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霓塵,米嬌?」
米嬌有些不敢置信地扎巴了幾下眼睛,看著結婚證上的兩個名字,然後揚起腦袋,似要他給她一個合適的解釋。
這兩個小紅本,在她內心深處,自然是牢牢記得的。
曖昧的暖色調光華之下,沈霓塵深深凝望著她紅紅的眼圈,心疼地抬起手,輕觸她的臉頰。
「傻瓜。明明就是很在乎,幹嘛要裝作無所謂?」
米嬌別過臉去,不想讓他瞧見自己的脆弱,可是淚水卻偏偏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嬌嬌,我們不鬧了,好不好?」
米嬌蹙眉,為了孩子,她不能回頭,她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因為她亂淪的身世活在世人的口水中,抬不起頭來。
華美的白色公主床紗幔娉婷朦朧,輕盈飄渺,恰似米嬌此時的心,叫沈霓塵有些捉摸不定。他知道,或許米嬌是真的在意鍾蘭,於是竭力解釋:
「為什麼你還是不明白,我跟鍾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我沒有跟她結婚,而我的妻子,至始至終,只有你一個人啊。」
在米嬌的床前單膝跪下,沈霓塵黑寶石般的大眼款款深情。
「嬌嬌,我們的結婚證並沒有被廢,法律上,我們還是合法夫妻。這兩年,我一直守著為你準備的房子,只盼著你回來,給這棟房子,增加一些女主人的氣息啊!」
長這麼大,他還沒有如此卑微地請求誰側過臉來看他一眼。他的心整個地全在米嬌的身上,他不知道,為什麼她可以紅了眼眶顧自難過傷感,卻不願意跟他重新開始,長相廝守。
世俗嗎,他沈霓塵不在意。以米嬌的本性,想必她也不會在意。
那麼,究竟是什麼呢?
是什麼,讓這份愛情,變得如此艱難?
「是那個男人嗎,那個說,跟兒子一起,等著你回家的男人嗎?」
沈霓塵不想再等待,也不想再由著她了。他們已經錯過了兩年。既然無法相忘,何不兩兩相歡?何況,以他跟米嬌之前那麼刻骨銘心的感情,他根本就不相信米嬌會這麼快移情別戀!
「告訴我嬌嬌,你跟那個男人的事情,好嗎?」
米嬌的精神有些恍惚,但是,在聽見沈霓塵說兒子這兩個字眼的時候,理智清醒地回歸。
「不是,那是他的兒子,他是我的老闆,問一下我在這裡的工作。」
她的眼神故作堅定,口吻間,卻無法掩飾地措辭閃爍。
沈霓塵敏銳地捕捉到了,但是不想去拆穿。
好吧。
既然她不願多做解釋,既然她把那個男人介紹成了路人甲。
「那,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好嗎?留在我身邊,你可以繼續做你的大明星,但是,留在我身邊,不要再離開,我們就這樣,一輩子隱婚下去,好嗎?」
隱婚?
米嬌心頭一驚。
原來,這兩年,她一直是有夫之婦,也一直在,隱婚?
