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國公府一時間遭到重創,伍國公在仔細斟酌之後,卻是動用了大手筆,使出了各種手段,將那數萬畝的水田都給低價買了下來,儘管當地的百姓都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是畢竟之前那道士也說了如今這裡龍脈已斷,成了不祥之地,越是往後拖,這價格就會被壓的越低。
所以不少人家紛紛轉讓,當然也會有不信邪的,或者寧可死也不肯轉讓的農戶,伍國公作為一個精明的生意人的本質在這個時候便體現出來了。
對待那些不肯轉讓的農戶,先是好言相勸,許以重利,可是旦凡寧死不肯走的,哪有幾個會被利益所驅動,所以伍國公便變了臉色,利誘不成,便開始威逼,先是成日成夜的恐嚇和打砸,到了後來,甚至會抓走家人來相威脅,所以伍國公最後終於是得償所願,成功的將這數萬畝的水田給弄到了手。
其實這片水田的價值不僅僅在於這數萬畝的水田,再往東去,是一片荒原,說是荒原,實則是因為沒有人開墾,伍國公財大氣粗,只要肯將那片荒原開墾出來,用不了兩年,便會回本,再大賺上一筆。
所以伍國公對於這片水田可以說是勢在必得的,畢竟接連損失了這麼多,總是要尋一些地方將其補償回來。
沐寂北又安靜的等了幾天,伍家多處商舖失火的消息一經傳遍了各地,加上那日紫衣男子有意所敗壞的伍家人情淡薄的名聲,伍家的情況一時間並不樂觀。
直到一日青瓷推門而入,告訴沐寂北伍國公已經拿到了水田的所有田契,並且已經迫不及待的找人開播種開墾,重新修正,工程巨大,卻在極短的時間內都已經準備到位。
沐寂北點點頭,繼而對著青瓷道:「若是那村裡的農民再來找我,就告訴他們我回來了,帶他們來見我。」
青瓷點了點頭,沐寂北卻依舊在思量,衣食住行,這是商業的最基本也是最賺錢的行業,伍家在行上發展的並不迅猛,不過住宿一處倒還是不錯,只是沐寂北暫時卻是不想再去動伍家的客棧了,因為百姓畢竟也不是傻子,若是好端端的伍家的客棧也突然出事,想必不少人會認為是這是有人刻意針對,反倒是容易弄巧成拙。
過猶不及所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小姐,聽說瘟疫氾濫的那個村子裡,來了兩名法師,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肯花重金的幾個人都被醫治好了,而其他的百姓更是把自己家中所有的貴重東西都拿了出來。」青瓷帶著幾分好奇開口道。
「所有東西都拿了出來?」沐寂北反問道。
「探子傳來的消息是這麼說的,更誇張的是百姓們對這兩個法師簡直是奉若神明,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更有的百姓將自己的妻子兒女都貢獻了出去,相信那法師就算是說要當皇帝,他們也會擁護。」青瓷一臉的複雜,她實在想不明白,這法師到底是使了什麼手段,竟然讓這些百姓如此癡迷。
沐寂北微微皺起了眉頭,聽著青瓷的描述這兩名法師似乎有些蹊蹺。
「查了這兩人的來歷沒有?」沐寂北對著青瓷道。
「查過了,只是卻什麼也沒查出來,這兩人就好似突然憑空冒出來的一般。」青瓷也是一臉的疑問,她也是十分好奇,這兩人難道是憑空出現的,為何一點蹤跡都尋不到?
沐寂北皺著眉沒有開口,既然是刻意隱藏過蹤跡,想必是不會輕易讓她查到的。
就在沐寂北深思的時候,前院卻突然傳來了一個消息:「青國公主被人綁架了!」
沐寂北站起身,讓來稟報消息的丫鬟講述事情具體的經過:「將整件事情的經過說來聽聽。」
「今日主母帶著六小姐和兩個奴婢上街採買一些東西,可是走到雕廊玉砌門前的時候,卻突然不知從哪來了一輛馬車,呼嘯而過,趁著我們沒有注意,便將主母給抓進了車裡帶走了。」那丫鬟開口道。
「今日是你陪著母親去上街的?」沐寂北看著那丫鬟反問道。
「不是,奴婢是老太妃派來給小姐傳話的。」那丫鬟否定道
因著不是當事人,沐寂北便也沒有再開口問她,只是覺得這事情似乎蹊蹺的很,青國公主在西羅不會得罪什麼人,若是說有人要尋仇報復,也不該抓青國公主,畢竟沐正德對老太妃的重視和對自己的寵愛,已經傳了開去,為何要抓青國公主?
