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華天還沒亮就偷偷起床了,把所有的都收拾好了,然後只拿了一千塊錢作為路費,其餘的都放在了床上,再寫了封信留下來給胡蓮花。
說實在的,林少華不忍心傷害純樸的胡蓮花,所以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只有以這種方法離開,能力感應到胡蓮花還在憨睡,離開的時候,著實有些傷感和不忍。
但最終他還是要離開的,這是他自己都明白情況,樸成功這件事就算弄不明白也就算了,但他卻不能不回去,家裡的親人和那幾個女人,他卻是不能辜負和拋棄。
一路飛快,到小鎮的時候,還才八點鐘,他只用了一個多小時就到了,遠比普通腳力好的人還要快了兩三倍。
小鎮上剛好豆芽菜要去城裡賣野豬,用他的三輪貨車裝了兩頭野豬,再把蓬子遮掩好,林少華說搭他的車,這自然沒有問題,林少華也不小氣,給了一百塊錢的車費。
豆芽菜的三輪車是改裝過的,車頭改裝得像麵包車的形式,旁邊還有個副駕座位,這樣改裝後,駕駛室能多坐一個人,而且不受風吹雨淋,特別是冬天和晚上,要沒有這種改裝,那跟騎摩托車沒有什麼兩樣,低溫中要去城裡,幾百里的山路能把人給凍死。
豆芽菜的車子不停的跑了十幾個小時才到城裡,到城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點鐘了,也沒有車,只能等到第二天。
豆芽菜跟林少華相處這個路程後,一路上也談得歡暢,覺得聊得來,見林少華也走不了,索性請他吃了一頓火鍋,然後又給林少華把去車站的方位說了個明白。
林少華沒有身份證,飛機和火車都是坐不了的,只能坐長途汽車,不過從這裡又沒有直達的長途汽車到江城那邊,但有到省城湖洲的長途車。
跟豆芽菜分開後,林少華按著豆芽菜的話步行找到了汽車站,不過他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鐘,早下班了。
汽車站的候車廳裡有十幾個人蜷縮在長條椅上枕著行李睡覺,林少華知道這些人跟他一樣,囊中羞澀而已,捨不得花錢,能省一個算一個。
林少華自然也不會在外面去找賓館開房間睡,那得花幾百塊,他現在沒那個錢去消費,再說他雖然可以運用能力去「偷」錢,但莫名其妙的,他有些意興蕭索,也找了個地方躺下來,準備在車站大廳躺一晚挨過去就好。
晚上的氣溫冷,在車站大廳裡也只是比外面稍微好一點,但依然很冷,不過對能力強勁的林少華來說,幾乎沒有什麼影響。
一覺到天亮,車站外人聲隆隆,林少華爬起身來坐了一會兒,然後出去買了幾根油條,一杯豆漿,油條很香,豆漿喝到嘴裡還有點燙嘴,不過一會兒就溫了。
熱熱的豆漿喝到肚子裡,身子都暖和了許多,加上林少華的能力運轉之下,精神恢復如常。
一直等到八點半,汽車站的員工才開始上班賣票,林少華詢問了,只有到省城湖洲的長途汽車,而且車票也不便宜,要四百八十塊。
但再貴,這車票還是要買的,買了車票後,林少華身上就只剩下四百一十幾塊錢了,不過他也沒怎麼擔心錢的事情,到了湖洲也就好說了,多的是熟人嘛。
不過林少華沒想到的是,這長途車在路途中每天兩餐飯也用了不少錢,因為路程遠,到湖洲要兩天兩夜,路途中要吃四餐飯,而就餐的餐廳是長途車司機長期有關係的,拿回扣。
也就是說,乘客這幾餐飯必需得吃,四十塊錢一個人,按人計算的,四餐飯一百六十塊,不吃飯的可以選快餐面,但一盒快餐面要十五塊錢,基本上就是暴利。
林少華看看其他乘客都沒有人說什麼,餓了還是得吃,飯菜雖然不太好,但飯還是管飽,貴是貴了一點,但誰都這樣,這已經形成了慣例,他也沒有多話。
到湖洲後,已經是第三天的凌晨六點多,到這邊雖然是凌晨,但氣溫就跟川西是兩個天了,湖洲這邊,哪怕是晚上,六七月的天也是二十七八度以上,熱得很。
林少華身上只剩下兩百五十來塊錢了,不過這個錢要回到江城的鄉下,那還是沒有問題,所以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在省城連吃都沒吃,林少華就直接搭出租車去了郊區樸成功的別墅。
別墅依舊是那個樣,林少華在柵欄門口敲了敲,一個保鏢模樣的漢子走了過來,瞧了瞧林少華,眼神有些利,問道:「你幹什麼?」
如果是有來頭的人,派頭自然大,但林少華一身衣服皺巴,風塵僕僕的樣子,又沒有車,那人自然不會把他當「貴客」了,隨口喝問著。
