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鼓舞,夜霧瀰漫,編鐘鏗鏘,絲竹齊奏,悠揚的樂曲中,盛大的酒宴正式開始。
燈火輝煌的鳳鳴宮內,觥籌交錯,人頭湧湧,青夏一身黑衣,面容鹹淡,沉著冷靜地坐在上,左邊就是現在仍舊一頭霧水兩眼直的林暮白。這位方纔的階下囚、如今的座上賓,坐在青夏身邊,不時的斜過眼睛偷偷地望上一眼,眼神裡充滿了無法掩飾的好奇和敬畏。
青夏也不去理會他又在轉著什麼魯鈍的心思,和蓬萊眾人遙相舉杯,各盡其歡。
楚箏在此地經營兩年,卻被青夏在三言兩語般拔盡了勢力,實在並非偶然。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青夏擁有著這時代人無法越的見識和閱歷。蓬萊人雖以仙島名稱自居,但是千年來蝸居於此,民智簡單,除了狂妄自大和愛做白日夢之外,慣於安樂生活,千年來不見刀鋒血光,膽子極小,所倚仗的不過是自己先進的武器和技術,如今聽的青夏所言,得知外面已經展到這樣地步,哪裡還敢上去自討苦吃。
他們哪裡想得到青夏也是一個來自千年之後聞名世界的人物,只道此人既然從未看過自己的營造秘術,就能擁有這般廣博的見識,自然所說屬實,如此一來,那個兩年來不斷鼓動眾人上去造反打仗的楚箏,自然就不是好人了。
他們這群人千年來致力於研究各種高新技術,心智卻稍顯簡單,之前之所以那般大膽,除了仰仗自己的技術之外,也是因為在雪原裡抓到了跟隨楚離跳下地壑的南楚士兵,知道楚離多半已不在人世,這才這般猖狂,準備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如今,得知楚離已經逃出生天,並且隨時隨地都準備著用那種飛彈一下子將蓬萊谷連鍋端掉,自然拼了命的將這個看起來頗有些地位的人質留下,卯足了勁的對青夏逢迎示好了起來。
鳳鳴大殿外篝火處處,白亮如晝,數十名廚子在篝火間忙碌燒烤,陣陣幽香悠揚傳來,香飄四溢。
蓬萊谷果真人才輩出,青夏在此見到諸多外界沒有的工藝,機括之術越古今,很多技術就連青夏都無法解釋,比如他們竟然只依靠輪軸的機械之力,就可以驅使木鳥飛上高空,雖然時間不長,但是足以令人震驚。還有他們在防禦上的理論,更是人深思,機括木人堪比現代高科技的機器人,靈敏度極高,又能不依靠汽油動機,就造出享譽千年的木牛流馬,構造之靈巧,心思之縝密,簡直令人撫掌大讚。
聽著那個面容通紅的清叔口沫四濺的解釋,青夏才不由得長吁了一口氣,暗道一聲僥倖。她也不裝蒜,耐心的講解了現代科技和這裡的區別,又很誠懇地向老者請教了機括的原理,並把自己的所知通通告知。
至此,蓬萊人對青夏再無一絲懷疑,這些年,他們反覆研究先生留下的營造秘術,現有很多東西他們根本就無法製造。比如何謂蒸汽機,何謂汽油,何謂柴油等等,所以就依照上面的描述,以機括數術理論盡量模仿,如今這些人聽得青夏所言,覺和先生留下的秘術何等相似,這才恍然大悟。
青夏知道這是因為地理條件的制約,讓他們根本一生都無法找到那些東西,也不點破。
酒過三巡,青夏已有幾分醉意,這處的釀酒術倒是深得現代蒸餾法的精髓,酒精度極醇,兩年來喝慣了外面黃酒的青夏不一會就頭暈目眩。和蓬萊諸人打了個招呼,就有侍女前來引領青夏往後殿休息,林暮白見青夏走了,驚得就要跟上來,卻被眾人強行按了下去。
這位南楚大官看起來比較好說話,又曾經在自己這裡吃了這麼多的苦頭,甚至險些喪命。此刻得了機會,哪能不拚命巴結。蓬萊人打著這樣的念頭,谷中美女,珍饈佳餚齊齊奉上,粉臂**肉光緻緻之中,林書獃面皮紅,推也不是,據也不是,險些被嚇出了心臟病。聖人的教誨不斷地在腦海中轟鳴叫著,看著青夏的身影隱沒在門口,##要掉下淚來。
夜裡的風一陣微涼,青夏的頭腦瞬間為之一清,她微微仰起頭來,看著上面氣勢巍峨的萬仞高峰,只覺得一顆心悠然飄飛,幾乎要逆風而上,一張清俊溫暖的臉孔縈繞眼前,像是美夢般糾纏著她的思緒。不知道他現在在上面怎麼樣了?可會心急如焚地尋找自己,等待自己的消息嗎?那日兩軍對壘,他受了那麼重的傷,嘔血幾升,對身體的損耗又有多大?若是有一天自己完好無損地回到他身邊,他可會開心放懷地溫和一笑?
