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辟里啪啦的敲打著通透乾淨的落地窗,兩個人皆寂靜下來之後,外面悶響的雷聲更是明顯,顧允兒心裡一驚,回想起子悠還一個人在家裡,她最害怕下雨天打雷,這樣的想著,顧不得沉默的齊皓在想些什麼,手忙腳亂的將衣服整理好,看也不看他徑直擦身而過向著門口走去。
剛一打開門,守在門口的小弟瞬時伸出手將她的去路攔住,在沒有齊皓的命令之前,顧允兒不可能離開這裡!
「齊皓,放我走。」那張好看的小臉憤怒的轉了過來,身上的白襯衫已經被壓出了褶皺,卻依舊無損她的半分美麗,而齊皓沉默的轉過頭來,漆黑的瞳孔落在她臉上,死寂般的沉默裡蘊藏著洶湧暗流。
「剛才那下若是換了旁人,命早就沒了。」齊皓先是抽張紙巾擦拭著手指上的粘滑液體,隨後彎腰將她的外套拿在手裡,聲音低沉而危險。
顧允兒飽滿的胸口上下起伏著,眼睜睜的看著齊皓走到自己面前,將手中的外套抖了抖,隨後蓋到她肩膀上,他眸光幽深如隼,身高上的差距已經帶來十足壓迫感。這幾年他已然快要成為t市黑道的一把手,狠辣的做事手段叫人心驚膽寒,甚至最親近的手下都懼怕他。
齊皓覺得他的世界裡有很多事情發生了改變,就連最偏執的好友元牧陽都能放下執念周遊世界,唯有他,這麼多年來依舊在血雨腥風中度過,位置越做越高,偏偏身不由己的事也越來越多,高處不勝寒,冷暖唯自知。
「你想要囚-禁我?」顧允兒將他蓋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扔到地上,美眸裡透著警惕,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似乎有瓢潑的趨勢。
齊皓倒是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用眼神示意堵住門口的左右二人放下手,明明是這麼簡單的動作,可偏偏他做出來卻冷峻到不真實的程度。
「你要想走可以,出去後打電話報警也可以,可是允兒,你能夠想到後果嗎?」他單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裡,襯衫領口鬆垮著,聲音淡淡叫人聽不出這話到底是威脅還是警告,對於顧允兒來說,效果卻皆是一樣。
「我不會報警。」她艱澀的開口說出這句話,她不再年少無知,知道齊皓能夠在白天動手,一定是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自己卻不同,她不能夠拿平靜的生活當賭注,更何況她還是子悠的媽媽,自己已經不能給她個完整的家庭,她不能連平靜的生活都親手打破!
齊皓聞言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以前的顧允兒有著最強烈的是非觀,對或者錯分的清楚明白,現在……
「我可以走了嗎?」顧允兒冷聲問著,她願意做出妥協,儘管這會讓自己背負上良心的債務,這樣的想著,她的臉色有些灰敗。
站在對面的那個男人眼神清黑,不知就這樣看了多長時間,手掌向她身後伸出,這是同意了。
顧允兒轉身向著房間外走去,門口二人並未再加阻攔,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一棟複式的別墅內,冷硬的裝修風格沒有絲毫的人情味,她快速的向著樓下走去,卻一直能夠感覺到背後有刺骨的目光在盯著自己。
此時的齊皓不緊不慢的走到二樓樓梯圍欄處,結實的手臂肌肉抵在雕花圍欄上,手裡還拿著張白色的紙,他慢慢的折著,旋轉樓梯上顧允兒離開的腳步聲急促,她的迫不及待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夠窺視清楚,很快就來到了大廳,而那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離去背影,無聲的將手裡的東西朝著她的方向扔了出去。
顧允兒倏然停下自己腳步,看著在自己身邊飛繞的白色紙飛機,它畢竟是紙折的,很快啪的一聲就掉在了棕色地板上。
——齊皓,以後我要去上班的時候,你就打開窗戶,給我折個紙飛機,如果飛的夠遠扔到我面前,我回來就給你獎勵如何?
