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笑歎著搖頭，本來以她們這種身份和能力，要想弄點錢，也不是太難的事，但第四組落魄，監管部門的管理就更嚴。
像二三組那樣得勢的部門，有很多違規的事情，監管處也是睜隻眼閉只眼，只要不太過他們也不會管。
像這樣的部門，其實全國只有兩三個，國家安全局，總參二處，總參三處，公安九處等等，這幾個秘密部門的執行組成員，其實就是所謂的「特工」，派出海外的叫「間諜」，個人的權力極其大，幾乎擁有一張「殺人執照」。
但林少華進入的第四組，其實就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特工」，是個邊緣小組，也算是「備胎」，而現在，這條血胎也要給拿掉了。
「少華，要去哪裡啊？我去停車場把車開來吧？」明笑招頭望了望，陽光烈日，曬得難受。
林少華笑著指著前頭：「去那邊走走，開車就不行了！」
因為林少華看到前邊的路邊，大樹蔭涼，路邊的行人路有很多地攤，而且大多是擺著玉器啊，古玩啊什麼的，所以他倒是想去看看。
當然，這種地攤上想要淘到值錢的真貨，那跟中五百萬的彩票也沒區別了，現在的人也不是早幾年的人，奸滑狡詐，無法形容。
明笑只得跟著林少華過去，林少華在前邊，一路看一路走，擺玉器件的尤其多，攤主叫喝著：「老闆來看看，絕對正宗的老坑翡翠，買一件給女朋友戴上，又健體又有面子，一件還只要三十八塊，要得多還有價講……」
林少華聽得好笑，正宗的老坑翡翠三十八就買一件？這好多個地攤看過去，沒有一件裡面有「氣」，玉器則幾乎完全是玻璃制的，甚至連一件劣質的玉都沒有，純假貨！
明笑就不懂這個了，只是跟著林少華走著瞧著。
林少華也不答話，這些人其實也不算騙子，只是擺攤求生，誰都是把自己的貨往好裡使勁說，好與壞，只有看買家自己的眼力了。
也不知道林少華到底要到哪裡去，不過明笑挺喜歡這個年輕男子，不做作，講情義，跟他在一起，很有種像家人的感覺，而且林少華特別護「短」，為了她和傅清風等幾個隊員不惜與槍狂對抗，這不由得她不感動。
林少華在一個人堆前停下來了，然後蹲在那兒，跟其他人一起蹲那兒看。
明笑有點奇怪，這麼多的地攤他都沒停下來看過，難道這個地攤有值錢的玉器古董了？
走上前一看，這個地攤圍了七八個人，擺地攤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坐了個很矮小的塑料凳子。
在他面前擺了一塊黑色的布，布上面擺放著一些核桃，有的開了殼，有的還是青皮包著的核桃。
超市裡二三十塊一斤，看起來皮薄得多，這裡的核桃，總共還不夠一百個，也不知擺攤賣什麼，這些核桃估計剝開了還夾米，多半不好吃。
林少華很有興趣的蹲著在看，那攤主嘴裡在念著什麼：「麻核桃，手把兒玩，核桃不離手，能活八十九，超過乾隆爺，閻王叫不走……」
林少華對古董珠寶鑒定本就有相當的功底，再加上陰陽眼的透視能力，能看到物品的「氣」，鑒定自然超強。
對於「玩」的器具，他也知道不少，這麻核桃也是一種文化，是「玩」的一種文化，明朝皇帝朱由校就是核桃不離手。
不過要說到玩，自然就離不了清朝，林少華知道很多，清朝入關後，旗人比漢人高貴，有鐵桿莊稼，整天吃喝玩樂，把「玩」玩到了極致。
比如鬥雞，斗蟈蟈，玩核桃，玉器，玩鳥，到現在京城就還有老順口溜：「貝勒手裡三樣寶，扳指桃桃籠中鳥」，這核桃就是其中之一。
地攤上，左邊有三四十個帶青皮的核桃，右邊有三四十個開了皮的核桃，有幾個單個的擺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有一個五十來歲，看起來很有氣度的老者指著前面一對暗紅色的核桃問：「你這對核桃怎麼賣？」
那地攤老闆伸了一隻手：「五千！」
明笑禁不住嚇了一跳，盯著那核桃直看，這麼一對核桃要五千？難道是金子做的不成？
誰知道那老闆的話還沒說完，跟著又說了：「一個！」
那話的前後連起來就是「五千一個」！
老者沉吟了一下才說：「我知道老闆會說這一對是羅漢頭，不過你看這紋理不夠深，尖兒還微微露白，寬不過四厘五，五千一個還是貴了！」
那地攤老闆一見老者說話就知道他是行家，當即問道：「阿叔，我看您也是行家，這樣吧，您自己開個價，合適我就賣了！」
老者又沉吟了一下，片刻才說：「這一對，我給你一千塊！」
地攤老闆沉吟著，然後說道：「好，阿叔是行家，這一對我就不講價了，一千就一千！」
