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以寧趕到的時候,終於明白沈柏林為何會在電話裡說不清楚,簡直……就是一片混亂。
別墅的大廳裡就像是被龍捲風肆虐過般,狼藉不已,就連來給她開門的傭人也趕忙躲到一旁,生怕會被波及到,身著統一服裝的傭人站在客廳裡大氣不敢出,只是低著頭,主人家的事他們沒資格插手,唯有保持沉默才能長久待下去。
「誰讓你來的?我們沈家的家事何曾要外人來干涉?給我滾出去!」站在別墅大廳裡的中年女人在撒潑,身著華服的她頸上手上翡翠首飾叮叮噹噹清脆作響,一看便是價格不菲,普通人家是消費不起的。
葉以寧沒說話,只是用那雙黑漆漆的眼眸望著對方的臉,看的人心裡發毛,原本尖銳的嗓音也戛然而止了起來。
「柏林,你哥呢?」收回自己的視線,葉以寧只是淡然對旁邊的沈柏林開口,能夠令在人前維持優雅矜持的美麗繼母怒成這樣,沈晟勳又做了什麼?這沈家如同個微觀的社會,人性百態皆可找到,甚至絲毫不亞於自己好友林盛夏的家裡。
「在樓上,到現在都沒下來,我媽的脾氣你也知道……老爺子昨天說要把醫院交給大哥,她不高興了,今天就來撒潑。」跟自己母親的驕縱不同,沈柏林聲音刻意壓低,表情當中還帶著愧疚。
「哼,那個殘廢還能做什麼!老爺子真是糊塗了,放著健健康康的孫子不管不顧,偏偏要將醫院交給一個沒用的廢物!」陳麗雅的聲音再度傳來,尖銳而又高調,像是要讓二樓房間內的男人聽的清清楚楚,一口一個殘廢一口一個廢物說的不亦樂乎。
沈柏林的表情越發尷尬起來,同時也沒有錯過葉以寧越發沉冷的臉色,自從當年的事發生後,大哥就從老宅搬了出來單住在這裡,這麼多年來也沒回去過幾趟,似乎是刻意的想要讓人忘記他的存在。
就在沈柏林發怔的時,葉以寧已經向著陳麗雅的方向走去,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伸出手在她的衣服上抹了一把,然後……
陳麗雅的尖叫聲陡然響起,猶如要穿透天花板似的,她嫌惡的甩開葉以寧的手,氣的全身發抖,保養得極好的手指伸出,細細的如同篩糠似的顫抖著,而那上面還戴著個極為耀眼的翡翠戒指,碧綠碧綠的。
「抱歉,今天給『大體』化完妝,還沒有洗手。」葉以寧不鹹不淡的扔下這句話,尖叫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卻是接連的乾嘔聲。
「你這個……你這個踐人,踐人和殘廢配一起剛好一對!」陳麗雅邊乾嘔著邊快速的將身上這套極為喜歡的艷麗衣服忙不迭脫下,扔到一旁,上半身僅剩下件輕薄的半袖。
「阿姨,若是你在這樣說下去,恐怕你今天就要光著出門了。」葉以寧擺弄著自己乾乾淨淨的手,而身後的沈柏林強忍著笑,他怎麼都沒想到以寧姐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對付他媽,本來這次的事就是他媽做的不對,爺爺想要將醫院交給誰他都無所謂,自己本就不喜歡學醫。
更何況,大哥是他的偶像,就算今天自己淨身出戶他都心甘情願,可媽媽……卻怎麼都繞不過這個彎來。
「你……好……你最好告訴那個廢物,醫院是我們家柏林的,當初他爸爸也同意等到我們柏林醫學院畢業就將醫院交給他來管理,就算現在讓沈晟勳當院長也不過是爺爺看他可憐……」陳麗雅氣的胸口來回起伏,沈柏林見母親的話越說越難聽趕忙將她扯過,遞給葉以寧一個抱歉的笑容,隨後扯著媽媽走出了別墅。
別墅內一下子恢復了往日的寧靜,葉以寧唇角淡淡的笑意也逐漸收斂起來,她看著自己被洗的乾乾淨淨的手指,表情沒有絲毫被嫌惡後的憤怒,只是很平靜,非常的平靜,異常的平靜……
「葉小姐,這些東西……」傭人戰戰兢兢的走過來,看著滿地碎片有些為難。
「都收拾起來,另外那件衣服直接扔掉,夫人是不會回來取了。」葉以寧說完,四周的傭人已經迅速的動作起來,在這裡,葉以寧是個很獨特的存在,她的地位僅次於沈少爺,甚至可以隨時隨刻的出入別墅,種種的特權似乎都在暗示著葉以寧的特殊,可是……
少爺卻對她態度差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可就算如此,這麼多年來葉以寧依舊未曾改變過任何。
從包裡將常備的水杯拿了出來,因著工作的關係,她習慣性的獨備一份自己要用的,今天從早忙到現在連口水都還沒喝過,此時葉以寧終究能好好的坐下休息片刻,視線……無意識的落在獎盃架上,那上面大大小小的殊榮主人全都是一個,沈晟勳。
