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黑色真皮沙發之上,元牧陽就那麼安靜的閉著眼睛休息,天藍色的襯衫將那健碩的身軀包裹著,看起來是如此的乾淨整齊。
原本偌大的沙發在他的襯托下似乎都變得小了很多,深色的西裝外套落在地板上,剛從普羅旺斯回來沒幾個小時的他剛剛翻閱了幾頁文件便睏倦的閉上了眼睛,原本還置於膝頭上的藍色文件夾滑落下來。別墅裡靜悄悄的無聲無息,可就算是如此元牧陽睡的也極為不安穩,英挺的鼻翼上冒出細密的汗水,皮膚因著顫慄感寒毛豎起,下巴上新冒出來的鬍渣湛清著,隨性解開的襯衫內裡能夠清楚的看到縱橫交錯的疤痕,新舊程度不一。
蹙緊的眉心可以看出他就算是在睡夢中也承受著精神的折磨,夢裡年幼的糖糖送她到別墅的門口留戀著揮揮手的模樣不斷的浮現在眼前,似乎渴望著自己下次來的時候能夠帶來父母的消息。
元牧陽很煩悶,有種巨大的壓力令他寢食難安著,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糖糖的事情自己不可能隱瞞一輩子,只是當這件事情被揭發出來的那刻,憑著林盛夏的性格想要原諒他那比登天還要難上百倍千倍。自己不過是一念之差,卻要為他的這個選擇復出巨大的代價,而這一切都是站在手術室門外的那個自己從來都沒有認真考慮過的……
除了將糖糖隱藏在普羅旺斯,過一天瞞一天,他還要時時提防著老頭子發現異常,元牧陽只覺得這八個月來比他人生當中的哪一個階段都要難熬。
若是從旁觀者的角度看來,元牧陽這樣的狀態實則在正常不過,我們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這代價可大可小,所以在做出選擇前不論是誰都要三思而後行。
慎重再慎重,謹慎再謹慎。
元老不知何時來到別墅,面無表情的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眼神陰鬱的凝視著元牧陽,佈滿著皺紋的鬆弛大掌落在黑色龍頭枴杖之上,似乎是在認真的端倪著他。
他突然回憶起第一次對元牧陽暴力相對的模樣,他小小的身子被脫光了扔到地毯上,任由自己踢打凌虐著他,最開始哭的淒厲後來打的多了漸漸也就麻木了,而元老也再也找不到那種凌虐的興奮感。
還真是個小畜生!
從嗓子口擠出了兩聲乾咳來,元牧陽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從睡夢中驚醒了,眼睛大睜著,瞳孔裡茫然而又驚恐。
大黑上牧變。「這段時間你去哪裡了?公司別墅裡都找不到人,出國了?」元老的聲音是那種老人家獨有的嘶啞,元牧陽的瞳孔驀然緊縮成一條線,許久沒有開口回應。
「看你這緊張的樣子,就算是你出國去找林家那丫頭我也不會說什麼的,不過你又比人家晚了一步,聽說前不久人家回來了。」元老站起身來緩慢的走到元牧陽面前,冰涼的手沿著他脖頸處敞開的衣領向下滑動著,有意無意碰觸著元牧陽胸膛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疤。
「你說什麼?盛夏回來了?」元牧陽猛然間抬起頭來望著元老的臉,話語裡的激動顯而易見。
「不僅僅是回來了,聽說還給顧澤愷生了個兒子,算算時間這月子都要做完了。」元老的聲音極為的諷刺,而元牧陽如遭雷擊似的僵硬在原處。
兒子?是小黃豆生下來了是嗎?
「普羅旺斯?」元老突然出聲,令陷入沉思的元牧陽猛地一蹙眉,他之前隨意的將機票扔到了茶几上,卻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
元牧陽不動聲色的坐在遠處,此時的他不能表現出任何的異樣令元老發現什麼。
「你之前叫人處理掉的醫生和護士顧澤愷那邊的人在四個月之前開始暗中的調查,你到底給我惹了什麼麻煩?你沒事處理那些人做什麼?」
元老臉上的表情很耐人尋味,而元牧陽聞言眼瞳裡劃過狠戾,顧澤愷已經有所警覺了嗎?幸好他早先就動手處理掉了知情的人,這個世界上果然只有死人才能夠保守的住秘密!
「這次的事情我會處理好,不會造成大麻煩的!」元牧陽這話說的很鄭重,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顧澤愷竟然會調查起醫院來,難道他是對糖糖的事情起疑了嗎?
「事情最好像你說的這樣,若是耽誤了我的大事!我是不會饒了你的!」元老重重的敲擊了下手裡的枴杖,冷哼出聲!