剛想到這裡,一雙漆黑的眼睛瞬時間好似巨石一般打碎了她的全部思緒。青夏猛然打了一個冷戰,連忙拋卻全部紛亂的想法,快步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那酒後勁極大,這麼一會兒青夏就腳步虛,腦子暈,身形頗有些踉蹌了起來。她剛想開口呼叫那兩名丫鬟,誰知一抬手就彭的一聲撞進了一個堅硬的胸膛之中。
猛地抬起頭來,正對上對方星子般璀璨的眼眸之中,男子一身華麗紫袍,長披散,面容磊落,衣襟微敞,一幅懶散放蕩的模樣。
青夏眉頭輕輕一皺,帶著濃濃酒氣的淡淡說道:「真是奇哉怪也,他們竟然沒將你這個吃裡爬外的殺人兇手抓起來,反而讓你深夜在這裡囂張遊走,真是匪夷所思!」
祝淵青洒然一笑,說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在下也不過是被奸人蒙蔽,更何況我根本就沒殺譚生兄弟,又何來殺人兇手之說呢?」
青夏眉頭一皺,想起譚生當時的樣子,登時了然頓悟,拱手說道:「好手段,出手精準到位,佩服佩服!」
說罷,轉身就想離去,誰知祝淵青突然一把抓住青夏的手臂,笑著說道:「姑娘何必著急,在下還有話沒說完呢。」
青夏眉頭一皺,剛想動粗,卻現這男人看起來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力氣卻極大,自己酒醉之下未必就能佔到便宜,略一揚眉沉聲說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祝淵青哈哈一笑,笑完之後猛地低下頭來,神情魅惑地說道:「姑娘真把我們蓬萊諸人全都當成是傻子了嗎?可以任你這樣欺騙?」
青夏一驚,猛地揚起眉來,酒也醒了大半,沉聲說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祝淵青眉梢一挑,眼若絲柳,精芒閃閃,朗聲說道:「科技的進步,是需要幾代幾十代人的不懈努力的,必定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環境中才能有所展。一千年來,我們手握先生的智慧之光,潛心努力,才能有今日的展。外面的世界終日戰火紛紛,怎麼可能像姑娘所說的這般先進,將心比心,換位思考,換了姑娘是我,你會相信嗎?」
青夏不屑瞟了他一眼,沉聲說道:「你就憑這個,就懷疑我口中所說,未免也太自視過高了。蓬萊雖然生活穩定,但是終究物品不齊,很多技術所必須得物產在這裡都找不到,這在很大程度上就抑制了技術的展。更何況,這裡自給自足,沒有商品經濟的帶動,沒有利益的驅使,沒有環境的逼迫,單憑一個人兩個人的熱情和愛好,怎麼可能大規模的進步?這樣說來,外面雖然動亂,但卻比你們先進,也並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祝淵青哈哈大笑道:「姑娘果然真知灼見,在下若是稍微癡傻一點,都會被你瞞過去。但是言多必失,姑娘不覺得自己今日所言有些言過其實了嗎?」
青夏皺眉說道:「什麼言過其實?」
祝淵青嘴角一牽,邪魅笑道:「若是都有了高空飛行不靠機括之力的木鳥,南楚大軍為何當時沒下地壑來尋找他們的大皇?若是真有可以萬里傳音的千里耳,為何不見姑娘和上面互通消息?若是連飛彈這樣的武器都要研製出來,軍隊中有怎麼會使用單管雙管的土槍?從我們蓬萊將火藥配製出,到按照先生的圖示製成火槍,足足等了七十多年,祝某雖然沒有姑娘這般廣博的見識,但也知道一種技術產出後,另外一種技術要相隔多久。飛彈何等高明,土槍與其之間,天地之別,怎會在同一時期使用?可是姑娘卻對這些根本不可能出現的東西知之甚詳,又從未看過我們的營造秘術,姑娘的來歷,還真是讓人玩味呢。」
