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玉珊又笑盈盈的請著：「大家請進吧！」
廠子裡的負責人早過來等候著了，恭請著賴玉珊和客人們一起。
這個廠子很大，建築物也比較多，但很封閉，高高了院牆，到處都是攝像探頭，保安也很多，各個要害位置都有人看守。
這麼嚴密的看守當然是因為放置在這裡的物品很重要了。
廠房大大的防盜門打開後，賴玉珊笑盈盈的在門口招呼眾人進去，陳菁妍和林少華走在最後面。
一進去，林少華就發現，這是一個極大極大的大廳，其實從外面還看不出來，因為從門的正面看不出廠房的面積。
大廳至少有六百個平方大小，裝修也只是普通裝修，不過沒有窗戶，整個出口就只有正面的一道大門和後側的一道門，不過那道門是鎖住的。
大廳中燈火輝煌，映照得亮堂堂的，正中一排擺放著一溜約二十多塊石頭，有大有小，最小的藍球大，大的則如同蘿筐，每塊石頭邊都有一塊牌子，上面寫著編號和價格。
當然，這個價格也寫明了，是「起價」。
這跟在騰沖或者瑞麗等邊境城市中的賭石基本上大不一樣，那兩個邊境城市是翡翠原石集散地，從緬甸過來看石料也只有兩種渠道，一是通過官方拍賣，二是民間私底下偷運出來的。
緬甸官方近些年來對原石的管理相當嚴格，原因自然是「利」之一字了，不過在利益驅使下，自然也會有人不惜冒重罰之下偷運石料出境。
在瑞麗和騰沖這兩大原石集散地，表色好的石料是一塊一塊的論價，但還有更大量的石料表色不好，那就是以「噸」或者以「車」來計算了，大致就是說多少錢一噸或者多少錢一車，石料多得跟山一樣。
因為翡翠原石料都是從緬甸的產地開採出來的，儘管絕大部份是沒有顏色的石塊，但也不能就此肯定裡面沒有翡翠，有時還可能從裡面切出高質量的翡翠，所以即便是廢料，也沒有白扔的。
賴玉珊究竟是江城與騰沖瑞麗離得太遠，廢料是不要的，不過石料上有綠的，通常價碼是不低的，從幾千開始，幾萬，幾十萬，甚至幾百過千萬不等，表皮成色越好的價碼就越高。
當然，賴玉珊不會冒險賭回那種價碼特別高的，最多也就弄幾塊一兩百萬高價的石料，其它則多是幾萬的，運回來後標的價至少就要翻幾番，再把江城的珠寶商以及一些愛好賭石且有錢的人請過來，一兩個月籌備一次，一年下來，從賭石上面賺的錢可是過億！
大廳裡的二十來塊石料，不論大小，每塊上或多或少的都有「綠」，有的呈環條狀，有的呈魚鱗狀，有的又像是沾了幾顆綠豆子一般，只有星星點點的幾粒。
大廳最邊端有四台大小不一的切割機，是專門用來切石的專業設備，已經有幾個四十來歲的切石師傅等候著了。
基本上，一大半的賭石玩家會選擇現場切石，賭心理的更是一刀切漲後立馬就高價轉手，見好就收，不再承受最後的風險，無論後面是漲還是垮。
王潛軍和朱天宇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人，在賴玉珊公司裡的時候，林少華也沒注意他，陳菁妍也沒注意，因為不認識。
那個男人有四十歲左右，略瘦，林少華進廳之後就有些注意他了，因為王潛軍和朱天宇兩人都跟在他後面，看起來倒不像是他的跟班，而是跟在他後邊由他在看石料！
林少華心裡一震：這個人多半是王潛軍和朱天宇請來的「賭石」高手，估計對翡翠原石料的鑒別有相當深的技巧。
不過技巧始終就只是技巧，林少華既然來了也不畏懼。
只不過林少華也從沒賭過石，不知道他的陰陽眼到底能不能從石料中看透出來裡面有沒有翡翠，還有翡翠是高質量的還是極差的，只有證明他能看得出來後，才能賭。
所以一進大廳之後，林少華就暗暗的運了陰陽眼觀測了一下這二十來塊石料。
陰陽眼中，二十多塊大大小小的石料只有三塊看到了「氣」。
但是很奇怪的是，這三塊有「氣」的石料中，這氣卻是各不一樣，一塊很淡，氣色是綠中帶著雜氣，若有若無。
另兩塊，一塊氣呈綠，色濃，給林少華的感覺就是綠油油的，看起來就很舒適。
這讓林少華肯定了，這塊石料中有成色相當好的翡翠，而且氣比較濃就更能說明了，這也讓林少華放下心來，看來就是真賭，他也不一定會吃虧。
奇怪的是那塊呈「黑」氣的石料，通常來講，翡翠是綠色的，從翡翠中看到的「氣」也應該是綠的，但這塊石料中出現的是黑氣，那黑氣就像一根彎曲的黑光柱，黑得亮眼，在石料中流動。
「少華，我們就看看……」
