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衣著光鮮的男女趕過來之後,先是狐疑的看了一眼手中拿著匕首的沐寂北,繼而將目光落在倒在地上的德陽公主身上,議論紛紛起來。
「這真的是德陽公主嗎?」
「怎麼會不是,早上見到德陽公主的時候就是這套宮裝…而且德陽公主的婢女親眼所見,她手中又拿著匕首,怎麼會有假?」
「那她膽子真是太大了,這德陽公主可是太后的心頭肉,太后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一時間議論聲四起,人人都帶著懷疑和探究看向那個垂著眸站在場中的女子,也不乏有人指指點點,甚至帶著絲輕蔑,但是那女子只是垂眸淺笑,不為所動。
安月恆也在眾人之後到場,看了看躺在地上,緊閉著雙眼一臉幸福的德陽,又看了看手中拿著匕首的沐寂北,眼中閃過幾絲興味。
多倫的計劃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並未過多參與其中,他所需要的不過是沐寂北將青瓷竊聽到的那些信息傳給遠在邊疆的殷玖笙,他實在是小看了這個突然歸來的六皇子。
本以為他必然是要死在那的,可是誰想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這六皇子竟然突然間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不似之前的春風和煦,陡然間變成雷霆手段,詭異莫測,手中似乎更有著一隻極為精銳的殺器,人數不多,卻足以讓人膽戰心驚。
安月恆幾次猜想,是不是之前殷玖笙藏的太深,所有的溫和都只是假象,否則一個人到底要受到多大的刺激,才能一改之前的作風,這不禁讓安月恆幾度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看錯了人。
所以在洞察多倫的計劃之後,安月恆再次插了一腳,只是他想要的不過是針對邊疆的六皇子,倒是沒有想過要針對沐寂北,更沒有想到沐寂北真的會步入多倫的圈套,這不禁讓他異常驚異,倒是十分好奇多倫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那北邦的三皇子也站在不遠處觀望,掃視了一翻當時的場景之後,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沐寂北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多倫從遠處走來,看著把沐寂北圍在中間的眾人,眼中帶著一絲得逞的笑意,沒有開口。
「你真的讓人殺了德陽?」跟在多倫身後的盧引銘微蹙著眉頭開口道。
多倫的嘴角笑意更甚,說出的話卻帶著透骨的寒涼:「她早該死了。」
盧引銘一愣,落下多倫幾步,看著那窈窕曼妙的背影,心中不由得謹慎起來,果然是最毒婦人心,連他也一度以為這德陽和多倫的感情是真的很好,更何況雖然多倫並非太后親生,但是太后一直因為德陽的關係待她也是極好的,更是給了她幾乎享不盡的尊榮,否則一個喪母的公主,行跡又放浪不已,再加上沒有強大的母族庇佑,如何能安穩的活到今天?
