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休息了半個時辰,便聽見外面傳來了紛雜的吵鬧聲,沐寂北起身在寶琅閣的小窗上向外看了看,知道該來的終於來了,轉身走進內室,給自己披了件錦緞的天藍色斗篷,上面印著白色的蒲公英,領口處事一條精心製作過的白狐尾,格外漂亮。
這些日子天漸涼,她這身子又沒有想像的那麼好,再加上上次在殷玖夜那著實折騰的夠嗆,自然是要多加注意。
重生之後,她向來不會委屈了自己,上一輩子的委屈真是夠多了,滿心算計,只為了一個男人,最後到底得了什麼,還不是淒慘而死,所以今生今世,她要好好的照顧自己。
紛紛雜雜的議論聲漸漸擴散了開,人人嘴裡都在議論著些什麼,每座院子中的秀女都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一個個堵在各自院子的門口,四處張望,看看外面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並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沐寂北不急不緩的走出,同旁的秀女一樣,也站在了琳琅院的門口,靜待好戲開鑼。
製造出這紛擾嘈雜的不是旁人,正是伍貴妃伍伊人。
伍伊人一身正紅色極地長裙,上面是兩隻刺眼的金鳳,一隻軟金雕琢的精緻鳳冠,高懸在頭頂,垂下的流蘇墜在了額前,遠遠看去四處都泛著金光,只覺得高不可攀,氣勢逼人,當真不愧為貴妃二字。
相比之下,沐寂北的氣勢就要弱多了,瘦弱的身體,溫軟的樣子,還有柔軟的嗓音,似乎根本無法同日而語。
沐寂北只是淺笑著看著盛裝而來的女人,不由得問自己,伍伊人這是要先在氣勢上壓倒自己嗎?
伍伊人身後跟著幾個壯實的嬤嬤和太監,陣容龐大,一看便知早上在八仙閣的時候已經很收斂了,嬤嬤和太監再往後,則是兩隊宮中的禁衛軍,整齊的著裝,規整的步子,神情嚴肅,極有氣勢。
那頭領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幫著沐寂北抓捕柳旺的另一位禁衛軍副統領——白竹,在沐寂北瞧見他的同時,他似乎也看見了站在門前孤身一人的沐寂北,眼中閃過一抹濃厚的趣味。
四目相對,沐寂北沒有忽視他眼中的興趣,卻也不避諱,只是淺笑著點了點頭,這不由得讓白竹嘴角的弧度加深。
太監在伍伊人身後撐著明黃色的步攆,為這位尊貴的娘娘遮擋著陽光,伍伊人面色略顯凝重,站在了這條路的首位。
這條路所在的一片,皆是秀女居住的地方,大概是有三四條縱橫交錯的整條宮路,外面則是圍牆,普通時候,男子是進不來的。
每兩個秀女一個院子,院子都差不多,現在伍伊人站在這條路的首位上,便說明,只要院子在這條路上到秀女,聚道門口,便都能瞧見伍伊人今天這陣勢,而伍伊人更是能將眾人的反應都瞧在眼裡。
看著人都差不多了,伍伊人便開了口:「在這種時候帶人來打擾,本宮真是心中有愧,但事出緊急,本宮也別無他法,所以只有委屈眾位秀女仔細配合了。」
這話一出底下的眾人便已經開始議論紛紛。
「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貴妃娘娘怎麼帶著這麼多禁衛軍過來,是出了什麼事了嗎?」一位秀女碰了碰旁邊秀女的胳膊,一臉的好戲。
「我也不太知道,不過聽那條街上的一個姐妹說,似乎是下午要欣賞的寶貝丟了。」
「怪不得這麼焦急,不過那寶貝上的紅布也沒有拿下來,這咱們哪裡知道那是什麼啊?」又一個秀女悄聲道,帶著幾分小心。
「好像是一個西洋瓶,不過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我也不知道了。」
漸漸的,眾多秀女都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來,聲音也大了起來,不由得猜想,這誰的膽子這麼大,連御賜的寶貝都敢偷?
