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陳菁妍左右瞄了瞄，然後才附在林少華耳邊悄悄說：「我們哪有那麼錢啊？」
是啊，八百八十八萬呢，就這一塊翡翠買回去，也不能就盡設計翡翠飾件來交付大富吧？
盡全力都拿不下這塊翡翠，又何談餘力還拿得了其它種類的貨物？
剩的幾件翡翠只是些冰種，清水地等等次一些的品種，但要價卻不低，十幾萬到一百萬不等，其它的鑽石，有南非鑽，俄羅斯金剛石，國內有一顆，是山東常林鑽，十二顆鑽石中以南非鑽最多，達到九顆。
鑽石標價最低的是十六萬，最高的是一百七十萬，其實這裡的應該叫金剛石，因為還只是原石質，沒有經過打摩的自然形態，做成成品後的才叫「鑽石」，燦爛奇目，成為人們的最愛。
林少華微微一笑，沒有跟陳菁妍說私話，而是對身邊的女職員問道：「小姐，這些貨，應該是可以講價的吧？」
那女職員一愣，隨即回答道：「當然可以，不過我估計都不會有太大的波動，可以打一點折，但是我是作不了主，談價的話，要跟我們經理說！」
「那你叫經理過來，我們就先談談這塊翡翠，01號的，然後再談鑽石的價！」
林少華毫不猶豫的吩咐著，一點兒也沒有要客氣，或者膽怯的味道。
那女職員又呆了呆，然後點點頭說：「請二位稍候，我去請經理過來。」
經理名叫賴玉珊，三十來歲，不是很漂亮，但很有氣質，做這一行業的經理，其實就是做的「掌眼」大師傅，大公司的「掌眼」，通常是公司裡薪水最高的人之一，小公司也能達到月薪過萬，人才難尋。
陳菁妍跟賴玉珊是認識的，只是不算很熟，因為陳菁妍以前的進貨量很微小，自然不在賴玉珊的視線中，她本身是個女人，所以陳菁妍的漂亮自然也就更不在她的視線中，女人對出色的女人是沒有什麼好感的。
「陳總你好，稀客稀客……」
賴玉珊隔得遠遠的就笑吟吟的說著，再小的生意，那也是客，而且這個客還叫職員請她過來，說不定要談一筆大一些的生意也不奇怪。
「賴經理，談一筆小生意……」
陳菁妍首先就打了個埋伏，對賴玉珊來講，她這幾百萬的生意，的確也不算得特別，先給自己留個退路的好，然後又介紹著林少華：「這是我公司的副總，也是我的合夥人，林少華！」
「賴經理，你好！」
林少華伸了手，賴玉珊一邊跟他握手，一邊打量揣測，眼光很利，似乎要將他看個通透。
但認真的說，賴玉珊沒達到目的，林少華的那雙眼，就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潭水，絲毫不受她的影響。
說實在的，一般的小公司負責人，只要給賴玉珊這麼一盯，自然而然的就會有些怯場，會不自在。
賴玉珊是劉大龍的臂膀，這兒基本上是她作主，劉大龍是面都很少露過，至少陳菁妍就沒見到過劉大龍。
在賴玉珊的注視下，林少華不顯山不露水，微微笑著說：「賴經理，貴公司好像沒什麼新貨，就談幾件的價格吧……」
賴玉珊微微一怔，隨即回答著：「林先生，價格上，我們可沒有多少讓步的空間的……」
話雖然這麼說，但實際上，賴玉珊還是沒有把話完全說死，她是這裡的經理，貨物價格也基本上都是出自她的安排，價格怎麼樣，她哪能不明白？
價格上在進貨價上至少增加了百分之一百以上的溢價，有的甚至是幾倍，這個行業如此，比其它行業中的物品賺取的利潤差價要大得多，比如百貨類吧，進貨商，中間商等所賺的只是很低的原價比例。
之所以會有這麼大的比例，這也是因為國家沒有一定的法規和監管的原因。
其實來這裡進貨的珠寶商，不講價的幾乎沒有，不過在高質量的貨源上，差不多被江城最大的珠寶商包攬了，像陳菁妍這樣的小公司，壓根兒就不會去採購，即使有時會有需要，那也是極微的量，所以在賴玉珊這兒也不會講什麼價。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看到林少華一點兒也不怯場，甚至是不卑不亢的表情來談價，讓賴玉珊還是沒料到。
看不透這個年輕男子的底，也許是陳菁妍拉到了有力的投資夥伴也說不定，畢竟美女辦事確實要容易些。
沉吟了一下，賴玉珊又露出笑容，伸手說：「林先生，陳總，請到這邊談談吧！」
在會客接待處坐下來，賴玉珊又吩咐一個女職員泡茶水，然後才盯著林少華問道：「林先生，你要怎麼談啊，呵呵，我們這兒都是高質量的精品，不過確實貨量比較少了，這一次去騰沖也沒拿到好的，倒是弄了一批原石回來！」
說到這兒，賴玉珊瞟著林少華又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林先生，你賭過石嗎？」
林少華微微搖頭：「沒，不過有機會倒是可以試試看……」
