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琉璃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緩緩走到大殿中央,一身月玄色的長裙,整個人週身散發著淡淡的疏離感,頭上戴著的配飾也不同於別家女子喜好金銀玉飾,而是用三根烏木桃花簪挽起,烏黑的髮絲垂在腰際,整個人顯得十分飄逸,那份高潔宛若白蓮,瞬間將正常的璀璨奪目給比了下去。
不少女子心中不服氣,認為這伍琉璃是刻意用這種辦法來吸人眼球,但是熟識的人卻是知道,這伍琉璃向來如此,並非刻意作假,大抵都是一根髮帶攏了三千青絲,一身素袍超凡脫俗。
伍琉璃似乎提前知會了舞女,請她們幫忙配合,隨著音樂聲響起,眾多舞女身著淡粉色的衣裙湧了上來,聚攏成花瓣形狀,將伍琉璃層層環繞在中間。
樂聲飄揚,似乎夜色之下寧靜的池塘中央,一朵睡蓮在靜靜的開放,淡粉色的花瓣晶瑩剔透,漆黑的月色無端的讓人的心靜了下來。
不同於這大殿之上金碧輝煌的浮躁和繁華,隨著舞蹈的開始,讓人的心不由得就寧靜的下來,笛聲悠揚,彷彿遠古的召喚,講述一個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而後畫面又定格在微風中的這一朵睡蓮之上。
畫面感很強,讓人一見就能夠想像到當時的場景,莫名的思緒湧上心頭,感慨萬千,忍不住醉飲一杯美酒,心思便在這百轉千回間淪陷。
笛聲突然高昂起來,伍琉璃藉著眾多舞女手臂的支撐,一躍而起,被高舉到上空,優雅的轉身半坐下,三千青絲在空中留下一道華美的弧度,讓人忍不住遐想。
伍琉璃的容貌算不上絕色,同伍家其他女子比起來似乎要差上一些,但是卻無端的讓人生出一股無法褻瀆之感,清清靜靜,就好似那白蓮,不染纖塵,由內自外,散發著高潔的氣息。
粉衣宮女紛紛散開,伍琉璃則是踩在兩人肩上,側著臉轉動起瑩白色的舞帶,頓時漫天的綢帶飛舞起來,在空中盤旋。
眾人忍不住拍手稱讚,而就在掌聲響起的時候,伍琉璃突然邁開了步子,竟然就在女子的肩上大步踏了出去,看得眾人心中一驚,險些以為她會一個不小心摔下去,更有年輕俊美的公子擔憂的站起身來,眼中滿滿都是擔憂之色。
可就在眾人的心提起的時候,伍琉璃卻是大步接連在無數個舞女肩上踩過,步子飛快,手中的緞帶在空中緩緩落下,卻在落下的瞬間再次被她高揚起,在眾人肩上如履平地,再次贏得一陣陣叫好聲。
場面上一時間掌聲雷動,沐寂北同樣也鼓起掌來,這伍琉璃確實是個才女,氣質冷清,雖說可能會遭人詬病,但是絕對會有很多男子喜歡這樣一個女子。
最後,笛聲婉轉,從之前的悠揚飄散至遠方收了回來,變成了纏綿悱惻,女子則是半睡半醒,好似含苞待放的花苞靜靜凝視著遠方收尾。
無數青年才俊紛紛起身,其中不乏許多同伍琉璃交情匪淺,相信有很多都是她的仰慕者。
一舞作罷,伍琉璃則是對眾人見了個禮,最後走到皇帝面前似乎等待著皇帝開口。
「好!好!好!」果真是超凡脫俗,對得起你的姓氏。
伍琉璃不驕不躁,只是微微頷首,並未開口,整個人寧靜的讓人的心莫名就靜了下來。
「重重有賞,伍琉璃深得朕心,特封伍琉璃為寧素郡主。」皇帝的話一出,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大多女子心中則是一陣惋惜,恨不得自己剛才怎麼沒有表現的更好一些,否則是不是也可以得個郡主的封號,一個個有些扼腕垂首。
