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掩飾她對他的利用,也是為了掩飾她對他的用心。
卻沒想到,原來,這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自欺欺人人罷了,這場遊戲裡,最清醒的人自始至終都是他。
而她卻像個跳樑小丑那樣,在他面前上演著各種幼稚的把戲,她還以為他看不出來,即便看出來了也會像小時候那樣寵溺的當做什麼都沒發現也不會揭穿她,不過五年的時間,原來很多東西已經變了,他也不再是曾經那個肆無忌憚寵溺她的男人了。
安靜的病房靜默了片刻,死寂一般的氣息籠罩在四周,江藝苑沒有等來他的回答,卻等來了這樣一句話:「小藝,她是我的底線,你做錯了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原諒你,但你不要去找她麻煩。也許在你看來她很多方面都不如你,但不管怎麼樣,她對我來說都是最特別的存在!」
「那我呢?你一向聰明,我愛了你這麼多年,你又怎麼會不明白?可是你對我,卻從來沒有給過我任何的回應,我不甘心你知道嗎?!」
如果不是因為真愛了他,她又何必這樣處處算計,何必這樣為了他連自己都算計進去了?!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愛他,為了讓自己能配得上他而已!
可是這一切,在他看來,卻連蘇千乘都不如,他甚至不願拿蘇千乘來和她比較。
淡淡的挑眉,他靜默的看著她,俊臉上的神情並沒有因為她的這句話而有所改變,「感情的事沒有甘心還是不甘心,只有愛或者不愛,其實這個問題我五年前就告訴過你答案,五年後也一樣不會有任何改變,我希望你能明白!」
五年前,她在他生日的時候跟他表白過,甚至不惜灌醉他達到自己的目的,如果不是沈墨言在,恐怕如今成為凌太太的如今已經是她了,而他也不可能再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一個。
打那以後,他對她便存了一層防備心,也沒再給自己任何機會喝得酩酊大醉。
而他怎麼都沒想到,如果不是五年前他的拒絕,接下來也不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更不會有這五年紛繁複雜的際遇,他也不會為了江家到a市來,更不會遇到命中注定的她,也不會因為無意的一個念頭而輾轉揭開她的身世,更不會知道,兜兜轉轉幾十年,她竟是小時候救他的那個人。
有些事情,彷彿冥冥中自有注定。
想起五年前他生日的時候他對她的拒絕,江藝苑不甘心的咬緊了唇,那天晚上她幾乎賠上了自己的自尊,卻還是沒能如願以償。
這件事以後,又因為母親貪心收了別人的錢,差點兒讓父親被雙規,為了留住他,也為了得到他,她才同意了父親的建議,設計了這麼一個假死的局。
可是即便如此,五年後她再回來,也還是沒能改變那些曾經改變不了的事情。
「可是我做不到……」讓她就這麼放棄,她做不到!如果真的可以這樣輕易就放棄了,那她這麼多年的謀劃和隱忍,還有這麼多年吃的苦,那又有什麼意義?!她又怎麼可能甘心?!
能不能做到這並不在他的干涉範圍之內,凌御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說得太多輕歎了口氣繞開話題。
「既然你還活著,那就好好的活下去吧!我對你的死歉疚了這麼多年,也該到此為止了。我不否認,我來a市是因為你,這些年,我為江家做的事情足夠償還對你的歉疚,如果你不清楚,你可以去問問你爸媽。緋聞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畢竟你招惹的是顧家的人,不是我,這事我不管,也不會替你收拾爛攤子。至於今天的事,你也達到你的目的了,不是嗎?」
「目的?小五,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樣的人麼?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這樣決絕的一句話,幾乎是把她推到了深淵,絕望的念頭一瞬間湧了上來,冷笑了聲,她滿眼苦澀的看著他,「我們一起長大,這麼多年的感情,你不相信我也就罷了,沒想到你會這樣看我!這麼多年,我唯一騙過你的事就是我還活著,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沒有回來找你?你知道那幾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自嘲的笑了笑,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腿,滿臉戲謔而驕傲,「死裡逃生,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的臉被樹枝劃破,雙腿也廢了,那樣一個廢人,我根本沒有勇氣回來見你!這幾年為了醫好自己,我輾轉去了好幾個國家,這張臉整了好幾次才整成原來的樣子,這雙腿,我花了好幾年時間才重新站起來!這麼多年我吃了多少苦你根本不知道,現在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責我?!」
「……」聽著她說起這些,他不由得愣了愣,俊臉上的神情也漸漸沉了下來。
卓風給他的資料裡只寫了她還活著的消息,具體她這五年是怎麼過來的他卻不知道,原本他還埋怨她隱瞞自己還活著的事實,卻沒想到這五年她過得也並不容易。
雙眸噙著淚水,她轉頭看著他一臉歉疚的模樣,吸了吸鼻子驕傲的不願低下頭,也不願錯過他內疚的模樣,游刃有餘的掌控著自己的情緒:「你什麼都不知道,卻還是這麼殘忍的對我……」
輕歎了口氣,他終究還是沒狠下心來,無奈的擰起眉,即便分不清真假,這種時候他卻不得不妥協,「好了,不提這事了,我送你去拍片檢查吧!」
「不用!我不需要你可憐我!」別開頭,她倔強的拒絕。
「這事不是你說了算!」說著,他壓下身把她從病床上抱了起來,恰好這個時候趙醫生進來,看到他們正往外走,便領著凌御行往醫療室走去。
走道上,辦好入院手續回來的薇薇安看了眼掛在凌御行懷裡的女人,孱弱嬌柔得跟得了什麼重病似地,看著就不順眼,輕哼了聲,她轉頭拉過一旁的沈墨言,「墨墨,我餓了,我們去吃東西吧!這裡的味道難聞死了!還有一股狐狸精的味道!」
聞言,沈墨言無奈的輕笑了聲,拉過一旁鬧騰的小丫頭,「走吧,我們出去吃東西,老五我們晚點再回來!」
凌御行輕點了點頭,帶著江藝苑往醫療室走去,埋首在他懷裡,江藝苑狠狠的咬了咬牙,她今天所受的屈辱,以後有的是機會一點點的索討回來!
