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盛夏的車緩緩下了高速路後,道路兩旁的景物越發熟悉,副駕駛座位上的顧允兒閉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回憶著之前在醫院裡同齊皓的偶遇,表情裡略顯疲憊。後座的糖糖嘴裡含著根棒棒糖,興致很高的樣子,眼神落在窗外如山水畫般美好的景致處,嘴裡時不時會發出哇的聲響,令林盛夏有些哭笑不得的!
視線所及之處皆是林盛夏熟悉的不能夠再熟悉的,她與顧澤愷的這段婚姻剛開始的時候,兩個人的關係並不好,可她卻真心的將這個男人的家人當成是自己的家人來看待。她的母親早逝,林盛夏便將董佳南當成自己的親生母親般來對待,所以每兩個禮拜,她都會開車來這邊幫董佳南擦拭身體按摩逐漸開始萎縮的肌肉。而這些,她從來都沒告訴過顧澤愷,林盛夏並不想要讓顧澤愷認為自己是在利用這件事情博取他的好感!
將車直接開進了公共停車位,一行人下車之後提著行李箱向著老宅的方向走去。
自從母親被爺爺送來這邊靜養,顧允兒便很少能夠見到她了,人在最脆弱的時候最容易想起的便是親人,恰好站在人生十字路口的顧允兒自然也不例外。所以上樓放下行李之後,顧允兒便直接去了董佳南的房間,而林盛夏找了條熱毛巾幫糖糖擦了擦手和臉,幫著老傭人將廚房裡做好的飯菜端了出來。
顧澤愷並沒與被偷吻的不悅感,相反他真的很好奇對方的身份,那種獨屬於少女的甘冽清甜令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燥熱的**感。
「或許是無意識的動作也說不準,允兒別太在意,我們先下樓吃飯吧!」
燈光敞亮的瞬間,將顧澤愷的四周都照的光亮十足,他不斷的在周圍尋找著可疑的身影,可是沒有人,沒有任何的異樣,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彷彿是夢境般的令他捉摸不透,這個吻來的快也去的快,他甚至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
林夏速後憊。場景迅速的轉換著,顧澤愷只覺得自己像是在做雲霄飛車一樣的時空穿梭著,大學內迎新舉辦的迎新舞會現場,不知道是誰玩笑似的將燈關上,瞬間漆黑的大廳內充斥著膽小女生的尖叫,劣質香水味道濃郁,顧澤愷皺著眉頭想要離開會場。
喬胤雙手環繞在胸前望著躺在床上的顧澤愷,檢測儀器滴滴滴滴的響著,而旁邊房間裡躺在床上的元牧陽雖然比顧澤愷受的傷要輕很多,經過這麼多天卻也是一直沒有甦醒的跡象,喬胤的眉峰一直沒有鬆開,這些自然是躺在床上毫無甦醒跡象的顧澤愷不知道的。
如果不是顧允兒慌慌張張的從樓上跑了下來,恐怕這樣平和的氣氛還能夠繼續維持下去!
這邊的宅院一向都清冷,此時突然來了這麼多人顯得熱鬧極了,就連平日裡習慣冷著臉的老傭人眼角眉梢也帶出了幾分的悅色,見到小黃豆更是不由的露出高興的表情,老人家對孩子自然多些偏愛,熟稔的抱著小黃豆逗弄著他,這裡脫離了城市的喧囂,也令人忍不住的忘卻之前所有的愛恨,只是平靜的沉溺其中。
顧允兒點了點頭,一行人退出了董佳南的房間,門板闔上的瞬間,那原本被林盛夏輕柔放在薄被上的手再度不著痕跡的動作了下。
她哆哆嗦嗦的蹲在急救室門口的角落裡,聲音淒惶,她說她的母親被第三者示威了,她的媽媽流了好多血,她恨!
——你要變得更強才沒有人能夠欺負你和你的家人!
突然之間,有細軟的女聲叫著自己的名字,他剛剛下意識的停住腳步,卻被人於黑暗之中拉住了手,薄唇上很快便被柔軟的唇覆蓋了起來,他可以感覺面前的女孩應該不矮,儘管如此她卻還是要踮起腳尖來才能夠到他。
回到現實裡來的林盛夏很快趕上了顧允兒的進度,拍開古宅的大門,早就已經接到電話的老傭人做好了飯就等著他們,門從裡面吱呦一聲的敞開,顧允兒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卻又倔強的強忍著悲傷踏了進去。
「盛夏姐……盛夏姐……那個,剛才我媽的手好像動了……你快來看看啊!」顧允兒雙手搭在木質的圍欄上,聲音稍顯凌亂,林盛夏和老傭人聞言皆是一驚,董佳南已經躺了這麼多年了他們早已經對她的甦醒不抱任何的希望,現如今顧允兒這麼一說,他們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被他打橫抱起在懷裡,因著路上行人異樣的眼光她索性將臉埋入他的頸窩處,所有有關於顧澤愷的記憶都那麼清晰的浮現在她眼前,那個男人如此鮮活的存在在她生命裡,滲入骨血不可分割……
他與那個女孩的距離越來越遠,恍惚當中他似乎看到她抬起頭來望著他的背影,如雲似霧般的細軟頭髮由著她的動作傾瀉下來。
為什麼身上都是血?為什麼……眼神這麼凶狠?事實上,有人幫顧澤愷問了,那聲音迴盪在急救室的走廊門前,而女孩緩緩的抬起頭來,狼狽的小臉上縱橫著淚痕!
