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間,大家都去餐廳感受新鮮熱烈的氛圍去了,只有青瑤一個人安靜地坐在房間裡,從牆壁上的屏幕看別人或歡笑,或流淚,又或紅著兩眼大口大口用力咀嚼,努力吞嚥食物,感受著固體的食物流過喉嚨的快*感。
「道者,天地之法則也。人者,天地物種之其一耳。人之本能,與萬物同,唯求生,求衍耳。」
生存與發展。
那話是誰說的?為什麼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小女孩的雙眼突然由清澈變得深邃,眼睛黑的部分越來越多,最後雙眼只剩下無盡的黑。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小女孩一動不動地坐著,不管是抬頭的角度還是眼皮,都處於一種靜止的狀態,但她那完全漆黑的雙眼,卻像是宇宙黑洞,一直吸收著周圍的光線。量不多,一直持續、持續。
小圓和基地系統突然發出警報:中心小院出現莫名能量流失情況,原因不明。
中心小院?那裡不是青瑤的地盤嗎?
「小圓,呼叫青瑤!」萬俟純嚴肅起來。
「呼叫失敗。」小圓反饋。
「能打開中心小院的禁制讓我們進去看看嗎?」萬俟純再問。
「不能。」小圓的權限比基地系統還高,它說不能,那就真的沒辦法進去了。
「小瑤有危險嗎?生命健康指數有沒有變化?」萬俟純恨不得衝進去,但他知道院子外面的禁制根本不是他能破得開的。
「沒有生命危險。」小圓平板的聲音裡竟然透出一絲悶悶的情緒,不過現在大家心裡都在著急,沒人注意到這個。要比情緒波動,它那一丁點哪能和萬俟純他們幾個真正的人類相比?
大家束手無策,雖然心裡還是急,但知道她似乎暫時沒有危險。總算稍微放了心。
「還記得小瑤在基地的時候嗎?偶爾也會閉個幾天關,這次說不定也是在修炬。」萬俟純強笑著說。他和青瑤接觸最多,這話由他說出來,大家會比較放心。說實話,小瑤現在不管是在基地還是在星際海的高層,都具有很強的影響力。如果有什麼不好的傳言流出去,即使只引起管理層的一點小動盪,也有可能對下面基層產生大影響,失之毫釐,繆之千里。他不能讓大家自亂陣腳。
萬俟純不放心,守在小院的圍牆外面。小圓本來有進出房間的權限,但此時它進不去。只能守在青瑤房門前。
青瑤房間的窗台上,一隻火紅的狐狸在空中飛速衝進去,卻被無形的屏障阻擋,只見它翻滾一圈再退後,然後重新來過。一次次撞擊。又一次次被反彈。小狐狸卻一直不放棄。
小圓不是不知道窗台那邊的情景,照理說窗口和房間相通,應該可以看得到裡面的情況,可它在窗口看到的卻是一大團黑暗,就像房間裡面是個黑洞一般!小爍又在那裡努力衝撞想要破開那層屏障,它就轉到房門外等。無論在哪裡。它所「見」都是一樣的,沒有身體的眼睛,它還有電子眼呢。
基地裡狂歡的人都不知道這事。他們笑著鬧著,有可能和會通霄。
小林福和母親很久沒見面,這次見她後就沒和青瑤回小院,而是和母親說話。到了晚餐的飯點,他帶著母親去餐廳感受這種新的補充能量和營養的方式。因為他說起惑星時,這部分內容讓白繪很好奇。正好就有機會體驗一下。
也許宇宙中的雷電量比較足,林福每次長途的星空旅行之後都會有所感悟,這次也不例外,和母親吃完飯,他把人送回居住的房子後自己去找青瑤。他計劃把不明白的地方問清楚後再回去陪母親。
「純叔!」林福一見盤腿坐在小院外面的萬俟純就慌了。他平時再表現得懂事也只是個六歲的孩子而已。
「純叔!」又叫了一聲,他知道冥想著的人不能隨便被外力打斷,只好是自己調節,所以只站在三步遠的地方加大音量再叫了幾聲。
萬俟純做事一向規矩,有時候想看青瑤炸毛的樣子也是要等到沒有外人的時候才找機會,但現在他卻一點都不避人耳目地在這裡打坐!
肯定出事了!
林福踩著飛行滑板就往院子裡沖,卻被兜頭反彈了回去!好在反應快才在落地之前調整好,不然說不定會來個狗啃呢。
吃飯喝足又玩了一會兒的韋全和幾個老朋友敘了舊,晃晃悠悠地踏上飛行滑板往青瑤的小院飛去。那樣子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似的,不過,韋全這個八給武者真的能從飛行滑板上面掉下來?