青夏心中警鈴瞬間大作,心道這男人竟然這般精明,難道他看穿了那個先生是來的,現在也要看穿自己的身份?若是他知道自己不過是在胡吹大氣,又為何不向裡面那些人報告,反而到這裡來逼問自己?一時間腦海中百種念頭一閃而過,最後全都匯聚成一個念頭,那就是馬上取了這人的性命,至於之後會引起怎樣的騷動,就只能稍後再去考慮了。
青夏手臂一震,森寒的匕猛地從腋下滑至小臂內側,她面不改色地含笑看著祝淵青,做出一副不為所動高深莫測的樣子,一邊麻痺敵人一邊尋找著最有利的偷襲機會。
就在這時,鳳鳴宮方向突然絲竹之聲大作,聲音尖銳,樂聲高昂,剎那間蓋過周圍一切聲音,青夏眼睛鋒芒一閃,暗道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看事太清明,做人還是應該糊塗一點的好,一把抓住鋒利的匕,就要揮刀衝上!
然而,就在這時,祝淵青卻突然說出一句話來,頓時抑制住了青夏的所有動作。
「我敢斷定,你定是先生的後人,奉先生遺命統領七部共建文明社會的天命者!」
世事的離奇詭異,往往就在一念之間,青夏頓時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轟然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祝淵青,知覺的一切展的太過迅,以至自己的思維根本跟不上這樣快捷的節奏!
「蓬萊工部等待先生傳人已經上千年,千年來謹遵先生遺命,展技術,鑄造兵器,今日之前,我始終在懷疑千年之後,先生的傳人是否已經不在人世,險些犯下大錯,還請姑娘責罰!」
說到這裡,突然抬起頭來,語調鄭重,面孔神聖,一本正經地一字一頓道:「地鎮高崗,一派西山千古秀。」
幾乎是夢癡一般的,青夏傻乎乎的念道:「門朝大海,三河河水萬年流。」
……我是華麗麗的分割線……
走進房間的時候,青夏仍舊覺得一切像是了一場大夢一般,她傻乎乎的瞪著眼睛,久久都回不過神來。
這時,一陣輕微的咚咚聲突然傳來,青夏呆愣了將近兩秒鐘,頓時像是一隻尾巴著火的兔子一樣凌空跳了起來,上了鎖的箱子被緩緩開啟,然後,面色陰沉的像是一口黑鍋一樣的男人,手腳僵硬地站了起來。
青夏不好意思的陪著笑臉,連忙將自己藏在懷裡的一小包食物拿了出來,可是剛剛撞在祝淵青的身上,已經糊成了一片,她面色尷尬的咬著下唇,臉頰升起了兩朵紅雲。
「嗯……」楚離悶哼一聲,手腳幾乎僵硬了,青夏連忙伸手去扶他,小聲的說道:「慢點慢點。」
楚離扭頭怒視她一眼,費力的活動一下手腳,然後長吁一口氣的坐在床上。
沒想到#小姐竟然這樣實在,不但將這箱子搬到青夏的房間,還唯恐被別人現的上了鎖。她心知肚明南楚大皇並沒有離開蓬萊,自然害怕被人現,青夏此刻看著楚離陰沉的臉,心底打鼓底氣不足的說道:「要麼,你先等一會,我出去再拿些吃的過來?」
剛要轉身離去,手臂卻突然被楚離一把抓住,青夏眉頭微蹙,疑惑地轉過頭去,就聽楚離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什麼事火藥?」
青夏的腦袋頓時轟鳴一聲,好似一顆炸彈在裡面爆破了一般。
第二天一早,青夏頂著一雙熊貓眼從地上爬起身來,只覺得腰酸背疼,四肢乏力,整個人像是散了架一樣。昨夜好說歹說,最後無奈下借口喝醉才算擺脫了楚離的十萬個為什麼。而後,憋了滿肚子火的男人竟然將她一腳踹下了床,獨自霸佔了整個床鋪,兩人壓低聲音吵了半夜,最後在不能毫無顧忌的大打出手的情況下,還是青夏採取了妥協戰術。
「自大自私的混蛋!」青夏小聲的罵了一句,抬頭只見楚離側躺在床上,曲手撐著腦袋,一身白色棉袍軟衫,眼睛又黑又亮,劍眉星目,鼻樑高挺,衣衫半敞,墨披散,露出古銅色的健碩胸膛,正定定的看著自己。
青夏頓時腦袋懵,眼前金星亂冒,任是誰見到這幅美男初醒圖,恐怕都要稍微懵一下,一抹紅暈在臉頰上揮灑開來。青夏不自然的站起身來,嘟囔道:「你等著,我去找吃的。」
臨出門前回過頭去,只見楚離已經起了身,姿態慵懶的模樣,頓時讓青夏聯想起了昨晚的那個祝淵青。
哎,長得太好就是禍害啊!