所以,沐寂北也迅速排除了有人想要抓住青國公主來威脅沐正德答道某種目的的可能。
若說是如果青國公主在這裡出了事,想要讓青國遷怒於沐正德,卻也不會十分成立,就算是青國心中對沐正德有怨氣,卻也應該明白,這件事並非都是沐正德的過錯,與其得罪現在在西羅勢力龐大的沐正德,不如利用沐正德對青國公主的虧欠之心來幫助青國實現一些目的。
因此,沐寂北迅速排出了尋仇報復沐正德的這個可能。
再者,便是青國公主在青國的仇敵前來刺殺,可是青國公主一介女流,嫁到西羅,已經對青國的人造不成任何威脅,除非是一些深仇大恨,所以根本沒有必要追殺到西羅來的,而且青國公主前不久才從青國歸來,因此,這個可能也是被排除的。
沐寂北靜默了片刻,那丫鬟緊低著頭,因著靜默的時間太長,微微抬眼看了眼沐寂北,卻發覺她正在凝眸深思,不知在想些什麼,很快便再次低下頭去,也不敢催促。
沐寂北想著想著,卻是笑了,若是這些個肯能都被排除了,那麼這青國公主被綁架的理由可就有點奇怪了。
「走把,我隨你去前院。」沐寂北對著那丫鬟開口道。
丫鬟不知道為何剛剛一臉嚴肅的沐寂北突然間卻笑了,只是點點頭,安安靜靜的在前面帶路。
沐寂北到達前廳的時候,老太妃和沐正德也都在,還有一旁臉色慘白的沐海蓉。
衝著沐正德和老太妃微微點了點頭,沐寂北便坐在了一旁,沒有開口。
屋子裡的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沒有慌張不已,也沒有過分的擔憂,每個人都很安靜,各自有著各自的心思,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此刻,青國公主,卻是出現在攝政王府中的一間房間中。
本該出現在村外瘟疫村的安月恆也沒有出現,同青國公主分坐兩側。
青國公主冷笑著看著安月恆道:「王爺的辦事能力似乎有些不敢恭維,你要的四個人如今我都已經幫著王爺送到,可是王爺似乎並沒有給出我想要的結果,沐正德不僅沒有受到一點損失,反而變得更加強大。」
安月恆並沒有因為青國公主的質問變了臉色,只是靜靜的等著她把話說完,這才開口道:「大壩非一日能夠鑄成,又怎麼會毀於一夕之間,沐正德是隻狐狸,可公主應當明白,狐狸卻也有一雙尖利的爪子,雖比不得虎豹,卻也不遜色於豺狼。」
青國公主冷哼一聲沒有開口,同沐正德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她自然是知道這個男人是有多麼狡猾和精明,俗話說狡兔三窟,沐正德便是將這點做的完美至極。
「不日本王將前往瘟疫災區,只是不知公主對這瘟疫是否有把握?」安月恆詢問著開口。
這場瘟疫並非什麼天災**,而是兩人一手主導的,也就是安月恆和青國公主一手操控的。
「放心吧,這根本算不得什麼瘟疫,解藥已經給了王爺,難道王爺還怕自己染上瘟疫不成若是王爺連這點膽量都沒有,又怎麼能鬥得過我家裡那兩隻不要命的豺狼。」青國公主不由得露出一絲鄙夷。
面前的男子雖然被傳得神乎其神,更是不知到底是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擁有常人一輩子都無法得到的勢力的,但是就眼前來看,青國公主始終覺得自己能夠愛上沐正德不是沒有道理的,尋常男人都是嘴上能吹,不肯讓人瞧不起一點,可是一到辦事的時候常常就不中用了。
而沐正德卻是和常人不同,沐正德是那種嘴上把自己貶低的一無是處的人,更是不惜貶低自己來捧高別人,可是一到關鍵時刻,那種超出常人的智慧和謀略便顯現了出來,胸中自有丘壑,不妄言不虛言。
