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肆虐了整整一夜,早晨起來的時候天地間一片寂靜,清晨的陽光柔和閒淡,青夏站在茫茫的大地上,白色袍裘,姿容俏麗,仰著頭望著高高的峭壁,明亮漆黑的眼睛像是璀璨的星子……突然,從她鼓鼓囊囊的帽兜裡,鑽出一隻通體雪白,只有巴掌般大小的小獸,小獸長的又圓又胖,像是一隻小狗一樣,眼睛綠綠的,只是一對耳朵高高的聳立著,像是白毛兔子。小獸兩隻前爪搭在青夏的肩膀上,仰著小小的腦袋,也跟著青夏一起仰著頭望著上空,十分入神的樣子。
「走吧。」一身白裘的清冷男子突然從身邊經過,拎著一桿銀色長槍,長槍上壯著一隻小小的包袱,也是由獸皮製成。
青夏微微一愣,反應過來,連忙緊跑慢跑的跟了上去,走的遠遠的,還頻頻回過頭來,看向身後那座雪白的冰屋,大黃趴在她的肩上,嗷嗷的叫著,竟似十分留戀的樣子。
地壑處氣候詭異莫測,現在氣溫只在零下二十多度左右,與昨晚比起來,簡直是溫暖如春天了。
「大黃。」青夏一把揪起小獸脖子上的皮毛,提溜到半空之中,清脆的說道:「不許偷懶,帶路!今天要是還像昨天那樣,晚上沒有飯吃。」
小獸頓時委屈的嗚咽了起來,用爪子揉了揉鼻子,就撒開四條小腿,在雪地上奔跑了起來。
行走了半日,詭異的事情再次生,兩側的堅冰漸漸消失,氣溫也漸漸溫暖了起來,半空中不再聚集著冷冽的寒風,反而有著絲絲騰起的霧氣。青夏和楚離心下大驚,同時更加提高警惕,這幽深的地壑下氣候詭異複雜,還是要小心謹慎一點的好。
溫度漸漸升高,那獸皮衣服終於再也穿不住了,兩人脫下衣服包在包袱裡,小心的向前走去。
一抹綠色突然出現在眼前,青夏精神一震,在白茫茫的雪原上行走了這麼久,眼睛都幾乎要得了雪盲症,此刻陡然見到綠色,竟然忍不住的輕呼一聲。
兩側的積雪已經完全消退,兩側峻嶺怪石嶙峋,赤紅色的土壤夾雜其間,一些深綠色的青苔沿著峭壁生長,有絲絲濕潤的新鮮香氣。一路走來,地勢漸低,向北延伸而去,青夏眉頭緊鎖,暗道難道這裡竟是一路通向北地平原?
正想著,整座地壑地勢突然變得狹窄,仿若陡然間被天神的手掌捏碎一般,僅容一個人側身而入。
青夏和楚離對視一眼,暗自警惕。大**在入口前對著兩人仰頭大叫,轉身就走進狹窄的縫隙,又停下來,回頭招呼兩人。
青夏拔出匕,握在手裡,沉聲說道:「跟著我。」
楚離眉梢一挑,手中長槍登時橫在青夏的身前,輕而易舉的就將青夏從身前撥到一邊,踏步走進縫隙。
青夏看著楚離堅挺的背影,剛想踏步跟上,突然一個消瘦挺拔的背影就閃現在腦海之中,兩日不見,以為自巳葬身谷底的他又會怎樣?他那樣的身子,又受了那般重的傷,會不會有事?想到這裡,頓時好似千萬根利刺一起扎入心上一樣,痛的幾乎不能呼吸。
「怎麼了?」低沉的聲音在前方響起,楚離回過頭來,看著青夏蒼白的臉色,皺起眉頭沉聲說道。
青夏被他打斷,虛弱一笑,低聲說道:「沒事,走吧。」
腳下踩踏的是細膩的流沙,就像是海邊的黃金沙灘一般柔軟,青夏眉頭緊促,越覺得這個地方深不可測。夾縫中暗淡無光,只有上方微弱的光芒緩緩的投射而入,剛走了幾步,就覺身後的路途原來越遙遠迷濛,前方全是濃烈的大霧,將兩人的身影完全的籠罩其中。
青夏探手腰間,點起了火折子,遞給楚離,四周的大霧越濃烈,微微火光幾乎不能穿透,兩人睜目如盲,越小心謹慎了起來。
