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臥室裡的顧澤愷一大早就聽到了書房門被打開的聲音,抬頭看了一眼床頭上的鬧鐘,才五點半。
翻身從床上起來,伸手打開了衣櫃的門,不過片刻後又闔上。
挑選衣服這種事情一向都是林盛夏來幫自己做的,他的視線落在陽台外面還飄著的洗乾淨的衣服,晾栽在那裡似乎快有一個禮拜了,這麼長時間沒收不像是顧太太的做事風格。
打開房門,顧澤愷穿著睡袍走了出去。
廚房內,林盛夏背對著他淘著米,纖細的手指在水流中攪動著白米,她做事一向都很有規律,給糖糖做早飯的事情也從來不會耽誤。
其實他們結婚五年來的生活一直都挺平淡的,一年當中他有兩三個月的時間是要飛到中俄邊境的小鎮與喬胤匯合,其餘的時間在t市裡他和林盛夏朝夕相處。
正想著,林盛夏轉過身來,見他倚靠在門口沒有說話,只是將泡好的米放在一旁。
「今天早晨我送糖糖去上學。」顧澤愷沉聲開口,冷峻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彷彿昨天被林盛夏轟出書房的不是他。
林盛夏過了好長時間才恩了一聲,隨後又是無盡的沉默。
他們兩個人的相處有些微妙了起來,以前似是林盛夏想要努力的與他拉近距離,現在反倒是顧澤愷自己想要和她多說兩句話,就算是無關緊要的,也好過詭異的沉默。
而這樣的情況在糖糖在的時候卻不會發生,顧澤愷現在恨不得天天二十四小時的將糖糖留在家裡。
「我過兩天可能要和喬胤見個面,最近情況可能會發生些變化,你也不要同元牧陽在見面了,他不是個好人。」
林盛夏隨後聽到顧澤愷這樣的開口,她有些奇怪的看向那個男人。
關於他的事他從來沒同自己解釋過什麼,這五年來他都是在臨飛之前的一天裡跟她說聲,第二天便消失不見留下自己一個人照顧糖糖。
「我要不要跟元牧陽見面,跟你沒關係。」更何況,最近元氏有幾個案子是和愷夏合作的,她又怎麼可能不跟元牧陽見面?
「顧太太!」他的聲音有些不悅了,可是糖糖打開門的聲音終究阻止了這場即將要發生的爭執。
林盛夏將泡軟了的米放在鍋上煮了起來,轉身將糖糖推到洗手間讓她快點刷牙洗臉。
「你這次去,會有危險嗎?」待到將門關上,林盛夏盈盈的站在那裡,終究還是轉過頭來看了眼顧澤愷,低聲的開口。
情況可能會發生些變化?又是怎樣的變化呢?生於和平年代的林盛夏沒辦法估量,五年前經歷過的那一次就夠了,現如今顧澤愷又要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麼?
許是沒有想到林盛夏竟然會開口,儘管語調依舊是淡淡的,可這終究已經比沉默好了太多。
「可能會有些危險,但我保證我會安全的回來。」
承諾這種東西,顧澤愷不會輕易的說出口,可若是說出口,便是一輩子的事情!
「那你小心。」林盛夏漫不經心的攪動著手中的粥,心不在焉的似乎在想些什麼。
只是片刻,她將火關小,隨後徑直的走回兩個人的臥室,從梳妝台上找出首飾盒來,從裡面取出一件物事,隨後又走了出來。
「我母親留給我的東西不多,除了一封遺書林氏還有遺產之外,就只剩下了這個!顧澤愷,我希望它可以保你平安!」
林盛夏緩慢的走回到顧澤愷的面前,將一直緊握在手心裡的東西攤開。
那是一塊上等的玉佛,栩栩如生的雕工一看便知價格不菲,水頭極好一看就是精心保管著的。
林盛夏踮起腳尖來將用紅繩綁起的玉石掛在顧澤愷的脖頸上,原本她戴著時的大小適中,到了顧澤愷這裡明顯的小了些,可玉這東西戴著就是這種安心,林盛夏的手輕撫著垂落在他脖頸處的玉佛,視線緩緩的上移,經由湛清的下巴涔薄的唇瓣,到達堅毅的挺鼻與深邃的眼睛。
顧澤愷,我心裡雖然對你有千般的怨氣萬般的無奈,可也從來不希望你可以出事。
「你昨天說想跟我在要一個孩子,可是真心的?」顧澤愷享受著她好久沒有主動的靠近,就連眉宇間的堅毅都鬆動了不少。
只是聽到她的話,顧澤愷有些怔愣著,昨天的那一瞬間自己脫口而出時的確是真心的,可——
顧太太不是讓自己滾出去麼?