安月恆看了看青國公主,這場瘟疫是他一手設計,為的正是他的大計做準備,如今朝中的形勢對自己越發的不利,伍家似乎也支撐不了多久了,所以他必須要在伍家解決之前,部署好一切,否則,這二十餘年的心血,怕是就會一朝付之流水。
此番他本該是前去疫區賑災,外面的人也已經以為他出發了,雖然他事實上確實打算這樣做,但是他必須要避開眼線,見上青國公主一面。
那兩名法師是青國公主一路從青國運送過來的,附帶在皇帝的生辰綱之中,去年年末,青國送給皇帝的生辰綱一路走來,而青國公主則是將兩名法師混在了生辰綱之中,所以無論是誰想查,都是查不出來這兩名法師的來頭的。
而為了謹慎起見,更是為了尋找合適的時間,從去年年末開始,這兩名法師便已經到了,但是安月恆卻一直將兩人秘密藏起,從未露面,直到今年開春,才允許這場瘟疫爆發。
而今日安月恆見青國公主有兩個目的,一則是為了確定自己前往疫區不會染上這瘟疫,確保這瘟疫有藥可醫,二來則是為了詢問青國一個問題。
「聽說另外兩人也已經到了,不知現今人在何處?」安月恆再次開口道。
青國公主一臉嚴肅端莊的開口道:「在郊外,隨時可以進入帝都。」
「我要的東西不知公主可弄到了?」安月恆再次開口,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
青國公主嘴角終於露出一抹笑意:「這東西我青國和暗夜國都是沒有的,但是東榆卻突然來人,給了我們想要的東西,並言明,若是為了對付相府中人,你若是還需要其他東西,東榆也都會免費提供。」
安月恆顯然也有些驚訝,卻轉瞬釋然,想必是相府中人樹敵太多,得罪了東榆的人,所以東榆的人才願意為自己提供幫助,不過無論什麼原因,只要他要的東西到手了,旁的事情便也就不那麼重要了,對於這場戰役,他的籌碼無形之中就加了三分。
「過兩日我會讓人去聯繫你,若是你何時要用郊外的兩人,只需轉告給他便可。」青國公主在此開口道。
安月恆點點頭,露出幾分笑意:「有公主的鼎力相助,辦起事來,果然是事半功倍。」
青國公主見此冷哼一聲:「我可是對王爺寄予厚望,只希望王爺到時不要令我失望才是。」
「公主無需憂心本王是否盡力,此番本王是在以命相搏,成則稱皇,敗則喪命,公主難道認為本王會不盡力而為麼?」安月恆反問道,眼中閃爍著金光。
青國公主的臉色這才好了許多,安月恆自己辦許多事都不方便,所以很多地方要借助她,雖然這段時間情況似乎依舊是相府略佔上風,但是青國公主眼看著安月恆的一番籌謀,不得不承認面前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一個草包。
而另一面,相府在等待了片刻之後,收到了一封勒索信,大概意思就是要相府在太陽落山之前籌夠三萬兩銀子,否則便會殺人滅口。
沐正德沒有多說,只是帶著三萬兩銀票去信上所說的地點,去交錢。
老太妃心中略顯擔憂,沐寂北卻是一臉平靜,不起波瀾。
沐寂北在老太妃身旁拿著扇子輕輕的扇動著,一面垂眸凝思。
不多時,白鷺湊到沐寂北耳邊輕聲道:「小姐,前往疫區的隊伍中,似乎確實沒有安月恆,雖然很多時刻,安月恆都出現了,但是奴婢從未瞧見過他的正臉,所以奴婢覺得安月恆不在隊伍中。」
沐寂北點點頭,白鷺便下去了。
心思快速的轉動著,看來上次為青國公主辦接風宴的時候,安月恆確實來了,而這個看似一心深愛著沐正德的女人,怕是早就在發覺自己的孩子都不是沐正德的時候,因愛生恨,轉而同安月恆合作。
不多時,青國公主便有些狼狽的痛沐正德回來了,老太妃詢問了不少情況,沐寂北卻沒有去聽,畢竟青國說出來的也只會是假的。
而在沐正德去送錢贖人的時候,沐寂北讓青瓷將初二找來,等到見到綁匪之後,一路跟隨,看看能不能查出是何處來人。
沐寂北安撫了青國公主幾句,不熱絡也不冷淡,同樣讓人看不出什麼端倪,便告退回房了。
