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劫金
胖子聽見王重陽這麼說,心下一驚,卻恐是計,不知道是躲還是不躲,身形不由得慢了半分,只是這電光火石的一瞬,王重陽的手就碰著他衣服。虧得這胖子機靈,腰間肥肉雖多,但是十分靈活,唰唰向後退了幾步,饒是如此,腰肉還是被打得生疼。
胖子正心道僥倖,王重陽又道:「陳伯伯,晚輩要取你右臂。」說著就攻了去。胖子往右側身,將右臂背對王重陽。王重陽哈哈一笑,步下生風,身形一轉,直面胖子,胖子還未躲避,王重陽直取胖子膻中**。這胖子只顧得護右臂,中門大開,膻中**被拿個正著,膻中**對習武之人甚為重要,王重陽雖不發力,胖子卻知道自己敗了,慘歎一聲回去人群。
如此又打了七八人,王重陽都是智取,並未耗費多少功夫,終於在一個老頭敗下之後,那邊有人怒道:「你這小子,既然知道兵不厭詐,怎的今晚的事情就是不鬆口,難道你習武使得奸計,我們殺那金國狗官就不能麼?」
王重陽對著人群淡淡說道:「我打鬥使奸計,那是跟我打的人受著,並無不妥。但是今晚的事情涉及無辜之人甚多,蒼天有眼,若是我王某不制止,今生良心都難安。」
看王重陽打了這幾場,林朝英漸漸看出來,這些人無賴非常,即使自己已經落敗,但只要王重陽沒有掌握他們的命脈,他們就不認輸,繼續打下去。
又打過幾場,這些人功力越來越弱,王重陽用不上幾招就能取勝。就算如此,他一人也過了幾百招,只是他面不改色,看起來仍像第一場爭鬥之時一樣氣定神閒,林朝英在心中暗歎,這個叫王重陽的內力該多雄厚才能如此。終於一人下場後,人群中一人道:「結陣吧。」
聽見這聲音,人群中跳出九人,這九人手中都執著長劍,功夫放在這二十多人中算是佼佼者,領頭的是那個肉球一樣的胖老者。他看了眼王重陽,歎口氣:「王公子,自從你來到義軍中之後,這大陣都是你主持,哪知道今天卻是我們用這大陣來對付你。」
王重陽微微一笑:「無妨。請!」說完刷的一聲拔出長劍,向月而立,英俊的面龐三分豪氣三分自信,陣勢上居然將眼前的九人都比下去了。
林朝英見王重陽拔劍,知道這九星連珠針不凡,以前對敵這麼多人,她也沒見王重陽拔劍一次,可見接著的打鬥一定十分精彩。
只見這九人一致拔劍,迅速的站好位子,一招一式配合的默契非常,顯然是以前在一起練習了無數遍。林朝英一見這大陣,眉頭就皺起來,這個陣勢若是她沒有看錯,與《連山》有關係。《連山》《歸藏》《周易》合稱三大易理,如今《周易》大行,《連山》《歸藏》懂的人不多,但是它們的威力卻絲毫不弱於《周易》。曾有人形容《連山》,說它如山之出雲,連綿不絕。經此經推導出的功夫也大有此意,就似雲一般,即使一時破了兩招,卻抵不過後面的連綿招式。此陣可謂是艱險無比,十分難破。
這陣勢一人動九人齊動,劍招不快,九劍齊出,方位招式各不相同,看來卻天衣無縫,王重陽身處陣眼之中,被這劍雲籠罩,避無可避。電光火石間,王重陽舉劍格擋,迎上迎面而來的三劍,只聽唴啷啷幾聲響,王重陽與這幾劍交上,生生將這幾劍往後劈去。
這劍陣練成銀網,前後左右無所不在,王重陽與前面幾劍交鋒之時,身後和身側的劍已經遞至衣上,凶險無比,虧得王重陽前面劈開三劍,身子忙向前躍去,這才避開劍鋒,逃了被扎個透心的局面。
這九人本就沒有指望用一招制住王重陽,看他沒被制住,劍招一變,腳下也變化,幾人順著王重陽劍勢所去的方向齊齊邁出一步,重又用上開始的幾招。陣內的人可能看不清楚,陣外的林朝英卻看的明白,這幾招像是跟剛才一樣,其實卻不盡相似,裡面多了幾個後招,比剛才凶險多了。