身邊的陳菁妍見林少華望著石料出神，當即伸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悄悄說了一聲，這幾十塊石頭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標價都是幾萬幾十萬，有兩塊還是四百多萬的高價，不就是石頭嘛，誰捨得花那麼多錢來買石頭？
再說了，哪個能肯定這石頭裡就一定有翡翠了？指不定幾刀一切，那幾百萬就切沒了，幾百萬啊，可不是紙，即使就是紙，那也得堆好一大堆！
林少華點點頭，低聲道：「我心裡有數！」
這時候，賴玉珊基本上就不說話了，只等有人出價，出價的人越多越好，能把價抬起來，來賭石的人，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會去刻意推薦，因為客人會反感，賭漲了還好，賭垮了免不了會怨她。
另外五六個被請來的珠寶商一進來就自行去仔細看石料了，基本上都是經常賭石的人，自然也都是各有心得秘訣，殺豬殺脖子殺屁股，各有各的殺法。
不過肉眼看到的，大家都是一樣，眼睛是沒法透視的，大家選的，自然也是都表皮的「綠」比較多，看起來惹眼的那種。
結果七八個人都擠到那一堆了，那是第七，第八，第九等三塊石料，直徑大約有半米左右，重量可能百斤上下，三塊石料都相差不大，都是表皮像西瓜一般兒，其中一塊有兩道綠環繞，另兩塊是三條綠帶子，綠色看起來很誘人。
這三塊料賴玉珊一共花了五百多萬，三條綠帶子的各兩百萬，兩道綠的一百五十萬，算是她花價最高的皮色也最好的三塊料。
不過林少華毫不關注那三塊皮色最好的料，因為他知道，那三塊石料連一丁點兒的玉皮兒都沒有，一錢不值。
基本上，來的十來個人中，除了林少華和陳菁妍外，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那三塊皮色最好的石料上了，這也是賴玉珊最想的結果。
兩塊有三條綠帶子的石料起價都是四百五十萬，兩道綠的是三百五十萬，而其它的石料，價格相對來說就低得多了，最便宜的一塊是六千塊，大如小碗，表皮上只有兩個黃豆般大的點，只不過這兩粒點是兩種顏色，一粒綠，一粒黑。
剩下的二十多塊石料大多都是幾萬塊不等，因為表皮的綠都不是很好，但都或多或少的顯露一點。
這一次的瑞麗和騰沖之行，賴玉珊並沒有大的收穫，這主要是現在玉價越走越高，原料也越來越少，而且現在從緬甸幾個老坑中開採出來的石料，也以廢料居多。
王潛軍帶來的那個人，的確是一個翡翠原料石的鑒別高手，名叫費大海，少年時在緬甸做過原石開採，後來又做了切石師，得過高人相授，再加上二十多年的切身經驗，對翡翠原料石的鑒別有一套很強的技巧。
王潛軍本人也是個對人才捨得付出的人，花高價請了費大海做王氏珠寶的掌眼大師傅，這次想要懲戒跟他搶女人的林少華，一直琢磨著計劃，知道陳菁妍和林少華要去賴玉珊那兒進貨後，也就想到了賭石這條路子，於是就帶上了費大海，這次就要從玩石上玩死他，陳菁妍的實力不足，只要把她和林少華陷進去輸個三幾百萬就能玩死玩垮！
說實話，費大海雖然是從賭石的環境中磨練出來的人，但他多年的經驗卻是明白，凡是沾了「賭」字的，絕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其實在賭石上，哪怕他被稱為「高手」，要真說起來，他連三成的把握都沒有，因為無論從表皮上怎麼去研究，都不能肯定石頭裡面到底有沒有翡翠。
十賭九輸啊，但是這一次，東家一定要他來幫手，費大海當然不會拒絕。
這會兒，費大海也悄悄對王潛軍說了他對那幾塊料的看法，看石料的「綠」，要分走向，通常一般的人看綠的走向，是看多和少，而費大海則不同，他看綠的走向，是看綠是從外向裡，還是從裡向外。
因為石料都是從惡劣環境中的老山中挖掘出來的，石頭開採後成了碎塊，有大有小，開採運出來後，同一整塊的石料碎塊早被分散不知去向。
一個真正有實力的鑒別師傅，最想要的就是能把整個環境的石料集合在一起，然後拼湊成整的再來看「綠」的走向，但實際上這種可能又絕對沒有。
石料上的綠如果是從外向裡的，就有可能是從別的石料上「浸」過來的，這種料裡是沒有翡翠的，如果「綠」是從裡面外的，那有玉的可能性就達到了七八成，那時再看綠的成色才有意義。
不過說實在的，要能看出「綠」是從裡還是從外的走向，是極難極難的，費大海這麼多年的經驗都很難辨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