加大了步子跟了上去,盧引銘沒有再開口,想到自己的父親今日被太后帶走,怕是不會有活路了,再加上這兩次敗壞了名聲,盧家的權勢一下子驟然縮減,但是盧引銘心理清楚,不管以後盧家怎麼樣,對待多倫他務必要格外小心。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多倫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焦急,似乎還有些微喘,想來是因為十分憂心而加快趕過來才會如此。
「多倫長公主,我們家主子她死了。」那宮婢一下子就好像是找到了做主的人,立即跪到了多倫面前。
多倫怒斥道:「胡說些什麼!今日上午明明還見到了德陽姐姐。」
那宮婢側開身子,將身後德陽的屍體讓了出來,哭訴道:「長公主,奴婢哪敢胡說,不信您且瞧瞧。」
話落,多倫立即加大步子走到了德陽的屍體身邊,蹲下身子,一臉的震驚,微張著嘴巴,好似一時半會沒有回過神來。
沐寂北只是淡然的看著眼前這齣好戲,看來這次她是真的中了招子,若是找不到青瓷,自己就算是有辦法脫身,卻也不能脫,只得保證了青瓷平安無事,自己才能有所動作。
可是眼下,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斃,否則就真的要步入死局了,沐寂北的心思飛快的轉著。
多倫失聲痛哭,頗有些肝腸寸斷的感覺,讓不知情的人真的以為,這多倫同德陽的感情是有多好,才會不顧及形象,在這麼多人面前失聲痛哭。
「姐姐。姐姐…你明明答應過我,我們要一起死的,來生一起找到淳哥哥…公平競爭…可是如今你怎麼不守信用。竟然先我而去…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多倫哭訴著,斷斷續續的話卻讓不知情的人根本聽不懂什麼。
沐寂北心頭一冷,這多倫才真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太后和德陽一直都很維護她,待她極好,就好比剛才盧家家主一事,分明可以牽扯到多倫身上,就算是真的不是多倫所為,她多多少少也是有著不可避免的嫌疑,只是太后卻是隻字不提,儘管氣憤,儘管失望,卻未曾有一分追究多倫的意思。
如今德陽一死,怕是不出幾日,多倫就會被接回到太后身邊,身份和地位都將更上一層。
眾人心中各自猜測,偶爾也有的小聲議論著,老太妃卻是走到了沐寂北身邊,面滿憂心的看著這個讓人操碎了心的孩子。
沐寂北抬了抬眸子,同老太妃對視,當觸及那眸子中毫不掩飾的擔憂時,卻是微微移開了眼。
這些人的真心她真的要不起,儘管她貪婪的想要霸佔這些溫暖,可是,她是背負著仇恨的人,而不是要在深宅大院之中享受的金絲雀,她樹敵太多,想要打敗的敵人又太強,若是一個不小心,這些人都會給她陪葬。
更何況,一旦動了心,用了情,對她而言,更是致命,就好比此次,縱然她翻身有術,卻還是只能被動挨打,一個青瓷已經夠了,她分不出精力保護那麼多人,不想因為自己累及他們,也不想為她們所累。
「北北,別怕,有什麼委屈告訴姑母,自有姑母為你做主,誰也欺負不了你。」老太妃的手握住沐寂北那雙拔涼的小手,傳來陣陣溫度。
沐寂北看著握住自己小手的那雙保養的極好的玉手,比自己的要大一些,卻很柔軟,帶著溫暖,沒由來的讓沐寂北心安,就像…就像有了依靠。
沐寂北抬眸看向老太妃,終於是對上那雙帶著憂心的眸子,她明白老太妃的意思,只要是她否認這個人是她殺的,老太妃自是不會讓她受了委屈,沐寂北知道,儘管老太妃這麼久以來,似乎並無什麼過人之處,但是若是當年她的權力幾乎能夠問鼎後位,在這朝中又怎麼會無人?