各項檢查診斷完後,陳副院長站在一旁指著拍出來的片子給凌御行解釋情況,「有輕微腦震盪,沒什麼大礙,留院觀察一天看看,至於她的腿,從這幾個地方可以看出以前受過重創,可能是撞擊導致。江小姐,是、你以前是不是出過什麼意外?」
「嗯,是……」回憶起自己幾年前出的車禍,幾乎可以說是幫了她一個大忙,本不知道該怎麼圓下去的借口終於解決,她莫名的鬆了口氣,順著副院長的解釋接話道:「幾年前出過意外,坐了幾年輪椅,好不容易才站起來。」
副院長點了點頭,沒多問別人私事,「沒什麼大礙了,留院觀察一天看看,明天就可以出院,要是哪裡不舒服就跟值班醫生說。」
「好的,謝謝院長!」柔柔的笑著,江藝苑看了眼凌御行若有所思的模樣,禮貌的笑著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她不得不慶幸多年前的車禍幫了自己一把,否則在這個骨科專家面前,她根本撒不了謊,更不知道該怎麼演下去!
回到病房裡,江藝苑轉頭看向一旁站著的男人,扯過薄毯裹住自己,「把我爸媽叫過來吧,你不用在這裡陪我了!」
「我已經打過電話通知他們過來了。」抬手看了看時間,他淡淡的開口,「我等你睡了再走。」
江藝苑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抬手把一旁擱置的西裝外套遞回給他,許是剛才自己說的話觸動了他,安靜下來的時候她發現,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柔。
也正是這樣的溫柔,讓她沉溺其中無可自拔。
微微垂眸,眼淚吧嗒的滾進了枕頭裡,她深吸了口氣,「小五,你不用對我歉疚了,我還能活下來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我不希望你歉疚的面對我。我是愛你沒錯,可我也不想成為你的包袱……」
「……別說了,好好休息吧!」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他抬手替她掖好被子,收回手的時候看了看時間,等著江家人過來。
吸了吸鼻子,江藝苑緩緩閉上眼,苦肉計的目的達到了,剩下的她還要好好屢清思路,免得破綻太多後面會唱不下去。
凌御行不傻,她的手段也不高明,不過是利用他對她的歉疚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罷了,她必須善用手中的資源才行。
也不知道在病床邊坐了多久,凌御行看病床上睡著的身影,這才放輕了動作起身,拿過一旁的外套出了病房。
他剛出去,原本就沒睡著的女人猛地睜開眼,嬌艷的臉上掠過一抹得意的笑容。
從醫院出來,凌御行頓了頓腳步,抬眸看向頭頂暗沉得看不到一個星星的天空,深吸了口氣,夜色沁涼的味道竄入肺腑,他這才從雜亂的情緒中慢慢冷靜下來。
轉頭看了眼左側不遠處的垃圾桶,走上前揚手把手肘上的西裝扔了進去,拿出手機調出沈墨言的號碼,問清楚了方向後毫不猶豫的往外走。
倨傲的身影如若黑夜行者,冷厲孤傲。
三樓病房的窗口,江藝苑看著樓下扔了西裝的男人,拽著窗簾的手倏地一緊,冷哼了聲轉身躺回到病床上。
沒一會兒,江懷軒匆匆的趕了過來,看著病床上坐著玩手機的身影,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還有閒情逸致玩手機,說明傷的不重。」
從手機上抬眸,江藝苑不悅的白了他一眼,「聽你這話好像是恨不得我傷得重一點?」
「凌御行人呢?就這麼把你扔在這裡?」四周看了眼沒見著凌御行的身影,江懷軒不由得有些失望,他還想看看凌御行在這新歡舊愛之間是不是應付得游刃有餘呢!