突然間,楚離身軀一滯,悶哼了一聲停住了腳步。青夏頓覺不好,連忙拉住他的肩膀,沉聲說道:「什麼事?」
楚離似乎微微搖了搖頭,可憐大霧瀰漫,即便是點著火,也看不分明,過了好一陣,才聽楚離沉聲說道:「跟著我,腳貼著地走。」
青夏只聽嘩嘩聲響頓時在耳邊響起,她微微探足,脫下了那些厚實的獸皮,感覺也靈敏了起來。頓時現滿的都是尖尖鋒利的倒刺,楚離走在前面,雙腳貼地行走,將那些倒刺全部踢倒,為青夏劈出一條路徑來。
「楚離,」青夏微微一驚,猛地叫了一聲。楚離聞言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白霧之中雖然看不到他的臉孔,但是青夏還是可以想像的出他面容的輪廓和沉著的表情。想同他有沒有受傷的話頓時就說不出了,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氣,沉聲說道:「小心點。」
「嗯。」楚離答應了一聲,突然伸過手來,說道:「來。」
青夏微微一愣,秦之炎那溫柔清淡的臉孔瞬時間出現在眼前,就像是一抹清涼的溪水一般,掃過她連日來的那些焦躁和驚慌,她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手掌漸漸握成了拳頭。
楚離見她沒有動作,還道霧大她看不見自已的動作,彎下腰一把拉住了青夏的手,就想拉著她往前去。
然而,只是瞬間,男子英挺的眉就輕輕一皺,因為在他的手心中央,赫然是一個冰冷如雪但卻緊緊握住的拳頭。
溫熱的風吹在夾縫之中,也吹在兩人的身上。楚離雙眼漸漸瞇起,當日沙旱地上,白鹿原上,南楚大營之外,那個一身銀白鎧甲的男子的影子又一次在眼前浮現。一絲濃烈的恨意和難掩的痛苦,登時在白霧的掩飾下,滑過他的眼睛。幾乎是惡狠狼的,一根一根的掰開青夏的手指,然後狠狠的握在手裡,沉聲說道:「跟著我!」
陰鬱的男子走在前而,青夏被他拖著,緩緩的跟了上去。
然而,就在這樣一片死寂的路途中,突然大黃尖聲高叫,聲音帶著明顯的慌亂和警示。青夏和楚離都是身經百戰的人,登時拿起武器,猛地撲上前去。
「彭彭」兩聲爆響,青光迭爆,氣浪洶湧,白亮的寒芒陡然在一片白霧中升騰而起,幾乎在同一瞬間,青夏和楚離同時閃身而上,閃電間衝入其中。
光影閃爍,力道暴擊,白霧中睜目如盲,只感覺呼吸瞬間為之一滯,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似的迎面沖卷而來,夾縫狹窄,一時間甚至看不清楚敵人的身影。這夾縫最寬闊處也不過允許兩個人並肩而行,三人在此挪騰激鬥,每一次交鋒都堪差毫釐,險象環生,驚險萬狀。
青夏嬌奼一聲,一把擲出手中柳葉飛刀,三隻飛刀破風激舞,刀刀直取對面敵人的要害,然而只聽彭彭聲響徹耳際,卻連一聲入肉聲都沒有響起,青夏大驚,難道對方竟穿著尖銳生鐵的極品鎧甲嗎?這樣近的距離,就算是楚離的極品墨甲,也該被穿透才是。
「楚離,攻它咽喉!」青夏手中匕有若繁花,身材嬌小,登時就跳到楚離身前,楚離長槍在此地施展不開,反而累贅。青夏突然旋身而上,驀的揮刀下衝,反手一掌,只聽彭的一聲,感覺手掌頓時像是打在石頭上一樣,堅硬如鐵,刺痛難當。
