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
柳若虛沉著臉,邁著大步回了屋。
林似玉見他回來,當下言笑晏晏迎了過去,柔柔開口:「夫君。」
柳若虛到底知道面子問題,揮退了所有人,林似玉顯然誤會了,含羞帶怯拋過去一個媚眼:「夫君,這還是白天呢。」
柳若虛臉色鐵青,等人走走光後,立刻呵斥道:「顧府那倆人是你送過去的?」
林似玉表情一僵,有些心虛。
柳若虛見狀,就知道她這是默認了:「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似玉沒傻到以為瞞得住,她早想好了理由:「我那哥哥是什麼性子我瞭解,木訥的很,我怕他伺候不好顧二爺,這才送去倆人幫他。」
柳若虛是真不明白,別人都恨不得自己兄弟姐妹在夫家坐穩位置,怎麼林似玉偏偏要送去倆人分寵,對於她說的解釋,柳若虛只覺得驚愕:「他們才成親一月!」
林似玉低著頭不說話了。
柳若虛這時真懶得同她再說什麼,今天他收到那兩個人時,還在奇怪顧二爺怎麼做如此不地道的事,畢竟他和林似玉成親也才短短幾月,當聽見對方帶來的話後,完全被蒙在鼓裡的柳若虛彷彿被人打了臉。
柳若虛哼了一聲,故意道:「這麼說你還真是好意了」
林似玉以為對方信了,連連點頭。
柳若虛接著說:「正好,顧夫人似乎也怕你伺候不好我,給我送來倆人,既然如此,那倆人就安排在隔壁院子裡吧。」
林似玉猛地抬起頭,臉色煞白,滿眼的不敢置信,指甲死死掐進肉裡。
柳若虛見她一副嫉妒的嘴臉,心中更不信她的借口,甩了甩袖子,扭頭就走。
林似玉急忙上前,快速地說道:「夫君,這次是我辦事欠妥當,我怕哥哥也犯相同的錯誤,送你那人要不要先送回顧府,跟顧二爺打聲招呼?」
柳若虛停下步子,豈會不知她真實目的,當下冷哼一聲:「放心吧,你哥哥辦事比你穩妥多了,這倆人正是二爺身邊的人送來的,顯然顧二爺是知道的。」
林似玉見柳若虛跨出了門檻,忙問:「夫君,你去哪裡?」
「我去看看送來的那兩個人。」
柳若虛沒看見林似玉一張精緻的臉扭曲得不成樣子
不管事實到底是柳老闆還是林似玉的主意,送來的那兩個人最後也留在了顧府。林忘想沈夫人送來的人住在玲瓏院,柳老闆送來的人則不好住在更好的院子裡,若是搬的話太麻煩,最後索性給新來的那兩個也塞到了玲瓏院,這玲瓏院雖小,但到底是間院子,住四個人絕對沒問題,林忘心想,這都能湊成一桌麻將了。
只不過那四個小哥是不會老老實實打麻將的,剛住進去一天,就鬧起來了。
有人報到了林忘跟前:「夫人,玲瓏院裡那兩撥人吵起來了。」
林忘不以為意:「這四人剛剛相處,難免有磕磕碰碰的地方,不用管。」
底下說話這人猶豫了下,因他收了那四人的好處,不能被林忘就此打發了,於是又說:「吵得可凶的,都砸了好幾個花瓶了,沈夫人送來的那倆人說,好歹是給二爺做妾來的,一次面都見不上算什麼?若如此,不如放了他們回沈夫人那裡,另外兩個倒是做小伏低,只求夫人給個機會。」
林忘頭都大了,心說又不是他在中間攔著,其實顧子青的心思也挺好猜,這其中倆人是沈夫人送的,當初顧子青成親的時候,沈夫人就多方阻撓,如今這麼快就送來兩個人,明顯是跟顧子青對著幹,顧子青也是有脾氣,沈夫人越這樣,他越擰巴著。另外兩個是林似玉送來的,沒安好心,顧子青更是碰都不會碰一下。
可這事總這麼拖著也不行,林忘想了想,道:「你讓他們四人準備一下,待會二爺回來,讓他們見見二爺,至於之後的,就各憑本事吧。」