「我讓他先回去了。」一直讓他呆在這裡,他會覺得自己已經補償了歉疚,她要的是他一直對她心懷歉疚,那樣他才能一直在她身邊。
這也是她現在唯一能留得住他的東西了,倘若他連對她最後的歉疚都沒有了,那她就在也留不住他了!
江懷軒靜默的看了她幾秒,想起今天晚上宴會的事,雖然後面是他在收拾爛攤子,可他卻突然覺得,這樣陌生而不擇手段的女人不像是他記憶中的姐姐了。
苦笑了聲,他抬眸看著她,「姐,其實今天的事是你一早就謀劃好的吧?高調舉辦宴會,你的目的並不是凌御行,而是蘇千乘。一石三鳥的計謀不得不說很精彩,既讓蘇千乘臉面無光備受指責,又博取了凌御行的同情和憐憫,又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凌御行和我們江家關係匪淺,不得不說你這一招用得太厲害,連我都不得不佩服!」
冷著臉抬起頭,江藝苑面不改色的正視他的質疑,不承認也不否認:「所以呢?你覺得我太過毒辣是嗎?」
「最毒婦人心,弟弟我今天也算見識到了。不過你考慮後果沒有?我都能猜到的事情,你覺得凌御行會看不明白嗎?再者,你今天這麼誣陷蘇千乘,顧航宇會輕易放過你嗎?他可是一向護犢子出了名的,我們江家現在還招惹不起顧家!麻煩你以後做事,先考慮下後果!」
「後果?你以為我沒想過嗎?我所有的計劃籌備了這麼多年,為的是什麼?還不是這個家?回國之前我怎麼知道顧家會和蘇千乘有牽扯,這是我算漏了的一步棋,如今我也只能將錯就錯了!」
「不,你其實更多的是為了你自己。」輕笑了聲,江懷軒緩緩從椅子上起身,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她爭執下去,「你好好休息吧!我去找醫生瞭解情況,不打擾你了!」
房門卡噠一聲關上,江藝苑愣愣然的看著房門的方向,好一會兒都沒回神過來
坐在後座上,凌御行偏頭看著窗外,車子疾行在繁華的街道中,沉悶的夜晚被璀璨的燈火點亮,安靜的車廂裡卻瀰漫著一股壓抑得氣息。
薇薇安轉頭看了眼駕駛座上的沈墨言,再轉頭看了看後座上的凌御行,欲言又止。
正當她轉過身的時候,凌御行卻開了口,「想跟小叔叔說什麼?」
「……」轉過身,薇薇安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很是關心的問:「小叔叔,你要不要去看看蘇小妞?」
本以為她想說什麼,沒想到是這事,凌御行不由得笑了笑,「不了,她現在正在氣頭上,我就算過去她都不會見我的,等她氣消了再說吧!」
「哦……其實你可以給她解釋的,為什麼你不說?」在她看來,兩個互相喜歡的人,只要彼此可以坐下來好好說話,那就沒有什麼問題解決不了。
「她也沒給我機會解釋不是嗎?沒事,這事小叔叔會解決。」淡淡的勾著唇角,他抬手看了看時間,轉頭看了眼外頭的街道,「剛剛出去吃飽了嗎?沒有的話小叔叔帶你吃東西。」
單純的丫頭怕等會回家他一個人會胡思亂想,吃撐了也還是體貼的點了點頭,「我們去哪兒?」
「墨言,去甜品店吧!」
沈墨言朝後視鏡看了眼,點了點頭,「好!」
這個時間段整棟大廈的專櫃大部分都關門了,倒是甜品店還營業,因為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薇薇安也熟悉,上來就點了份甜點乖乖的坐在靠窗邊的吊籃上,也不打擾另一桌的兩個人說話。
點了杯咖啡,凌御行轉頭看向窗外繁華的夜色,淡漠的臉上看不到多少暖意。
沈墨言抬手端起咖啡杯輕品了口,苦澀而濃郁的味道在唇齒間旋轉,「江家這次這麼高調的舉辦宴會,無非就是想利用江藝苑這個大小姐的身份來告訴所有人,江家和三大家的關係匪淺,也讓江藝苑這個未曾露面的大小姐以後在這個圈子裡站穩腳跟,如果你不是因為對她心生愧疚才這麼做的話,那是為了什麼?」
垂眸看了眼杯子裡的咖啡,他淡淡的品了口,苦澀得味道一如他此刻的心境,「爬得越高,摔下來就會越疼,這個道理你會不明白嗎?」
他現在就是在縱容江家的野心膨脹,等膨脹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再施予致命一擊,以後他們想要重新站起來恐怕並不容易。
沈墨言挑挑眉,輕笑了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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