劍光一片瑩瑩而來,王重陽故技重施,將身前幾人的劍劈開,又躍過去,哪知道旁側的劍只是虛招,彷彿知道他又要使用此招式一般,從側裡斜斜劈出,王重陽向前的身子就像主動往魚叉上戳的魚兒般。王重陽陡見此變故,長劍一抖,鋼劍忽然柔似秋葉,劍身晃出一片虛影,叮叮幾聲,將那劍尖劈開,這幾聲銳利無比,林朝英離得遠遠,聽見這刺耳的聲音,腮幫子也禁不住酸上兩酸。
這九人劍陣隨著王重陽屢屢破除身前人的劍術而變動位置。過了沒多久,劍陣就似一個會滾動的大銀球一樣移動了幾十步,離林朝英近了些。觀了這麼一會兒,林朝英見王重陽只是破身前人的劍,連轉身的閒暇都沒有,心中對他的功夫不禁有些失望。哪知道剛剛有此想法,忽然聽見卡啦一聲響,只見王重陽劍觸到了另一人的劍,那人手中的鋼劍居然碎裂,只餘下劍柄在手。
這九人大陣,如流雲一般,變動甚多,王重陽身前幾人始終在變化,從第一聲卡啦聲起,只聽得卡啦聲不斷,九人的劍居然都裂了,劍一失,這幾人紛紛跳出圈子,失神的看著一地碎劍,不知如何是好。
王重陽將手一拱,朗聲說道:「各位前輩,王某今日取巧,但也有原委。告辭!」說完衣袖飄飄,踏月而去。
林朝英看的明白,原來是王重陽最後將內力全逼在劍上,生生將這些人的劍震碎,然後脫出包圍。這九星連珠陣本來就是劍陣,失了劍什麼都不是。看來這王重陽的內力還真是深不可測,林朝英能看出來王重陽的劍和這些人的劍一樣是普通的鋼胚劍,能夠一氣震斷九劍而自己的劍不斷,這份功力當世難得,可謂是一等一的了。
這群蒙面人仍在原地發呆,林朝英和曲名江互視一眼,一起偷偷溜走,順著王重陽的去向趕去。
兩人一路上尋去,居然又來到了初時的那個小村莊,村口處,王重陽白衣飄飄,坐在一顆大樹上,似在等著什麼。遠遠看見他的身影,曲名江奇道:「這廝回來這裡作甚?難道他要以一己之力去劫那個大金官員。」
林朝英知道曲名江家鄉在金國極北,不肯稱金國官員為金狗,也疑惑的說:「不知道,不過他的功夫很好,托大點也可能。只是他若在村口劫那個官,豈不是仍害了這群村民。就算他不依照那些人的計謀行事,事情發生在這裡,這些村民也少不了連帶之罪。」
兩人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王重陽忽然在樹上站起身來,窸窸窣窣脫下身上衫子,只餘下內力的小衣。林朝英看他如此舉動,登時臊的滿面通紅,慌忙避過頭去,啐道:「這人好沒禮數,居然作出這樣的舉動。」渾然沒醒悟過來是自己**王重陽的緣故。
那邊王重陽剛剛換上夜行衣,將身上的衣服打個包掛在樹上一從茂密的葉子間藏好,就聽見樹下一陣拖沓的腳步聲,他往下一瞧,只見一雙似笑非笑的眼正盯著自己,一個笑嘻嘻的年輕人仰臉對他說著:「仁兄,我姐姐讓我來揍你一頓!」
「令姐何人?我可曾經識得?」王重陽有些迷糊的看向曲名江。他自小在深宅中長大,立志考取功名,剛剛得了功名回到家鄉,卻聽到了父母親人全被金人殺害的噩耗,他棄文從武,立誓為父母族人報仇,後來在山中有奇遇,終於練成絕世功夫,如今剛剛出山幾個月,平素都是跟那些義軍在一起,從來不曾單獨跟姑娘相處,眼前這人的姐姐如何識得自己?難道是自己小時候父母給他訂下的未婚妻,只是她如何知道自己的訊息?想到此處,王重陽臉上一熱,居然隱隱有些不敢和曲名江對視。
曲名江嘻嘻一笑,向樹上的王重陽說:「你先下來,讓我打上幾下再說,我姐姐惱的厲害了,要是等她親自來打你就不好了。」王重陽看他不像有惡意,似乎是在逗弄自己,只是他如今還有事情辦,不能在此多耽擱,拱手道:「這位兄弟,要是我王某有什麼地方得罪的,盡請包涵,王某現在不多賠罪,告辭。」說著腳尖在樹上一彈,順勢到了另一顆樹上,藉著路邊延綿的樹,漸漸遠去了。
看見王重陽去了,曲名江笑著對身後道:「林姐姐,出來吧,那人被我嚇跑了。」林朝英這才從暗裡轉出來,臉上微帶薄怒:「這人好沒禮數,大路邊就脫衣服,也不瞧瞧有人沒。」曲名江無奈的看著自己這個姐姐,也不知道如何說是好,這個姐姐平時還是蠻講理的,但是一遇到某些事情就會固執的不行。