伍伊人皺了皺眉頭,一個太監見此立刻從伍伊人的身後走了出來,年歲不算大,臉色白淨,卻慣會溜鬚拍馬,不過想來也該是有幾分手段:「肅靜!都肅靜!」
太監咳了兩聲,用尖細的嗓音開口道「今日上午,在把八仙閣賞寶時,因著齊妃娘娘突然中毒,場面一時混亂,可卻不曾想,有人趁機將陛下賜給娘娘的西洋瓶都給偷了,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連陛下御賜給娘娘的寶貝都敢偷!」那公公掐著蘭花指,越說越氣憤,似乎要是知道了是誰偷的,一定要扒了她一層皮!
「咳~你們都給雜家聽好了,若是誰拿了那寶貝東西,趁著現在趕緊拿出來,娘娘說了,只要你肯將東西交出來,可以既往不咎,所以雜家勸你們還是不要為了一點小利,連命都不要,要知道,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事!」那太監倒是也挺會拿腔作勢,一番話下來,眾人心中都忐忑不已。
可是那寶貝她們連面都還沒見到,誰會拿啊?
伍貴妃的臉色很沉,冷冷的看了眼眾人,而後一揮手,便見白竹對著自己的手下開口道:「給我搜!」
伍伊人的臉色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不過沐寂北卻是感覺到她冷冷的掃了一眼自己,沐寂北只是對著伍伊人笑笑,卻不想伍伊人竟也勾起了嘴角,格外好看。
轉過頭,沐寂北卻瞧見孫露不知何時也被人扶了出來,站在自己院子的門口,猙獰的看著被一身天藍色斗篷襯的格外乾淨的沐寂北。
「孫姐姐的傷好的真快,這便出來了,也不知你們這些下人是怎麼做事的,姐姐自己逞強,你們也不知輕重。」沐寂北說著關心的話,甚至關切的上下打量了兩眼孫露,彷彿真的是與她交情極好。孫露受了刑後便急著趕回來,讓丫鬟草草幫自己上了傷藥換了身衣裳,便不顧阻攔,讓人攙扶著迫不及待的走到院門口,伍伊人答應她一定會按照她的計劃來辦,即使她受了罰,她答應的事也不會不作數。
眼看著自己苦心籌謀的計劃就要進行,沐寂北落敗,她怎麼能不出來看看,她受了這麼多的苦,這樣大快人心,人人謾罵的場面,怎麼可以少得了她?她勢必要親眼見著沐寂北跪在地上求饒才能解氣。
孫露瞧見沐寂北的嘴臉便面目猙獰:「沐寂北,你別得意的太早,誰勝誰敗還尚未分曉,你以為你現在就贏了,不要做你的青天白日夢了!」
「我不喜歡青天白日夢,我只是晚上偶爾做夢。」沐寂北認真的回到,一雙烏黑發亮的眸子看著孫露。
孫露一時氣節,卻是笑了:「管你是做什麼夢?都道陰曹地府去做吧。」
青瓷不知何時回來,站在了沐寂北身後,沐寂北見此,便對青瓷開口道:「青瓷,你去給孫姐姐取件斗篷,我瞧著孫姐姐的身子不適。」
「免了,我澄江侯府還不至於一件斗篷也買不起。」孫露不屑的開口。
「姐姐真的不用?」沐寂北再次誠懇的問道。
「沐寂北,不用你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孫露已經染上了幾分怒火,這沐寂北是來看她笑話的嗎,是要嘲笑她被打那五十大板嗎?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沐寂北無奈的挑挑眉,青瓷順著沐寂北的目光看去,原來是孫露屁股上的血跡已經滲了出來,不知情的一看去,還真是羞人的很。
沐寂北帶著青瓷緩緩回到自己的院子門前,卻在轉身時,還不忘了對孫露說一句:「如果我是貓,你是耗子,我才不會假慈悲,我會吃了你。」
孫露重重的喘著粗氣,看著沐寂北那彷彿是在看白癡的眼神不由得流下了不少汗珠。
白竹帶著的禁衛軍分成了幾隊,很快分散開來,橫衝直撞的闖進每一間屋子,大肆收羅,一點也不客氣,倒是很像白竹的性子。
「沐小姐,好久不見。」白竹走上前來,身後跟著幾個禁衛軍。
「白副統領一切安好。」沐寂北倒也不是詢問,看著眼前紅光滿面的男子,肯定開口。
「去,你們幾個進屋子裡去瞧瞧,別沒的弄壞了什麼東西。」白竹吊兒郎當的揮揮手,身後的幾人點頭應道「是!」側身從沐寂北和白竹的身旁進了去。