青夏驚悚莫定,大聲叫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可是對面人好似充耳不聞,手法毒辣,出手利落,招招帶動巨大的風聲,力大無窮。
青夏心生恨意,暗道自己兩人並沒有招惹你,你躲在暗處橫出辣手,自已也不必留手。對方身穿著堅硬的鎧甲,硬拚不是辦法,當下將匕叼在嘴裡,雙手橫探而去,驀然間一個左右野馬分鬃,一把抓住對方的堅硬如鐵的手臂,進步搬攔錘,借力打力,單鞭揮手,頓時就斬在對方的手肘上,只聽卡嚓一聲脆響,對方手肘登時斷裂。
可是那人也甚是堅忍,竟然連叫也沒叫一聲,瞬間旋擊而上,青夏冷哼一聲,閃通背接旋身踢腳,膝蓋下沉,由太極拳的纏字訣瞬間切換到力道強悍的截拳道,又是一聲脆響,對方腿骨斷裂,整個人向一邊歪去。
青夏拿下匕,沉聲說道:「你是什麼人?我們無意至你於死地,只要你閃身讓路,便可保的一條性命。」
誰知那人竟然哼也不哼一聲,又再衝來。
「不知死活!」楚離怒喝一聲,突然從青夏身後閃身而上,一個長槍橫舉,蛟龍出海,唰的一聲正中對方的咽喉。
「中了!」青夏剛剛呼喚一聲,可是就在這睫,異象陡生,那人被刺中咽喉,竟然也只是微微一頓,就又再衝上前來、貸夏大驚失色,匕橫揮,一刀斬下對方的手腕,只覺觸手所碰,竟然是一塊堅硬的頑石!
「楚離,它不是人,打碎它!」匕怒然下斬,就將他的一個膀子卸了下來。楚離長槍一挑,只聽辟里啪啦聲登時響起,頓時間,那人就沒了聲音,竟然被楚離劃破了肚子,掉出一大堆的東西來。
青夏眉頭緊鎖,劇烈的喘息著,和楚禹對視一眼,緩緩的蹲下身去,將火折子對著地面,只見觸目所及竟然一堆青銅爛鐵,這個和自已兩人纏鬥半晌的,竟然是一個由石頭、鐵器組成,以機括鉤鎖連接的假人!
「楚離,這地方不簡單,我們要小心行事。」
「嗯,」楚離點了點頭,這時,剛剛打仗時不見了蹤影的大黃不知道又從哪裡跑了出來,咬住青夏的褲腿,甚是興奮的嗷嗷直叫。
青夏沒好氣地看了它一眼,說道:「好了,看在你示警有功的份上,賞你了。」從包袱裡拿出一塊烤肉,扔給大黃,接著說道:「前方探路!」
楚離自然的牽起青夏的手,緩緩的跟上前去。
空氣越悶熱,溫度攀升,炎風狂舞,突然只見前方現出一條明亮的光芒,兩人精神一振,加快了腳步。
終於走到盡頭,咋一走出夾縫,只覺清新的空氣霎時間迎面撲來,陽光刺眼,眼睛酸疼,好一陣才能睜開雙目看著眼前這神奇瑰偉的一切。
縱然兩人都是見過世面的人物,可是看著眼前這一切,仍舊神情忡愣,久久不能讓雙目回到原本的形狀,
只見兩人所處竟是一座高高的山崖,前面不過一尺長短,再稍稍踏前一步,似乎就要摔下這萬丈深淵,而身後這條長長的縫隙,竟是在一座崖壁之上,崖壁之下,別有洞天。
兩人站在高處,俯視下去,只見下面竟是一處更深更大的地壑。地壑遼闊迤邐,廣博巨大,南北綿延二十多里,一眼望不到邊際,東西寬達千餘丈,兩側懸崖峭壁,有若巨斧刀削,深不可測,色澤艷紅,彷彿一隻猙獰巨獸的血盆大口,欲吞人而食。
觸目所見,雲霞遍及,白霧翻湧,地壑中央矗立著一座高聳雲峰,神奇偉俊,奇峰怪石隱現其中,層雲堆積,霞霧不散,竟好似仙境一般。