伍琉璃瞬間就遭到了不少人的眼紅,名聲一時蓋過了沐寂北,不過眾人卻是瞬間就將這兩個沒有什麼關係的人聯繫在一起,沐寂北是因為要去和親,身份不過,所以才封為郡主的,可以說是走了大運了。
可如今這伍琉璃憑借一支舞,就得到了盛寵,沐浴了皇恩,實在是讓人嫉妒的很。
大臣們想的則是要多上許多,這皇帝突然間加封伍家一個小姐為郡主,事情似乎不會這麼簡單,使出反常必有妖,這突如其來的寵幸背後必然有著什麼旁的目的。
沐正德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番伍琉璃,而後低頭飲酒,莫不做聲。
沐寂北似乎也是想到了什麼,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卻未達眼底,掃了眼坐在眾大臣之首的男子,沒有開口。
殷玖夜卻是始終無動於衷,似乎對此一無所知。
將這新冊封的寧素郡主同沐寂北這個永夜郡主聯繫起來的人,似乎並非只有那些無聊的女子,還有一人,那便是太后。
「皇兒,你今日冊封寧素郡主,讓哀家倒是想起了永夜郡主,記得之前就聽聞過永夜郡主的才名,今日怎麼也要同寧素比試一番,讓這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好好切磋一番,實在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太后笑著對皇帝開口。
皇帝點點頭,似乎頗為贊同,開口道:「永夜,既然母后已經開口,你便也上台來助助興。」
沐正德的餘光掃了眼已經起身的沐寂北,沒有說話。
殷玖夜終於抬眸看向走上場中的女子,冷峻的側臉柔和了不少。
「既然寧素表演了一場舞蹈,不若永夜你也來一場,也好分出高下。」皇帝對著沐寂北笑著開口。
「臣女遵旨。」沐寂北微微頷首。
沐寂北去往了偏殿,換了一身舞衣,心中不由得冷笑道,皇帝這是在為殷玖夜選太子妃呢!不用說,這人選就是剛剛被封為寧素郡主的伍琉璃。
伍琉璃才情出眾,品行高潔,聲名遠播,身份也高貴,確實讓人挑不出什麼瑕疵,而皇帝剛剛刻意抬舉她,卻是將她封為了郡主,這同太子在同一天冊立,寓意可想而知。
估計不論她表演的到底如何,這太子妃的人選都只會是伍琉璃,皇帝不會坐視相府同殷玖夜聯手,而一定會將伍家的女子許配給殷玖夜。
這樣,朝堂上的兩分天下,就變成了三足鼎立,沐正德一派,安月恆一派,太子一派。
若是伍琉璃被冊立為太子妃,伍國公怕是就要重新掂量掂量自己的立場了,到底是追隨太子,還是幫助安月恆,畢竟支持安月恆上位,多少都是名不正言不順,比起這名正言順的太子可要困難的多。
再者伍青青現在雖然有了兒子,可是說到底都是側妃,可伍琉璃卻是皇帝金口玉言冊封的太子妃,這孰輕孰重可是要好好掂量掂量。
而扶持安月恆上位之後,安月恆為了尋求同北邦的聯繫,一定不會廢掉北邦公主,除非北邦公主死了,否則伍青青是沒有機會上位的,綜合來看,似乎選擇日漸強大的太子,遠比勢力越發枯竭的攝政王要有利的多。
所以,這是皇帝打的好算盤,一來是分離了相府同六皇子之間的同盟,一來則是分離了伍家同安月恆之間的同盟,三方勢力同時削減,互相牽制,這將會達到一種最穩定的平衡。
其實若是皇帝止步於此,將這制衡之術玩好,這西羅便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可是皇帝是個心胸狹窄,小肚雞腸的人,他不甘於此,一定會一一將這些人給除掉,所以這個平衡到最後還是要打破的。
