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後————
………………
凌晨兩點,書房裡依舊點著一盞鵝黃的燈光。
向南敲了敲虛掩的房門,走了進去。
「這麼晚了,還在忙,今晚不打算睡覺了?恁」
一見向南出現,景孟弦下意識的將跟前的電腦闔上。
「醒了?」
景孟弦伸手,牽過朝自己走了過來的向南打。
向南在他身上坐了下來,「嗯,一醒來就見你不在,所以就起來看看了,這麼晚了,你還在忙什麼?」
向南瞄了一眼他蓋起來的電腦。
如果自己沒有想錯的話,他似乎是有事情正瞞著她。
向南抬了抬眼皮,「怎麼?該不會這麼晚了,還跟哪個妹妹在網上聊天吧?」
她說著瞇緊了眼眸,雙手搭在景孟弦的肩膀上,歪了歪腦袋,「不至於吧?才一年而已,你打算移情別戀了?」
景孟弦輕笑起來,「對自己就這麼沒有信心?」
向南擼擼嘴,「那你啃膩了也說不定。」
景孟弦捏了捏向南的鼻頭,「膩不了。」
明明是玩笑話,但向南能感覺到景孟弦的不輕鬆。
他有心事。
而且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麼了?不開心?」
向南問他,見沒劍眉緊蹙著,她忍不住伸手替他抹了一下眉心,「別蹙著眉頭,不好看!如果真的有放不開的心思,要不要考慮告訴你的老婆呢?你老婆心很寬的,可以裝下特別特別多的東西……不管是開心的,還是憂愁的……」
景孟弦握著向南在自己眉心處游離的小手,擱在手心裡,不停地廝磨著。
頭微低,薄唇輕抿,久久的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向南知道,他還在猶豫。
猶豫著心裡這份沉重的心事,要不要告予她知道。
向南也不逼著他,只耐心的等著。
她知道,如果能讓他都這麼小心翼翼的,那一定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
景孟弦說到這裡的時候,微微頓了頓,才又繼續,「這些年,我一直在給一個黑幫……做些不正當的交易……」
他沉啞的嗓音,讓人揪心。
向南握著他的手,忍不住緊了又緊,指間泛起淺淺的蒼白。
她其實一直都記得這件事……
這麼重要的事情,她怎能隨便忘得掉……
她不說,只是……不敢說,不想提,不願去想。
她在自我欺瞞,以為不說就等於從來沒有發生過,而如今,忽而被他如此慎重的提起來,向南心裡不免有些緊張。
「曾經我答應過他,為他賣命五年……」
「可是,如今五年已經過了!」
向南激動的握緊他的手掌。
手掌裡,有些冰寒……
一直涼到了向南的心尖兒上。
景孟弦收緊了力道,回握向南,「嗯,五年的時間已經過了,但……他不打算輕易放過我!所以,我約了他明天做個了斷。」
「你約了誰?」
向南緊張得連心跳彷彿都快要停止了一般。
「黑幫老大,雷霆手!!」
「明天?」
「對!明天……」
向南的小手,隱約有些顫抖。
面色微白,「一……一定要去嗎?」
「一定得去!」
景孟弦肯定的點頭,「我和黑道之間,必須要有了斷的時候!向南……」
他抬眼看她,漆黑的眸仁裡,閃爍著淺淺的流光溢彩,有愧疚,有無奈,「對不起,在還沒有理清所有的煩事前,就把你留在了我身邊,但也正因為有你和陽陽,所以我現在必須得同他們之間做個了斷了!」
「那……」
向南咬了咬下唇,「會有生命危險嗎?」
景孟弦搖頭,沒有隱瞞向南,「我不知道,但我保證,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護自己周全,好嗎?」
「好……」
向南點頭,「你一定要小心!!那個……明天……」
「不能!你不能陪我去蓕鉬!」「可我會很擔心你。」
「那你也不能去!」
景孟弦很堅持,「向南,你跟我去,只會讓我更分心而已。」
也對……
「好,那你答應我,處理完之後,第一時間給我報平安,好嗎?」
「好!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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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清晨,八點。
景孟弦獨自駕車往約定的地方前行而去。
車,在一座獨立別墅前停了下來。
兩名黑衣人領著景孟弦往裡走,「老大已經在等您了。」
「謝謝。」
三個人一同往別墅裡走去。
走近大廳,就見雷霆手已經候在了那裡。
雷霆手的年紀與景藍泉的相當,按輩分來說,景孟弦是該叫聲叔叔的。
「雷叔!」
景孟弦走過去,禮貌的稱呼了一聲。
雷霆手似乎甚是喜歡景孟弦,一見他就笑瞇瞇的起了身來,「你小子,好久不見!!」
他親自招呼著景孟弦入座,又命人送了茶上來。
景孟弦胛了兩口後,直接進入正題。
「雷叔,明人不說暗話了,我今天來找您,您也知道具體是為了什麼事!」
雷霆手沏茶的手,驀地一頓,抬頭看他,目光寒光,嘴角卻依舊噙著笑意,「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從我這跳出去?」
「雷叔,當年答應您的時候,我是孤身一人,如今我已是有家室的人了,所以我沒辦法還像從前那樣不顧生死的去冒險了!我想這種感覺,您一定能夠體會。」
他雷霆手年輕的時候墮入黑道,後來有了自己心儀的女孩,兩個人一同生了個孩子,卻不想好景不長,被曾經黑道裡的仇家追殺,導致妻死兒喪,剩下他獨自一人苟活在世,為了給妻兒報仇,他選擇了再次墮入黑道,然直到如今,卻也依舊孤身一人……
景孟弦還知曾經認他的母親溫純煙為乾妹妹,其實也是因為她有著一張與他的亡妻相似的臉蛋。
但,相似,到底只是相似而已!
似乎因為景孟弦的話,雷霆手想到了自己曾經的那些過往,以至於很久都沒有開口說上一句話。
隔了好半響……
「確定考慮好了嗎?」
他冷幽幽的問景孟弦。
「是,雷叔!」
雷霆手繼續泡著手裡的功夫茶,才緩緩道,「如果你非要退離,雷叔也不強留,但你也知道,幫派裡自然有幫派的規矩!想走,那也得看看你……走不走得出這扇門了!!」
景孟弦依舊淡定從容的笑著,面上的神情分毫不顯山露水,手指饒有節奏的在椅扶上敲了幾下,偏頭問雷霆手,「那雷叔你想怎麼做呢?」
「那得看你夠不夠膽兒了!」
景孟弦笑笑,「不試過又怎麼會知道呢?」
「好!!我就喜歡你這種有魄力的年輕人!!」
雷霆手說著,站起了身來,沖身後的保鏢吩咐道,「叫阿k到賽道上等我!!」
阿k?賽道?
景孟弦眉心稍稍蹙了蹙。
阿k是他們幫派裡出了名的賽車手,難不成雷霆手想讓自己同他跑一圈不成?
他阿k可是專業賽車手,如果自己同他比的話,那顯然不是他的對手!
但,事已至此,他顯然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
哪怕前面是荊棘,他也必須得上!
「走吧!」
雷霆手招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