————————————我是今日第二更的分割線,喲喲切克鬧,小元我又把你放出來了——————————
自從那晚開始,顧澤愷似乎是愛上了滑菇湯的味道,每晚都會要求林盛夏給他做上那麼一碗。
可除了做湯這事兒不允許林盛夏拒絕之外,其他的事情他卻又是隨便她去的。
這月子很快就要過去了,顧允兒趁著休息日的時候抽空來到別墅裡找林盛夏,卻見她安靜的摟緊著小黃豆在給他哺乳,細膩的腰身肌膚露在外面,通透的玻璃窗外陽光懶洋洋的傾灑了進來。
林盛夏安靜的用纖細手指撐著小黃豆的背部,或許是因為小黃豆吮-吸的方式不對,林盛夏因著乳首的疼痛微微的蹙起了黛眉,可儘管如此她卻依舊沒有將乳首從孩子口中抽出來,只是安靜的忍耐著,等到小黃豆吃飽了,才用濕巾擦了擦自己,隨後將饜足的小黃豆交給了月嫂。
「盛夏姐,你那個都磨破皮了,不疼麼?以後乾脆就拿奶粉來喂小黃豆就好了。」顧允兒有些心疼的看著她慢慢用著紅黴素藥膏擦在乳首上的動作,旁人都說跟糖糖比較起來,林盛夏對小黃豆特別的冷淡,可是天底下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這塊肉,在經歷過八個月之前的那場喪女之痛後,盛夏姐表面上雖然對孩子是冷淡的,只是她有多疼愛小黃豆,也只有在這些細微的動作裡才能夠表現的出來。
「抹點藥膏就好,奶粉標注的營養在高,對我來說都不如母乳。當時糖糖比這個更……」林盛夏的聲音戛然而止,嘴角的笑也隨之湮滅。
「盛夏姐你今天叫我來做什麼?」顧允兒趕忙岔開話題,糖糖在這個家裡幾乎就已經成為了禁忌,不是大家不愛糖糖了,只是他們更怕林盛夏的情緒會反覆。
「陪我出門,我想要過幾日去看看橘生,聽說她生了個女孩,你的眼光好幫我去挑點禮物。」林盛夏這話說的很淡然,可顧允兒聽了卻有些不太高興!
她不喜歡唐淮南那一家,如果當初不是因為唐淮南莫名其妙的出來,大哥當初也不會離開顧氏,現在的身份也不會如此的尷尬,雖然愷夏越做越大了,但是大哥心裡的那種遺憾自己這個做妹妹的再清楚不過,當初將顧氏推向高峰可是顧澤愷用盡了心力的,沒想到才短短的五年就在唐淮南的帶領下又倒退了回去,這事兒放在誰身上都會不舒服!
「盛夏姐你管他們做什麼,我要是那個姜橘生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那個唯唯諾諾的樣子簡直就是給我們女人丟臉!自己的丈夫在外面養著蘇……別的女人,她剛生下個女兒外面就有傳聞說唐淮南要讓外面的私生子認祖歸宗,盛夏姐你說那個姜橘生怎麼就這麼懦弱啊!我真想一巴掌抽過去打醒她!」顧允兒的脾氣雖然有所收斂,但說到姜橘生時還是有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憤怒!
不過意識到自己差點要說漏嘴的瞬間,她快速的轉了個彎,將蘇暖的名字吞下。
卻見林盛夏只是面色平靜的坐在了顧允兒旁邊的沙發上,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那青花瓷的茶盞在她蔥白的手指間尤為好看,眉眼間上挑的弧度不見絲毫的戾氣,卻多少的令人感覺到壓抑。
「哦?」簡簡單單的一個字懶散的揚起,聽不出有什麼情緒上的變化。
「不過姜橘生也真夠倒霉的,自己的爸爸攤上那樣的事情,以前走的近的人現如今都避而不見,世態炎涼,她又是個那樣的性格,聽說連月子都沒做完就為了自己父親的事求這個求那個!也怪可憐的!」顧允兒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婉婉道來,其實說起來如果姜橘生嫁的人不是唐淮南,如果她性子不是那麼懦弱無趣,她倒是真的挺想和她走的近一些。13acv。
「說這麼多不累麼?喝口水,等下我們出去買東西!」林盛夏沉默了片刻,最終勾了勾淺色的唇瓣,像是剛才什麼都沒有聽到般的,懶散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
嘴角的淺笑與眼裡的平靜形成鮮明的對比,可粗神經的顧允兒卻沒有發現。
林盛夏修長的手指狀似隨意的將青花瓷的茶盞推到了顧允兒的面前,面色平靜如往常那般的冷淡,她親眼看著顧允兒端起茶杯,卻驀然開了口。
「你說的那個養在外面的女人……可是蘇暖?」
卡噠一聲,顧允兒手中的茶盞掉在了地上,目瞪口呆的望著林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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