青夏想起西川的極品騷包男燕回,想起他那狐狸一般的桃花眼,無奈的搖了搖頭。剛剛合上房門,突然一隻手猛地大力的拍在青夏的肩膀上,沉思中的女子驀然大驚,一個機靈跳了起來,就見林暮白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熱水,肩膀上搭著一條毛巾,正站在自己的身後笑瞇瞇的望著自己。
滿腔怒火頓時不打一處來,青夏怒聲大吼:「你有毛病啊!想嚇死人啊!」
「嗯……」林暮白的滿臉笑容頓時灰飛煙滅,被嚇了一跳,哆嗦了半天才緩緩地開口道:「蘭……蘭妃娘娘……臣、臣來伺候你梳洗……」
青夏劈手奪過林暮白手中的臉盆,剛想轉身回房去此後裡面的那位大爺,突然眉梢一挑地轉過身來,疑惑的問道:「你叫我什麼?」
「臣該死!」林暮白連忙行禮說道:「臣之前屢次認錯娘娘為別人,實在愚鈍至極。」
「哦?」青夏心情頓時好了起來,看來這個傻書生是終於想通了,不再當自己是個死人了,開心的說道:「你知道自己錯了就好,不過我也不是你們的什麼娘娘,你叫我青夏就好。」
林暮白剛想反駁,忽見青夏眉梢一挑,十分凶悍的樣子,倒了嘴邊的勸諫之詞又給壓了下去,只得畏畏縮縮的憋了半天,才小聲的說道:「青、青夏。」
「呵呵。」青夏展顏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其實也是我太笨了,」林暮白歎了口氣說道:「青、青夏你有血有肉,體溫溫熱,怎麼會是鬼呢?我真是傻了。」
「無妨,」青夏笑道:「你為人有情有義,我很呈你的情。」
林暮白點頭歎道:「娘娘為人高義,能代香橘姑娘領情,香橘姑娘能有娘娘這樣的主子,也是她的福氣了。」
「嗯?」青夏猛地瞪大了眼睛,沉聲說道:「你說什麼?」
林暮白皺著眉,好像沒聽到青夏的話一樣,喃喃道:「只是我有點想不明白,兩個人怎麼可以長的這麼像呢?難怪我在北營中會認錯了,即便是現在光線充足,我還是覺得你們兩人太像了。」
青夏直愣愣的看著林暮白,胸脯一鼓一鼓,突然怒聲大叫道:「你這個弱智!」氣呼呼的回到房裡,楚離顯然聽到了外面的吵鬧,笑瞇瞇的看著青夏端著水盆走了過來。
看到罪魁禍,青夏的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彭的一聲將水盆仍扔在椅子上,厲聲說道:「快洗,別像個大爺一樣坐在那等人伺候!」
看她生氣,楚離昨夜的鬱悶不翼而飛,也不著惱,開心的下了床,洗漱乾淨之後對著青夏說道:「喂,我餓了,去弄東西回來吃。」
青夏一張臉幾乎鐵青一片,看著楚離小人得志志得意滿的德行,忽的一下站起身來就往外走去。
蓬萊谷一千年沒和外面交往,卻並非就沒有通往外面的通道,只是千年泥沙堆積,已經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清理出的。好在蓬萊此處能人極多,機括機械眾多,也無需等待太久。