大概是抱著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想法,所以老太妃才會偃旗息鼓,不想參與到權力鬥爭之中,只是如今,卻為了自己甚至不惜再次動用許久蟄伏的勢力,沐寂北的心中多少也是動容的。
雖然這個得來的姑母在柳知書設計的冥婚一事上,曾經打算捨棄她,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她同沐正德一樣,給自己帶來了溫暖。
沐寂北對著老太妃淺笑道:「若是北北受了委屈,自是會告訴姑母的。」
老太妃歎了口氣,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總是忍不住憂心這個孩子,縱使這個孩子並未像是寂晗一般終日陪在她身邊,可是每當越瞭解她一點,便會越喜歡一點,漸漸的對她的關注似乎並不比給寂晗的少,有時,她甚至會想,如果自己的孩子長大了,是不是會像她一般,聰明伶俐,能言善辯,她想,她的女兒一定會是這世間最漂亮最幸福的公主。
「不是你做的你斷不必承認,我們丞相府雖然不及皇族,卻也自然沒有讓人欺負去了的道理。」老太妃週身的氣度雖然未變,可沐寂北卻察覺到明顯有什麼是不一樣了,就好似一頭蟄伏的臥龍,終於打算動了一般模樣。
多倫也回過神來,似乎從悲痛中甦醒,紅腫著眼睛對著那宮婢開口:「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德陽長公主之前還是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就成了這般模樣!」
那宮婢也萬分忐忑的開口道:「是這樣的,當時長公主您回去之後,主子便讓我把沐五小姐請來,說是要一同走走,想同她聊聊,奴婢便謹遵公主的指示,將沐五小姐請了過來,而後公主同五小姐兩人便在前面走著,奴婢便在遠處跟著,誰知…」
多倫的語氣陡然凌厲:「誰知什麼…?」
「誰知兩人也不知說了什麼,似乎有爭吵的跡象,而後沐五小姐竟然從靴子裡抽出了一把匕首,直接…直接。直接將長公主給…給…」那宮婢說到最後顫抖不已,整個身子都在不停的抖動…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沐寂北勾起紅唇,這宮婢說的還真是具體,連同她從靴子裡抽出匕首這樣的細節也描述出來,無形之中便讓眾人信了幾分。
沐寂北心頭冷笑,這多倫還真就以為沒有破綻可尋麼?只是她縱然現在她能夠指出破綻,卻只是放在心裡。
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沐寂北,似乎等待著她開口。
而老太妃似乎因為剛剛對沐寂北的暗示,略微鬆了口氣,她的話說的很明白了,只要沐寂北不承認,她自是不會讓人將她帶走。
「沐五小姐,不知你可有話要說?」多倫一臉悲憤的看著沐寂北,心卻也吊了起來,她真怕自己的判斷錯誤,這沐寂北並非在乎青瓷,繼而找到什麼把柄,反咬自己一口。
幾次交手,多倫也算是看明白了,這沐寂北只要沒真正的落網,是萬萬不能掉以輕心的,因為她往往會在你以為成功的時候,給你當頭一棒,讓你所謀劃的功虧一簣,甚至是把自己都搭進去。
盧引銘的心更是吊了起來,他始終不會相信,像是沐寂北這樣的女子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婢女甘願落入圈套,說出來怕是連多倫自己都不信。
確實,多倫也不信沐寂北這樣的人會真的為了一個婢女怎麼樣,但是她相信自己的觀察,也相信自己的直覺,她直覺這兩人的關係不會那麼簡單,所以才會瘋狂的設下這個圈套。
「沒什麼可說的。」沐寂北看著幾人提心吊膽的樣子,不由得覺得可笑,確實,青瓷就是她的軟肋,她從不否認,沒能把青瓷保護好,讓青瓷中計,是她自己的失策,她從來都知道做錯事,總是要承擔代價,這代價她受得,但是這並不意味著自己就會善罷甘休!
眾人聽著沐寂北的話反應各異,多倫和盧引銘紛紛將提起的心落下,老太妃則是震驚的轉頭看向沐寂北,依著她的聰明,不可能聽不懂自己話中的意思啊?