「我,我不知道。」
她的聲音很小,小得幾乎聽不見。
但是沈霓塵的嘴角卻是漂亮地彎起。
起碼,她沒有立即拒絕。抬手在她如水墨畫一般豐盈捲曲的長髮上撫摸了幾下。兩年不見,居然可以長到這麼長呢。
「睡吧,我困了。」
說完,他拉開被子就鑽了進去,沒有像上次一樣不老實,而是捉過一隻枕頭,就這樣平躺著,閉上雙眼,不再過多言語跟動作。
米嬌愣愣地看著他,看了許久。
這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啊。
與腦海中的記憶重合,一樣的眉眼,一樣的鼻子,一樣的雙唇……米嬌抬起小爪,輕輕觸上他的臉頰,真實的肉感與體溫,令她忽然地就加快了心跳。
忽地,小爪被一隻大掌捉住,拉進被子裡,放在他光滑的腿邊。
「睡吧,我累了。不要再淘氣了。」
他沒有睜開眼睛,只是淡淡地,跟她平時哄孩子一樣溫柔地開口。
催眠一般,米嬌立即打了個呵欠,也沒有掙扎,就讓他那樣握著自己的小手,在他身旁躺下,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米嬌睡得格外安穩。沈霓塵也是。很久了,沒有這樣香甜地睡過一覺。
不像做了一夜一樣,精疲力盡滿足地睡去,反而是沒有做什麼,卻心裡格外安心格外踏實地睡去。夢裡,鳥語花香,一片艷陽。
當翌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云云裊裊地揮灑進來,耳畔從窗外傳來不知名的鵲子歡快啼叫的聲響,沈霓塵終於睜開雙眼。
「嬌嬌!」
他感知身旁的空缺,緊張地坐起身,在驚覺到眼前人兒靜坐在窗前的時候,自嘲地笑了笑。
米嬌裹著他昨晚給她的睡衣,但是小臉跟頭髮卻是儼然一副梳洗過的樣子。看來,她這樣坐著等他,等了許久了。
「那個,你昨晚答應過,我的行李還有手提包。」
米嬌聲音不大,但是,字字句句很是清晰。
沈霓塵微微一頓,沒說什麼,掀了被子就起身走了出去。再回來,手裡提著的,正是米嬌的東西。
「你的包都在這裡。給你。」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洗手間。
明明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爭取的結果,但是聽見他這樣說,米嬌還是有了一瞬間的錯愕。
似乎,他是刻意留下時間給她逃走的一樣,不再防範,不再強求,連房門都打開著。
心裡隱隱有些哀怨與失落。
一直以來,最想把自己拴在身邊的人,就這樣放自己走了?
她走到行李前面,打開,挑出一套時尚幹練的衣服,換上。然後拿出帽子跟墨鏡戴上。
「我走了。」
淡淡一句,她執起自己的箱子跟包包,便揚長而去。
這一次,沈霓塵是真的沒有挽留她。他知道,她的心裡有個疙瘩,那是她一直苦苦自撐卻不願意再次接受他的原因。
既然米嬌不願意說,以她的性子,怕是他強迫也沒有用,還不如放她歸去,他再慢慢找出這個原因。
當然,米嬌也不會知道,沈霓塵在她的手提包裡,偷偷放了一粒偵測系的間諜才會用到的jprs迷你定位裝置。有了這個東西,米嬌走的再遠,也就好比是他手裡放出去的風箏。線在他的手裡,什麼時候想要收線,他說了算!
聽見樓下大門關上的聲音,沈霓塵緩緩走到窗前,俯視著樓下那抹纖麗的身影,緩緩離開他為她而準備的家。
窗外,一片深秋意境,一片繁華似錦。朝霞與片片飄零的紅葉織就成了一塊雍容華美的錦繡絲綢,襯得這片天地如癡如醉,如詩如畫。而米嬌那抹柔弱的纖影猶如一隻翩趾的蝶,就這樣在沈霓塵的眼前撲閃撲閃,最終帶著瑩瑩的霧氣消逝不見。
他捏緊了拳頭告訴自己,米嬌,你是我的,這次的分別,是我對你最後的放縱!
沈霓塵起身換過自己的軍裝,準備迎接一如既往的,忙碌而謹慎的一天。
而米嬌離開沈霓塵的小屋之後,在市中心的星級賓館開了間小套房。
記憶裡,這裡曾經是她跟沈霓塵一起待過的房間。本來,她還害怕這個房間會被別的客人訂走,現在發現,這裡跟她,還真的是有緣呢!
看著曾經與心愛的男人在一起**巫山過的大床,鴛鴦熱浴過的洗手間,還有想起跟他一起扒著蛋炒飯的種種畫面,米嬌的嘴角就會不自覺地上揚。
這兩年,每當覺得感情空虛的時候,何嘗不也正是這些回憶,填補了她靈魂的空白?
隨便地收拾了一番行禮,坐在沙發前品嚐著客服送來的早餐,心中隱隱有些失落,鼻子胃酸。
手機響起。是藍菲菲。
「嬌嬌,廣告商說了,商榷時間定為下午三點,就在你現在住的賓館,五樓的商務會議室。樂啟楓昨天已經飛過去了,估計一會兒就要到了,有他陪著你,我也安心一些。對了,宸宸是跟樂啟楓一起去的。」
兒子要來了?
米嬌心裡先是一喜,隨即,滿滿的惆悵席捲而來。
要是沈霓塵發現了宸宸怎麼辦,她不願意任何人搶走她的孩子,尤其,不願意任何人知道,宸宸是這場不倫之戀的結晶!
