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嚴子饒失約,千乘特地打了電話過去,電話遲遲沒有接通,無奈她只能撥通藍齊的號碼,讓他這個稱職的秘書提醒他來民政局一趟。
聽到民政局三個字的時候,藍齊多少已經猜到了什麼,看著醉倒在沙發上的身影,無奈的歎了口氣。
扶起在沙發上睡了一晚上的男人,藍齊擰著眉遞了杯解酒茶過去,恭敬的開口:「總裁,天已經亮了,我們今天還得把方案拿過去給他們審核,您看是不是……」
從渾沌中醒來,嚴子饒頂著宿醉的頭疼,睜開眼看了藍齊一眼,有氣無力的靠在沙發上,喝了口解酒茶緩和了一陣才抬手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已經八點多了,頭腦昏昏沉沉的不太清醒,掃了眼客廳的狼藉,這才抬起頭來看向站在對面的秘書,「有事嗎?」
「合約已經簽好了,今天是期限的最後一天,我們得送過去給他們審核,否則的話度假村工程就必須重新招標……」藍齊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
「知道了,還有多久的時間?」揉了揉額頭,嚴子饒緩緩從沙發上起身,視線不經意的落在茶几上的文件夾上,也只是一眼便移開了。
「兩個多小時,您梳洗一下。」藍齊抬起頭,猶豫了片刻繼續道:「剛剛嚴太太打了電話過來。」
上樓的身影徒然一頓,猛地轉頭看著他,眸光輕顫而緊張,似乎屏息凝神了好一會兒確定自己沒聽錯後,才急急的開口:「她說什麼了?」
「她說她現在在民政局門口,等您過去!」那種地方除了結婚的小倆口會過去,再去的肯定就是離婚了。
在總裁做出選擇的時候,這樣的結局已經注定。
「知道了……」靜默了許久,嚴子饒緩緩轉過身,僵直的身影動作機械而緩慢。
「總裁……屬下有些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抬起頭,藍齊看著前方的身影,這樣被情愛糾纏的男人不容易成為商場上的強者,他們想要一雪前恥戰勝凌御行根本不可能,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要振作,而他身為首席秘書,不得不勸諫。
「說吧!」藍齊一向不是喜歡多話的秘書,背對著他,嚴子饒微微歎了口氣。
醉了一晚上,有些事情並非是醉了就能不去面對。
「如果蘇小姐堅持要離婚的話,那您就成全她吧,你們倆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不可能走得長遠,對於女人來說,愛情勝過生命,既然已經這樣了,那你就成全她,別讓她恨你!法律並沒有規定離了婚不能再婚,也沒人規定前夫不能重新追求前妻的不是嗎?」
頓了頓,藍齊看向已經轉過身來的總裁大人,繼續道:「屬下的意思是,先結束這一段錯誤的婚姻,然後你們再重新開始,火鳥涅槃才能成為鳳凰,有了感情的基礎,以後你們的婚姻才不會總出問題。」
微微垂眸,嚴子饒琢磨著他話裡的意思,某些東西又在黑暗中開始死灰復燃。
其實他說的沒錯,既然這個婚姻是錯誤的,與其兩人互相折磨,還不如就這樣結束它,然後再找機會重新開始。
只要他還活著,只要她還沒嫁人,那麼他就有機會。
「可是……我跟她提出了那樣卑鄙無恥的條件,即便我不在乎,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要求得她的原諒恐怕不容易,只是就這樣結束這場婚姻,結束他們彼此之間的牽繫,他怎麼都不甘心。
「有些事情,需要時間和付出。女人都是感性動物,既然已經無路可退,總裁你何不賭一把?」
「知道了。」任何買賣都有風險,更何況是婚姻。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他就賭一賭,賭上他這輩子所有的幸福。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愛情和婚姻,一旦成了賭桌上的籌碼,那麼必然要承擔兩個極端的風險。
要麼輸得一無所有,要麼得到一整個天下
民政局斜對面的咖啡廳生意極好,來這裡的大都是剛剛領了紅本的小情侶,彼此之間似乎都很有默契的為了慶祝一番,挑選了就近很有情調的咖啡廳。