多倫為了確認再次開口:「你是承認了德陽是你所殺!」
沐寂北嘲諷的看著多倫,點頭承認,語氣無波無瀾:「是。」
安月恆也有著不小的震驚,沐寂北居然會承認?在他看來,這件事也並非不可翻身。
北邦的三皇子則是笑了笑,他倒是真不知道是有多蠢的人,殺了人之後不跑,非要站在這裡等著那宮婢將人都引來,抓個人贓並獲,如今這女子卻施然承認,擺明了是受制於人。
沐寂北看著多倫淺笑,讓多倫的心中沒由來的發毛,卻是立即吩咐道:「既然證據確鑿,立即將她壓往宮中,交由母后處置,將這個宮婢帶上,本宮主也會收拾妥當,即刻進宮。」
很快,便有人公主府的侍衛上前將沐寂北雙手鎖上了鐵鏈,老太妃想要阻攔,卻被沐寂北的眼神制止,很快便也驚覺了沐寂北一定是有把柄落在了多倫手中。
沐寂北走到多倫面前,在她耳邊用若有若無的聲音開口道:「你猜,這次是你死,還是我死?」
多倫身子一僵,眼中的笑意漸漸散去,沒由來的緊張起來,生怕沐寂北這次又有什麼陰謀。
而沐寂晗始終安靜的看著這個妹妹,似乎不再如之前那般憂心,她一面在心中自責著,為何自己會變的這般,那可是自己從小到大的一直想要保護的親妹妹,一面卻也在叫囂,她不愛殷玖笙,卻霸佔著他的愛,是不是只要她死了,六皇子就會回頭看看她。
沐寂北的手上帶著厚重的鐵鏈,墜的有些生疼,她是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沐寂北看了看北邦的三皇子,佯裝經過他的身邊,對上那張剛毅的面龐,清楚的看見其中的興味。
眼眸一垂,卻是崴了腳,險些栽倒。
北邦三皇子反射性的伸手扶住女子,只覺得淡淡的帶著絲涼意的香氣傳來,觸手可及的女子似乎比想像中更加溫軟,讓他的心沒由來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就在北邦三皇子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沐寂北已經起身後退,低著頭道了聲:「多謝。」
北邦三皇子玩味的看著手上帶著鎖鏈遠去的女子,雙手背後,不動聲色。
多倫和安月恆也紛紛將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只是北邦三皇子卻坦然迎接他們的目光,讓她們卻並未發覺異樣。
直到眾人都散去,只剩下北邦三皇子一人站在原地,他才將背後的雙手拿了出來,看著手心多出來的東西,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沐寂北被押送到了皇宮裡,被監禁在天牢,因為刑部可以說是沐正德的人,再加上此事涉及皇親,沐寂北自然是要被關到宮中去的。
德陽的屍體也已經被運回到了太后身邊,老太妃即刻回了相府,立即著人快馬加鞭傳信給沐正德。
沐寂北被關在了天牢,還是那個天牢,只是上次是自己想來的,這次卻是不得不來的。
沐寂北坐在濕潮的地面上,手中玩弄著一根稻草,偶爾還會發出些鐵鏈的聲音,雪白的手腕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被磨的紅腫。
沐寂北有些憂心青瓷,青瓷的武功雖然不差,但是架不住有人存心設計,現如今自己遂了多倫的心願,她應該不會對青瓷做些什麼,只是若是自己想要翻身,青瓷那裡是必須要解決的,否則只要她捏在多倫手裡,就算是自己有十八般武器,也是使不出來的。
又想到遠在邊疆的殷玖夜,沐寂北垂了眸子,卻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以後不會再同他往來了,不過是被盧引銘瞧見了兩人相擁的一幕,最後卻被多倫利用至此,實在是可恨。
沒有感情,才能天下無敵,青瓷是她不能捨棄的救贖,至於別人,就算了吧。殷玖夜,看來只能對不起了,我感謝你帶給我的歡樂和愛,即便此刻我的心似乎也在隱隱作痛,但是失去一個青瓷,我便痛苦至此,若是有朝一日,愛上你,你卻離我而去,我到底要怎樣活下去。