——顧澤愷!
「盛夏姐,盛夏姐?」向前走了有段距離的顧允兒驀然發現林盛夏站在了石橋附近,瞳孔有些渙散,趕忙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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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允兒還沒來得急擦掉臉上的淚痕,精緻的五官裡多少還有著不確定,剛才真的是自己的錯覺嗎?可是她明明真的感覺到她媽媽的手指頭幅度很大的動了下啊!
——澤愷?顧澤愷你又跑去哪裡了?
是誰在叫他?顧澤愷站起身來看向走廊的盡頭,媽媽的身影隱隱綽綽的站在那裡,而那時董佳南只有在不高興的時候才會叫他的全名。
有個身上沾滿了鮮血的女孩蹲在醫院的走廊裡,就連手上都是血,身邊孤零零的沒有其他人,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走了過去,蹲在她的面前。13acv。
——我要比對方更強,更會算計,更有優勢才能夠將敵人狠狠的踩在腳下!我要不受人欺負,有朝一日我要讓所有傷害過我的人嘗到痛苦!
隱約間,是誰在說話?
或許沒有人能夠想像到,這句話竟然會從一個年幼的女孩口中說出來,她說的鏗鏘有力,就連小小細細的手指都握的緊緊的,儘管那上面乾涸的鮮血混雜著她臉上低落下來的淚水再度濕潤不已,儘管她擦拭著淚水的動作令鮮血沾染在了臉上,再也看不出她原來的模樣。
這次,卻誰也沒看見……
到處都是生機勃勃的景象,與林盛夏上次來時截然不同,行李箱的滾輪在青石板的道路上滑動著,除卻早晚之外其他時候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冷意。林盛夏一邊走著一邊望著四周的景象,她還記得上次顧澤愷發現自己的離婚協議書之後,她為了尋他來到這裡,狼狽的跌坐在青石板路上,煙雨濛濛的春天很冷,腳踝又很痛,顧澤愷就那樣的穿過雨霧來到自己的面前。
女孩的眼神裡遍佈著令人費解的仇恨,緊抿著的唇呈一條線,顧澤愷很想開口問她到底是怎麼了?
林盛夏趕忙將手裡拿著的東西放到桌子上,快速的向著樓上疾步走去,推開一塵不染的房間,她徑直來到床邊,望著那張被火燎傷痕佔滿的大半張臉,林盛夏小心翼翼的握住董佳南略顯冰涼的手指,緊跟在後面進來的顧允兒與老傭人用著希冀眼神同樣望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董佳南,可好半天,林盛夏也感覺不到她有任何動作的痕跡。
林盛夏站起身來,輕搭在顧允兒的肩頭,現在她肚子裡還有一個,不吃飯可不行。
「允兒可能是你太累了!」林盛夏將董佳南的手重新放回到薄被上,轉過頭看向顧允兒,其實她偶爾也會有這樣的錯覺,剛開始她也欣喜若狂過,就像是剛才允兒那樣。
和煦的日光有著傾城的力量,此時卻只是溫柔的拂落在顧澤愷的臉上,根根冷峻的臉部線條被柔化了不少,就像是顧澤愷不知道喬胤此時的表情一樣,其實喬胤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的顧澤愷正在做著一個夢,夢境裡夜色很濃郁,路燈昏黃。
這個吻來的莫名其妙,可從對方身上透出的淡雅香氛卻比會場內的濃郁香水味好了太多,女孩的唇瓣潤澤柔軟,或許是因為緊張她沒有再深入,四片唇只是僵硬的貼合著,在燈被打開的前一秒,對方離開了他……
他想,或許如果對方能夠再勇敢一些,他會選擇接納這個大膽的偷吻者,畢竟她應該對他負責的……
顧澤愷看著自己站在洶湧的人潮當中,緩慢的抬起手來輕撫著涔薄的唇瓣,眼神因著**的席捲而越發的深諳起來,那是瞬間的怦然心動。
迎新舞會依舊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唯有顧澤愷像是個傻子似的站在原地,四處搜尋著周圍……
(c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