而在靠近自己這塊峭壁的下方,一個橢圓形大坑深達數百丈,迸巖碎石遍野都是,周圍遍佈了巨大的裂縫,如蜘蛛網一樣交錯縱橫,竟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巨大的爆炸一般。
對地壑的最東邊,無數黃土流沙堆積在一處,形成一座高聳的土坡,足足有百餘丈高,就像是爆破之後塌陷的高樓一般,裡而還有巨石木樁,十分赫人。
兩人目瞪口呆,半晌也回不過神來。過了一會,還是大黃嗷嗷的叫了兩聲,兩人這才對望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難以消退的驚悚。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又有誰能想到,在這樣萬丈幽深的地壑之中,竟然隱藏著如此神奇的地方,仙氣縈繞,猶如仙境一般。
「下不下去?」青夏轉過頭來,看著楚離,沉聲問道。
後無去路,上去無門,前面雖然詭異難測,但卻是唯一的出路,楚離點了點頭,沉聲說道:「下。」
兩人站立的峭壁足足有百餘丈高,和東邊的黃土坡平視,青夏四下看了一眼,沒見到籐條繩索之類的東西,微微皺眉說道:「你可會攀巖,這處太高,可不是鬧著玩的。」
楚離眼神不耐煩的等了她一眼,似乎對她小瞧自己極為氣惱,一把撩起衣衫下擺,當先就攀爬而下。
青夏對著他的背影以努嘴,蹲下身子拍了拍正眼巴巴瞅著她的小白獸的腦袋,笑吟吟地說道:「大黃啊,你會不會飛啊?你不是靈獸嗎?靈獸都是會飛的,我直接把你扔下去,看你能不能長出一對翅膀來。」
大黃眼睛一瞪,兩隻長耳朵頓時豎起來,嗷的尖叫一聲就向著楚離奔去。
青夏手疾,一把揪住了它短短的尾巴,沉聲說道:「要是不想掉下去摔死,待會就給我老實點。」幾下綁住它的四肢,最後綁住它的腰,掛在自己的腰間,拍了拍它的腦袋,笑顏如花地說道:「走,帶你做空中飛人去。」
像這樣佈滿稜角的巖壁,對青夏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整個過程極為順利,在大黃沒完沒了的嗷嗷尖叫聲中,青夏轉瞬落地。踩在踏實的地面上,嬌小的女子仰頭望著,只見上面的男子仍在半空中,正在努力的尋找下一塊落腳點,身手雖然矯健,但是一看就是攀巖的門外漢,毫無技巧可言,完全依靠著自己的力氣和靈活。
青夏總算逮到了笑話楚離的機會,毫無形象的哈哈大笑。突然耳邊呼嘯聲起,青夏一愣,只見楚離站在高處,正拿著一塊土塊向她砸來。青夏登時大怒,剛要還擊,忽聽遠處一聲尖鳴怪叫,一群毛色鮮艷,五彩繽紛的怪鳥突然從上空飛來,呼嘯著向著尚在半空之中的楚離俯衝而下!
青夏大驚失色,厲聲尖叫,楚離顯然也看到了半空之中的怪鳥,不再嬉戲,身手靈敏的迅下攀。
那怪鳥飛行度極快,身軀巨大,竟然一個七八歲孩子般大小,而且看起來半點也不怕人,尖喙利嘴,眼露凶光,顯然已經把尚在高空之中的楚離當做了腹中美食。
青夏心下大驚,擼起袖子就要爬上去幫助楚離,這時忽見崖下竟然生長著一片翠竹,伶俐的女子眼睛一轉,幾步跑到竹子旁邊,撿起一堆石頭放在懷裡,嗖嗖的就順著纖細的竹子爬了上去。青夏身手極為敏捷,縱然竹子纖細光滑,但是仍舊幾下就攀到頂上。果然楚離還沒爬到一半,那巨鳥就已經逼迫在他身邊,一隻大鳥突然尖鳴一聲,翅膀呼扇,尖銳的大嘴向著楚離的眼睛就猛烈啄去!
