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夏和顧澤愷趕到幼兒園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一路上,他們兩個人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只要腦海裡一浮現糖糖有可能出事的念頭,顧澤愷與林盛夏的心便惴惴不安了起來。
待一下車,林盛夏也顧不得腳上還穿著高跟鞋向著幼兒園裡跑去。
或許是關心則亂,林盛夏焦急的步調有些凌亂,她無法忍受糖糖一丁點的受傷,更何況電話那頭的老師似乎是新來的,什麼話都說不出清楚,只是一個勁的跟自己說讓她快點來趟幼兒園。
林盛夏的心提到了嗓子口,是不是糖糖出現什麼意外了?
「啊!」剛這樣的想著,穿著高跟鞋的腳重心不穩,整個人重重的摔倒在堅硬的水泥路上,透明的絲襪順勢被刮破,雪白的膝蓋冒出血絲來。
顧澤愷趕忙上前一步將她撈起在懷裡,有力的手臂撐著林盛夏後腰,他從未見到過性子冷淡理智的林盛夏有這麼失態的時候,儘管自己也還心急如焚,卻好在保有最後一絲的冷靜。
「怎麼這麼不小心!」顧澤愷擰緊了眉心看著她膝蓋上的傷痕,本來就已經全身都是疤了,現在又把膝蓋弄傷了。
林盛夏卻像是沒有聽到,只是向著大廳裡踉蹌的走去,鞋跟搖搖欲墜的,似是剛才跌倒的時候歪了。13acv。
「林盛夏,你冷靜一點好不好!或許事情沒有那麼嚴重!」顧澤愷伸出手將還沒走遠的林盛夏重新撈了回來,自己坐在台階上強迫從她腳上將壞掉的高跟鞋脫下來。
「冷靜?你竟然叫我冷靜?現在是糖糖出事了,不是別的孩子!你叫我怎麼冷靜?」
林盛夏聽到顧澤愷的話心裡的怒火一下子湧了出來,他不會知道自己在懷糖糖的時候到底有多麼的辛苦,她挺著大肚子還要幫愷夏上市做著宣傳,她羊水破了還要強忍著痛開車去醫院,她差一點大出血死在手術台上的時候該死的顧澤愷去哪裡了!
現在他讓自己冷靜?如果糖糖有事的話冷靜有什麼用!
顧澤愷卻只是繃緊著一張臉,有力的大掌攥在高跟鞋的鞋跟上,輕輕一掰便輕而易舉的將高跟掰斷。
很快,一雙高跟鞋便變成了平底鞋,雖然不算是多麼的舒適,但勝在穩定。
「如果糖糖的真的出了事,你不冷靜,如何能夠解決問題!」
顧澤愷的聲音壓得很低,很明顯他也在壓抑著什麼,可是此時他只是沉默的將那雙已經掰去跟的高跟鞋重新套回到林盛夏的腳上。
林盛夏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顧澤愷說的都是對的,她也明白現如今冷靜下來才是正確的選擇。
可關心則亂的念頭一直在折磨著自己,她害怕啊!
曾經在面對著中俄邊境那場血腥屠-殺的時候林盛夏不曾害怕過,被人追殺的時候她不曾害怕過,就連手背被水晶燈碎片刺穿成刺蝟也不曾害怕過。
此時此刻,只要一想到糖糖可能會出事,她真的因為害怕手腳冰涼了起來。
所幸,只是虛驚一場!
當林盛夏踏入到教職員辦公室的時候,糖糖撕心裂肺的哭聲傳進了她的耳中,林盛夏懸著的心微微有些放鬆了下來。
小丫頭還會哭,應該就沒什麼問題!
「糖糖媽媽你終於來了,糖糖一直在哭,我實在沒辦法了才給你打的電話。」幼兒園老師站在一旁怯生生的說著,她是這個月新來的老師,剛來的第一天便被校長著重的提醒一定要好好的看護糖糖,只因為她的父母都是幼兒園的大財神,她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的。
林盛夏原本緊繃的神經稍微鬆懈了下來,看著嚎啕大哭的糖糖一陣的心疼。
這個孩子更像是自己,從小到大基本上沒怎麼哭過,這次哭成這樣,想必是真的遇到傷心事了。
「媽媽,你的腿——嗝——流血了——嗝!」糖糖一邊哭一邊打著嗝,上氣不接下氣的說著。
「抱歉老師,今天我們給糖糖請假。」
站在一旁的顧澤愷冷聲開口,眼底很明顯有不悅,雖然不知道糖糖為什麼哭的這麼傷心,但究其原因都是在將她送到幼兒園之後發生的,老師難道就一點感覺都沒有?