白竹倒是也不進去查看,只是和沐寂北在門口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聽說沐小姐今日奏了一曲廣陵散,勝了當今的齊妃娘娘。」
「不過有感而發罷了,怎麼,難道白副統領也對琴感興趣?」沐寂北反問。
「只是想著沐小姐好氣魄,竟然不怕得罪齊盧兩家,果然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啊。」白竹的話很直白,帶著絲試探的意味。
其實這樣問倒是也很好理解,畢竟若是能夠贏得了齊妃,那麼就證明琴藝已經十足的高超,打成個平手豈不是更好?白竹不知道那日的情形,便只是以為沐寂北沒有這麼做,擺明了是不把齊盧兩家放在眼裡。
孫露見著這請來的副統領竟然與沐寂北熟識,心中一惱,微微有些不悅,拖著個身子硬是湊到了兩人面前:「我倒是不知道白副統領何時與寂北妹妹如此熟識了?」
白竹嘴角噙著一抹壞笑,狹長的眼睛閃著晶亮的光芒,上下打量了一番孫露,瞧見裙子上那一片血紅時,臉色有些詭異,卻還是開口道:「這不是澄江候家的小姐麼?」
「白副統領認識就好。」孫露帶著絲高傲,在他看來,這個白竹許是哪個小門小戶按插進來的。
「孫小姐這張面容,白某就是沒見過,多少也是聽說過的。」白竹意有所指的看著孫露洗淨的臉上,那凹凸不平的疤痕。
這邊正聊的熱火朝天,伍伊人卻耐心十足的等待著,不過心思卻不如之前那般輕鬆,上午的事,讓她驚覺,自己果然小看了沐寂北,讓她空以為自己馬上得逞,結果她卻是毫髮無損,早有察覺。
「報告白副統領,沐秀女的院子乾淨的很,沒有什麼問題。」一名侍衛走了出來,朗聲跟白竹匯報著。
沐寂北眉眼含笑,白竹眼帶深意,可孫露卻是不敢置信的發問道:「你說什麼?」
那侍衛並沒有理會孫露,可孫露卻不肯善罷甘休,而是一把抓著那侍衛的衣領,有些激動的開口道:「你說什麼也沒有?這怎麼可能?」
「搜查的怎麼樣了!」略帶威嚴的聲音傳來,眾人抬頭看去,原來是皇帝和早前來的那些個大臣。
眾大臣早早到達八仙閣,卻發現哪裡還有什麼人,又不敢擅自離席,只能空等,不多時,皇帝便也來了,因著之前伍貴妃邀人向他稟報,說是西洋進貢的寶貝被偷,請自己下令,讓禁衛軍搜查秀女宮。
一皇帝聽著面上說是西洋寶貝被偷了,卻覺得這是孫沐兩家的爭鬥,所以派遣了白竹前來協助伍伊人,只不過為了知曉結果,自己也帶著眾大臣匆匆趕來。
「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一見,趕緊跪下給皇帝見禮。
「都起來吧」皇帝的聲音微微放緩。
「事情查的如何了?可有什麼進展?」皇帝對著白竹開口。
白竹收斂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低垂著頭回到:「回稟陛下,目前為止,還沒有搜到那只西洋瓶。」
「嗯。」皇帝聽了沒有再開口,可是伍伊人的心卻是緊緊擰了起來,剛才她可是瞧見幾個侍衛進了琳琅院了,結果卻兩手空空的出來了,明顯是孫露藏的東西已經不在了。
伍伊人微微鬱結,看來這次還是扳不倒沐寂北了,不過不急,只要她還在這皇宮中,總是會有機會的,況且這次也只是為了幫孫露罷了,她倒是沒有什麼損失,只是空歡喜了一場。
「啟稟陛下,臣女剛剛瞧見這白副統領同寂北妹妹極為熟識,本倒是也沒什麼,只是讓這麼多人瞧見,怕是會以為白副統領徇私,多多少少會在心裡議論,所以臣女認為,為了證明寂北妹妹的清白,應該派旁人再去搜查一次,以免日後給寂北妹妹造成困擾。」孫露跪在地上,臉色蒼白,可那背對著眾多秀女和大臣的裙子,卻是惹來了一片哄笑。
澄江候尷尬極了,臉色難看的像是充了血。
皇帝微微思忖,看了眼白竹,又看了眼沐寂北,便同意讓自己身後的太監再次去搜羅一下沐寂北的房間。
沐寂北倒是也沒有意見,只是淺笑的看著額頭上冒出虛汗的孫露,看來還真是不置自己於死地就不死心呢?不過也無妨,等她折騰夠了,就該輪到她來了!