林福雙眼發紅,他真恨自己力量不夠,不然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自己的拳頭還不夠硬,破不開禁制,也幫不了青瑤。
萬俟純突然一把拉起他就走。
「我不走,我要在這裡等小瑤!」林福倔強地甩開他的手,「我不走!」
「有人來了,你不想鬧得所有人都知道吧?他們就算知道也沒人能幫忙!」萬俟純突然就恢復了冷靜。
林福也已經聽到了動靜,儘管大家都用飛行滑板,但空氣裡帶著的波動卻隱藏不了。被萬俟純拉著手腕拖著走,卻在出口處碰到顧悅和韋全那群人。
「小瑤在休息了,有什麼事先壓著。」萬俟純先開口,「都回吧,不要去打擾她。」
他的表情太認真太嚴肅,大家都不由得信了他,於是也沒人再提要去看青瑤,而是紛紛轉身,嘴裡就已經開始嘟嚷著繼續狂歡或者打架去了。
好在青瑤的「黑洞」狀況沒有持續多久,在萬俟純帶著林福走開又轉回來後,小圓就發來消息說她的房間已經恢復正常。
房間裡,青瑤有些愣神。剛才的感覺很奇怪,她記得自己有一次也是進入一種「忘我」之境,好像時間和空間都不存在,甚至連自己也成為天地之間的一粒塵埃似的。但這一次,她並沒有「忘我」,而是有種「超我」的感覺。剛才那種狀態下,她沒覺得自己化成渺小得看不見的塵埃,反而是變大得如同自己就是這基地是這星球一般。那時候,基地裡每個角落的動靜都印在她的腦海裡,基地外面的有些模糊,但也都有感覺。所有人忙碌著自己的事情,過著自己的生活。那種「看」到,既不像使用神識時那樣清晰,也不像通過電子眼看到的一個個畫面拼湊才能形成一個整體——她看到的本身就是一個整體!
太奇妙了!青瑤回味著,愣愣的都沒發現小圓、小爍、萬俟純、林福和周強等人小心地擠在她的陽台上,湊近窗口探頭看著房間裡的她。
陽台偷窺幾人一機器一動物覺得青瑤此時有別於以往,她身上似乎有一種吸收光線的感覺,他們看過去時,自己的目光似乎被吸進青瑤的身體裡!同時流走的好像還有體力精神力!
「呼!」林福的修為最差,只看了幾眼,才研究了一會青瑤的臉色就覺得頭暈目眩,再看兩眼,就覺得眼花耳嗚。他連忙撐著窗台閉上眼搖搖頭,想要把不適的感覺搖走。
小爍側頭看了一下,沒見有什麼動靜,再說青瑤的小臉蛋一派粉紅,看樣子健康可愛得不得了。當即沒顧小圓的警告直接衝進窗口飛向青瑤。
危險!小爍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力還是很強的,它在接近青瑤幾米遠的地方感覺到一種從心底生出的恐懼,連忙升上去翻了個跟頭跳出那個讓它覺得恐怖的範圍!
「咕咕嘰,好可怕!」小爍對小圓大呼小叫,「前面那個地方好可怕,我都不敢呆在那裡!」
小圓的身體也從窗口飛進來,它對小爍所說的範圍探測了一下,一點特別發現都沒見有。他腳下滑過去,慢慢地進入那個範圍。
突然前進的機器人停止了,一動不動。
「小圓!」小爍呼叫了幾聲,都不見它回應,顯然是遇到意外了。
小爍是只義氣的小狐狸,它蹬著小腿衝上空中直朝小圓的後背射去,在接近的那一瞬間帶著它往後倒下!
「啪!匡當!」小圓從來都是直立的機器身體向後倒發出一陳響。它的腳原先碰到了地毯,現在這一倒就與地毯離了一此。
「嘀——」小圓倒下後雙眼都是黑暗的,像是一個沒有啟動的機器人。小爍心裡才一緊,就聽到青瑤的聲音。
「咦,小圓怎麼了?」她的聲音有些許啞,像是很久沒有喝到水干了似的。
衝過來,扶起小圓,只見它的雙眼藍光閃爍,只用了兩秒,光線又變回紅色,再閃了閃,它平板的聲音響起:「小主人,你沒事?」
「我能有什麼事?!」還沒人來得及解釋一下剛才發生的事小圓發出聲音,青瑤自然不知道因為她剛才的狀況有多麼奇怪,「倒是你,怎麼會倒在地上?自從爸爸把你留給我,就沒見你摔倒過!」
「小圓剛才重新啟動了。」機器人雙眼紅光連閃,「小主人剛才是怎麼了?怎麼會那麼像宇宙中心的黑洞?磁場混亂能量爆動,小圓的能量一瞬間就被抽光!」
「我,抽你的能量?」青瑤瞪大眼,滿臉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