沐寂北換上了一身鮮紅的舞衣,額間是瓣瓣紅梅,紅的彷彿能夠滴出水來,嫩粉色的薄唇也塗上了鮮紅的口脂,眼角眉梢皆是流動的風情。
手中拿著數根緞帶重新折回了大殿,連同她一起歸來的則是身著紅白相互浸染的數名舞女,額間均是一片花瓣,高高挽起的靈蛇髻上簡單乾淨,沒有多餘的裝飾。
出場的瞬間,便聽見了眾人倒吸幾口涼氣的聲音,沐寂北微微勾起紅唇,卻是露出了一個魅惑眾生的笑容,殷玖夜先是一愣,而後見著自己的女人被那麼多人盯上,心中陡然升起一陣怒火,拿著酒杯的手不自覺的收緊。
伍琉璃的目光輕輕在沐寂北身上掃過,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你說這永夜郡主和寧素郡主誰會更勝一籌?」一名年輕男子身著春綠色薄衫對著身旁的人開口道。
那人喝了一口酒,目光卻未離開場上的沐寂北:「若是論樣貌,這永夜郡主自然是更勝一籌,你瞧瞧那身段,即便是天香樓裡的姑娘也不如她的誘人,不過你若是說這舞藝,我覺得還是寧素郡主要更厲害一些。」
「此話怎講?」另一人也湊了過來開口道。
「這永夜郡主畢竟是庶出,相爺一心都撲在了權力上,能有幾分心思調教一個庶出的女兒,我又聽聞這相府以前的主母對這永夜郡主可是十足的不待見,哪能請什麼教習先生,而且這寧素郡主的才名遠播,自然是從小就開始練習的,又怎麼會差。」那人再次開口。
「這可不見得吧,這永夜郡主說來也是個奇女子,你瞧那一手琴技,就連盧家都不是對手,你怎麼就知道永夜郡主舞技不行?再者說,像是寧素郡主那樣的女子有什麼看頭,冷冰冰的好似多高貴似的,你瞧瞧這永夜郡主,只一笑,都能把我的魂給勾走了。」這名紫衣男子似乎更擁護於沐寂北,看向沐寂北雙眼癡迷。
那男子不屑的開口道:「你懂什麼,寧素郡主那叫做高潔的氣質,讓人不忍褻瀆,你也就是這種凡塵俗物的眼光,一點也不懂得欣賞,只知道看一副皮囊。」
「哼,你是不忍褻瀆啊,還是不能褻瀆啊,老子就不信,若是能將這寧素郡主撲倒,你會拉著她坐在那裡談人生,這種女人在床上一定和一具屍體一樣,能有什麼意思。」
…。
樂聲響起,依舊是悠揚婉轉的笛聲,只是同之前不同,卻是多了幾分狼煙四起的邊塞之感,配合輕微的鼓聲,有一種厚重和滄桑之感,滄桑之中帶著幾分悠揚,悠揚之中帶著幾分沉悶,說不清道不明,讓人的思緒一下子就複雜了起來。
突然,傳來一聲重重的鼓聲,一名舞女瞬間將手中半米寬的紅綢甩了出去,對面的舞女早有準備,將其接住,上下翻轉,宛若飛花,而後慢慢落下。
沐寂北一身紅衣,踮腳踩上,紅綢瞬間再起,沐寂北整個人便落在了高舉的紅綢之上,頓時便引起一陣驚呼。
再次傳來一聲重重的鼓聲,又一塊紅綢鋪陳開來,沐寂北一腳踩在一塊紅綢之上,分分合合,之後鼓聲靜默,沐寂北躺在了兩塊紅綢之上,兩條腿伸的筆直,整個人坐在紅綢之上,之後顛倒,兩條腿瞬間纏繞上數圈紅綢,糾纏在一起像是相戀的男女,難解難分。
因為始終在紅綢之上表演,所以不少人已經站起身來觀看,瞧見這一幕,不由得有些憂心,這樣子能夠解開麼,若是解不開被紅綢纏繞上,怕是會摔的很難看。
不過事實證明,眾人的擔心是多餘的,隨著再次一聲響鼓,纏繞的紅綢瞬間解開,沐寂北已經躍到了第三塊紅綢上,眾人忍不住拍掌叫好。
一塊塊紅綢鋪陳開來,沐寂北在每一塊上做著不同的動作,讓人忍不住直了眼睛,男子心中更是忍不住罵道,這寧素郡主和永夜郡主都是會飛的麼!
