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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星海盡頭的緣份 文 / 七月裳

    青瑤模糊地聽到一些聲音。她覺得耳邊吵得難受,卻怎麼也清醒不了。自從踏上修真之路,她有多久沒有嘗過這種睡夢上鬼壓身的情況了?

    想起自己已經沒有身體,只剩一抹神魂,甚至剛才還被莫名的力量襲擊!連神魂都不能甦醒,這一次,她不會真的魂飛魄散了吧?可憐她這抹最後的神魂才休養了一下下,僅變得稍微凝實了一點點,並不比進冥靈珠之前強多少啊!

    耳邊似乎能聽清說話的聲音了,好像還是熟悉的語言?

    漢語!是漢語!

    感謝三清祖師,她終於離開那個黑得不著邊的地方了,只要有人,還怕問不到路?只要問到路,還怕回不了太乙門?只要回到太乙門,還怕找不出她莫名其妙只剩一抹神魂被丟到那鬼地方的原因?!

    哈哈哈,天不亡我青瑤也!

    苦逼女修青瑤不顧神魂的疼痛,努力探出神識。一顆黑色的珠子顯出淡淡的影子。

    虛特!怎麼這些人全身都包在白衣白帽白口罩裡面?她這是跑進了生化實驗室還是某個研究空間的研究所?

    青瑤的神識細得只有頭髮那麼粗,忍著疼痛探出去查看環境也是不得已,想當年……唉,算了,不提當年,先顧好眼下吧,別一個不小心,把自己最後一點渣也玩完了。

    神識探向另一個方向,她被嚇了一大跳!

    天啊,這,這是福爾馬林泡著的女屍嗎?

    只見一個女人穿著寬寬的長衣長褲,披散著的長髮漂浮在一池液體中間,圓睜的雙眼有著強烈的驚惶!

    我的天啊,三清祖師爺!這些人不是要把這女人活活淹死吧?

    青瑤細絲般的神識顧得了這邊顧不了那邊,她多懷念以前強大的神識,成片成片的無數細絲散開去,360度全方位無死角,任何聲音動靜都盡在掌握,大有神識一放,天下在握的豪情。哎,莫名其妙一朝回到解放前!

    此時她連忙又探去白衣人那裡,正好聽到那男的在安慰鼓勵泡在液體裡的女子。

    「佳佳,我唱的歌好聽嗎?佳佳別睡,我再給你唱啊!」那男子回頭問旁邊,「還有什麼歌?要我會唱的,我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二少爺,《星海盡頭》會唱嗎?」

    「嗯,這首好!」男子看過來,再次開口唱。

    星海裡你的眼睛,

    閃耀著整個宇宙,

    無數發光的水晶,

    洗淨我們的靈魂。

    靜美星空無窮盡,

    繁星指引我方向,

    茫茫星海裡遇見,

    不離棄、永相伴。

    ……

    男子的聲音富有情感,唱得青瑤都忍不住心裡發酸。

    「太好了,少夫人安靜下來了!」

    「太好了,這樣下去少夫人一定能平安得到救護!」

    除了深情歌唱的男子,其他白衣人私下裡小聲議論。青瑤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小心地挪動著想要離開這一池液體。她雖然已經知道這不是福爾馬林,因為液體泛著淡綠色,有著濃重的靈氣,但她想要得到更多信息,她急切地想要回去太乙門!只要找到師傅,師傅一定會幫自己重塑形體!

    青瑤吃力地催動靈珠向池壁移動,但她顯然忘記自己現在靈力幾乎為零情況——她不能穿壁而過。停下來再次用神識仔細查看了一遍,她不得不停止掙扎:這是個密閉容器,沒有出口,別說撞個洞出去了,那點靈力甚至不能讓她挪動得稍微快點!

    回太乙門,對於此時的她來說,真是不可想像的艱難!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對了,液體裡有靈氣!比冥靈珠裡的靈氣更好吸收!要不要吸呢?

    不能怪她猶豫,只現在還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雖然修士手上沒有不沾血的,但無辜的殺孽總是能免則免。青瑤默默關注著漂浮著的女子,心裡湧出的感情複雜難言。

    她此時雖然沒有眼睛,卻有能穿透障礙的神識,知道女子因為腹部被鈍物擊傷,八個月大的胎兒幾乎不保,但胎兒生機頑強,不肯脫離母體,它不斷吸食著母體的生機修復自身,而女子從淡綠色液體裡吸來的能量卻遠遠少於被吸走的。

    這對母女才是真正的你死我亡!

    最多過五分鐘,女子就堅持不下去,再一分鐘,胎兒因沒有能量供應也將死亡!