回到房間後,沐寂北獨自一人呆在房間中捋順思路,現在的情形有些複雜,明裡暗裡,真真假假,很多事情似乎都複雜了起來,平靜的湖水之下,似乎在醞釀著一場更大的風暴。
窗外的天陰沉沉的,烏雲密佈,天空似乎要掉下來一般,遠處的山頭上也是籠罩著成片的烏雲,悶的讓人喘不上氣來。
「轟!」隨著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瓢潑大雨傾盆而下,世界瞬間就喧囂了起來。
雨打芭蕉,風吹柳樹,豆大的雨點辟里啪啦的掉落了下來,沒有一點徵兆,天空電閃雷鳴,宛若虎嘯龍吟,本是白日,可天色卻無端的暗沉了下來,讓人不自覺的生出幾分畏怖。
屋簷下的雨水連成了串,好似水晶穿成的珠簾,好看的不得了。
沐寂北站在窗前,始終注視著窗外的這場大雨,風雨打濕了她的衣襟,她卻始終沒有移動分毫,雙眼空靈,帶著幾分不真實感。
「小姐,初二追出好遠後,那人只是喝酒吃肉,去了妓院,沒同任何一個人接觸過,就好似真的只是一個綁匪,查不出是何人所指使。」青瓷開口道。
沐寂北終於動了動,轉身走進屋子,開口道:「安月恆做事果然細緻,即便是這冰山一角,卻也如此精細的安排,可見他是有多謹慎。」
青瓷一愣,安月恆?可這次青瓷沒有發問,而是自己低頭默默的思索起來,沐寂北也沒管,簡單的用了口飯食,便讓青瓷給撤下了。
第二日晌午的時候,青瓷再次稟報,說是那村子裡的兩人又過來了,想要見上沐寂北一見,沐寂北這次沒有推脫,讓青瓷應下了,而後在自己的小客廳招待了兩位田農。
兩人見到沐寂北的時候,臉色都不大好,畢竟好端端的田地,卻是被人以如此低的價格買了去,怎麼能心情舒暢,再加上這兩人都屬於死也不肯賣的,自然是受到了伍國公的一陣威逼利誘,能好就怪了。
「兩位請坐,聽門衛說起,二位在我不在的是時間似乎找過我幾次,難道是佃農們已經同意將田地轉賣給我?」沐寂北佯裝什麼也不知道,開口道。
那兩名佃農一臉苦楚,較為精明那人開口道:「小姐你可是錯過好時候了,前些日子我二人前來找過你,那時正是有幾家願意賣出,雖然不多,但是也有個幾千畝,可是如今卻是完了,我們村子裡的現如今怕是沒有誰手中有田地了。」
「此話何解?莫不是大家又不願意賣了?」沐寂北一臉猶疑。
「並非如此,小姐是好人,我們對小姐也就實不相瞞,前些日子村子裡出現了一些怪事,有一名道長前來驅邪避難,說我們村子裡的龍脈已斷,日後只會災禍無窮,起初我們還都不信,險些將那道長打了一頓,可是後來那道長所言一一應驗,讓人不得不信。」那人繼續道。
沐寂北點點頭,眉頭微微蹙起:「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所以你們便將田地盡數賣掉了?」
「並非如此,我們中也就有一半的人願意把田地賣掉的,畢竟這都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的東西,只要還能給我們一口飯吃,讓我們餓不死,哪怕是辛勞一點,我們都是不願意賣的,可是誰知伍國公府財大氣粗,各種威逼利誘,我們不肯專賣,還抓了我們的妻兒相威脅,最後我們無法,只能低價轉讓!」那精明些的男子雖然語氣平和,卻隱隱可見其中的怒意。
沐寂北看向那敦厚一些的人,則是雙手緊握,怒氣沖沖的開口道:「這群畜生!就知道欺負我們老百姓,真正有事的時候,就沒見人往上衝,都是一群拿著皇糧卻不做事的人!小姐可知道,最後這田地有些我們竟是以三兩不到的價格轉讓給了國公府,簡直是強取豪奪!」