老者也不多話，微笑著從褲袋裡掏了錢出來，數了十張老人頭給了地攤老闆，然後才拿了那一對核桃在手裡試著手把玩著。
「瘋了！」明笑心裡暗暗說著，這真是吃飽了撐得慌的吧？錢多了用不完吧？兩個核桃花了一千塊，這在超市裡可以買五十斤，扛一大口袋！
林少華這時候正在盯著那些青皮瞧著，一個一個的看，然後從中選了兩個出來，問地攤老闆：「老闆，你這對青皮要多少錢？」
那地攤老闆頭也沒抬的就說：「五十一個，青皮不講價！」
林少華當即伸手向明笑說：「明姐，給一百塊錢，我身上沒錢！」
明笑忍不住皺眉，不過還是掏了一百塊錢給他，一百塊錢是小事，但一百塊錢去買兩個連青皮兒都沒剝的核桃，實在無法想像！
若說賣核桃的是個年輕漂亮的美女，那也情有可原，但這個地攤老闆三四十歲，連帥都說不上，剛剛那個花一千塊買一對核桃的老頭，明笑還認為是跟地攤老闆合夥來騙人的同夥呢！
林少華把一百塊錢給了地攤老闆，然後笑問：「老闆，你可以幫我開一下皮吧？」
「當然可以！」地攤老闆馬上拿了他的工具刀，開皮是免費的。
這開皮的手法跟賭石開玉可就不一樣了，核桃開皮就容易多了，不過小心還是必要的，用刀不能大力，要恰到好處，太大力的話會傷到核桃表層，太小力的話，皮又不好剝。
地攤老闆很熟練，開皮多了，手法熟得很，看他一雙手烏漆麻黑的，一看就知道是剝核桃皮太多的緣故。
核桃皮污手，洗都洗不掉。
地攤老闆用鋒利的刀刃在核桃表層劃了一個整圈，然後再打橫劃了幾刀，再用刀尖一挑，一塊兩厘米寬的青皮就給挑了出來，裡面露出暗紅色的核桃皮兒來。
那地攤老闆眼利得很，一見這點核桃皮，臉色一愣，跟著就詫異起來，然後停了手，對林少華說：「兄弟，這一刀開了，顏色不錯，應該是物有所值，這樣吧，不管別的位置好不好，有沒有缺陷，我給你一千塊再買回來，好不好？」
當真是一石驚起千層浪了，地攤老闆的話立時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了過來。
原本是沒有人對林少華買的這一對青皮有好奇心的，就跟賭石一樣，賭下的原石，誰也不知道裡面有沒有玉，即使碰巧有，也不知道成色好不好。
而且能賭到有玉的原石，少之又少，這賭核桃，意義上跟賭石相差無幾。
連明笑都忍不住又笑又好氣，這林少華是真碰巧了，還是如他所說，對這些「旁門左道」有一手？
這還不過五分鐘的時間，他的一百塊就變成了一千塊，賺錢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而且還不費力！
依明笑看，這些人都不正常，幾個山麻核桃能值那是麼多錢？
但林少華卻沒有答應，搖搖頭道：「不了，還是麻煩老闆幫我把青皮開了吧！」
那地攤老闆似乎還有些不捨，又說道：「我給你兩千，怎麼樣？」
明笑咬唇忍住了笑，簡直要瘋了！
但林少華依然搖頭：「開！」
地攤老闆歎了口氣，沒料到自己還是看走眼了，自己手裡的好東西，居然開出來這麼好成色的核桃，看這紋理很深，依它內部的形，按這個走勢，如果其它部位的成色紋理跟露的這個地方一樣，這東西就值錢了！
當然，誰也沒有透視眼，看不到其它部位是什麼樣子，也許再一刀挑開皮兒，這核桃就一錢不值了，連五十塊的本錢都虧了，這也不奇怪，說到底，都是一個字：「賭」！
林少華不肯，地攤老闆也只得再繼續開皮，其他人也都盯著他開皮，至少目前已經開出兩千塊的價錢了，暫時是賭漲了，不知道後面又怎麼樣。
地攤老闆這時候再開皮就小心多了，也慢得多了，怕傷到裡面的核桃。
等到開出來一半邊的時候，眾人都看得清楚了，這露出一半的核桃，肚大，底兒大，高度大約四分左右，但寬度肯定不止四分，紋路深刻，彷彿刀刻的一般。
那之前花一千塊買了核桃的老者一見這個核桃，眼睛也亮了，湊了過來。
這一半邊毫無雜色，紋路深密，樣子看起來就像一個獅子的腦袋。
地攤老闆也是又驚又羨，沒料到自己把一個好東西給五十塊錢賣了出去！
雖然還有一半邊沒開，但通常來講，有缺陷的話，開出一半的表層來，有缺陷也露出來了，既然沒有，那另一半出問題的可能性就很小了，不過這自然也沒有百分百的保證。
老者向林少華微微笑道：「小兄弟，你運氣真好，瞧這半面就是個不錯的獅子頭，雖然還有一半沒開，我給你一萬塊，你把它賣給我行不？」
「哎喲……」明笑著實忍不住哼了一聲出來，又捏了捏自己的臉，一萬塊，這老頭是不是被催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