底下那人一喜,因想著回去後能討賞錢,也忘了掩飾,這就退下了。
林忘就當沒發生過這事,拿著筆,歪歪扭扭在紙上記著自己改良的菜譜,小昭在一旁欲言又止。
傍晚,顧子青回來了,聽說他六月份要南下,最近正在準備各項事宜,挺忙的,回來的時候臉上帶著疲色。
下人伺候他去淨房洗濯一番,又換了衣裳,顧子青坐在椅子上喝起了茶:「問問廚房,晚飯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就擺吧,今天中午在外面吃的不對胃口,只吃了幾筷子。」
等他說完,林忘則接口道:「我剛問完,說是還差一個菜,二爺您今天回來的早,也不怪他們,正好我有些事要說,小昭,你去廚房拿些點心來,還有熬的綠豆粥。」
小昭先是看了眼顧子青,見他沒反對,才扭身出去了。
顧子青餓了,經由林忘一說,還真有些想吃甜的東西,他擱下茶杯,問:「有什麼急事?不能飯後說?」
「並不是什麼大事,就是玲瓏院的那幾位,勞煩您見一見。」
顧子青沒想到他會說這個,愣了一下,皺著眉頭問:「見他們做什麼?」
「就見一面,要不然」顯得是我在中間攔著似的,林忘將那話滾了一遍,方覺不好,像是告狀似的,又嚥了回去,改說:「要不然也不合適,您若不見,他們便一直期待著,等著,見了,您日後若不理他們,他們也知道是自己不得您喜歡。」
顧子青皺著眉頭,眼中有些不耐煩,將身子往後倚了倚,也沒再出聲反駁什麼。
不一會,只見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林忘和顧子青知道這是來了,只見小昭在前頭帶路,後面跟著幾人,只是還沒看清到底長什麼模樣,先聞見一股嗆人的香味,這香味應該不是源自一種香料,四個人噴的不同的香,混合在一起,可不好聞。
林忘沒動,顧子青可不用忍著,直接以手扇了扇,臉上帶了嫌惡,沖林忘道:「聞見這味,連飯都吃不下了。」
林忘撇撇嘴,只覺得他有點誇張了。
說話間,小昭將幾人帶到了屋裡,四個人並排站著,妖妖嬈嬈,各有特色。
林忘看了一眼,心話這也太有特色了,左邊那倆是那種很知性的美,穿著打扮素雅怡人,右邊那倆則是嬌姿艷質、花枝招展類型的,但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像女人,若不是林忘知道這世界女人稀少,當真以為站在對面的就是四個女人了。
那四人裊裊娜娜給顧子青和林忘問了安,問到林忘的時候還好點,沖顧子青問安的時候,那聲音軟的,一般人聽了骨頭都得酥一半,可林忘一想到他們和自己有著相同的器官,別說酥了,雞皮疙瘩先爭相站起來了。
問完安後,四人就開始使出渾身解數沖顧子青拋媚眼,林忘假借喝茶掩住上揚的嘴角,第一次知道以旁觀者看別人暗送秋波是這麼的可樂。
顧子青沉著臉不說話,底下的人沒有顧子青發話,也不敢輕易開口,於是都僵著,小華哥兒幾人察覺出屋中氣氛怪異,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過了有一會,顧子青淡淡地道:「看也看過了,都下去吧,進了我府上,就老老實實的。」
不止底下那四人錯愕,屋裡就沒有一個人不錯愕的。
還是那四人中其中一個最先反應過來,只見他從懷裡拿出一個淡綠色香囊,雙手呈上,軟綿綿地道:「妾身仰慕二爺許久,望能常伴君身側,這個代表妾身的心意。」