兩人將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他們也不知道沐寂北能不能幫上忙,甚至是願不願意幫忙,畢竟國公府聽起來可就是個挺大的官,這相府難道真的會為了他們一群平頭百姓和國公府開戰,雖然兩人都覺得這似乎不太現實,但是因著之前沐寂北曾說過,若是有什麼要幫忙的可以找她,所以今日兩人才抱著試一試的心理來的。
最初的時候沐寂北一直不在,兩人也想過會不會是沐寂北閉門不見,不過不管如此,今日都是兩人打算來的最後一日,若是還見不到沐寂北,他們就要搬走了。
「你們先不要著急,這件事情怕是不會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我先派人去調查一番,你們明日再過來一趟。」沐寂北安撫著對兩人開口。
兩人得道了答覆,微微心安,出了相府後,那老實的男子開口道:「你說,這相府的小姐能靠得住麼,畢竟一介女流之輩。」
「不管能不能幫到我們,但是至少這小姐盡力了,這就足以讓我們心懷感激了。」那精明的男子開口道。
「說的有理,我們快回去吧。」那老實的男子再次開口。
另一人點點頭,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街道上。
兩人走後,沐寂北對著青瓷開口:「那名道士呢?」
「一直沒敢走,等著小姐的吩咐呢。」青瓷應道。
「再給他些銀兩,讓他立刻離開帝都,三年內不許回來。」沐寂北若有所思的開口道。
「是,小姐。」青瓷轉身離去。
沐寂北的眼角露出一抹笑意,國公府啊國公府,這次怕是又要倒霉了。
第二日,那兩名佃農又來了,一臉的期待,似乎期待沐寂北能夠給個辦法或者能給指出一條出路。
好在沐寂北沒有讓他們失望,一身鵝黃色的長裙將女子襯托的嬌貴美麗,恨不得捧在手心裡小心翼翼的珍藏著,生怕說話的聲音大了些,將這嬌貴的人給嚇到了。
兩人還在發愣中,他們一直沒怎麼直視過這年輕的女子,因為這女子身份尊貴,他們也不敢冒犯,可今日無意間瞧見,卻是讓他們驚為天人,只覺得這小姐不禁傾國傾城,更是溫軟良善,以至於後來,他們村子的人聽見有人在說沐寂北的不是,甚至為此大打出手。
「二位不要著急,這事情確實是沒有想像中的那般簡單。」沐寂北示意兩人稍安勿躁。
那兩人點點頭,沐寂北給準備的茶水依然在桌子上,他們卻是不敢動的。
「依我看來,這件事似乎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圈套,從你們遇到那個算命的開始,一切似乎都是從頭設計好的。」沐寂北不急不忙的開口。
那兩人一聽,大驚道:「小姐這話怎麼說?」
「我派人調查過那道士,那道士雖然是帝都城內的,有時候算的也會准一些,但是這麼多年來卻是坑騙了不少人,你們村裡發生的那些事情很有可能是他自導自演,讓你們相信他的鬼話。」沐寂北將那道士給貢了出來。
那老實些的男人一掌拍在茶桌上:「豈有此理!竟然是個騙子!」
茶桌上茶碗裡的水濺了出來,灑在桌子上,讓那男子頓時老臉通紅,似乎有些侷促和不安。
沐寂北給了丫鬟一個眼色,那丫鬟立刻將茶碗換掉,收拾乾淨重新上了一杯。
「不。不。不用了,小姐,我知道你待我們好,不過我就是一個大老粗,也喝不懂這茶。」那老實人擺擺手,似乎很是不安。
「不必如此客氣。」沐寂北點頭,繼續道:「而另一個調查到的事情,則是這個會算命的道士似乎同伍家多有往來,在他去你們村子之前和在你們將田產賣掉之後,這道士多次出入國公府。」
「什麼,這。這道士和國公府的人認識?」那老實人似乎並未從沐寂北的話中聽出什麼,可那精明男子卻是反問道:「小姐的意思是,這道士就是伍國公派來的,把我們那裡說成不祥之地,而後利用一些人家不安的心理,讓他們主動搬走,而且最重要的是,可以將我們每畝田地的價格壓的很低!」