賭石，林少華雖然沒有玩過，但聽是聽過的，賭石的凶險他當然明白，不過自己既然能看得出翡翠裡面的「氣」，那就真敢賭。
陳菁妍在旁邊露出勉強的笑容，又不好出聲阻攔，在賭石上傾家蕩產且家破人亡的，她可見得多了，一聽到林少華說還想要「試試看」，心裡就發怵，要是賴玉珊馬上邀請，她手裡那六百來萬就不夠看。
再說要真的去玩賭石，那就是把錢扔無底洞裡了。
賴玉珊硬是沒看出林少華的深淺，這個年輕男子似乎給她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覺，凝神盯視幾秒後，還是閃開了眼神，退縮了。
「好啊，林先生看中了哪幾件？」
賴玉珊雖然退縮了，但話裡還是刺帶槍的，說了是「幾件」，而她這裡幾件的話，也不算是小生意了，陳菁妍的家底，她又不是不知道，高質高價的根本就拿不起，所以先拿話頂一下，要是就一件半件的，就沒必要跟她談。
但僅僅是這一小段時間中，賴玉珊就覺得，林少華這個「副總」似乎比老總陳菁妍還管事，因為陳菁妍一直連話都沒有說，而林少華也表現得絲毫不像個「下屬」。
林少華淡淡一笑，隨口道：「賴經理，你這裡貨量的確不多了，等新貨到了我們再看看，現下就拿五件吧，01，第九，十二，十三，十八，就這五個標號的，先談談這五件的價錢！」
這個話，立時就讓陳菁妍和賴玉珊都吃了一驚，陳菁妍是沒有一丁點的準備，心裡還在考慮著林少華剛剛說的零一號那八百八百十八萬數目呢，那個都還不夠，又添了另外四件鑽石，哪來的錢啊？
賴玉珊吃驚是這個年輕男子果然有些來頭，從陳菁妍的表情就能猜測出，這個林少華是真能做得了主的，她倒是要重新審視了一下了。
林少華當然不是胡亂說的，在之前，他已經用陰陽眼看過了，除了那塊翡翠外，又另外的十八件中看出來有四件「氣」稍微好一些的，另外的四件加起來價碼是兩百萬左右。
賴玉珊臉上始終露著恬靜的笑容，停了停才說：「好啊，林先生要怎麼談？」
林少華當然不會客氣了，這時候就是要靠眼力勁把貨物的缺點說出來，否則怎麼能少價？
「賴經理，那我就直說了，首先說這零一號綠翠吧，你們標記了是玻璃地，但實際上是介乎於玻璃地與冰地之間，底部有一小部份略有雜質，水頭的飽滿度，透明度，以及色澤，都算不得上佳，但大體上來說，還是過得去，強就強在體積還是不小，分解後，能請到名家匠人，做出的成品飾件還是能值不少錢，賴經理，我說個實價，估計你們拿貨價是一百五至兩百萬之間，我能給三百五十萬，這是到頂了！」
賴玉珊「哦」了一聲，仍然是面帶笑容，不過心裡卻很是吃驚，林少華算是說到了要點上，而且從他說出來的要點就能看出他眼力和技巧極為深湛，這可跟他的年齡不太相符。
這塊翡翠的價錢是一百七十萬，是從緬甸境內官方拍出來的，確實算不得頂好的玉，但只要有技術深厚的匠師分割打磨，也能製成為數不少的飾件，其中還有一小部份色澤水頭最好的位置能琢磨成一級戒面，數量少，但能做成三四件。
懂行的就知道，就這三四件運作得好，至少就是上千萬的數了，不過賴玉珊她們這種中間商賺取的只是中間商的利潤，自然是不能與成品商爭利，林少華開出的三百五十萬，已經是有一倍的利潤了，並不是胡亂說的。
標的八百八十八萬，賴玉珊也明白，其實是很難以這麼高的價賣出去，這就跟市場上一樣，老闆標了價，買家也可以討價還價，賴玉珊的心理底價其實也就是三百來萬，只不過她吃驚的是林少華能有那麼好的眼力。
通常來說，小公司沒實力拿這種層次的貨，即使偶爾需要，那最多也就是盯著其中一件，談價方面，也不敢跟她太過較勁。
但在林少華身上，卻實在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膽怯，跟著林少華又一一把另外四件鑽石的劣處說了，再給了個總價，一百二十萬，加上翡翠一共是四百七十萬，依舊是賴玉珊進購原價的一倍左右，卡得相當緊。
陳菁妍對鑽石類稍熟一些，對翡翠眼力就差多了，聽著林少華毫不怯場的說，她反而心慌慌的無法鎮定。
賴玉珊越發對這個林少華刮目相看起來，正想說一聲「林先生好眼力」的話，然後順水推舟，價是林少華自己開的，她也賺了一倍的錢，這樣顯得她送了人情，以後又可以跟林少華拉近關係。
在這個行業中，大家最尊重的，其實是「眼力」，只有你有那樣的實力才會受到別人的尊重。
「慢著，賴經理，我不是跟你打過電話訂下來了嗎？哈哈，這幾件，我給六百萬……」
林少華一怔，隨著聲音側頭過去一看，只見有三個男人從外邊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滿臉傲色，二十七八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