看著那一對對臉上洋溢著幸福笑容的小情侶,千乘淡淡一笑,移開眼神看向對面同樣打量著自己的女人,「什麼時候你跟沈胤宸也能這樣?少點鬧騰,直接領證不就行了?對你來說,當個沈太太又不是什麼難事,你是沒膽子坐那個位子還是不想坐?」
輕品了口香滑的奶茶,夏和和優雅的擱下杯子,漫不經心的開口:「暫時不考慮。」
「為什麼?沈家那邊不是早就認定你是沈家未來的兒媳了麼?你在擔心什麼?」他們兩個打打鬧鬧的都過了好些年了,早該結婚安定下來,她一直不明白為何拖到現在。
「以前我一直以為婚姻是愛情的保障書,可後來才明白,有些事不是我想的那樣簡單,沈胤宸歷史問題不清白,我跟他之間缺少婚姻最起碼的一個條件,那就是信任。兩個人之間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就算結了婚,也會出問題。我可不想跟你以前一樣,天天做那種抓殲的閒事兒。」
「好吧,既然你自己心裡清楚問題出在哪裡,那就試著去改變。兩個人之間缺乏信任,那你就試著去相信他,信任是互相的,不是嗎?」
「嗯。」夏和和微微點了點頭,偏頭看向民政局門口停下來的車子,在看到嚴子饒的身影從車裡出來的時候,轉頭朝千乘看了過來,「嚴子饒這男人做什麼都遲到,連離婚也要讓你等他,什麼都晚一步,難怪事事總是輸給凌御行。」
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看到那道身影的時候,千乘淡淡一笑,「有些人,命中注定就是不可能在一起,一如我和嚴子饒。」
買了單出來,千乘看著前頭不耐煩的拿著手機打電話的身影,即便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也沒接,直到走到他身後,她才開口:「既然來了,那就走吧!」
「……」聽到聲音,嚴子饒猛地轉過身來,看著眼前依舊驕傲涼薄的女人,他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老婆……」他緊張而小心翼翼的看著她,關於昨天晚上她和卓威廉發生了什麼,他不敢問甚至不敢去想,開著車子一路狂奔過來的時候,他甚至不知道見了她他該說些什麼。
如果不是早上藍齊說的那番話提醒了他,他恐怕連抬頭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聽著這諷刺的兩個字,千乘戲謔的勾了勾唇,「從今以後,這兩個字請你不要再當著我的面說,你沒有這個資格,也不配。」
不等他開口,她已經轉身往民政局走去,背影決絕而驕傲。
到了嘴邊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嚴子饒看著遠去的身影,一瘸一拐的走路都有些困難,他不敢去想昨天晚上她和卓威廉有多瘋狂,唯一清楚的便是此刻他充滿恨意的嫉妒和無可奈何。
沮喪的歎了口氣,他輕眨了眨酸澀的眸子,抬腳跟了上去。
辦完手續出來,嚴子饒站在門口看著她,原本俊魅的臉此刻看起來疲憊而落寞,和往常那驕傲倜儻的男人大相庭徑。
「如你所願,我們離婚了,你自由了!」收起本子,他啞著聲音開口,昨晚抽了一晚上的煙,此刻嗓子嘶啞疼痛,而他面前的女人,卻依舊美麗而冷漠,涼薄得讓他心尖都在疼,「爺爺那邊要是問起了,我會跟他解釋!你想要什麼樣的補償……」
「謝謝!你們嚴家的東西,我什麼都不要!」冷冷的別開頭,千乘看著外頭開了車過來的夏和和淡淡的應聲。
終於解脫,而她對他想要說的話,卻也只有這麼一句。
「乘乘……」他輕喚了她一聲,不再是那帶著玩世不恭的一聲老婆,說出口的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心酸疼痛。
「還有事嗎?」挑起眉,她安靜的看著他,等著他繼續。
「你爸公司的股份……」這是他和她之間最後僅剩的牽繫,他不想還給她,即便她什麼都不要,他都不想就這樣放過這唯一的牽扯。
微微抬眸,她依舊驕傲不改的對上他泛紅的眸子,一臉涼薄:「如果你不願意還給我,那麼我會自己買回來。」
他打著什麼主意她心裡清楚,既然已經離婚,剩下的事情有的是時間處理,不想跟他多說,她抬腳往車子走去。
直至火紅的跑車消失在視線裡,嚴子饒都沒有從那決絕的背影中回神過來。
只有那漫無邊際的苦澀和痛提醒著他,已經離婚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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