「正是如此,所以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圈套。」沐寂北打量著兩人的神色。
兩名男子一瞬間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震驚,有些不敢置信,兩雙拳頭緊握著,微微顫抖。
「呵,想不到我一直自詡聰明,可最後卻是把祖宗的基業都給敗壞光了!還有什麼臉面去見我的列祖列宗!」那男子似乎十分哀痛。
另一名老實些的男子則是沉痛的閉上了眼:「民不與官爭,如今田契都在他們手上,即便是告到衙門,我們也是沒有理的一方,只能認命了!」
見著兩人似乎十分沉痛,沐寂北並沒有立即開口,而是過了片刻,等到兩人的情緒基本穩定下來,才再次道:「這件事或許也並非沒有轉機。」
兩人眼睛一亮,對視一眼開口道:「只要小姐能讓我們村子裡的人挽回這些田產,我們就是給小姐做牛做馬也都願意。」說著倆人就要起身下跪。
沐寂北立即將兩人攔住:「快快起來,不要這麼客氣,若是你們這般折煞於我,這事我可是真要不管了。」
兩人一聽,趕忙起身。
田地對於農民來說,可以被說成是最重要的東西,也正是因為祖祖輩輩有了感情,所以更加難以割捨。
「你們且聽我說。」沐寂北對著兩人開口,兩人一臉嚴肅的點點頭。
「我可以央求我父親為你們引見聖上,而你們則是需要組織村裡的大部分人同你們一起狀告伍家,說白了,也就是告御狀。」沐寂北看了眼兩人,沒給他們過多的反應時間。
繼續道:「你們可以聯合起來狀告伍家壓低田價,強買強賣,甚至是強取豪奪威逼利誘種種手段。」
「我們明白小姐的意思了。」那精明些的男子眼中閃過一絲光彩,雖然對於面見聖上他們都是恐懼的,但是整個村子裡的人都被這人這樣騙走,他們是不得不為此奮鬥的,否則失去了這個機會,那些田地他們就永遠都拿不回來了。
「那些伍國公府用來買田地的銀錢你們可還在?」沐寂北反問道。
「在,多數都是在的,因著沒了田地,知道以後什麼都要靠錢,這錢本就不多,所以我們除非是家中有急事的,大多都沒有花。」
沐寂北點點頭,當初她讓青瓷打聽的時候,伍國是讓人抬得紅木箱子,裡面裝的銀錢,因著良田面積極大,所以伍國公想要一時間拿出那麼多銀錢並不容易。
所以沐寂北認為,這些銀錢應該都是伍國公剛剛從錢莊中取出來的,否則他根本無法準備出那麼多零碎的銀錢來分發給這些佃農。
所以,只要是這些錢都是從一個錢莊中出來的,便就是一個證據,足以證明那些銀錢是伍國公所給,介時,這個村子裡的人再齊齊指證,任是伍國公幾張嘴也說不清楚。
「小姐的主意甚好,只是我有些擔心村中的富人不願意同我們一同指證,怕得罪了人,那些個平日看起來耀武揚威的,其實虛的很。」那老實的人再次開口,眼中帶著激動卻也有幾分擔憂。
「這點你無需擔心,只要你們告訴那些富豪這次的事情有相府在背後撐腰,他們一定巴不得去指證伍國公的,你們可以想想,既然他們在你們村中是富豪,他們的田產必然不會是少數,可是伍國公府一畝水田,就讓他們損失了將近十兩的銀子,他們又怎麼會平衡?」沐寂北解釋道。
沐寂北這樣一說,那兩人便都安心了,心中隱隱帶著欣喜,覺得自家的水田許是能夠拿回來的,看向沐寂北的眼中不由得帶著真切的感激。
沐寂北笑道:「不過有一點你們回去還是要同村子裡交代一番,不要提及那個道士的事情,因為那道士似乎已經遠走,若是你們抬出了道士,可是們卻又交不出人來,沒有證據,證明不了是伍國公同道士相勾結的,只會讓你們的情形更加不利,所以按照我的意思則是,你們只管說伍國公為了收購你們手中的水田,無所不用其極,而不要提起那道士的事情。」