沐寂北將頭埋的很深,是,她不願意承認的是,她要同殷玖夜斷決往來,不僅僅是因為多倫利用了殷玖夜使青瓷中了計,更是因為在得知青瓷被抓走的那一瞬間,她彷彿崩潰的神經。
沐寂北清楚的明白,自己把情看的太重,而這恰恰最是致命,若不是看中,她又怎麼可能裝聾做啞的為安月恆奔波十餘年。
所以,更多的,是恐懼,她怕愛上之後卻不能終老,她怕在一起之後不能到白首,她怕這愛不純粹,她怕愛到盡頭卻成了恨,其實,她不怕死,卻怕失去。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懦弱,竟然有這麼多的恐懼,她也知道,如果放棄復仇,她或許可以擁有很多,比如親人比如愛情,但是一切容不得選擇,當一腳踏進這復仇的深淵,她便從未打算過要回頭,即便這一路走,一路鮮血橫流。
沐寂北的心似乎因為自己做下的決定隱隱作痛,但是正如當日初見殷玖夜時,對待自己卻是從未手軟的殘忍,即便是痛,即便是血肉模糊,她也不會手軟,這是骨子裡自來的狠毒,對待自己亦是如此。
腳步聲響起,停在了沐寂北所在的門前,沐寂北沒有抬頭,來人卻是先開口了。
「呦,我當是誰呢?你怎麼又進來了?」來人的話語中帶著調侃。
沐寂北終於微微抬眸,看向一身禁衛軍服飾的白竹,開口道:「白副統領真是憂心北北,沒想到北北剛一入獄,這第一個來探望的人竟然是你。」
白竹雙手抱懷,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開口道:「嘖嘖,看來我還是白擔心了,看你樣子可是好的很呢,牙尖嘴利。」
「我好不好倒是無所謂,白副統領倒是一如既往的滋潤呢。」沐寂北只是淺笑著回到,倒是讓人瞧不出之前的失落。
白竹看著沐寂北這副樣子,眼中略有深意,其實他早就來了,只是一直站在遠處的拐角看著沐寂北的動作,本是想看看她會不會有什麼驚慌失措,卻沒想到驚慌失措倒是沒看到,卻瞧見那碎了一地的悲傷。
就好像是在刀尖上舞蹈,讓人的心隱隱作痛,直到他覺得難受的壓抑,才終於忍不住走了出來,卻不想這女子瞬間就變了氣息,將真正的自己盡數隱藏了去。
「本副統領聽聞有人竟然膽大包天的殺了太后娘娘的心頭肉,心中自是無限佩服,是以特來探望,以示我的無限敬仰之情。」白竹開口道。
沐寂北挑了挑眉:「白副統領什麼時候聽風就是雨了,倒是真讓北北刮目相看。」
沐寂北心中知道,這白竹看似是來落井下石的,實際上卻是來探探虛實,之前的話大概是想要自己交個底,這德陽到底是不是自己所殺?
白竹一聽,果然繼續開口道:「這本副統領聽的風啊雨啊,倒是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太后娘娘聽的是什麼,所以你有什麼還是留著對太后娘娘說吧。」
沐寂北心中明瞭,白竹這意思怕是太后馬上就要到此親自審問,事實也確實該如此,太后初見德陽的屍體必然哀痛至極,但是一旦反應過來,便會開始追查兇手,為自己的女兒討個公道。
這次多倫出手攪和的卻是兩家,若是相府的人想要出手救自己,怕是就是在逼迫郭羅氏族出山,同相府對上,自己便可趁亂獲利,從而真正的入了郭羅氏族的眼。
白竹見著沐寂北不再開口,終於正兒八經的說了句話:「太后娘娘盛怒之中,又哀痛至極,你可要斟酌著說話。」
沐寂北點了點同:「這話我倒是會說,端是怕被人聽了去。」
白竹皺了皺眉頭,沐寂北這是怕說話時有旁人趁機打探消息,但是他能夠保證這天牢之中的人都是可靠的,卻也保證不了太后身邊的人都是可靠的,這可有些難辦。
其實白竹心裡是有些擔憂的,他比較擔心太后在盛怒之下動用大刑,這樣一來,沐寂北少不得要吃些苦頭,瞧著這纖細的身板,哪裡受得過那般酷刑。
「你可真是瞧得起我,倒是把我當成了什麼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若是我真有這本事,可就不用在這守著一座天牢了。」白竹語氣不善的開口道。
沐寂北沒有再說話,心中卻是道,你守的不是一座天牢,而是整個皇宮,誰知道你到底是誰的人,又有什麼目的?