林少華倒是懶得去計較那些,只是問道:「老兄,樸老呢?在家嗎?」
問這話時,林少華也是試探的語氣,要是樸成功還在川西那邊的山裡晃悠呢,所以他得用試探的語氣,不把話說得太死。
那漢子幾乎是沒有表情的回答了:「我們老闆去澳洲了,你又是什麼人?」
「去澳洲了?」林少華一怔,這倒是很出他的意料之外,怔了一下趕緊又問道:「他幾時去的?我找樸老有急事呢!」
「想來我們老闆這兒騙錢的人多了去了,你少囉嗦,趕緊滾蛋吧!」那漢子見林少華越說越自以為是的,頓時也不客氣起來。
林少華臉一沉,話也冷了起來,本來就有些心煩意亂的,聽那漢子不善的語言也忍不住火氣大了,冷森森的說道:「你話說點不行?狗眼看人低了是不是?」
聽到林少華說他「狗眼」,那漢子立即就一耳光煽了過去,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這狠狠一耳光不僅沒煽到林少華,反而給林少華一下逮住了他的手腕。
這漢子估計幹的就是「保鏢」,身高體壯,比林少華高了一個頭,身體也壯得多,像座鐵塔一般,無論誰看到這兩個人動手的話,絕對是百分百認為林少華是必輸無疑的。
但事實結果自然是相反的,林少華逮住那漢子的手腕,那就像一副鐵抓一般抓住了他,讓他動彈不得。
從林少華手爪上傳出來的力氣大得驚人,那漢子別說反抗了,手腕痛得讓他彎著腰直想蹲下去叫饒。
「哎喲哎喲……斷……斷了斷了……」
那漢子痛得忍不住一陣叫,沒料到林少華有這麼大的力氣,毫無還手之力。
林少華這才稍稍鬆了一些力,又冷冷問道:「我再問一句,樸老到底在哪兒?」
那漢子這時可不敢再拖延了,趕緊軟口了:「哎呀……你趕緊……趕緊鬆手,我說我說,樸老闆真去澳洲了,七天前就去了,一直沒回國的……」
「去了七天了?」
林少華沒來由的吃了一驚,看看那漢子可不像是撒謊,如果樸成功去了澳洲,而且是去七天了,那前兩天去白果嶺的又是誰?
呆怔了一陣,林少華又問那漢子:「樸老闆去澳洲是治病嗎?」
那漢子呆了呆,有些莫名其妙的說:「你幹嘛咒人?我們老闆好端端的去看什麼病?他去澳洲是談一筆生意呢!」
林少華頓時就有呆若木雞的感覺,回來見樸成功,原以為能幫他把謎底解開,但沒想到來了這兒卻是越發的糊塗了!
樸成功沒有病,又在同一時間去了澳洲,這就著實想不明白了。
林少華沉吟著,又瞄了瞄那漢子,見他的表情絕不像說了假話。
「你沒有撒謊?」林少華忍不住問了一下那漢子。
那漢子沒好氣的說:「我撒謊?我撒謊幹什麼?你小子還能給我一筆錢不成?我對你撒謊又沒有好處,鬼才給你撒謊!」
林少華眼睛何等厲害?那漢子無論是眼神還是表情,都不是撒謊的樣子,而且他也覺得那漢子真沒有必要撒謊。
不過這幾天的時間中,樸成功一行人跟他是在一起的,都在川西的大山中,如果樸成功真去了澳洲,那跟他一起在川西大山中的樸成功又是誰?
這件事情,林少華在之前就已經想得腦汁都快迸出來了,從那個消失的洞開始,豆芽菜,包老大,到現在的這個保鏢,到底是他們撒了謊,還是他自己腦子失常了,這只是一個夢?
是不是他現在還是在夢中?
林少華鬆開了抓著那漢子的手,然後伸到嘴裡自己咬了一口。
毫無疑問,手上的劇痛感覺很明顯清楚,這不是在做夢,無論怎麼做夢,林少華也沒有過這麼感覺真實的夢!
那漢子好不容易才解脫了,見林少華鬆開了他,趕緊縮手退開了好幾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只見手腕上已經烏青了一個圈,烏青處都腫了起來,可見林少華剛才抓捏著他的手腕有多用力!
當然,那漢子更吃驚的是,林少華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他自己本身就是個練拳的武人,雖然說不上是什麼高手,但普通人三兩個也近不了他的身。
而現在,他一身的功夫毫無用處,給林少華捏著手腕就像是廢了一般!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想幹什麼?」那漢子心裡又驚又懼,盯著林少華又問著。
林少華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又冷冷道:「樸老到底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