青瓷站在沐寂北身後,似笑非笑,帶著嘲諷的目光看著依然在垂死掙扎的孫露,這不知道這孫露到底想搜什麼呢,那根玉棒已經換了地方了,那只西洋瓶也不在小姐的院子裡,就算是搜個底朝天,也是什麼都沒有,這是腦子有病吧。
沐正德和澄江候為首的兩派人都沒有先開口,而是靜靜的看著,似乎知道這次的事情不會如上次那般簡單,只是不知上一局輸了的孫家,這次是否會扳回一局呢?
孫露給自己身旁的綠衣丫鬟使了個眼色,那綠衣丫鬟便一同跟著皇帝派的太監進了去,眾人也沒有阻攔,一行人都在門外靜靜的等待著搜查的結果。
伍伊人看著孫露仍舊在垂死掙扎,不由得有些不贊同,在心裡搖了搖頭,在伍伊人看來,根本不是那兩個侍衛沒有搜到,而是沐寂北早有所察覺,那東西已經被移走了。
想到這之後,伍伊人猛然抬頭,看向淺笑著的沐寂北,她已經想到,如果沐寂北發現了那東西,那麼按照她的性子,怕是不僅不在她的院子裡,反而會被藏在孫露的院子裡,而若是繼續這樣搜下去,只怕孫露的性命就真的有了危險!
「回稟陛下,沐秀女的房間很乾淨,什麼也沒有。」一為首的太監對著皇帝開口。
孫露的瞳孔驟然放大,看向走在老太監身後的綠衣丫鬟,那丫鬟可是知道當初那東西被藏在了哪的,怎麼會還是沒有呢?
那綠衣丫鬟也是不解的衝著孫露搖了搖頭,所有的瓷瓶裡她都看過了,根本沒有任何東西。
孫露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心頭的恨意陡然,卻是反應極快,朗聲道:「我就說寂北妹妹的為人自然是不用懷疑的,這樣一來,也免得落人口實,我便也安心了。」
澄江候的臉色微微有些發黑,今日的事竟然一件沒成,這多少讓澄江候有些沒有面子。
沐正德只是低垂著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回稟陛下,剛剛在孫秀女的院子裡搜到了貴妃娘娘的西洋瓶。」白竹聽完侍衛的回報後開口道。
皇帝的眉頭擰成了一股繩,今天的事情只要不是傻子,就都能看出來,這是澄江侯府和丞相府不合鬧出的時,雖是兩家女兒的爭鬥,卻屢屢牽扯複雜。
安月恆這時出現在眾大臣之後,遠遠的看著眼前的情況,他因著有些事情耽擱,來的有些晚,料想到孫沐兩家的事不會結束,所以才再次來看看,想瞧瞧到底誰輸誰贏。
伍伊人的心中則是一歎,果然如此,看來今日孫露是要背上個偷竊御賜之物的罪名了,若是皇帝再想著替她開脫,留她一條命,丞相府一脈的人怕是會不幹了。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你不要在這血口噴人!」孫露氣急,指著白竹痛罵,明明按照計劃,這個西洋瓶會出現在沐寂北那裡才對。
白竹沒有理會孫露,對著皇帝繼續開口:「而且,微臣在這瓷瓶裡還發現了一樣東西。」
見著白竹有些吞吞吐吐的樣子,皇帝的眉頭擰的更緊:「什麼東西?」
孫露和伍伊人的心均是一緊,不敢開口。
「微臣不敢說。」白竹把頭低的更低。
「說!」皇帝怒極呵斥,眾大臣也不由得紛紛猜測,這澄江侯府的小姐那裡莫不是還有什麼髒東西?又或者,這東西是伍貴妃的?