「媽媽要給糖糖生小妹妹了嗎?」
糖糖欣喜的聲音傳來,慌忙中林盛夏推了一把顧澤愷,恰好讓這毫無防備的男人撞到了流理台凸出來的部分上,腰間最柔軟的軟肉傳來一陣陣的疼。15530561
「糖糖在胡說些什麼!洗刷完了我幫你梳頭。」林盛夏沒有在和顧澤愷繼續下去剛才的話題,顧澤愷卻從她的動作裡察覺出些許的異樣。
三口之家的早晨又在這樣的氛圍之下開始了。
很快,顧澤愷送糖糖去幼兒園,林盛夏在家裡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隨後準備換衣服去公司。
剛將衣服換好,林盛夏便聽到門鈴的聲響。
將頭髮從襯衫裡撩撥出來,披散在身後,她穿著室內拖鞋徑直的走過去打開了門。
卻在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時下意識的握緊了手指,這兩天她煩惱的源頭終究還是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日晨愷大這。蘇暖依舊是那副柔弱的模樣,眼睛裡像是浸了水似的,手裡還牽著本應該遠離這場風暴的主人公——
蘇皓軒!
「你應該慶幸,糖糖剛剛離開不久!」儘管並不想見到蘇暖,可林盛夏卻依舊側身將門打開。
原因不為別的,只因那個臉色蒼白的孩子眉宇間還帶著痛苦,如果她不讓蘇暖進門,恐怕她還不知道會折騰那個孩子到什麼時候!
蘇暖聞言手指一涼,林盛夏的語調雖然淡淡的,像是沒什麼起伏,可任何一個女人能夠在丈夫的舊情人領著孩子上門還能保持這樣的冷靜,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可是她所有的心思卻在進門之後被熟悉的格局給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就連什麼時候鬆開了蘇皓軒的手都沒在意。
這裡是自己曾經住過的地方,裡面的所有裝潢都還是顧澤愷跟她在一起時的樣子,那個時候她還嫌棄裝修這麼大的房子花了不少錢,可現在看起來——當時的自己愚笨極了。
只是五年前的那些自己從夜市上淘來的東西早已經不知去向,雖然心裡早已經有了準備,可還是像針扎般的難受。
「先喝碗粥吧。」將早上還剩下的早點盛在盤子裡放在餐桌上,林盛夏走到蘇皓軒的身旁,看他的樣子似乎是還沒有吃早飯。
其實平日裡都是自己去送糖糖的,唯獨今天顧澤愷主動請纓,自己也就隨他去了。
可也正是這樣的陰差陽錯,令蘇暖錯過了在顧澤愷面前裝柔弱的機會。
恐怕,這真的是天意!13acv。
蘇暖擰緊了眉心,似乎想要開口拒絕,她本就是故意讓皓軒沒吃早餐來到這裡的。
可林盛夏看向自己的眉宇間分明已經帶了犀利的寒氣,彷彿她要是真敢開口阻止,她就會讓她下不來台,所幸也就由著軒軒去了!
兩個女人面對著面坐在沙發上,林盛夏落落大方女主人的氣派十足,蘇暖小家碧玉坐在豪華的沙發上有些不太自在,兩相比較誰更佔上風一目瞭然。
「蘇皓軒是顧澤愷的兒子嗎?」林盛夏率先的開口,通往餐廳的推拉門已經被自己關上,客廳宛然成為了說話的好地方。
「不錯,軒軒是澤愷的孩子,當年你不是都親耳聽到了嗎?我和澤愷有多麼親密,你可是見證者!」蘇暖的貝齒緊咬著下唇,柔聲的開口,猶如受害者面對著加害者。
要多無辜看起來就有多無辜!
「當年你果然是故意的!」雖然過去這麼多年,但那個瓢潑雨夜裡自己曾經經歷過怎樣驚心動魄的與死神擦肩的情景依舊歷歷在目。
「怎麼?兔子急了還咬人,難道在經過那麼不堪的事情之後,你以為我還會懦弱下去?」蘇暖嗤笑著開口,這五年來林盛夏的生活越過越滋潤,可是她呢?
因為害怕林盛夏將自己再次的送走,她畏畏縮縮的躲在別的地方,好不容易調派回t市的解-放-軍總醫院,期盼著能和澤愷再續前緣,可是——
等待她的卻是顧澤愷望向林盛夏的視線!
「我也不想要在這麼不清不楚的繼續下去了,我現在就打電話叫顧澤愷回來,我們幾個人一同去醫院驗dna,如果軒軒真的是顧澤愷的孩子,我二話不說立馬離婚!」
林盛夏冷聲開口,似乎對蘇暖的嗆聲沒有任何反應。
她的心早就已經麻木的不能再麻木了,現如今唯一難過的便是糖糖的監護權問題。
伴隨著話音落下,林盛夏已經拿出手機來滑動屏幕解鎖,調出顧澤愷的手機號撥了過去。
很快,電話那頭便接起來了。
蘇暖只覺得唇齒發乾,沒想到林盛夏竟然真的就這麼爽快!
(c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