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有聽到離開的車聲,千乘從地毯上爬了起來,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一眼便看到杵在車前正抬頭朝她這個方向看過來的男人,似乎是篤定了她會出來看他是否離開,所以嚴子饒一直都保持著仰頭的動作。
隔著一段距離,站在居高的位置,她依稀看到他眼底的期待和落寞。
如願以償的看到她出現,嚴子饒並沒有像以往那樣玩世不恭的朝她笑著,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一雙眼睛深沉而靜默,彷彿只是想就這樣看看她。
這樣安靜的相處的時刻,在平常似乎很難得,即便她是他的妻子,兩個人一星期見面的機會也不過是週六回嚴宅的時候,那些他這個身為丈夫該履行的責任和義務,他從來沒有勉強過她。
不是不願意,而是不捨得。
在他身邊,圍繞著形形色色的女人,可以說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不論是使勁渾身解數倒貼上來的還是耍盡心機勾引他的,層出不窮的在他身邊打轉,唯獨只有她,自始至終都還是原來的那個樣子,不懂算計,也不需要他帶著假面具來應付。
曾經他以為身邊圍繞著的那些蜜蜂和蝴蝶,才是自己最終的追求,娶一個聽話的妻子回家,他可以繼續過著花花公子的生活,沒有人會干涉,更不會有妻管嚴這種事情出現。
可是漸漸地,他卻對那一張張虛偽的臉孔感到厭倦,甚至厭倦了那樣糜亂的生活,尤其是在自己的初戀做出那樣的事情以後,他才恍然明白,安定平穩的生活,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難。
尤其是身邊還有這樣一個願意洗手為他做羹湯的漂亮妻子,更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事,偶爾看她鬧鬧性子耍耍小脾氣,對他來說,也是個特別的夫妻情調。
只是他明白的太遲,等他真正想去珍惜的時候,那些東西已經從他手心溜走,任是他怎麼抓都抓不回來萬始歸。
也許,有些事情他真的需要好好想想,想清楚自己究竟要的是什麼。
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他調出號碼給窗前的身影撥了過去,看著她接起電話,他深吸了口氣,好一會兒才開口,「老婆,這星期回家吧,爺爺說他好久沒見你了。」
時至今日,他也只有這樣一個借口,可以和她單獨在一起,一起回家。
「知道了。」聽著他那略帶哀求的語氣,千乘最終還是沒狠下心來拒絕,「週六早上你過來接我。」
「好。」看著她掐斷了電話,他緩緩收緊了握著手機的手,把胸口翻湧的苦澀嚥了回去,轉身打開車門坐進車裡。
站在窗前,千乘看著遠去的車影,無奈的歎了口氣,轉身回到地板上準備收起筆記本上床休息的時候,視頻聊天的對話框跳了出來,她看了看上頭的號碼隨手接了起來。
本來她還想著給他打個電話過去問問凌夫人是否安全送到了機場的,沒想到他倒先發了視訊過來,心有靈犀的感覺讓她微微有些心跳加快。
看著鏡頭前正坐在辦公桌前的身影,千乘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玩,畢竟兩個人似乎還未曾以這樣的方式對話過,平常都是看著他和其他下屬開視訊會議,那樣殺伐決斷呼風喚雨的氣勢,著實讓她佩服不已。
讓她印象深刻的是那一次在浴室裡,她拿著手機和他玩起了勾引遊戲,那樣的肆無忌憚的快樂和挑釁彷彿就在昨天。
抓過一旁的抱枕抱在懷裡,稍稍找回了一些安全感後便聽到他開口問道:「怎麼了,今天顧書記和顧夫人過來吃飯,你不開心麼?我以為多了一家人疼你,你該是很高興才對。」
「你那隻眼睛看到我不高興了?」忙著掩飾自己上一刻的緊張,她抬起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我可是兩隻眼睛都看到了,來,給我說說誰惹你不高興了?」
「我沒有不高興。」支著下巴,她抬起頭半笑著打趣道:「總裁這種小事都能看得出來,我覺得你改天可以到天橋上去支個攤給人算算命,准靈!」
「那要不要也給你算算?」視訊那頭的男人饒有趣味的看著她,笑得一臉溫柔。
「還是算了,我不信這東西,尤其還是你算出來的,你要是告訴我明天哪只股票能漲,我估計會更高興!」
「讓股票跌漲這種事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你只要告訴我你買了哪只股,我讓它漲上去不就行了?」
本是拿來討她歡心的一句話,卻沒想到她當了真,正是因為相信他有這個能力,她才擔心他會來真的,一旦他操控股市,那麼必然會有贏家和輸家,贏了的人自是歡喜高興,可那些輸了的呢?也許一夜間就破產了!