「你說這貴妃娘娘會在瓷瓶裡放什麼東西啊,要我說都藏到那去了,一定是個寶貝。」一個秀女好奇的開口。
另一個小聲回應;「說不準是孫秀女的呢,不過也有可能是伍貴妃的,不過孫秀女的膽子可真大啊,竟然敢偷這御賜之物,我聽說,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眾多秀女議論紛紛,自然都傳進了皇帝和大臣們的耳朵裡。
「到底是什麼東西!給朕拿出來!」皇帝呵斥著吞吞吐吐的白竹。
白竹狀似為難的牙一咬,將瓷瓶裡的東西拿了出來,實則心裡卻是幸災樂禍。
將西洋瓶穩穩的交給自己的手下,白竹開口道:「陛下,這就是瓷瓶裡搜出來的東西。」
眾人順著白竹的手看去,只見是一根玉棒,白裡透青,算是塊不錯的玉。
不懂的人,只道不過是塊玉罷了,可懂的人卻是齊齊變了臉色,倒吸一口涼氣。
伍伊人臉色蒼白的往後退了一步,條件反射般的看向站在一旁許久沒有開口的沐寂北,沐寂北對她挑挑眉,露出一抹笑意,彷彿在對她說,是不是很驚喜呢?沐寂北沒有告訴她,其實還有更驚喜的在後面呢!
伍伊人強迫著自己冷靜,冷靜,不要因為這就開始慌張,事情還沒有到不可解決的地步,還有孫露,只要犧牲孫露,自己應該會安然無恙!
其實這玉棒若只是在孫露的房間裡搜出來的,那麼事情倒還簡單,只要判處一個孫露也就罷了,可是偏生這東西又是在伍伊人的西洋瓶裡發現的。
這樣一來,事情就複雜了,畢竟這腌臢齷蹉的東西到底是孫露自己放進去的呢,還是伍伊人之前自己將東西藏在裡面的呢。
澄江候的臉色難看的不能在難看,這種時候他不能為孫露開脫,若是為孫露開脫了去,便相當於這腌臢的東西是伍伊人的,而折了伍家辛苦捧到今天的一個貴妃,這孫家怕是要遭受無妄之災!
太監給皇帝搬出了椅子,皇帝怒氣沖沖的坐了上去,看樣子似乎極為暴怒,似乎打算好好訓問一番,「朕倒是想知道知道,這好東西,到底是孫秀女的,還是咱們的貴妃娘娘的!」
孫露驚的不行,加上之前受刑的劇痛,滿臉蒼白,大汗淋漓,雙唇也失了血色,可是還是驚恐的跪了下來,伍伊人稍微好一些,至少看起來面不改色,只是臉頰同樣有些僵硬。
「回稟陛下,這東西真的不是臣女的,臣女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會做出這等事啊,陛下你一定要相信臣女。」孫露急急的辯解,急於撇清關係。
她之所以敢用這件事來陷害沐寂北,自然是知道這件事在宮中來說是多麼嚴重的,發現了這種見不得光的東西,說好聽了,可以被人稱作寂寞難耐,說不好聽了,那是和太監偷情。
你說你偷情也就算了,這已經給皇帝帶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了,可是你卻偏要和太監偷情,這不是在打皇帝的臉嗎?
雖然說,現在這裡的都是秀女,直到明年初,被皇帝正式選中的人才會成為皇帝的女人,沒有選中的則是會被遣送回家,但是,皇帝可以挑選是不是要你,可是你卻不能挑選要不要皇帝,這一下,無疑是給了皇帝一個大嘴巴,難看的緊。
若這玉棒是伍伊人的,那麼便更是罪無可恕了,因為大家可以說孫露是自己放浪,寂寞難耐,年紀小,經不住誘惑,可若是到了伍伊人這,便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了,那就是皇帝能力不行!
畢竟皇帝最為寵愛的女子,貴為貴妃的女子,卻是背著皇帝與太監偷情,這不是在昭告全天下的人皇帝不行嗎!
無論是哪一種,皇帝都必然是怒不可遏,可是如今,涉及兩人,卻勢必要問個水落石出!「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東西還能是本宮的?」伍伊人的語氣也嚴厲起來,這件事必須洗脫與自己的關係,不然自己只會成為伍家的棄子!