雖然林朝英嘴上如此說,還是對於王重陽的行蹤十分好奇,招呼上曲名江就跟蹤著王重陽去了。哪知道兩人一路尾隨到天亮,王重陽只是在這周圍打轉,最後在一家農人的院子裡拽了身衣服,留下一錠銀子就去了,換上村夫的衣服後,找了家客棧,直睡到天黑才起來。林朝英跟了一天一夜,早累的要死,把王重陽罵個半死,看見他精神奕奕走出客棧們,恨不得上前狠狠給他一拳。
月如鉤,如今是下半月,月亮一天比一天細,王重陽又開始在曠野上遊蕩,林朝英哈欠連天,嘴裡對著曲名江抱怨不停,曲名江瞧林朝英似乎跟這個人槓上了,只好苦笑一聲,讓林朝英先找個地方歇息,讓自己先跟著王重陽。林朝英嬌哼了一聲:「我偏要跟著他,看看他要搗什麼鬼。」
兩人正說著,王重陽忽的停在路旁,盤膝坐下,居然吐納起來。林朝英脾氣上來,爆的就要衝上前去,被曲名江好說歹說攔下了。王重陽剛坐下沒一會兒,只聽大路上遠遠出來隱約的馬行聲,一行人馬慢慢走進。
如今天下雖然太平,但是這種國家交界處並不清明,很少有人會選擇晚上行路。聽見車馬聲音,王重陽緩緩收功,換上夜行衣,蒙住頭臉,仗劍立在大路上。
人馬走的近了,才發現王重陽的身影,隊形登時大亂,就要撥轉馬頭回去。王重陽嘿嘿笑了兩聲,大聲吼道:「留財不留命!」說完施展出上等點**功夫,將這七八個人點了**道拉下馬來,竟然無一個逃脫。
見王重陽功夫高強,地上一人問道:「這位大俠,我們身上的錢財你只管拿走吧,還請饒我們一命。」王重陽嘿嘿一笑,壓低了嗓音:「這個自然,不過你們身上也沒多少錢吧?我還是等你家老爺過來。」
聽見王重陽這麼說,那人哀求著:「大爺,我們兄弟幾人是行腳的人,哪裡有什麼老爺。」王重陽理也不理,將這幾個人拖到路邊長草堆裡,那些坐騎看主人不走,也渡步到主人身邊,自己在草叢中覓食。王重陽悠悠閒閒往路邊一站,倒像是牧馬人。
過了沒片刻,又是六騎過來,王重陽將這三人擒住,依照以前的法子處理,此處十幾匹馬,看起來倒是蔚為壯觀。這次的幾個人不同於那些人的好脾氣,火爆無比的罵起來。王重陽理也不理。
如此幾次,來了三批人,一批比一批人少,王重陽將他們統統點上**道,仍在草叢中,卻不傷他們的馬匹。
林朝英和曲名江看的奇怪,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過了大概一刻鐘左右,王重陽將馬分為兩批,一批栓在樹上,趕著另一批馬往前行去,林朝英二人自然跟上,跟了三里多路,只見前面有著三十多人護著兩輛馬車,車上裝滿大箱子,車轍深深陷進地裡,似乎裝著很重的東西。
一見這車隊,林朝英心頭一跳,知道了王重陽要做什麼,他是要以一己之力劫金子。這麼大一批金子就算他劫下來,又怎麼弄走?林朝英瞧著他,頓時興趣大增。
看見前面奔過來十幾匹馬,保護馬車的人登時打起十二分注意,但一看這馬都是空馬,都訝異無比,再看這馬,明明是自家兄弟的馬,可是人都哪裡去了?一絲寒意飄過這些人的心海。馬跑到車跟前,忽然一匹馬的馬腹下伸出一柄精鋼長劍,一劍削斷了捆著箱子的粗大麻繩,又順手在馬腿上刺了一劍,馬兒吃疼,跳將起來,車上的箱子咕嚕嚕滾下來。
陡生此變,抓刺客的聲音此起彼伏,看車的人都大驚失色,護箱子的護箱子,找敵人的找敵人,另有幾人一劍刺向刺客藏身的那匹馬,那馬被幾劍刺中,哀鳴一聲,就像被刺穿的酒囊一般飆出鮮血,長嘶不已倒在地上,那被鮮血染紅的馬身下卻一個人都沒有。
白白折了一匹馬,卻不見刺客的蹤影,忽的,一人口中荷荷做聲,從馬上倒墜下來,他身邊的同伴還未來得及將他扶起,就有一群亂馬奔來,將這人生生踩死。從這人倒下起,不到一炷香功夫,連著七人無故落馬,而馬群也像瘋了一樣不住在這片狹小的地上奔走,橫衝直撞,就連御馬術極高的人也被衝撞的根本無法安穩的呆在馬上。