記憶裡,剛剛歡愛過後的她趴在齊皓赤裸的胸膛前細軟的說著,小臉上還透著紅潤,手指在他結實的肌肉上畫著圈,狹窄的套房內,就連床都不大,堪堪能夠躺開兩個人,偶爾牛奶會跳上來湊個熱鬧,夏天裡更是熱到不行。
那時候,她恨不得天天同齊皓膩在一起,她所有的勇氣與信任毫無保留的交給了對方,直到夢被無情的叫醒。
顧允兒的視線落在紙飛機上,目光閃爍著,而不遠處的二樓,齊皓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的背影,賁起的肌肉硬硬的,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齊皓,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當你說別太把自己當回事的時候,當她知道感情是假的,愛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的時候……她有多麼的絕望。
原本停下的腳步繼續向前邁了起來,顧允兒的腳步走的很疾,鞋底落在白色的紙飛機上,原本成型的紙飛機瞬間變成了一張廢紙,那瘦弱的背影倔強的挺直,明知道齊皓就在後面看著,所以她才要做的更好。
齊皓目送著顧允兒離開,別墅門被打開的瞬間,冷冷的秋風襲來,嘩啦啦的雨聲沒有任何阻隔的傳進眾人耳中,悶雷陣陣。
——齊皓,只要你說一句愛我,我就有勇氣面對全世界的反對跟你在一起!
隱隱的,似乎是誰在他的耳邊說著些什麼,齊皓麻木的想著,而那些被隱藏的極好的真實情緒,終究還是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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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很安靜,齊皓坐在床邊,似乎到處還殘留著顧允兒的溫度與味道,而她的外套被撿起,安靜的置於大床的另一邊。
稍顯凌亂的床單上,幾根長長的黑髮落在上面,那是之前她留下的,齊皓輕笑了聲,用拇指撫了下脹痛的頰邊,以前他都沒發現允兒打人竟是這樣的疼,心裡如是的想著,仔細的將那幾根黑髮收集起來夾在床頭的那本書裡。
齊皓隨後面朝上的平躺在了大床上,床頭的燈關了,房間裡靜悄悄的,只能夠聽到窗外的雨聲,他身下的物事堅硬如鐵,身邊的外套透著淡香味,緩緩閉上了眼睛,幻想裡他似乎回到了那套不大的別墅內,狹窄的床,相擁而眠的兩人,皆是只有在回憶裡才能夠見到的。
伸出大掌上下套弄著,房間內很快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這種事情,每當他有瘋狂的**想要紓解時就會這麼做。或許就算是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這個現如今叱吒t市黑道的風雲人物竟會為了心中的那片淨土守身到現在,可悲的是,這個故事裡的女主角到現在都還不知道。
良久,伴隨著沉重的悶哼,有炙熱的東西噴進寬厚的掌心內,那東西終究疲軟了。
齊皓睜開眼,身體所得到的暫時滿足遠遠無法填補心底裡的空洞,這裡不是那套公寓,自己身下的床也不是那張狹窄的必須要靠在一起才能擱開的床,更何況,自己身旁的不過是件衣服,而不是……那個女人。
長夜漫漫,空有遺憾……
顧允兒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回的家,全身上下被澆透了,剛打開家門,卻見子悠坐在地上抱著肥胖的牛奶眼神可憐兮兮的,不過比她預想的要好了很多,至少子悠沒有因為害怕驚慌不安。
「媽媽……子悠沒有哭鼻子。」見到媽媽,顧子悠抽噎了兩下,可並沒有哭鼻子,牛奶見顧允兒回來,抬高著尾巴驕傲的踏著貓步走到她面前,喵嗚一嗓子,似乎是在跟顧允兒討照顧小主人的賞賜!
「子悠乖,媽媽去給你熱杯牛奶喝,我們洗澡睡覺了好不好?」顧允兒很冷,唇泛白,逕直走進了廚房,抬起腳想要從櫃子上面取出奶鍋的時候,腦袋意外的撞到了抽油煙機的邊角,疼痛感瞬間襲來。
顧允兒的心裡有種無力感,剛才回來的路上她腦大腦一片空白,與齊皓明明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明明沒有可能會再見面了,只是為什麼……為什麼偏偏又讓自己跟他有了牽扯?這樣的想著,她手裡握著奶鍋蹲在地上無聲的掉起了眼淚。
她的心裡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彷彿今天所發生的這一切都不過只是個序幕而已。
「媽媽你怎麼了?為什麼哭了?」剛才顧子悠聽到廚房那邊傳來砰的一聲,半響沒再聽到媽媽的聲音,晃晃悠悠的抱著牛奶走進來,卻見到媽媽蹲在地上掉著眼淚。
「媽媽磕了一下腦袋……」淚眼朦朧中,顧允兒似乎看到女兒睜著迷茫的大眼睛看著自己。
「很疼嗎?」女兒再度輕聲開口,顧允兒點了點頭,疼,尤其是心最疼……
「那親親是不是就不疼了?媽媽親親……」顧子悠站到她的面前,吧唧一聲的親在了顧允兒額角泛紅的地方。
顧允兒一時沒忍住,將女兒小小的身體連同她還抱著的牛奶一同摟在懷中,她的女兒,已經開始學會心疼媽媽了嗎?
她……真幸福……
(c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