「回稟陛下,就算這西洋瓶是臣女偷的,可臣女剛剛受傷回來,哪裡會拿著這種東西,還把她藏到自己剛偷的東西裡?這怎麼說的過去?」孫露寧願承認是自己偷了伍伊人的西洋瓶,也不肯承認那東西是自己的。
畢竟皇帝可以忍受孫露一時見利心起,偷拿寶貝,卻不能忍受她給自己帶個綠帽子,讓自己受盡天下人恥笑,尤其是當今皇帝這麼氣量狹小的人!
伍伊人也反駁道:「回稟陛下,這東西若真是臣妾放在西洋瓶裡的,臣妾怎麼會把它放到大庭廣眾之下,還邀請眾人一同觀看,豈不是自討苦吃?」
兩人都急著為自己辯解,畢竟這東西落在了誰身上,誰便是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其實伍伊人說的也有道理,畢竟她既然敢把東西放在大庭廣眾之下,便也證明了這東西許是應該沒有問題,否則怎麼會做出這種蠢事。
「那也有可能是你之前便將東西藏在其中,一時卻忘記了,不然為何這東西你一直藏的那麼深,從來不肯拿出來給大家瞧瞧。」孫露腦子轉的倒是也快,想到利用這西洋瓶一直被伍伊人精心收藏起來做理由。
「你不要在那血口噴人,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東西是本宮的?」伍伊人雖然很不想被沐寂北這樣看笑話,可是此刻當真是生死存亡,不僅僅關乎個人,若是這事落了下來,對兩人身後的家族也要有不小的影響。
「哼!若是那髒東西是我的,我以前一定已經將其藏好,自然有藏身的地方,怎麼會放在剛偷回來的西洋瓶裡,你當我是傻子嗎?」孫露此時哪裡還記得沐寂北,只管絞盡腦汁的想要洗脫嫌疑。
沐寂北款款站在琳琅院的門口,只是淺笑著看著之前還結為盟友,一心謀害自己的人,此刻卻是恨不得咬死對方,不由得覺得樂趣無窮。
青瓷自然也樂的開心,拍手道:「小姐,她們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狗咬狗,一嘴毛!」
「嗯,用的很恰當。」沐寂北的嘴角勾起一絲惑人的弧度,讓站在旁邊看熱鬧的白竹心中一顫。
微微抬眸望去,始終平靜的安月恆終於有了動作,只見他對著一個公公不知說了些什麼,那公公便匆匆離去了。
安月恆本來以為,這是孫家和丞相府之間的爭鬥,若是孫家贏了,他樂的看了一齣好戲,若是丞相府贏了,自己出手幫襯一下,孫家倒是也不會有大礙,不過怎麼也算是沐正德歸順皇帝之後,開頭打響的第一炮!
只是如今,事情卻並非如此,丞相府完全被摘了出去,卻把伍家牽扯了進來,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允許的。
等到年後,皇帝選妃結束,安月恆就要迎娶伍青青了,伍青青是伍家這一代最為優秀的女子,代表著伍家核心勢力的抉擇,而大婚結束,伍家便真正的同自己完全綁在一起了,伍家的所有勢力也都將效忠於自己!
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是不會允許伍家出現什麼差池的,這對自己的影響極大,更何況,伍伊人這一個棋子也是布了極久的,要知道不管伍家權勢有多大,把一個女子從秀女捧成貴妃,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白副統領,有件事,想請您幫忙。」沐寂北看著那小步離去的太監開口道。
白竹轉過臉,看著女子的目光並沒有落在自己身上,也追著女子的目光看去,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等到再看時,卻發現沐寂北已經收回了目光。
「沐小姐有什麼事但說無妨,只要我白某人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推辭。」白竹看著面前瘦弱內斂的女子,不由得猜測今日這一切都是出自她之手,本是一場以她為主角的好戲,結果她卻成了看戲人。
「等到孫露被打入天牢,下令賜死,還請白大哥你將人幫我換掉。」沐寂北面不改色的說著這等膽大包天的事情來,稱呼卻從之前的白副統領變成了現在的白大哥。
白竹一愣,感受著這稱謂的變化,眼中的趣味更濃了,直視著沐寂北,沒有說話。
沐寂北挑挑眉:「怎麼,白大哥不敢?」
「到也不盡然全是,我只是好奇,你怎麼知道被打入天牢的會是孫露,更好奇你想要幹什麼?」白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時間態度不明。
「至於為何會是孫露,你且看著就是,至於我想做什麼,難道白大哥猜不出來嗎?」沐寂北雙眼含笑,讓人看不見其中的寒芒。
依著她對安月恆的瞭解,他必然是要阻止此事繼續誇大,而為了保住伍家,他一定會犧牲孫露!