這種人為的行為她最不喜歡,尤其她不希望這種事情和自己牽扯到關係,掐著懷裡的抱枕沒好氣的瞪他,「你個土豪!地主!草菅人命的資本家!」
「寶貝,我這是讓你賺錢,怎麼就成了草菅人命的資本家了?」他不會不明白她心腸軟,只是商場如戰場,即便他不動什麼手段,股市裡的風雲也並非像她想的那樣簡單。
「我不賺這種黑心錢!」輕哼了聲,她不想繼續在這種話題聊下去,轉移話題道:「你把你媽媽送到機場了麼?」
「嗯,總算把凌夫人送回去了,以後你可以不用擔心她找你麻煩了。」
「凌夫人也沒找我麻煩啊,她只是個稱職的媽媽,為了她的寶貝兒子,做什麼事情都不過分紅色相師全文閱讀。」凌夫人的立場她其實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對於她的責備和怪怨,她從來不覺得有錯,即便有錯,錯的那個人也是她自己才對。
「寶貝能理解,我很高興。只不過還有個壞消息,那就是楚芙還留在a市,以後免不了會見面,你自己要小心一點。有什麼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給你打電話做什麼?投訴還是讓你來救場啊?我有這麼無能麼?」女人之間的問題,並不是男人插足就能解決的。
「嗯哼,我的寶貝可是無所不能的!」點點頭,他輕笑了聲,「早點休息吧,別太晚了,明天我會去gm開早會,別遲到。」
「知道了!那你也早點休息!」掛斷視訊,她從地毯上起身,轉身把自己摔進大床裡,疲倦的歎了口氣
明媚的陽光從弧形的落地窗照進偌大的辦公室裡,原本死寂暗沉的區域,緩緩染上了陽光溫暖的味道。
站在落地窗前,葉崇熙看著漸次甦醒過來的城市,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只是在這樣沉鬱的水泥森林裡,他卻感受不到一絲的暖意。
下意識的轉過頭,他看著身旁依舊空蕩蕩的位置,心底徒生一股落寞。
莫名的,他突然想起那個笑容和陽光般燦爛的女子,此刻也許正躺在別的男人身邊,只要一想起,他的心便會隱隱作痛。
有些隱忍和忍耐,遠比他想像的要艱難。
看著鏡子裡倒映著的孤單身影,他緩緩收緊了手,深吸了口氣從那混亂的思緒裡抽身回來。
就在這時候,外頭傳來敲門聲,他轉過頭淡淡的應了聲,外頭的人這才推門進來,看到是他,葉崇熙這才站直身走回到辦公椅上。
「今天怎麼這麼早。」坐入辦公椅,葉崇熙抬眸看向對面拉開椅子落座的江懷軒,視線落在他扔過來的文件夾上,不解的問:「這是什麼?」
「關於凌御行的所有資料,查的差不多了,至於凌氏集團的財產方面,這個無法統計,不過他的經濟實力,遠比你想像的要高很多,有這麼個強勁的競爭對手,看來以後夠你折騰的了!」
「如果他不夠強大,恐怕也不值得我如此關注。」輕笑了聲,他抬手翻開手裡的資料,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在看到某個名字的時候,俊臉上的神色倏地一變,猛地抬起頭來看向對面的男人,「凌御行以前喜歡的女人叫江藝苑?她不是你姐姐麼?!」
點點頭,江懷軒戲謔的挑了挑眉,「是啊!所以你要的這些內部資料,換做是別人,恐怕不一定弄得來。」
「可是,為什麼這資料上顯示的是她在五年前的意外中喪生,你姐姐不是還活得好好的麼?我回國的時候她還給我打電話說回國後再聯繫,這是怎麼回事?!」
「這事說來可就話長了,五年前發生的事情很多,說來你恐怕也不會相信,我們江家和凌家在京城的時候,一直都是世交,五年前發生了那次意外以後,凌家為了補償對江家的歉疚,動用了京城裡的權勢,把我父親從北京調到a市,表面上是升職,實則誰都明白,這和遠調沒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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