楚離一手扒著巖壁,一手拿著長槍,和巨鳥搏鬥,可是鳥群越來越多,聚集了十多隻,而且他人在半空,沒有著力點,瞬間手臂上就被啄傷,鮮血淋漓。
「楚離!」青夏尖叫一聲,一手抱住細竹,一手掄起石塊,對著那巨鳥就猛地擲去。
青夏飛刀之技出神入化,擲起石頭來也是百百中,彭的一聲正中巨鳥的腦袋。那大鳥猝不及防下,陡然被青夏打到,雖然隔得距離較遠,可是青夏手勁強猛,一下竟也被打得暈頭轉向,猛地掉了下來,只跌了三十多丈才振翅飛起,只是這一下吸引了大多飛鳥的注意,全都向著青夏呼嘯而來。
「青夏!」楚離目赤欲裂!大聲疾呼。
青夏一邊不斷的扔著石塊,一邊塵聲叫道:「別管我!快下來!」話音剛落,手中石塊就已經報銷,眼看巨鳥越飛越近,腥臭的味道直逼面門,青夏突然探手腰間,一把取下一直掛在腰上的鉤鎖,頓時就向著大鳥掄去。
這一下威勢兇猛,十多隻凶鳥盤旋頭上,卻無一能靠近青夏,半空之中羽毛紛紛掉落,被青夏鉤鎖前鉤子傷到的全都鮮血淋漓,受傷慘重,尖鳴咆哮,漫天一片血霧,惡臭難當。
不出一會,眾鳥似乎懼怕了青夏的凶悍,盤旋飛了一會,突然調轉矛頭,又再向著楚離襲擊而去。
眼看著楚離就要落地,突然被一群大鳥團團圍住,手臂上的傷口甭顯,鮮血淋漓,突然唰的一聲,手中長槍登時被凶鳥的翅膀打落,這一下他上下不得,手中更無趁手兵器,登時孤立無援,處於被動。青夏心急如焚,可惜無論怎樣呼喝,眾鳥理也不理,全力進攻楚離,團團圍住崖壁叫囂。
頓時間,一隻巨鳥猛地抓住楚離的腰部衣衫,尖鳴一聲,振翅飛起,楚離瞬間被它提了起來。其他幾隻大鳥團團圍上,一同呼嘯著就要飛走。
青夏目赤欲裂,若是這樣被它們抓走,哪裡還有活路。著急之下,滿頭大汗,聲大喊,附身的翠竹支撐不住,緩緩的向著一面倒去。
青夏一看,腦海中靈光一現,凶鳥身軀不大,提著楚離飛起來甚為吃力,加之楚離不斷掙扎,竟然越飛越低,眼看就要與竹子平齊。但是其他幾隻凶鳥圍在一旁不斷的夾擊楚離,若是再等一會,楚離定會受傷脫力,任它們宰割。
青夏蹭蹭爬上竹子最高處,抱住竹尖,猛然力一沉,竹子向著一邊就彎了下去,青夏順勢一把甩出鉤鎖,彭的一聲勾在地面的大石頭上。青夏趁機拉住鉤鎖,竹子越來越彎,幾乎貼在地上。這時,凶鳥已經高飛而起,青夏看準方向,來不及多想,突然一甩鉤鎖,竹子瞬間彈飛,巨大的彈力將青夏猛的向上彈去,瞬時間,白雲彩霞在眼前呼嘯而過,青夏的身軀頓時高過巨鳥,向著蔚藍天空瞬間掠去。
「青夏!」楚離大喝一聲,話音剛落,青夏就頓時俯衝而下,來勢洶洶,勢不可擋!
青夏生前不知道有過多少高空降落的經歷,當下也不驚慌,電光石火間,蒼白嬌小的女子嘴唇緊抿,目光深沉,突然一把甩開肩膀,鉤鎖呼嘯而來,只聽轟然一聲慘叫,那閃著寒芒的鐵鉤登時刺入了一隻巨鳥的翅膀。
青夏瞬時抓住繩索,向著鳥群就攀爬而來,巨大的下衝力使得那鳥兒也頓時下降,竟然和抓著楚離的凶鳥平行。
「楚離!抓住我!」
青夏大吼一聲,閃身跳躍,一把抓住楚離的手臂,手中鉤鎖一甩,就撕下之前搭上的那只凶鳥的一大塊血肉,幾乎將它的一隻翅膀撕裂開來,那隻大鳥哀鳴一聲,登時就掉了下去。
眾鳥齊聲尖鳴,可惜懼怕青夏勇猛,竟然團團圍在兩人周圍,誰也不敢靠近。青夏緊緊的拉住楚離的手臂,突然挺身而上,手中匕對著上面抓住楚離腰部的凶鳥爪子登時劃下!
瞬時間,血光沖天,哀鳴尖銳,青夏和楚離頓時好似兩隻斷線風箏一般,猛然跌下!