「這個我還真是猜不到,不如你來告訴我。」白竹突然有些靠近沐寂北,而皇帝那邊正進行的熱火朝天,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當然,這不包括那個鬼魅般隱藏在暗處的男子。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沐寂北的臉上,沐寂北卻並沒有後退,只是笑意更甚,卻是讓白竹有些毛骨悚然,相反的,沐寂北湊近了一點,在白竹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白大哥想要北北告訴你什麼呢?」
白竹只覺得那熱氣擾的自己癢癢的,近的都能聞到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氣,那甜甜糯糯的嗓音讓他的臉一下子就紅到了耳朵根,再也不見那副紈褲的模樣,直接後退了一步,不敢直視。
青瓷笑著撇開頭,心中卻道,和小姐鬥,差的遠呢!
沐寂北也不再言語,靜靜的看著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孫露和好不到哪裡的伍伊人,現在秋日氣溫極涼,即便日頭還在天上懸著,可是卻依舊秋風瑟瑟,透著刺骨的寒意,這兩人在地上跪了這麼久,一定不會好受。
過了半響,白竹回過神來,卻是再次湊了過來:「你不告訴我你想幹什麼,我怎麼幫你?」
沐寂北收回目光,看著面前放大的臉,一字一句的開口道:「我是一個單純的人,請你不要把我想的那麼齷蹉。」
白竹的臉一僵,險些沒有直接摔在地上,更過分的是,沐寂北身後的青瓷十分配合的,以一副你怎麼這麼齷蹉啊,竟然把我家小姐這麼單純的人,想的那麼複雜。
白竹憋了半天,沒有接出話來,本是不打算再問,不過沐寂北卻是開口了,言語溫柔,神態認真:「我與孫姐姐向來交好,她對我如此照顧,我又怎麼能不感恩於她?自然是希望能夠好好回報她了。」
雖然白竹很想相信沐寂北是真的感念孫露的恩情,奈何他就是無法相信,這個女人,才不會做那種事呢,更何況孫露這般陷害於她,她又怎麼會輕易放過呢!
確實,沐寂北肚量極小,睚眥必報,更何況這孫露可曾叫囂著要把她做成人彘呢。
「那我幫你做了這事,你怎麼報答我啊?」白竹再次發問。
「你想如何?」沐寂北也知道,這件事多少有些風險,若是在外面的大牢還好說,不過她估計,等到皇帝判定之後,便會直接下令處死,來不及轉移到刑部大牢,所以便只能找人代替製造出孫露以死的假象,而暗中將孫露轉移地點,所以白竹問她討要回報,她倒是也不意外。
「不如你以身相許得了?」白竹調笑著開口。
沐寂北挑挑眉,「這我可是虧大了。」
殷玖夜站在暗中靜靜的看著沐寂北和白竹之間似有似無的親密,氣場強大,眼神沉寂,只是對初一道:「去查查白竹。」
白竹敏銳的感到一股強大的殺氣,瞬間抬眸,卻只見到一個黑影一閃而過,什麼也找不見,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沐寂北重新將視線放到地上跪著的兩人身上,因著跪的時間太久,孫露那剛剛被受過刑的屁股再次鮮血淋漓,血水順著褲子滴滴答答的流淌到乾淨的地面上,臉色越發蒼白,引得眾人議論紛紛。
孫露向澄江候投去求救的目光,澄江候卻為難的別過了頭,雖然她一向疼愛這個女兒,可是如果在澄江侯府和孫露之間會選擇誰,他一定會選擇澄江侯府。
孫露滿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更不明白他為何連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意,難道曾經的寵愛都是假的,孫露一瞬間有些癲狂。
「啟稟陛下,微臣有一辦法。」一大臣看著皇帝久久不能決斷,不由得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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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容我明天再回留言,我已經快掛了,不過感謝造物主啊,明天是禮拜六,木有課,木有實驗,好美好啊,其實現在已經是禮拜六啦,哈哈,開心~
謝謝你們的支持,是你們讓我覺得這樣的辛苦是值得的~╭(╯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