他的話,像是開了閘,其他幾人紛紛上前,嘴裡說著甜言蜜語,有送帕子的,有送香囊的,因都想在顧子青這留下印象,遂誰都不願停口。
啪的一聲,顧子青的掌拍上了桌子,茶盞在上面晃了晃,屋中再次瞬間安靜。
顧子青粗聲粗氣道:「吵什麼?有沒有規矩?就你們這樣的,還想伴我身側?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那四人當下紅了眼圈,拿著帕子小聲抽泣,當真我見猶憐。
只可惜顧子青不吃這一套,他看向小昭,呵斥道:「還不給他們帶回院子?放在跟前添堵嗎?」
小昭瑟縮了一下,幾步走到那四人面前,沒好氣地說:「你們也見過二爺了,也聽見二爺的話了,老實回去吧?」
那四人也是怕顧子青發威的,總算沒在鬧,低著頭跟在小昭身後,只是四人中有三人不甘地瞥了眼林忘。
林忘有種膝蓋中了一箭的感覺。
等人都下去了,氣氛還沒有和緩,林忘剛想開口說點什麼,顧子青卻搶先衝著小華哥兒發話了:「今天白天他們鬧了?」
小華哥兒沒想到顧子青先問他,有一絲慌亂,但很快恢復如常:「那四人住一個院子,兩兩對立,今天吵了起來。」
「你知道?」顧子青又看向林忘。
林忘拿不準他是什麼意思,猶豫下,點了點頭:「知道,他們不過是想見您一面,我看就安排今天吧,想著四個一起見也省事,是我疏忽,沒想到這四人湊一起會這麼吵。」
顧子青臉色稍緩,林忘替他倒了杯茶:「犯不著跟他們置氣,您不是餓了嗎?就讓人擺飯吧。」
顧子青點點頭,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林忘若有所思地看了顧子青一眼,想那四個人真就沒一個看上的?若不是確實知道他們不是女人,林忘都要心動了,尤其其中有一個模樣真是俊俏,明眸鋯齒,巴掌大的瓜子臉,水靈靈的跟朵花似的。
之後,顧子青再也沒問過有關那四人的事,就好像真忘了似的。
那四人見無人問津,藉故又鬧了鬧,上次是因為顧子青沒見過那四人面,林忘也不好有任何舉動,又說萬一日後那四人中有出息的,得了顧子青青睞?可這次不同了,這次林忘知道顧子青的態度了,見他一臉厭惡,也不敢再在他耳邊提起,索性給那院子裡派了兩個上年紀的小哥兒,就為在吵起來的時候將雙方拉開,並且只要沒有太出格的事,就都由著他們。
不甘寂寞的四人也偷偷有些小動作,塞了好處請人將一些東西送到顧子青眼前,顧子青為此好好呵斥了那個傳物件的下人,將他調離了原來職位,又罰了一個月的月錢,至此,再也沒人敢幫著那四人了。
日子就這麼平平穩穩的過,眼看就要進/入六月,離顧子青動身南下還有十來天,卻說這日,一人慌慌張張敲開了顧府的門。
顧府的門公俱是在府上干了七八年的,一見此人,當即認了出來,此人是二爺在京城一家鋪子裡的夥計,雖不在二爺身邊,但是很得器重,門公這就給來者請了進來,那人一看表情就知藏著事,連連說:「快去將二爺請回來,我有重要事要告知。」
門公不敢馬虎,當即叫了人去尋二爺。
過了約半個多時辰,顧子青的馬車停在門口,吳憂扶著他下了車,顧子青徑直走向廳堂,果然見陳小年站在廳中央,不停地踱著步子,他見了顧子青,連忙上前,快速地揖了揖。
「出什麼事了?見你如此慌張?」
陳小年嚥了嚥口水:「皇上將沈步帥貶為并州都監,聽說來年就要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