楚箏被蓬萊人軟禁了起來,譚小姐被心上人出賣,鬱鬱寡歡,不便出來見客。就由近來風頭正勁的祝淵青早飯過後,帶著谷中長老家主帶著青夏遊覽蓬萊。
空曠的廣場上,突然,巨大的長鳴之聲轟然響起,青夏扭頭看去,只見一眾身軀龐大的象群正在蓬萊谷人的驅趕下慢悠悠地向著廣場走來。祝淵青走上前來,站在青夏的身邊,笑著說道:「這是蓬萊谷中的巨象車陣,山路難行,還請姑娘登上象背,以作代步。」
只見那些白色巨象的身上都已經架好了竹椅靠背,看起來頗有些秦國風情。青夏心中一暖,憑空生出一絲溫暖的熟悉感,當先騰空一躍,就跳上了巨象的背脊,安坐在竹椅之上。對著祝淵青笑道:「蓬萊谷氣候溫暖,最適宜這種動物生長,果真比騎馬舒服多呢。」
祝淵青眼睛一亮,頗有些驚喜的說道:「姑娘好眼力,一眼就看出了這白象的端倪。這種白象經過訓練之後性#大為溫和。絕對不像野生像一般兇猛,不必擔心,大可放心安坐。」
清風徐徐撲面,百花交相盛開,層巒疊翠,穿花撫柳。青夏坐在白象之上,心懷愉悅,嘴角含笑。只見四下裡,到處都是各色五彩繽紛的雀鳥,很多後市大6上已經絕跡的飛鳥在這裡都可以找到,好像全天下的鳥都跑到這裡築巢一般,嘰嘰喳喳,叫的好不熱鬧。
眾人坐著巨象走在蓬萊谷中少有的幾#平原之上,只見裡面到處都是青衫的男女,有的抱書苦讀,有的則同尋常百姓一般行走勞作。更令人驚訝的是,走到一片水澤之處,竟然有眾多身穿蓬萊服飾的年輕弟子挽起褲腳,在一大片水田之中,認真的低頭插秧。人人面目神態歡愉,使用各種前所未見的工具,澆水除草翻土插苗,各種新奇手法層出不窮。
林暮白看的大為好奇,眉飛色舞,幾次忍不住向蓬萊人打聽,卻都被青夏凌厲的眼神嚇得憋了回去。
林暮白深知外面情形,知道林暮白心下驚訝,就一邊閒話一邊淡淡的為他解釋起來,笑容淡淡,姿態瀟灑,風流倜儻,氣度雍容。和迂腐的林書獃並肩一起,更加顯得凡脫俗了起來。
又走了一會,突然一片透明潔白的棚子映入眼簾,林暮白再也忍不住心下的驚異,大聲叫道:「那是什麼?」
青夏心下暗罵一聲,見周圍蓬萊人都回過頭來疑惑的看著兩人,連忙開口說道:「這叫大棚,也叫溫室栽培,可是保持裡面的溫度,加農作物的成長。林大人久在宮廷中行走,對外面的民生不夠瞭解了。」
蓬萊諸人含笑點頭,祝淵青卻在心下暗歎:果真是先生的傳人,知識之廣,難以估量啊。
木先生笑著說道:「在我們這裡,這叫三寸光陰,和姑娘所說的大致相若,不過我們可以控制裡面的氣溫升降,又配以地火在下面鍛燒,培育出了極熱之下的作物,生長極為迅,肉眼可見。」
說罷,輕輕揮手,一旁的弟子就扳動了滋滋作響的器具,突然一片圖案光華籠罩在大棚內的幼苗之上,轉瞬之間,異象陡成。幼苗突然變得翠綠一片,而後開花散葉,枝葉吞吐,苗身壯大,生長迅,不過彈指一揮間,就長得齊腰高度,枝葉金黃一片,枝頭纍纍垂下,竟然是一株金黃的麥子!
青夏心下大驚,這種技術連現代科技都難以達到,現在她不禁要開始懷疑那位所謂的先生是那個年代來的同志了,難道是未來世界的人?