一片慌亂中,只見一匹馬血紅了眼般直衝向另一輛安好的馬車,又是一劍出,這輛馬車上的箱子全落在地。看守馬車的四十幾人,至此已經只剩下三十不到,能夠操縱自己座下馬匹的已經沒有一人,在那些瘋了一樣的馬匹帶動下,本來溫馴的馬兒也暴動起來。見場中人馬翻揚,更有一個神鬼莫測的敵人,領頭的人大聲吼道:「殺馬,下馬找這賊子!」
這人倒是蠻有心機,王重陽借助的就是不停的換馬,潛身在不同的馬腹下,若是所有的馬都被殺了,王重陽自然避無可避。這令一下,只見場中鮮血噴飛,馬匹先後倒下,哀鳴聲震天,撕心裂肺,更有滾滾的馬淚從馬匹的大眼裡滾出來,被黯淡的月光一襯,淒楚無比,連場外的曲名江見了也不忍的皺起眉頭,更不用說林朝英。
王重陽避無可避,提劍躍出,轉眼間就殺了六人,看王重陽厲害,立馬有四人分奔向另外的方向。王重陽眼見這幾人走,也折身就走,七人分批跟上,王重陽也不管他們,只是往前疾走,直到了栓馬附近的地方,才將這幾人一一擊殺。
林朝英功夫比曲名江好,因此讓曲名江留在此地觀察,她自己跟上王重陽。見王重陽手段毒辣,林朝英心頭一顫,只覺得眼前這人如同殺魔一般。王重陽到了栓馬之處,拉過馬匹,疾馳著趕回去。到了離那裡半里處,又將馬放在路旁,復折到馬車旁。此時箱子已經被人重新捆好,只是當初看護馬車的人已經只剩下十餘個,旁邊更是滿地馬屍,如同戰場一般,慘不忍睹至甚。
看見王重陽光明正大折返回來,那些人如驚弓之鳥般圍成一個大圈,又分出幾人匆忙從來路回去報信催促,如此一來,剩下的人已經不到十人。看著王重陽殺神般執劍衝來,那些人心頭顫動,知道此次已經是凶多吉少。王重陽衝到這些人身邊,忽的頓下身形,打懷中取出一個玉瓶,放在鼻下一嗅,那邊已經有人怒道:「不好,這廝要放毒。」這話剛出口,自己的身形已經軟軟倒下去。
王重陽壓低嗓音,怪聲怪氣笑道:「承蒙各位送金子給小弟,看在金子的份上,小弟不再徒增殺孽。」說完打個呼哨,遠遠幾匹馬奔過來。王重陽將馬車套好,趕著車子迅速去了。只留下一地癱軟的身影。
看著王重陽趕著車去了,林朝英只覺得像是見到了最不可思議的事情。這車子車轍十分深刻,循著車轍就能找到車子,他能把車子拉到哪裡去?
王重陽趕著馬車,穿林越草,到了一條小溪旁,這溪水中多有石子,王重陽趕著馬車在淺水中行走,一路走過,來時的痕跡不見蹤影,倒像是車子進了水裡就不見了。林曲兩人繼續跟蹤,行至一片蘆葦從中,忽聽得王重陽朗聲道:「後面跟著的朋友,請現身吧,你們跟了我幾天,不知是何目的。」
聽見王重陽如此說,兩人面面相覷,只好現出身來。王重陽記得曲名江面容,又瞧見其中居然有個女子,心頭驚訝,但面上仍笑道:「兩位跟了我幾天,不是有惡意的人。我請兩位幫個忙,如何?」
「什麼忙?」林朝英看向王重陽的目光已經多了很多不同。這人的計策謀略如鬼神般。昨天他在這裡看似閒逛,也不像表面那麼簡單吧,如今回想他剛才所做的一切,每一步都為下面做好鋪墊,心機之深,令人膽寒。她居然隱隱有些懼意,怕自己也成了王重陽手中一顆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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捶地,昨天又斷電,今天晚上才來。這是昨天承諾的六千字。今天的章節明天再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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