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般的窗欞之外,妖嬈的紅楓,還有朵朵嬌艷的話語,在這醉人的暖風裡,搖曳著寸寸相思,蠱惑了靈魂,濕潤了心懷。
沈霓塵一夜未眠。
他思索了很多很多,關於自己的過去,以及現在跟未來。
面色有些凝重,他時不時地盯著辦公桌上的座機,等待著那扇虛掩的涼薄的心門,必須去面對的那一刻。
終於,座機響了。
「少將,4營房門口有個叫鍾蘭的女軍官說,是您的舊識,與您約好的。」
「帶她過來吧!」
回身坐了半晌,修長的指尖看似從容地敲擊著光滑的桌面,眉宇間卻微微滲著一絲絲地侷促不安。
終於,該來的人,始終來了。
對於往昔的記憶,沈霓塵曾經刻骨銘心。或許,米嬌曾經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鍾蘭,對於他來說,一直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但是,此刻他的心裡很清楚,這種存在的方式,並不是真正的愛情。
做夢也沒有想到,鍾蘭也會去當兵。
當她真實地坐在自己的對面,對著自己莞爾一笑的時候。沈霓塵甚至還有一種如夢似幻的錯覺。
「怎麼,這麼多年不見,都沒有話想要對我說嗎?」
鍾蘭大方地把椅子向前拉了又拉,然後雙手拄著下巴,一副天真俏麗地盯著他。這幅畫面,一如當年。
沈霓塵的心裡一絲慌亂蔓延,嘴角淡開一抹無痕的淺笑蔓延。
這種慌亂並不是來自於心動,而是來自於他善良的本能。越是害怕鍾蘭對他餘情未了,就越是害怕自己的話,重了,會傷了她,輕了,起不到作用。
與女人打交道,向來是沈霓塵最頭疼也最薄弱的地方了。
「應該是你有話要跟我說,所以才會來找我的吧?」
或許在美國做國際交換生這些年,鍾蘭的下落以及她的現狀,一直是沈霓塵最想知道的消息。但是如今,已經是米嬌丈夫的他,開口詢問她現在過得好不好,似乎已經沒有理由了。
口吻裡,明顯地疏離,應該是對大家都好的方式。
鍾蘭身子一怔,全然沒有想到沈霓塵會這樣回答。但是,她很快便鎮定了下來,開門見山跟沈霓塵談了起來。
「你之所以冒著天下之大不違,要娶米嬌,是因為,她很像我,對不對?」
鍾蘭的瞳孔中滿是自信,見沈霓塵明顯地一頓,她的嘴角漂亮地彎起。
「不要告訴我,你看到她的第一眼,想到的,不是我。也不要告訴我,你跟米嬌,只是普通的男女關係。我可是聽說,她是你姐姐的女兒呢。」
對面的男子雙眉緊了又緊。
他細細開始打量起鍾蘭。眉宇間的自信與篤定,可以看出她現在的心理不是一般的強大。這跟當初那個安靜地出奇,甚至有點自閉的女孩子,一點都不像了。
「你變了。」
對於他跟米嬌的關係,沈霓塵沒有過多的解釋。他只針對鍾蘭這個人,給予了三個字的肯定。
似水經年,花期如夢醉紅顏。自那件事情發生之後,到現在,整整十年了。十年,還不足以讓一個人改變嗎?十年,難道她還不應該變一變嗎?
鍾蘭抿了抿唇,隨即回身端坐好。
「沈霓塵,難不成,你希望我跟當初一樣,傻乎乎地躲開你,放你走,然後想著,只要你找到幸福,只要你過得幸福,我的一生就幸福了,是這樣嗎?可是,你知道嗎,當我躲開你之後,我每天都在做著噩夢,每天都在思念你。我有回去找你,但是同學們都說你當兵去了,我就跟著服役了。我知道你的父親對你寄予眾望,所以我在部隊一直努力拚搏,終於有了你的消息了,當我鼓足勇氣站在你的面前,你的身邊卻站的另一個女孩,一個,跟我那麼像的女孩。」
「這是個巧合。物有相仿,人有相似,你跟我太太長得像,是巧合。」
就在鍾蘭顧自吐著口水的時候,沈霓塵很難得地沒有禮貌地打斷了她自以為是的敘述。
「蘭蘭,我們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已經結婚了,再去跟你討論當年,一如小孩子過家家般的感情,是不是太不合適了?」
已經過去?小孩子般過家家?
鍾蘭不甘心地站了起來,聲音明顯激動。
「難道,你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想到過我嗎?」
她不信!她清楚地知道沈霓塵的本性。一個人的本性,是不會那麼容易就改變的。別說沈霓塵不可能忘記她。況且,就算是內疚,就算是彌補,她也要沈霓塵陪在她的身邊。因為,她看透了這個世界的醜陋世俗的嘴臉,而沈霓塵,就像天使一樣,是可以帶她遠離現在的生活的人。
母親病重時,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錢,還是去了,她的弟弟還在唸書,父親每天游手好閒有了錢不是喝酒就是賭博,她一邊在部隊服役一邊還要省吃儉用把補貼的錢都打回去給弟弟。命運對她如此的不公,她受夠了沒有錢還生活在低級社會圈子裡的滋味。
「沈霓塵,如果那天不是你讓我呆在那條巷子裡,等著你來接我,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嗎?」
像是拿出殺手鑭一般,鍾蘭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他,似乎要把他的每一個表情盡收眼底。
室內,終於安靜了下來。
她在等他回答。而他,似在思考。
半晌,社霓塵的眼中有波瀾流動,聲音溫潤如水流行玉,字字清晰通透。
「那些欺負過你的人,已經受到了法律的制裁,我希望你可以早一點走出來。跟米嬌在一起,最初,我確實是因為她長得像你,但是很快我就分清楚了,你是你,她是她,並且在後來的交往中,面對米嬌,我從來都只是把她當成米嬌。因為你跟她,有著太多的不同。」
鍾蘭不屑地譏諷道:
「什麼不同?」
他答:
「她比你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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