就在眾人以為快結束的時候,鼓聲大作,沐寂北雙手瞬間揚起之前自己手中的綢帶,將綢帶扔出,紅色的綢帶穿過房梁垂了下來,挽了個結,沐寂北在空中翻轉之後,坐在了綢帶打出的結子上。
安月恆微微失神,舉起的酒杯半響沒有動作,看著高高在上,俯瞰眾人的女子,心神恍惚,大殿的房頂綴著無數夜明珠,房梁之上更是雕廊玉砌,堆砌滿了珍珠和寶石,加上燈火的映射,竟有些看不清沐寂北的臉。
只覺得璀璨奪目的讓人難以呼吸,一切似乎都變得不真切起來,女子一襲紅衣,宛轉蛾眉,紅唇輕啟,魅惑眾生,宛若妖孽,這一瞬,不知成了多少人的夢魘。
沐正德最後瞧了一眼,便再次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不言不語,許多人怕是不知她的步步生蓮是有多麼艱辛,那鮮紅的紅綢是她用鮮血染就的,就好似她最後所坐在那最高的位置,這是一條鮮血鋪就的榮耀之路,進未必生,退一定死,從來沒有選擇。
一舞終了,眾人紛紛驚住,卻是忘記了給予掌聲,只是愣愣的看著那名這輩子都將牢牢印刻在他們腦海中的女子,許是伍琉璃之前也夠惑人,可是清清淡淡的白色和柔和的笛聲,卻遠不及這一身鮮紅來的震撼和難忘。
尤其隨著那重重的鼓聲,女子的每一步,都好似踏在了他們的心尖上,那衝擊著視覺的刺目的紅,大殿之上飄起的無數的紅綢,匯成了一汪紅色的海洋,女子含笑的眼,勾起的唇,當真是妖精轉世,讓人再也難以忘懷。
「怎麼樣,我就說永夜郡主一定更受一籌,這下你可是服氣了,我倒是要問問你,現在你可還能想起寧素郡主跳舞時是什麼樣子?」
這男子其實有些誇張了,畢竟寧素選擇的是一身白衣,也足夠超凡脫俗了,只不過她的舞女都是粉色的衣裙,也只靠手中兩根白色緞帶,遠不及沐寂北這樣鋪天蓋地的紅來的震撼。
不過那男子似乎也服氣了,倒是沒有做聲。
沐寂北從緞帶上下來,微微見禮,頓時掌聲雷動,如潮水般湧起,沐寂北不似伍琉璃沒有反應,而是對眾人回以一笑,掌聲則是瞬間暴漲,彷彿要衝破房頂,噴薄出去。
皇帝和太后皆是讚不絕口,忍不住連連道:「妙,妙,妙啊!」
太后則是開口道:「這一身火紅,配上這套翡翠頭面,當真是相得益彰,依哀家看,這套頭面是非永夜郡主莫屬了,想必大家也都是沒有意見的!」
此話一出,男子紛紛附和,女子的聲音則是要弱上許多,沐寂北淺笑著接過,表示了謝意。
場面恢復了熱鬧之後,太后歎息道:「觀此一舞足以,已是佛祖的眷顧,若是再貪心,佛祖卻是要怪罪的,也罷,哀家今日就不做久留,我一個老太婆,影響你們玩樂的心情,這便回我的壽康宮去。」
太后說著便已經起身,走到了路中央,不給眾人開口挽留的機會。
「恭送太后娘娘。」眾人見此只好恭送這突然要走的太后。
沐寂北側身讓路,太后卻是道:「永夜,隨哀家走走。」
沐寂北心中猶疑,這太后找自己是要做什麼?即便猶疑,卻還是奉旨跟了上去,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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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擦。回來晚了。本沒電了。今早八百米體能測試。我這真是…要死的節奏。萬惡的期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