想到這裡,不禁為自己這匪夷所思的念頭感到好笑,算了,管他是哪個年代的人,千年已過,早已作古,再也沒有相間的機會了。
祝淵青笑著對青夏解釋道:「蓬萊谷向來自給自足,谷中的弟子不但要休息機括工藝,更要動手生產,各司其職,就算是谷主,也不例外。」
青夏不由得暗暗點頭,這樣的規則體制,真是比各國的君主至上要強得太多,難怪蓬萊人自視甚高了,說不是自己的出現打擊了他們的信心,他們可能真的就要這樣帶著高新技術殺出去了。
「祝大哥!」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正是剛才為木先生操縱機械的弟子。眾人剛才看她穿著一身蓬萊男弟子的青衣短衫,還以為她是個男子。這時候再去看去,只見她唇紅齒白,面容甜美,竟然是一個嬌美的少女。
那女子方才入神,也沒想到有這麼多人在身邊,這一聲叫出去依然是後悔了。見到這麼多人目光火辣地盯著自己,不由得面孔騰地一聲紅了起來,緩緩的低下頭去,僅僅的抓著手中的青銅小鋤,不敢出聲。
青夏還是次見到這麼害羞的少女,不由得好感大生。只聽得祝淵青笑道:「小蝶,這是我們蓬萊的貴客,你有什麼事,儘管說吧。」
被叫做小蝶的少女緩緩抬起頭來,偷偷地看了眾人一眼,正巧碰上青夏帶笑的目光,嚇得連忙低下頭去。小聲的喃喃說道:「小蝶沒事了,祝大哥去忙吧。」說完轉過身去,一溜煙的跑進了遠處的葵花田里,消失於一片金黃之中。
祝淵青笑著對青夏和林暮白說道:「這是我的妹妹,不喜歡機括理論,專愛研究草木生長之道,我們蓬萊的糧食蔬菜瓜果,基本都是她培育出來的,只是不常見外人,膽子小的很,讓大家笑話了。」
林暮白笑著說道:「小蝶姑娘與世無爭,性情淳樸,蓬萊谷地傑人靈,培養出的人物也是鍾靈毓秀。」
青夏淡淡不語,這小蝶若是到現代去沒準就是一代利國利民的糧食之母,在這裡卻不被眾人重視,就連滿口讚譽之詞的林暮白,也只是讚美她的氣質,卻不去注意她所做一切能給普通百姓帶來多大的實際利益。就連蓬萊人,也因為她不致力於機械的研製而不以為然,想的掃這裡,不由得一陣唏噓,真是時代不同,觀念相左啊!
白象載著眾人徐徐前行,一路上風景奇特,景色優美,眾人心曠神怡,也不覺得時間過得緩慢。再加上祝淵青談笑風生,旁徵博引,兩人只覺心神迷醉,神情愉快。不一會的功夫,就到了地壑的唯一入口,天一峽!
只見天一峽高足萬丈,飛鳥難度,好似刀割一般,垂直矗立,而在峽谷之間,隱隱可見一座萬仞石階緩慢的向上延伸而去,觀之觸目驚心,實在無法想像這樣的壯舉,當初是怎樣修建而成的。
祝淵青此時早已把青夏當成了自己人,笑著上前來解釋說道:「這個石階只是個幌子,當初修建時費時甚久,卻沒有成功,就中途廢棄了。回到上面的密道,實際是在山腹之中,依靠地下烈火,開啟地下水閘門,水火交融下,衝擊出巨大的力量,將裡面的筏子送上去,省時省力,十分便捷。」
青夏的眼睛頓時大睜,沒想到蓬萊人所說的入口竟然是這樣的方式。只覺得蓬萊人聰明絕頂,詭異莫測。
就在這時,忽聽一陣隆隆聲猛然想起,在上方好似悶雷般,眾人頓時齊刷刷抬起頭來,只見十多隻火紅大鳥尖鳴飛掠,在上空盤旋尖叫,尖喙猛啄,對著上面的一名動作矯健,身形迅猛如豹的年輕男子猛烈攻擊而去。
青夏見了,只覺得腦海中轟鳴一聲巨響,忍不住大聲叫道:「快!快救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