「我大哥真的很厲害,對不對以寧姐。」突然沈柏林的聲音再度傳來,葉以寧表情頓了下,隨後只是沉默的將杯蓋擰了回去。
「當年那場**,我大哥主動調去sars病區,他甚至還創造了五天四夜不睡覺的搶救記錄,到現在都無人打破。」沈柏林從桌子上將遺忘的車鑰匙握在手裡,眼神帶著崇拜的看向置於架子內的獎盃與證書,他心裡很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重,這輩子就算是自己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到達沈晟勳的程度。
葉以寧沒說話,『sars』這個單詞是她心裡最不願提及的陰影,細細的手指攥緊成拳,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以寧姐,你勸勸大哥吧,讓他重新接手醫院,我知道這麼多年他心裡是想要回去的,只是顧慮太多,能夠幫他的……恐怕也只剩下你了。」沈柏林這話說的很鄭重,這幾年能夠靠近沈晟勳的也就只剩下以寧姐一個人,就算他的態度在怎麼譏諷、冷酷她都從來沒有停止過靠近大哥的腳步,光憑這一點,他大嫂的位置,就只認準了葉以寧一個人坐!
「他若不想回去,任憑你我二人磨破嘴皮都沒用。他今天吃飯了嗎?」最後一句,葉以寧卻是側頭問的旁邊傭人,在得到的答案是否定後,起身向著廚房走去,她動作很迅速的做好了幾道簡單小菜,份量不多,卻足夠兩個人吃。
沈柏林歎了口氣,打了聲招呼後向著門外走去,他本就是忘了車鑰匙折回來拿的,母親還坐在車裡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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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著餐盤走到房間的門口,葉以寧沒有任何猶豫的拿鑰匙開了房門,只聽到卡噠兩聲,房門果然是從裡面被反鎖上的。
她瞭解沈晟勳,如同就像是瞭解自己的生命般,他的舉動代表著怎樣的意義,他的冷嘲熱諷想要掩飾什麼,葉以寧瞭解的清清楚楚。
可悲哀的是,在這個世界上,卻從未有個人像是自己瞭解他般的瞭解自己。
房間裡很暗,厚實的窗簾拉得密不透縫,明明外面是艷陽高照的天,可室內空調開的冷森森的,如果不是葉以寧將房門打開,恐怕連點光都沒有,黑漆漆的不見五指。
吱呦一聲,門從裡面被重新關上,黑暗重新將她籠罩,是真正的黑暗。
葉以寧先是將手中的飯菜放在桌子上,房間內的擺設她瞭如指掌,沒有絲毫的障礙,隨後……她這才走到床邊的某個角落坐了下來。
黑暗裡,旁邊的位置有微弱的呼吸聲音傳進她耳中,她慢慢的靠過去,有逐漸繃緊的肌肉被碰觸到,房間的隔音效果並不怎麼好,想必沈晟勳早已經將繼母的話聽進了耳中,卻任何暴戾的反應都沒有,他只是沉默坐在黑暗裡,沉默。
「要吃飯嗎?」葉以寧聽到自己這樣說,黑暗中,他的呼吸伴隨著他扭頭的動作噴灑在自己臉上,帶著衝破一切的溫度。
突然,就在她以為沈晟勳不會回應自己的時候,身上卻猛地傳來了異樣的力道,原本坐著的身體被推翻在冰涼地板上。
是真的冰涼,初夏的天氣就開著空調,四處都是冷森森的,沒有點人氣,地板更是冰的沒有任何溫度,葉以寧穿的單薄,來時又太急促,背後濕了一片,此時貼在地板上,竟說不出的顫慄。
黑暗中,那雙修長冰涼的手沿著她的臉頰緩緩摩挲而下,向著領口處的襯衫伸出,只聽到嗤拉一聲,原本繫好的絲薄襯衫破碎的向兩邊敞開著,前襟處的吊帶衫下肌膚頓時因著冷意而泛起一片雞皮疙瘩。
「你碰過的東西那麼髒,給我吃?我怕我會吐!」略顯沙啞的聲音帶著撕裂人心的內容響起,葉以寧說不出心裡是怎樣的滋味,而重重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用著冷諷的眼神在黑暗中凝視著她,手指卻沿著她脖頸的弧度向下移動,直到罩住單邊的渾圓,用力的揉捏起來。
「是嗎?那碰我就不噁心了?」葉以寧輕笑著,黑暗裡,她伸出手將沈晟勳的脖頸環繞著,貼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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