    可是,即便如此,她們的生命也不能由她青瑤來結束。

    沉默地看著,她當然更希望她們能得到救護。她們得到救護即意味著這個容器被打開,而她也能從這裡出去。只要能出去,她自然會另想辦法,最多在這個房間裡找個不起眼的地方安靜窩個幾十年自己就能積攢出足夠離開的靈力。

    時間一分一秒流淌,女子的生機越來越微弱。

    「二少爺,少夫人可能……」有著圓圓的身材圓圓包子臉的陳華斌醫生忍不住出聲。

    唱歌的男子沒有應聲,但青瑤知道他聽到了,歌聲中短暫的停頓別人發現不了,卻瞞不過她的神識。

    「如果只保少夫人,也許能堅持到本家醫院。」陳華斌醫生深吸一口氣,包子臉鼓得像裝了太多餡料似的滑稽,他此時並沒有看著那個男子,而是帶著視死如歸的神色面對牆壁顫著聲說話。

    女子微瞇的雙眼突然迸發出強烈的光芒,嘴唇也動起來,她朝著外面正在唱歌的男子無聲吶喊。

    「救孩子!」

    「寶貝……」男子聲音哽咽,瞬間紅了雙眼,「保夫人!」

    「是,二少爺!」

    陳華斌醫生示意旁邊的高個子助手小米:「射線儀穿透剝離器,直徑……,距離……」

    女子眼裡有憤怒有絕望更有哀求,她甚至暴發出最後一絲力氣背轉過身去,但這樣卻不能阻止射線穿透,她知道保護不了腹中的孩子。

    如果她先去了,他們不保孩子也不行!

    「少夫人,只要您養好身體,以後還會再有孩子的。」陳華斌醫生乾巴巴地安慰,抬手就要示意助手小米開始手術。

    女子突然一愣,抱著肚子呆住了,淚水狂流。

    青瑤心裡也是哀痛,別人用肉眼看或許不會注意到那女子一流出就溶於液體裡的淚,她卻全都感覺到了。

    「等等!」陳華斌醫生令助手暫停後,快步走到容器旁,雙手手指在一個電子屏幕上面飛快地跳躍,「二少爺,因胎心突然停止了跳動,少夫人感受到胎兒生命流逝,失去求生意志!」

    「全力搶救,務必讓夫人醒來!」男子像凶獸般腥紅著雙眼大吼。

    陳華斌醫生恭敬地應了,轉過身來,微微歎了口氣,對助手吩咐道:「準備微電擊。」

    青瑤這邊也呆住了,她的神識探到一個微弱得幾乎一晃動就消散的意念:這是那個孩子啊。

    ——救救我媽媽!

    這個如此單純的孩子,甚至還未看到過世間的一抹陽光。它並不是針對青瑤交流意念,只是單純地求救著。

    青瑤心裡一酸,頓時有種要流淚的衝動。緊接著,她頭腦一熱,帶著冥靈珠撞向女子的腹間。

    「一度電擊!」陳華斌醫生吩咐助手,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緊緊盯著醫療艙裡的病人。

    「二度電擊!」他皺起眉,再次下令。

    「三度電擊!」他緊緊皺著眉,這次觀察得有點久。

    「老師?」助手小米疑惑詢問。

    「平靜,太平靜了。」陳華斌醫生像是在自言自語,「這不正常!」

    就算是昏迷著的人在身體被電擊時都是會有反應的,可現在電光閃過後,為什麼少夫人卻像是完全沒有被擊打到一般沒有絲毫反應?

    青瑤大力撞進女子的腹中,撞進胎兒小小的身體裡。她剛剛進去,便覺得神識一舒,卻是那胎兒把自己僅有的一點力量貢獻給了她!

    她不僅奪了小胎兒的捨,還接受了來自小胎兒的先天元氣!這股先天元氣比一般孩子更精純更強大幾分,也許就是因此才會那麼早就形成意念吧?

    ——如果她能平安出生,不管修煉什麼都能有所成就!

    青瑤沒有機會再反悔,儘管她是在無意間接受了別人的饋贈。她覺得自己全身溫暖,分明是母體強行提供過來的能量!

    原來剛才卻是胎兒自己做出離開的決定!

    小小的還未出生的她竟然知道自己成了母親的負累!

    可憐又可愛的孩子!

    青瑤可不是個剛剛形成的靈魂,她能控制著接收母體的能量,同時外引冥靈珠裡的靈氣——新的能量循環建成。

    「停止電擊!」陳華斌醫生揮手做了個停止的動作,轉身喜悅地對著那緊張得忘記呼吸的男子,「二少爺,胎兒心跳恢復了,平穩有力!少夫人的生機也恢復了,現在情緒平靜!只要保持下去不再出現異常,一定能平安等到救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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