「實在是抱歉,我今天真的太忙了,新轉來了一個學生,糖糖就是和他說過話之後才開始大哭的!」
老師並不是推卸責任,她是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她讓新來的學生一一和班上的小朋友握手,自然是想要讓新來的不要感覺到陌生,也算是互動教育的一種,可是別的小朋友都沒事兒,唯獨到了糖糖的面前,也不知道那小男孩說了些什麼,害的糖糖情緒低落,直到情緒崩潰開始大哭了起來。
盛和兒的不。也是直到那個時候,老師才覺察到事情不妙,怎麼哄都哄不好,沒有辦法只能打電話通知家長!
「我每年給學校這麼多贊助費不是讓我的女兒來這裡受委屈的,我希望沒有下一次了!」
顧澤愷的眼神落在那幼教的臉上,像是凌遲般的殘忍,令人心生敬畏。
「糖糖來媽媽這裡,我帶你回家了。」林盛夏卻好像感覺不到其他的,只是向著糖糖張開了雙臂。
她的眼神專注,好似想要將世間最美好的情感都傾注在糖糖身上似的,而這樣的情緒,敏感的孩子自然也能夠接收到。
糖糖漸漸的停止了哭泣,委屈的扁扁嘴撲入到林盛夏的懷中。
幾個人卻似乎都沒有注意到,角落裡一個五歲的小男孩,眼神陰鬱的望著這一幕。
片刻之後,轉身離開了。
————我是今日第四更的分割線————
糖糖一回家便猛地衝入到林盛夏與顧澤愷的臥室內,眼神先是看了看雪白的牆壁,隨後到處的翻扒來,似乎是在找著什麼東西。
甚至將小小的身體塞入到床底下,就連最喜歡的白色蛋糕裙染上了灰塵都不在意。
「糖糖,你到底在找什麼?」
顧澤愷雙手環繞在胸口,林盛夏先去換絲襪了,雖然她沒說,但很明顯的情緒受到了影響。
「別的小朋友爸媽都有的!大大的東西!」
糖糖還不能夠很好的描述,只是一邊抽泣著一邊用手指比劃著。
見爸爸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糖糖從床底下爬出來,跑到牆邊上有手比劃著。
「大大的!兩個人的!」沾了灰的小臉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卻倔強的不放棄尋找。15530561
恰好林盛夏換了絲襪從洗手間裡走了出來,聽到糖糖的話語時臉上的表情一怔,隨後好看的眉心微蹙起。
顧澤愷一眼便看明白她懂了,母女連心也不過就是這個道理罷了。
「糖糖你說的是結婚照麼?」林盛夏的心有些晦澀,而顧澤愷很明顯沒有想到糖糖想要的竟然是這個東西。
她就為了他們兩個人的結婚照哭成這樣?
只見糖糖的腦袋點的像是小雞啄米似的,就連哭腫了的眼睛都瞬間明亮起來。
「爸爸媽媽你們的結婚照呢!沒有結婚照的夫妻會離婚——我不要爸爸媽媽離婚!」糖糖說著說著眼眶又瞬間通紅起來,眼看著又要有氾濫的趨勢。
「我們當然有結婚照!」林盛夏快速的遞了個眼神給顧澤愷。
當年婚紗照被送來的時候,因為全都是單人照片,所以林盛夏所幸將那些都放在了地下室裡,掛在牆上也不過是徒增傷感罷了。
如果不是今天糖糖提起來,就連林盛夏都要忘記了。
「我要看!兩個人的,大大的!」糖糖抽了抽鼻涕,很認真的說。
站在一旁的顧澤愷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他從來都沒有和林盛夏一起拍過結婚照,甚至連婚禮都是她一個人完成的,現在到哪裡能拿出來。
卻見林盛夏轉過身去,從皮包當中取出一張不大的彩色照片。
顧澤愷的瞳孔微縮了下,那是當年他們為了辦結婚證時拍的照片,他沒有想到林盛夏竟然還額外的留了一張,甚至這麼多年都保存在錢夾裡。
這個女人,是用怎樣的心態看待自己的呢?
「爸爸和媽媽都太忙了,沒有時間去拍那種大大的照片,不過我和你爸爸有拍小小的放在錢包裡,只要想起來隨時都可以看喲!」
林盛夏朝著糖糖搖了搖手裡的照片,如果說最開始的時候她是因為這是他們第一次的合影照而欣喜,那麼這五年來將這照片放在皮夾裡卻是為了緬懷。
緬懷那個當年還對這場婚姻有著期許的自己。
糖糖看起來還是很不滿意,可是林盛夏的話卻意外的令這個敏感的小孩破涕為笑。
「那爸爸是愛媽媽的對不對?媽媽也是愛爸爸的對不對?」
糖糖臉上的表情像是極於確定,卻一下子讓站在她面前的兩個大人臉色瞬間變了變。
愛,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實在是太過於奢侈的事情!
想都不敢想,一碰都疼!
「嗯。」顧澤愷率先出聲,卻只是簡單的恩了一個字,似乎是在敷衍糖糖。
林盛夏卻如遭雷擊似的側過頭去看著他的臉,不過是個恩字為何自己的心跳越逐漸的加快了起來——
(c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