彭的一聲,水聲迸現,無數的水流湧進兩人的口鼻之中,清影閃爍,水中游魚環繞,兩人身軀就向下沉去,巨大的衝力之下,兩人轉瞬到底,腳踩著軟軟的細沙,兩人隔著層層水浪交相凝望,眼神碰撞之處,都顯露出巨大的絕處逢生的喜悅。
青夏用手比劃了一下上面,楚離點了點頭,兩人就鬆開緊緊相扣的手臂,奮力划水,向著上方拚命游去。
噗的一聲,破水而出,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兩人狼狽的爬上岸,只見天藍雲白,湖碧草綠,天空那群大鳥咿咿呀呀的向著遠方倉皇逃竄,遠山如黛,近景似畫,一切都虛幻的不像現實。
嗷嗷的咳水聲突然響起,青夏大奇下望去,只見卻是被自己綁在腰間的雪白小獸,此刻它毛全濕,耳朵耷拉著,正在拼了命的大聲咳嗽著。
青夏和楚離對視一眼,劫後餘生的喜悅浮現在兩人的臉上,笑容漸漸溫暖了起來。
「沒事吧?」青夏半跪起身子,審視楚離手臂上的傷口,剛才來不及思考,此刻細細回想,才覺自己的所為有多麼的瘋狂,若是一個不小心,兩人都要殞命。
「沒事。」楚離聲音低沉,帶著一絲莫名的沙啞,青夏疑感的抬起頭來,想看看他哪裡受傷,誰知剛一仰頭,頓時陷入一個堅若鋼鐵般的懷抱之中。
「楚離?」青夏驚疑叫道,微微的掙扎起來,眼睛看著禁錮在自己身上的手臂鮮血淋漓,驚慌失措地說道:「你在流血啊!」
「不妨事。」楚離聲音低沉,緊緊的抱著青夏的身子,像是生怕她會憑空消失一般,有熾烈的感情在他的胸腔裡激盪,那些濃烈的幾乎能撐破心臟的話語幾乎要噴薄而出,可是他的嘴卻好似被封住了一樣,一句話也無法吐出。
該怎樣說?該怎樣說出他對她的感激和對她的歉疚?幾天的相處,終於讓所有的懷疑和疑慮都煙消雲散,可是曾經的那些冰冷的話語,那些厭憎的眼神,那些一次又一次的懷疑,又該讓他如何去面對?
青夏,就讓我抱你一會吧!我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因為一直是我在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你,懷疑你,將你推出懷抱,是我在一次又一次的在自毀長城。
大風鼓舞,千山凝碧,漫天五彩繽紛的彩霞流光溢彩,波瀾壯闊。
青夏和楚離在救命的小湖邊洗漱乾淨,帶著打著噴嚏的大黃,向著北邊緩緩而去。
雲霞散盡,藍天如洗,地壑內的視線登時變得歷歷分明,放眼望去,地壑中山脈險峻分明,奇峰兀立,色彩鮮明,怪石嶙峋,各種熱帶植物一應俱全,以青夏的閱歷見識竟然也認不出十之七八,都郁蔥蔥的林木花草,彷彿碧濤雲翠,各種奇花異草穿雜其間,艷麗有若胭脂染霧,赤仁如火,猶如織錦煙霞。各個山頭之上霞光普照,絢麗多姿。
兩人跟在大黃的身後,在平垣的地壑中行走,看著兩側波瀾壯闊的山峰,心中感歎好似萬千巨浪一般,洶湧翻捲。
僅僅隔著一座山脈,氣候溫度竟然差別到這樣的地步,一邊寒風呼嘯,一邊盛如炎夏,此刻就連青夏,也無法以她的常識,為這一切找一個合理的解釋。
「嗷嗷嗷嗷!正走這,大黃突然大叫一聲,向著一旁的草叢就鑽了進去,青夏和楚離一愣,片刻之後,只見小小的白獸拖著一隻比它大了十多倍的西部馴鹿緩緩的挪了出來,然語跑到青夏面前,吐著舌頭搖著尾巴,一幅要吃東西的饞像。
然而青夏和楚離都頓時一愣,看著那只皮毛極厚的馴鹿,緩緩的皺起了眉頭。
這種馴鹿是白鹿原上的群居動物,耐寒善跑,在冬季還經常被西川軍隊徵用運糧,這一次白鹿原圍獵,各**隊中幾乎都有這種動物。而眼下這處地壑炎熱難忍,怎會有這種寒帶動物生存?