白竹走了,整個天牢又陷入了靜默之中,沐寂北四處看看,看來白竹還在天牢之中給她選了個優等間呢,呵呵。
沒過半個時辰,太后就風風火火的殺了過來,坐鎮在刑堂,讓人將沐寂北給帶上去。
沐寂北被人帶上去的時候瞧見的是同早上一樣服裝的太后娘娘,只是不過轉瞬間自己和太后這地位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沐寂北,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連哀家的愛女都敢殺!」太后一臉怒容,頭上的步搖隨著太后的動作亂顫,恍暈人眼。
沐寂北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眼太后的神情,發現這位太后娘娘的臉上倒是真的有著悲痛之色,雙眼也微微紅腫,看來一定是哭過了才來。
太后的身後站了十餘個宮女嬤嬤,沐寂北一一將其仔細打量了一番,確定這些人應該都是太后的心腹,這才開口:「太后娘娘,德陽公主並非死於北北之手。」
「你之前明明承認,人證物證俱全,如今到了哀家面前卻矢口否認,是怕了這刑堂不成!」太后怒目而視,似乎並不相信沐寂北的說辭。
沐寂北也不急躁,只是開口道:「敢問太后娘娘,北北到底會同德陽公主有何衝突?而殺了德陽公主又能為北北帶來何等好處?北北殺人之後,為何不跑,非要等著有人來抓?」
沐寂北接連發問,卻是讓太后一時無話可說,到底是久居高位,很快便深思起沐寂北所說的問題。
其實多倫並未想過沐寂北是否會跑了問題,大抵只是想著抓住了青瓷,就容不得沐寂北不認這個細節。
然而按照正常情況,殺了人的自然都是要跑,誰會傻傻的等著被人來抓?而沐寂北同德陽並未有衝突,德陽死了,更不會從中得到一點利益。
太后的思緒也在飛轉著,德陽的性子她知道,自從當年事發之後,一直沉默寡言,怎麼可能會同人發生衝突?雖然今日她的情緒似乎是有些激動,但是卻應該也不至於同人發生爭吵。誠如沐寂北所說,殺了德陽,她亦或是丞相府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不過太后並不全然相信,她怎麼也想不到,本是期望著得到女兒的笑顏,結果卻等來了女兒的死訊,這讓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懷疑的人。
太后卻突然想到了老太妃,老太妃一直同她有仇,怨恨當年的事,所以暗中指使沐寂北,想讓自己在滿懷希望的時候,嘗一嘗喪女之痛?
沐寂北看著太后深沉的臉色,知道事情不好,卻也不知太后到底想到了哪裡去?
「許是有人指使於你?又或者你是故意不肯逃跑,想借此來迷惑哀家?若是你未曾殺人,當時你又為何承認?這是把哀家當做愚鈍無知嗎?」太后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案幾之上,指甲上的指套劃傷了她自己的手,勾出一道血痕!
沐寂北眉頭微蹙,這個老太婆想像力還真是豐富,卻只是坦然的開口道:「是何人指使,北北才會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呢?就算有人許給北北天大的利益,可若是這命沒了,這天大的利益還有何用?況且只要北北跑開,這證據確鑿卻就不是證據確鑿了,就算是太后娘娘想要抓北北,也總是要花時間調查清楚的,這樣一來,北北更可以在其中做手腳,洗清自己的嫌疑,為何要為了迷惑太后娘娘,而被抓緊這天牢受罪?」
太后也頓了下來,她剛一來的時候,只是想著定然要嚴懲沐寂北,頭昏腦漲之下也不呈多想,如今讓沐寂北一問,倒是靜下心了。
這沐寂北說的也不無道理,誰也不會憑白的被人當槍使,如果真的是老太妃指使她,總是要許給她足夠的利益,可這命若是沒了,還要利益有何用?
