細的背影,挺得筆直的脊背,竟讓他忍不住想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裡。
「是不是沒坐過,感到害怕,不然怎麼這麼安靜?」安月恆終於忍不住開口。
沐寂北揚起笑臉:「是沒坐過,怕一不小心就摔下去。」
安月恆笑道:「有我在,怕什麼。」
沐寂北沒有說話,卻是垂了眼眸,心中冷笑道,正是因為有你在,才會摔的萬劫不復!
不遠處,伍青青身後跟著五六名丫鬟和兩名嬤嬤,一道走來,邊走邊對身後的人道:「現在天氣熱,你們不要總給世子穿這麼多,小心會捂出痱子來。」
「是,王妃。」
「喂奶的時候,不要總餵那麼多,你們看看,世子總是吐奶,每次少些喂。」伍青青一面拿著手絹擦著自己兒子嘴角吐出的奶,一面輕聲呵斥。
「是,王妃。」幾名丫鬟和嬤嬤齊齊開口,神色恭敬。
伍青青倒是也沒有過多為難,現如今她的日子再沒有什麼不滿的,所以連帶著對這些下人也都寬容了許多。
「走吧,世子最是喜歡坐鞦韆了,今個天氣好,帶著他去坐坐,他一定高興。」伍青青的臉上掛著慈母般的笑容。
如今這府中,已經是她一人獨大,北邦公主死了,她便成了正妃,再加上一舉生了兒子,在這府中的日子可謂是如日中天,再也沒有人敢同她作對,地位更是穩健,沒有人能撼動分毫。
所以,她在這府中便真正的成了闊太太,每日不過是閒著同夫人小姐們聚聚會,或者上街買些珠寶首飾,或者幫安月恆採辦些東西。
而最近,安月恆也一直待她不錯,基本每日都會留宿在她哪裡,讓她的心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她知道,他在圖謀大事,她也不去煩他,可是讓她欣喜的是,他不禁沒有忽略自己更是日日對她噓寒問暖,甚至夜裡都格外賣力,讓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希望,這日子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伍青青懷中抱著她不足一睡的兒子,一臉慈愛,打算帶著他去坐坐鞦韆。
只是,剛一抬眸,她卻瞧見了那鞦韆前的兩人。
安月恆一臉寵溺的站在沐寂北身後,輕輕伸手推著鞦韆,沐寂北的臉上則是掛著刺眼的笑容,兩人時不時的在說些什麼。
伍青青臉上的笑容突然就僵在了那裡,之前的慈愛瞬間就變得猙獰,手中的指甲生生被她折斷。
身後的丫鬟嬤嬤也不敢出聲,紛紛停下了腳步站在了那裡,伍青青側身站在矮樹林之後,儼然是當初寂晴所在的位置,臉色慘白的看著那刺眼的一幕,咬緊雙唇,沒有出聲。
安月恆柔聲道:「北北,嫁給我吧。」
沐寂北勾起唇角,看著樹後露出的純白色群角,笑道:「你不是已經有了王妃?難道娶了我回去做妾,那我可是不幹的。」
安月恆本是以為沐寂北會一口回絕,沒有想到她竟是會這般開口,這是不是意味著他也不是沒有機會?
安月恆沒有想到,僅僅是因為她的一句話,自己竟然就會是如此的欣喜,眼中那濃濃的喜悅是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
伍青青的指甲狠狠的抓在樹幹上,白皙的雙手瞬間劃出了兩道蹭痕。
屏住呼吸,仔細的聽著安月恆的回答。
「你是說伍青青?她不過是我利用伍家的一顆棋子罷了,如今大事將成,她也沒什麼用處了,若是你肯嫁給我,我便立即休了她。」安月恆努力的抑制著自己聲音裡的喜悅和期待,全然沒有一絲對伍青青的感情。
曾經,他是真的以為自己喜歡過伍青青的,可是自從遇到沐寂北後,卻覺得伍青青就好似一杯沒有味道的白開水,再也激不起他的一絲**和波瀾。
「你這話可不可信,你說你是因為要籠絡伍家才娶的伍青青,我又怎麼能肯定你不是為了相府的權勢而打算娶我,或許某一日,我就成了第二個伍青青。」沐寂北搖頭道。
伍青青臉色慘白,眼中濃濃的儘是不敢置信,眼眶中繼續的淚水讓她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弱不禁風,卻依舊期待著安月恆會不會真的是為了相府的勢力才這樣說。
只是安月恆的開口卻再次注定讓她失望。安月恆微微蹙眉,思忖了片刻後開口道:「我可以許諾,若是你嫁給我,我不要相府的任何勢力,願意讓你做我的正妃。」
沐寂北似乎被打動了,想了想卻還是搖頭道:「我還是不放心,你說讓我做正妃,可伍青青怎麼辦,她少不得要記恨上我,伺機報復,我可不想日日提心吊膽,擔驚受怕,再者,她如今已經有了孩子,我總歸是不想破壞你們的幸福。」
「若是你肯,我大可以將他們都殺了,永絕後患。」安月恆眼中閃過一絲殺意,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般瘋狂到底是為了什麼。
伍青青一個踉蹌,滿臉的淚水,似乎無法接受這樣的話,眼前那個男子,明明是每日都對自己噓寒問暖的男子,明明是那個每夜都親吻著自己對著自己輕輕呢喃的男子,明明是那個說好了要給她一生一世幸福的男子,可是,如今他卻是要殺了自己…要殺了自己的孩子…
沐寂北笑的花枝招展,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只是對著安月恆開口道:「我要好好想想,你先讓我靜一靜。」
安月恆一滯,而後點頭道:「那我先去給你拿些糕點,現在也快午時了,你應該也餓了。」
沐寂北點點頭,沒有開口。
眼看著安月恆離開,伍青青一把推開面前的樹枝,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卻因為地面並不平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瞬間滿身泥濘。
伍青青看著腳下的花草,滿眼滿園都是她最愛的純白色花朵,忽然失聲大哭起來,像是瘋了一般撕扯起那些白色花朵,也不管是否被花枝給劃破了手,只是重重的將花朵扯下來,撕碎,扔的滿地都是。
「騙子!騙子!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伍青青聲嘶力竭的坐在地上嘶吼著,嬌柔的面孔變得十分猙獰,臉上沾染的儘是淚水。
沐寂北安靜的坐在鞦韆上,沒有動作,冷眼看著伍青青動作,眼中帶著一絲涼薄,似笑非笑。
這世界上的事,向來如此,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兩年前自己的狼狽依稀在眼前,可曾經得意的女子如今卻是摔倒在自己面前。
曾經安月恆為了她殺了自己,讓自己慘遭背叛,如今卻為了自己願意殺妻棄子,讓伍青青淒慘更甚。
伍青青以為自己得到了幸福,得到了一切,以為寂晴才是那個可憐人,以為她才是安月恆所愛,卻不知,到頭來,她才是最可悲的那個,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鏡花水月罷了。
沐寂北站起身來,綴滿著珠玉的藍色精緻繡鞋,出現在了伍青青面前,那雙乾淨的沒有好似沒有沾染一絲泥土的鞋子,同伍青青那雙斑駁不堪,滿是泥土的雙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題外話------
今天的實驗考完了,下一科是五號。哎,今天會熬夜碼,明天應該會早八點更新…
伍青青快死了。我會讓她死的很有節奏…至於伍琉璃,總會有她的下場…表急。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