青夏皺著眉頭說道:「楚離,不太對勁。」
楚離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小心點。」
三人繼續前行,一路上各種奇異景色應有盡有,飛禽走獸全都沒有見過,好在兩人全都身手不凡,偶有不開眼跑來襲擊兩人,都狼狽而去。
走了將近兩個時辰,眼前突然現出一片花海,青夏和楚離眼中疑盛更甚,彎彎繞繞又走了一會,忽見一處湖泊,一座淡青色的石橋橫跨其上,青磚平滑,光可照人。
直到此刻,兩人才終於確定,此地定是有人居住。那麼剛才那道山壑內的鐵臂銅人定是這裡的主人所造,為了防備歹人。
兩人頓時生出一絲喜悅,若是真的有人居住,那麼想要生出此地就有望了。
不由得加快了腳程,大黃帶著幾人七拐八扭,突然繞過一道山壑,一座龐大的建築陡然出現在眼前。
千古滄桑天目源,百年風雨蓬萊谷。
兩株百丈高的巨樹之上,浩瀚揮毫著兩排筆法張揚的狂草,氣勢瀟灑,筆調張揚,兩人站在角落裡,仰望著那巨大的對聯,頓覺一陣銳氣撲面而來。
青色巨鳥盤旋在上空,週身仙氣繚繞,光霧吞吐。萬里無雲的天際一片清新的瓦藍,映照著萬里層層碧木,滔滔樹浪,顯示出無盡的滔世輝光,與聖潔的仙家之氣。
原來這奇花遍佈的幽深地壑山谷,竟然名叫蓬萊谷嗎?
青夏和楚離強忍住心下的驚歎,緩緩前行,清風徐徐撲面,百花交相盛開,層巒疊翠,穿花拂柳。只見四下裡,到處都是飛禽神鳥,很多大6上已經絕跡的飛鳥在這裡都可以找到,好像全天下的鳥都跑到這裡築巢一般,嘰嘰喳喳,叫的好不熱鬧。
四下裡一片瑰美之色,奇珍異獸漫步草木之間,農耕勞作的工具隨處可見,各種稀奇古怪的木藝更是層出不窮,兩人相對而視,都在對方眼裡看到巨大的震撼和深深的擔憂。
萬物寂靜,只剩下鳥雀的尖鳴,卻沒有一個人影。
又走了半晌,一座富麗堂皇的正殿突然出現在眼前,青夏抬目看去,觸目所及,只覺金碧輝煌,璀璨刺目。
巨大的南海黃花梨木雕刻而成的門廊牌匾上金色的字體書於其上:「玉帶朝賓齊歡所,百鳥齊鳴鳳鳴宮」
推開正院太門,寬大的玉帶大道直通正殿,碧綠上好的玉石鋪路,螢光通翠,炫彩迷人,到處都閃爍著一種奇幻的光芒,此刻天色巳稍稍暗了下來,宮內無數燈火閃爍,一片輝煌,巨大的東珠做飾,明亮的夜明珠為燈,奇花異草,香氣襲人,到處都顯示出一片錦繡的奢華與縹緲的仙氣。
只見四下裡燈火閃爍,香車凝繞,巨大的大殿之中,只在居中放了一塊圓形巨大的地毯,上面花團錦簇,金碧輝煌,畫的正是百鳥朝鳳的圖案。地毯的四周是一圈盛放吃食的小几,此刻已是擺滿了食物,竟像是等待著有人來吃一般。
濃烈的香氣登時傳出,大黃嗷的一聲尖叫,猛地撲上前去。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悶哼聲陡然傳來,青夏和楚離同時聽到,轉頭看去,只見一名年輕男子渾身捆綁,素白棉袍,臉蒙黑巾,倒在大廳的角落裡,顯然是聽到了聲音,正在拚命掙扎。
青夏和楚離連忙閃身而上,伸出手去,一把將那人的面巾解下。
電光石火間,三人同時大驚。
「林幕白?」青夏張大了嘴,驚愕叫道:「你怎麼會在這?」