「我知道了,我手機一直開著,我等他們的消息。女兒呢,她怎麼樣,今天有沒有去上早教課?」
堂堂的國際巨星,真的快變成孩子奴了,問完了兒子開始問女兒。
「呵呵,上了上了,今天早教班的老師叫他們一起捏泥人來著,你放心好了。拍完廣告,跟樂啟楓早點回來就成!」
米嬌抿嘴一笑。
「我知道了。」
掛完了電話,米嬌的心情又墜入了糾結的深淵。只期盼著這支廣告快點拍完,可以讓她快點帶著兒子,快一點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她從行李箱裡取出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連上無線,查看著自己的電子信箱。
果然有一封未讀郵件。
她指尖輕輕點擊著,只覺得,這個發郵件的人名,好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
眼珠子烏溜溜轉了轉,一個靈光一閃,她想起來了。
李魚,這是中國內地的一個新崛起的導演,近兩年,拿過不少獎,年輕有為,而且,很有才氣。
捏了捏太陽穴,米嬌關掉郵件。任他再有才氣,米嬌現在也沒什麼心情靜下來好看劇本。
心情莫名煩躁起來的米嬌開始遊覽網頁。
一條條觸目驚心的頭版娛樂新聞,頓時吸引了她的眼球。
「國際巨星shine悄臨j市,在車內與俊男激吻」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米嬌細細看著新聞裡的概述,還有這家娛樂網站上發佈的微微有些模糊的照片,心裡大叫不好。那正是她自己跟沈霓塵在一起kiss時候的照片啊!
不是說,沈霓塵是軍長,所以媒體不會敢公佈這些照片的嗎?怎會這樣?
細細一看,沈霓塵的臉上打上了馬賽克,可是她的側臉卻是清晰在目。
一下子慌了手腳,她想到要給藍菲菲打電話,但是轉念一想,在中國,該是沈霓塵比較有辦法,拿起手機想要撥給他,卻一時愣住了。
她,跟他呆在一起的這兩天裡,沒有問他要過手機號碼!
這可怎麼辦,一時間,米嬌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她不怕別的,如果樂啟楓來了,問她,她大可以說是別人ps的,但是如果媽媽打電話來問她,她該怎麼辦?沈霓塵說得對,她的死穴,就是沈清秋!
無論如何,不能讓媽媽知道她回j市了,尤其,樂啟楓馬上就要帶著小宸宸來找她了!
小宸宸是她的心肝寶,她怎能讓他的生世,就這樣暴曬在陽光下,受到世人的唾棄?
焦急地端著手機在房間裡來來回回跺了不知道多少個來回,米嬌的雙眉緊緊擰成了一個結。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會不會,沈霓塵現在,還在用著兩年前的手機號碼?
指尖輕輕觸著屏幕,熟練地播出一串數字。
在摁下通話鍵的時候,米嬌自己都嚇了一跳,兩年了,這個號碼,她居然一個數字都沒有忘記。
很快對方接電話了,正是沈霓塵無疑。
「喂,你好,我是沈霓塵。」
他的聲音一貫地官方且溫潤。
「呃,小舅,是我。」
米嬌有些發窘,聲音有些低靡。
「哦,等一下,我有點事情,這是你的手機號碼,一會兒,我給你打過去吧!」
「呃,是我的手機號碼,可是,那個,小舅!」
米嬌話還沒說完,那邊的沈霓塵已經毫不客氣地把電話掛斷了。
米嬌詫異地張大了嘴巴,看著手機屏上「通話結束」四個字。
什麼情況?
長出一口氣,也許,他真的很忙吧!米嬌這樣想著,身子一攤,往床上一躺,隨即顧自胡思亂想起來。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如沙漏裡的細沙,涓涓流逝掉了。
米嬌左思右等,等了兩個小時,他的電話或是短信還是沒有回過來。
抬眸一看,中午都快要過去了。
米嬌有些忍無可忍地拿起手機給沈霓塵發了一條短信。
「小舅,還沒忙完嗎?米嬌有事找你,急事!」
胡亂扒了幾下頭髮,米嬌覺得自己的耐心就快被磨完了,無奈,手機一如往常,安靜地躺在她的手心裡,別說發出什麼令她期待的聲響來了,就是振動,也一蹶不振了。
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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