想到此處,老太妃再次將目光落在沐寂北身上開口道:「那你當時為何要認下這罪名?」
沐寂北直視太后,不卑不亢:「不知太后娘娘可否聽過一個詞,叫做受制於人?若是有人抓住了德陽公主要挾您承認莫須有的罪名,您是否會先佯裝應下,保住兩人的性命,再做打算?」
「你的意思是有人設計嫁禍於你?」太后反問,臉色卻變得有些難看。
「凡事總是要有個因果的,既然我與德陽公主無仇無怨,又沒有利益衝突,太后娘娘倒是不妨想想,若是這德陽公主死了,誰將會是最大的受益之人?」沐寂北循循善誘。
其實太后心中基本上已經有了答案,聽著沐寂北的分析再一想,臉色就更加難看了起來。
「你以為凡事空口無憑,哀家會相信你的一面之詞?」太后繼續反問。
沐寂北卻只是道:「北北可以先舉出兩個疑點,其一,那宮婢當時說的是北北與德陽公主發生了爭執,可是如此?」
太后點了點頭,沐寂北繼續道:「若是兩人發生爭執,必然是要面對面的,可是德陽公主身上的傷卻是從背後刺入,眾人都覺得我跟在德陽公主身後,才會在背後刺入,可是那宮婢卻又分明說我同德陽公主是起了爭執,太后娘娘不覺得這很奇怪麼?」
太后這才敏銳的察覺到了沐寂北所說的確實是一個很大的疑點,而不用沐寂北繼續說,這第二疑點也就來了,那就是這個宮婢為什麼要說謊?
沐寂北繼續開口道:「所以太后娘娘您只要仔細調查這個宮婢,便可以順籐摸瓜找到兇手。」
太后沉默不語,卻加重了喘息,她的德陽…那個傻孩子…
「我知太后娘娘並不十分相信。但是只要太后娘娘肯幫北北一個忙,北北自是有辦法讓這幕後之人浮出水面。」沐寂北再次開口。
太后心中也是知道,這兩點證據最多只能證明那宮婢說謊,卻很難牽扯到這幕後之人身上,若是想動她,似乎還需要一個更合理的理由。
「你想讓哀家幫你做什麼?」太后沉著臉開口道,卻是猜測著沐寂北大概是想要自己將其放出去。
「多倫公主抓了北北的一個婢女,所以還請太后出手討要,將人安然無恙的帶出來,北北自當為太后謀取證據。」沐寂北的聲音中帶著絲涼意,其實就算是太后不答應這個條件,她也還是要幫著太后抓住多倫的把柄的。
「哦?你幫哀家一個忙,哀家可只為你辦一件事,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哀家去幫你討要這個人,那麼你便只能在這天牢之中帶著了。」太后似乎有些驚訝於沐寂北所開出的條件。
沐寂北感覺到之前被老虎咬傷的手臂似乎有些灼熱的疼痛,大概是因為這天牢裡比較潮濕,不過卻只是淺笑著開口:「若是這人不重要,又何以逼得北北明知如此多的破綻,卻也只能頂下這罪名?」
太后瞭然的點點頭,倒是也相信了沐寂北,只是想想德陽的死,太后的眼中便充滿了怒火,她早該知道她不是個安分的,就跟她母親一樣,如今還害死了自己的女兒,簡直是養虎為患!
她本是覺得當時多倫年紀小,所以還可以帶在身邊,卻不曾想,竟然造成了今天的這出慘劇。
「好,哀家就為你走這一趟,但是至於你的死活哀家就不會多問了。」太后冷笑著看著沐寂北,心頭卻也是怪罪她的,若不是她的琴音惹的德陽動心,她也不會將德陽留下,德陽也不會死,所以在太后看來,沐寂北也實在是該死。
沐寂北心頭卻道,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不怕你不管我,就怕到時我有辦法活著,你卻非要置我於死地,不過想來,你的手未必能伸的那麼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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