兩人現在似乎對沐寂北十分信服,仔細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便紛紛應下,道回去之後一定囑咐大家守口如瓶,相信想把田地拿回來的人,一定都會閉緊嘴巴的。
沐寂北隨後又同兩人閒聊了幾句,比如他們的水田每年能產多少糧,容不容易播種之類的,等到臨近傍晚,沐寂北留下兩人用餐,兩人說什麼也不肯,齊齊起身告辭。
沐寂北看著桌子上的飯菜沒有什麼食慾,現如今天氣越發的熱了,她的胃口也跟著差了。
其實最初她並未想用這麼麻煩的法子,她最初想的是買通這些佃農,讓他們低價將田地賣給伍家,而後她會再辦幫她們收回來。
先不論這辦法是否可行,只說這人多眼雜一項,便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指不定消息就怎樣傳了出去,到時候伍國公想要翻身可謂是十分容易,畢竟是有跡可循的。
所以她才會如今這般設計,這般設計只有一點不好,那就是耗時太長,這點讓沐寂北在最初猶豫了好久,因為現在帝都形勢緊迫,每一秒都是瞬息萬變,可是這件事加起來竟然要耗掉二十多天的時間,實在是有些浪費。
而安月恆如今缺的正是時間,自己缺的也更是時間,兩人都在較量著,但是思慮許久之後,沐寂北認為,如今相府雖然權大勢大,但是實則樹敵太多,已經有些如履薄冰的意味,所以沐寂北最終選擇了穩妥而不是冒進,雖然可能會慢一些,但是風險相對卻也是小的。
「青瓷,外面那場瘟疫現在如何了?」沐寂北開口道。
青瓷沒有馬上回答,想了想才道:「聽說那幾名法師的法子確實可行,只不過因為藥材稀缺,是以十分昂貴,並不能夠普及開來,而且這法師懸的很,至今為止都沒有查出來,這兩人是從哪裡出來的,就好似憑空冒出來的一般。
沐寂北點點頭,隱約覺得這事情似乎有些蹊蹺,卻一時間說不出哪裡不對。
晚上的時候,沐寂北讓人將沐正德給請了過來,打算同他商討一番面見聖上的事情。」此計甚好,雖然存在諸多變數,但是皇帝如今也是巴不得伍家趁早倒掉,所以如今既然咱們給皇帝提供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皇帝沒有理由不把握住。「沐正德雙眼微瞇。
沐寂北點點頭:」只要事先不走漏的風聲就好,虧得我找那兩個農戶是在伍家動手以前,否則依照伍國公的性子,少不得是會將人給除掉。「」這點倒不用擔心,若是他真敢殺人滅口,正是又給自己添上一條罪名,好得很。「沐正德一點坦然。
沐寂北點頭沒有再開口,沐正德接著道:」伍家老兒,我讓他怎麼吃進去的怎麼吐出來!「
沐寂北眼中也是寒光乍起,這件事之後,伍家的那些聖女仙女也可以一鍋端掉,等她把她們變成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女子,她倒是要看看那些以伍家為榮的男子是否還肯出手幫助已經日薄西山的伍家。」對了,爹有沒有察覺到安月恆最近有什麼動作?他又怎麼會想到在這種時候前往疫區,豈不是將整個帝都都留給了我們?就不怕我們在這個時候,將他的勢力置於死地?「沐寂北反問道,心中一時間卻是也沒有想通,這個時候,正是危機四伏的時刻,安月恆怎麼會捨得離開帝都?
沐正德似乎也在思考著沐寂北所提出的問題,前往疫區,能為安月恆帶來什麼好處?大抵是能夠讓安月恆收穫民心,將近兩年來已經漸漸被沐正德和殷玖夜瓜分掉的民心重新拾起來,得到百姓的擁戴?
------題外話------
本來想說點啥的,但是我是今早起來碼的後五千,還有七分鐘上課。我得飛了。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